「自古官匪一家,有时候警察想好好办案,不跟那些黑帮老大联系是不可能的,叶盛瑶犯案无数,我哥一直都想亲手抓住他,不过他太狡猾了,洗白后又深居简出,根本抓不到把柄,前不久他死了,我哥还挺伤心的。」
说到这里,舒清风轻声一笑,萧鹞忍不住问:「既然是死对头,那他死了更好啊,为什么要伤心?」
「这种感觉你不会懂的小鸟,他们你追我赶六、七年,我想我哥对叶盛瑶的执念早已超越了一个执法者对罪犯的关注,他与其说想让叶盛瑶认罪,倒不如说更希望将手铐亲手铐在那个人手腕上,作为赢家的报酬,结果这个理想永远都无法实现了,他不伤心谁伤心?」
萧鹞无语了,舒清风的话像是有几分道理,但细细品味,又觉得不是很通顺,不过人都死了,这根本不重要了,正要问他在担心什么,舒清风突然啊了一声,眼神瞬间阴沉下来,跳下床,发现自己身上寸缕未挂,他随手从旁边衣架上扯过一件睡袍搭在身上,系着睡袍腰带跑了出去。
萧鹞不知道舒清风想到了什么,急忙穿上衣服,匆匆追上去,就见舒清风跑去书房,飞快启动开计算机,查找叶盛瑶死亡的新闻,不过奇怪的是,网上有关叶盛瑶的报导很少,只有少许几则提到他遭遇枪击,没找到出殡等的后续情报,萧鹞说:「也许他是诈死,想逃脱警方的追踪。」
「不,叶盛瑶如果是孬种,我哥就不会那么执着于抓他了,而且是清滟验的尸,消息绝对错不了,我现在担心的是──」舒清风把鼠标推开,转身问萧鹞,「我哥已经不是我哥,而是叶盛瑶?」
「哈?」
「这不奇怪啊是不是?」舒清风站起来,在书房踱着步,飞快说道:「你说你怕我大哥,其实,那天我也感觉到了怕……」
冷静的语气,让萧鹞沉默下来,舒清风又说:「他的气场很奇怪,根本不像是我认识的大哥,我以为是我想多了,但现在想想,如果是叶盛瑶附身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有兄弟姊妹中,舒清风跟舒清扬最亲,两家距离也很近,所以以前没事他就跑去舒清扬那里蹭吃蹭喝,可是最近他都联系不到舒清扬,打电话邀他他也总说没空,去他家,十次有九次房门是锁着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忙萧鹞的案子,所以没太注意,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看到舒清扬当着他的前杀人时,他的不安就达到了顶峰。
仔细想一下,似乎从叶盛瑶出事后,舒清扬就整个人性情大变,舒清风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大哥会不会跟么弟一样,因为以往一些不快经历而导致精神分裂,但现在看来,状况似乎更糟糕,也许舒清扬已经不是舒清扬了,如果在某个特定机遇里,他被叶盛瑶的灵魂附身,那就可以解释舒清扬为什么会开叶盛瑶的车,可以轻松指挥黑道上的兄弟,可以冷静杀人,最重要的一点,舒清扬不会左手枪,而叶盛瑶惯用左手……
「清风、清风,你现在需要冷静。」萧鹞越听越觉得事情变得离奇古怪了,急忙上前,按住舒清风的肩膀,安慰说:「我知道你紧张你大哥,但不能乱迷信什么鬼上身,也许他有苦衷,如果他不是舒清扬,他会那么担心我们吗?」
「我现在很冷静,我在冷静地阐述事实。」舒清风沉吟说:「一定还有一些东西是我们没看到的,如果我们可以把它找出来,那就是真相。」
「怎么找?」
「当然是配钥匙,去大哥家找线索。」
「清风,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
那天被手枪指着时的惊心感觉,萧鹞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那样的一幕,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OKOK。」舒清风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方案太冒险,不了解对方底细就冒然出击,不是他的作风,眼珠转转,很快想到了第二套方案,说:「试探!」
舒清风伸出食指,朝萧鹞勾了勾,风情随着挑逗传达给萧鹞,他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热气传来,舒清风靠在他耳边,把计划说了一遍,然后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
「清风……」看着情人,萧鹞很肯定地说:「你真是一肚子墨水,黑透了!」
两人说做就做,萧鹞跑去找顾少宣,舒清风负责打电话联络舒清扬,舒清扬的电话接通得很快,当听说弟弟要请自己吃饭,他沉默了一下,似乎不是很想去。
「大哥已经有安排了?」舒清风故意说:「听小妹说你今天轮休,我才跟小鸟商量请你吃饭,这次大哥帮忙不少,做弟弟的总要意思一下,要是你很忙,那我们另约时间。」
『不用,就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好了,时间你安排。』
「那就中午好了。」
舒清扬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舒清风仔细听了又听,都听不出这声音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只好放弃了,跟舒清扬约好时间后挂了电话。
到了中午,舒清风和萧鹞比约定时间早到,两人并坐在一起,把餐桌对面空出来留给舒清扬,以便到时仔细观察,见萧鹞一次次看手表,舒清风忍不住叮咛:「镇定镇定,到时看我眼色行事。」
「是,长官。」
萧鹞老实应答,虽然他对舒清风从高级刑警口中探出消息不报什么期待,情人是很狡猾,但很明显的,舒家大哥也不是省油的灯。
舒清扬很快赶到了,跟平时一样的白色衣服,不过今天不是西装,而是休闲衫,肩上还搭了个登山包,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在他们对面坐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没有平时那种锋利的压迫感。
「要去爬山?」接收到舒清风的眼神示意,萧鹞主动问。
舒清扬跟服务生点了菜,说:「好久没放假了,去山上走走,权当是运动。」
萧鹞扫过男人的刚健手腕,心想这种体格需要特意运动吗?问:「大哥,你没事了吧?」
舒清扬看了萧鹞一眼,似乎对他的称呼很满意,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一点擦伤而已,不耽误爬山。」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那天罪犯伤亡不少,警局没人为难你?」萧鹞解释道。
「谁敢?」
套餐送来了,舒清扬左手拿刀,一刀下去,将盘里的牛排切成两段,微笑反问。这次萧鹞不说话了,舒家大哥的气场他之前已经领教过了,别人敢不敢他不知道,但他绝对不敢,眼神掠过舒清风,决定退场,把试探的艰巨任务推给了情人。
真是个没义气的家伙!
舒清风瞪了萧鹞一眼,萧鹞临阵脱逃,他没办法,只得扛下任务,看着舒清扬切牛排,左手刀手法娴熟,就像天生惯用左臂一样,于是笑嘻嘻叮嘱:「大哥,看你气色不太好,要记得多休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尽管跟我们说。」
舒清扬切牛排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轻快地切起来,轻笑:「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们就更不可能了。」
「有事大家一起想,总比一个人烦恼要好,我们这也是关心大哥。」
萧鹞的胳膊被舒清风顶了一下,只好接上话茬,把托顾少宜的关系弄到的船票递给舒清扬,说:「这是邮轮欧洲行的船票,是我跟清风的一点心意,船票有半年的有效期,大哥如果工作不忙,不妨找个机会,出去走一走。」
「是啊是啊,」舒清风配合着说:「你的死对头叶盛瑶也挂了,大哥你也该松口气了,出去玩玩也好。」
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舒清扬,果然不出所料,在提到叶盛瑶时,舒清扬拿刀的手在盘子里轻微滑了一下,不明显的小动作,却暴露了他的失态,于是舒清风趁热打铁,继续说:「说起叶盛瑶,最近大哥你都没提到他,他是怎么死的,过了这么久,尸体火化了吗?」
「小妹验的尸,如果你对尸体这么感兴趣,可以直接去跟小妹交流,她应该很欢迎像你这样的无聊人士。」
舒清风在法庭上可以舌剑唇枪,把敌手辩得毫无还口之力,但面对舒清扬的冷笑话,他除了捧场笑之外,愣是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舒清扬也没再理他,接过萧鹞递来的船票,剑眉微挑,问:「怎么是两张?」
萧鹞正想斟酌回答,舒清风抢先说:「当然是两张,难道这种远程旅游,要大哥你一个人去吗?那多寂寞啊,找个同伴吧。」
「我不需要伴。」
舒清扬将其中一张船票退回了,只收下一张,很明显,他对邮轮旅游感兴趣,但并没有搭伴出游的打算,读解到这些情报,舒清风眉头微皱,这也不符合舒清扬的个性,舒清扬虽然个性张扬,但交友很广,甚至还有个关系很好的女友,他要旅行,没可能不考虑女友。
「跟vivi姐闹别扭了?」舒清风故意说:「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听了这句话,舒清扬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抬头看舒清风,「我跟vivi分手那晚,还和你一起在家里喝过酒,是我忘了?还是你记性不好?」
「是吗?呵呵,最近太忙,忘记了。」
舒清扬跟女友分手他当然没忘,他只是试探而已,不过看来效果不是太理想,反而有点欲盖弥彰了,舒清风忙笑着掩饰,萧鹞也陪他一起笑,不过对面坐的人没捧场,扫了他们一眼,一唱一和搭配得不错,可惜在他看来,一点威胁度都没有,淡淡说:「说吧,什么事?你们特意把我叫来,不光是为了请客送票吧?」
「大哥你别误会。」怕舒清扬生气,萧鹞急忙解释:「清风只是担心你。」
「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到底是什么事,直接说出来。」
舒清扬的语气很平,但偏偏带着让人畏惧的冷峻气势,萧鹞知道他是察觉出来了,便再没伪装,转头看舒清风,舒清风笑了笑,点头说:「OK,既然大哥喜欢直来直去,那我们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跟叶盛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盛瑶?」舒清扬皱眉反问:「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仅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舒清风一拍桌子,加重语气,说:「大哥,你以前从来不开黑色车,不抽烟,不吃五分熟的牛排;户外运动不喜欢爬山;尤其是,你不是左撇子,可是最近你好像很习惯左手拿刀,喜欢使左手枪,所以,请解释一下原因,如果你无法解释,那么告诉我,叶盛瑶到底死没死?你又是谁,是舒清扬还是叶盛瑶?如果你就是叶盛瑶,那么我哥呢?你把我哥弄哪去了?」
舒清扬盯着舒清风,眼瞳在注视下慢慢转成灰暗,舒清风毫不示弱地回望过去,他可以从那对眼瞳里看到嗜血和杀意,那是真相被戳穿的表现,他很肯定地想。
放在萧鹞身上的微型录音器已经启动了,他相信只要舒清扬敢回应,那些对话就会完整无缺地录下来,他在期待舒清扬的反击,就像在法庭上,他把证据一条条列出来,然后欣赏对手接下来的反应一样,那很有趣,千姿百态的回应,却都以失败而告终,不过他知道,舒清扬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击败的,他必须全力以赴。
他兴致勃勃地注视舒清扬,希望迎接接下来的反击,可惜现实让他失望了,舒清扬眼中的杀机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笑意,如果他没看错,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
「所以,弟弟你想说什么?」舒清扬笑着反问:「在你们面前的我不是我?而是那个黑道头子?你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还是玩灵异通关?」
舒清风阴沉着脸不说话,舒清扬看了萧鹞一眼,说:「我上次还有跟萧鹞说,不要信命的。」
「我不信,所以我在等你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不过如果你硬要我证明自己的身分,我也不介意,或许你喜欢玩这种游戏,藉我的口将你的过去告诉你的情人──」舒清扬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舒清风,神情平淡地说:「比如,你两岁时还尿床,三岁被一条假蛇吓哭,四岁练跆拳道,被女生打得头破血流,五岁给女生写情书,里面有一大半错字……」
「大哥!」
舒清风愣了三秒后,看到萧鹞在旁边听得瞠目结舌,他慌忙开口喝止,把他小时候的糗事拿出来说,这招太毒了,这些事就算是家人也未必知道,更何况是叶盛瑶?舒清风瞪着对面一脸算计的男人,他在发现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舒清扬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跟大哥比狠毒,他还是差了一点点。
舒清扬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搭在胸前,很满意地欣赏着弟弟的紧张反应,至于舒清风的告饶暗示,他故意忽略了,继续说:「这些都是小儿科,为了证明我是如假包换的舒清扬,其实我更该说一下你的恋爱史,我记性不错,所以你跟我炫耀的那些风流韵事,每一件我都记得很清楚,不如我们就从高中开始──你很喜欢那个刚转学过来的胸很大的洋妞,为了她特意去学小提琴……」
「啊,大哥,我还有事要做,下次再聊!」
舒清风跟舒清扬的个性有点像,所以跟他最聊得来,他很少有事会瞒舒清扬,不过现在他发现,兄弟之间坦诚相待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卖掉,再看萧鹞脸色不好,舒清风真怕大哥把他以前那些浪漫史全部都抖出来,试探什么的全抛到了脑后,现在只要自己后院别起火就谢天谢地了,不敢再问,说了声再见后,就拉着萧鹞匆匆跑出去。
两人头也不回的跑掉了,看着他们消失在餐厅门外的背影,舒清扬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居然敢怀疑他试探他,这点教训是轻的,不过总算他们有良心,知道孝敬大哥。
舒清扬拿起桌上那张船票,华丽精装的纸卡,很容易勾起人的享受欲,他伸手弹了一下纸张,轻声说:「要去吗?」
「当然要去,难得的机会,我们可从来没一起去欧洲玩过。」
对面空下来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黑衣男人,男人发型很短,肌肤是健康的古铜色,斜靠在桌旁,略微收紧的黑衬衫让他的身躯透着精干坚韧,目不转睛看着舒清扬手里的票,让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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