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朝阳- 第38部分

苏启光若有所思地说：“我大哥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还和小仙山颇有些渊源。”

副队长林海说道：“管他什么土匪，只要敢破坏抗日，咱就收拾他狗日的。”

“不能蛮干，小仙山是茸耳县到顿村的必经之地，况且他们都是本地人，对地形相当熟悉，咱们的对头是鬼子，不能树敌太多。小仙山上的土匪我来想办法，真正头疼的还是茸耳县西北的茶米县。那里有一支国军队伍，守备团建制，人数不少，说是共同抗日可我们要是在顿村扎根就不能不防。”

林海挠着头说：“队长，我咋听得像是唱三国呢，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队伍都凑一块儿了。”

苏启光笑着说：“那咱也乱七八糟地来凑凑热闹，把这戏给它唱起来，唱得越热闹越好。”他又盯着地上的那个小圈圈，说道：“不过咱先得把荆州借下来，”他心里有了计较看着李可馨说：“队伍先驻扎在顿村的外面，可馨和我走一趟，咱们先去拜会顿村的姜老族长，将这荆州借来一用。”

苏启光等人商量妥当，又走了几十里路，翻过一座山后猛然发现一个像一块白玉嵌在翠绿色群山中的小小村落。古老的民居被溪水缠绕着，掩映在满眼的绿色中，结满青色桃子的虬髯桃树点缀在村落周围，说不出的幽雅别致。只看得苏启光等人生出一丝向往，真想就此隐居下来，再也不去过问凡尘俗世。

苏启光安顿好队伍后，便携着李可馨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向族长姜益财家走去。姜益财家并不难找，全村最大的最周正的一处带着小花园的院落便是。雕梁画栋的大门前，有一对高大的石狮子，院子左首处是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榕树。那榕树有些年头了就像它的主人姜族长一样荫蔽着这顿村的老老少少。

对于登门拜访的苏启光和李可馨，姜益财倒好像迎接一位故人一样，亲自将二人由院子引进正厅。这年月兵荒马乱，凡是碰到拿枪杆子的人，姜益财总是小心应付，生怕得罪了什么人，让自己活得不得安宁。

姜益财生就国字型脸孔，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善意地盯着苏启光，尖尖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须，随风而动，气定神闲地把握着谈话的风向。

苏启光和李可馨坐定后，率先自我介绍道：“鄙人姓苏，新四军第一支队下属第七小分队的队长，这位是鄙处的李队长”他指着李可馨说。

姜益财看着李可馨，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平常。

苏启光说：“我们是专门打鬼子的队伍，今天来拜会，只是希望姜老先生能行个方便，给我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姜益财眼睛微闭，思索着，脸上的皱纹凑在了一起，许久才慢吞吞地说：“按理说，诸位都是为国为民的义士，我等不该推脱，只是······只是我等山野鄙人怕是招待不周。”

听到姜益财的推脱之词，李可馨有些不大高兴，但又不便发作出来。

苏启光呵呵笑着说：“姜老先生太客气了，不过······”他话锋一转接着说：“不久前鄙人听到一件事，贵子姜恒在江浙战场上力战日军不幸殉国······”

李可馨哪里想到苏启光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忙向他使眼色。苏启光却继续说道：“姜恒听说是老先生您的独子。”

姜益财的脸剧烈抽动起来，眼角有些湿润，哀声说道：“犬子无能，无力担当国用，与日人在黄溪口恶战时，死身报国······”姜益财说着终究无法抑制，两行浊泪潸然而下。

苏启光进一步说道：“请姜老先生节哀，不过鄙人听说当日与贵公子决战的是日军第十一师团的谷川中队，斩杀贵公子的人便是谷川中队的日酋河久大佐。鄙人有一个可靠情报，五日后，这个河久将负责运送战略物资，路过茸耳县，我想替老先生办一件事。”

姜益财纳闷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所说何事。

苏启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姜老先生信得过在下，鄙人用河久的首级换一处贵庄的宝地如何？”

哗啦······

姜益财手中捧着的青瓷茶杯掉落在地，碧螺春的叶子在青石地板上打着转儿······

从姜家出来，李可馨生气地说道：“苏启光同志，以后你做什么决定能不能先和大家商量一下，怎么那么痛快地答应人家，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几个战士。”

苏启光笑着说：“和鬼子这一仗迟早得打，只有狠狠地打鬼子，我们才能让老百姓的心里真正服我们，我们才能在顿村站稳脚跟。”

“可是那是整整一个中队，我们吃不掉的，”李可馨着急地说。

苏启光说：“我都算好了，河久中队从茸耳县出来为了节省时间必然会走近道，而且走得都是山道，一个中队进入山道兵力就会分成一条线。日军前方战事紧急，河久负责运输物资，即便遇到我们的袭击，也会以为是一些乡间游盗，不放在心上。我们正好攻其不备，乘其大意，取其首级。”

李可馨还是有些犹豫，说道：“即便如此，凭我们也吃不了一个中队呀。”

“谁说要吃掉一个中队？放他半个过去，我们只吃个半饱，见好就收，不过，”苏启光想了想说，“既然是好东西，让小仙山的土匪们也尝尝，咱们不能自己吃独食，得想着邻居们点儿。”

李可馨问：“你想怎么做？”

苏启光看着远方茫茫的大山，别有深意地笑着说：“明天，我要上趟小仙山，会会老朋友。”



　
第三十三章　苏北悍匪

更新时间：2011915　20：47：45　字数：2225

小仙山其实并不小，反而是雄奇伟岸，挺拔于天地之间。尤其是山顶终年隐在云雾之中，真是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飘渺浩荡间如若仙境，故得名小仙山。

小仙山上一大奇观，便是山里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千万年来形成的溶洞。洞内岩石犬牙交错，洞与洞之间环环相扣，四通八达。各种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石钟乳悬在头顶说不出的瑰丽，地下溪水流过，发出叮咚的泉鸣，很是悦耳。最妙的是洞内几处地热温泉，让小仙山内四季如春，堪比孙悟空的水帘洞，只是小仙山里没有孙悟空，却有一个人称过江猛龙的山匪——谢东。

第二日，苏启光只带了一个王八盒子，只身进入了小仙山，到了山口被两个喽罗用枪顶住喝道：“干什么的？”

苏启光不慌不忙地解下腰里的王八盒子说：“在下姓苏，今天特来拜会你们大当家的，还望小兄弟行个方便。”

“少罗嗦！凭你个光杆麻草也想见我们当家的。”

苏启光将腰里的枪握在手中，那两个喽罗一看急了，拉了枪栓叫道：“他娘的，别动！”

苏启光笑着说：“两位兄弟别急，你们把这枪交给你们大当家的，他看了自然会见我。”

两个喽罗迟疑起来，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苏启光，不敢怠慢，其中一个拿着苏启光的枪飞奔而去。过不多时，那人回来，身后又跟了几个青衣汉子，见到苏启光便不由分说用黑布将他脑袋蒙起来，拉上他便走。

走了约莫几十分钟，苏启光突然眼前一亮，头上的黑布被掀开。他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洞里的昏暗。

苏启光抬眼看去，只见自己立在一个大洞的中央，洞顶的岩石缝里插满了散发着松香味儿的火把。三十几个身穿青衣的大汉，荷枪实弹地站立成两排。正中放着一张极不协调的太师椅，一个身形高大，袒胸露臂，肤色黝黑的大汉端坐在上面。只见他身着一身黑衣，腰间晃着两把王八盒子，上衣的衣襟略略敞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胸毛，两条暗黑色的青龙纹身顺着他虬髯结实的手臂肌肉蜿蜒而上。方盘脸，浓黑的眉毛下面，闪动着一对鹰一样精明的眼睛。左侧高耸的颧骨上，一条突兀的刀疤，更加了几分强悍和狠辣。此人正是小仙山的大当家谢东。

谢东瞪着苏启光说道：“你他娘还没死呢？”

苏启光笑笑说：“这不惦记着谢大哥，不敢死嘛！”

谢东端详着手中的苏启光的枪，说道：“你那个王八蛋大哥呢？躲裤裆里啦？派你上来送死吗？可真不够兄弟情谊呀！”

苏启光不动声色，笑着说：“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我大哥苏启亮和当家的是有点儿误会，都是少不更事，大当家的何必记得这么真切呢？”

呯！呯！谢东突然挥起手中的枪，打在苏启光脚下的石板上吼道：“不用你教训老子，老子脸上的这刀疤可想你大哥想的紧呢。”

苏启光站着没动沉稳地说：“我大哥十年前和大当家的交过手后，腰里中了大当家的一枪，不久便去世了。十年前的那场排帮火并，我并不在场，但故人已去，他没占着什么便宜，大当家活得也很好。我今天拿着我大哥的枪，来和大当家的解开这一段孽缘，今后大家还是兄弟。”

谢东盯着苏启光问道：“你今天来究竟想干什么？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苏启光答道：“虽说大当家的和我大哥有过一些过节，但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凭着这手中的枪，大当家的完全可以相信我。我大哥曾经说过，枪在人在，枪无人亡。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此次上小仙山，一来替大哥了却一桩后事，二来和大当家的谈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谢东提起了精神。

“打劫，”苏启光说道。

“哈哈······”谢东听后大笑，指着苏启光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你们**什么时候也干上了这个？”

苏启光正了正神色说道：“劫日本人的车队！”

“哈哈······呃”周遭土匪们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都瞪着苏启光，以为这人是个疯子。

苏启光很严肃地说：“是的，劫日本人的车队，我手上有情报，五日后有一个日军的运输队，要经过茸耳县。我们各自领着队伍同时上，得手后你六我四。”

谢东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苏启光。

苏启光继续说道：“事成之后，大当家的可以得到茸耳县方圆几百里被鬼子祸害的老百姓的拥护和感激。”

“我对那个不感兴趣，”谢东厌恶地打断了苏启光的话。

苏启光往前凑了几步说道：“我想大当家的对这个会感兴趣的，”他摸出一张茸耳县周围的地图，提高了声音说道：“日军这次运送东西的车辆估计有二十多辆，每车满满的都是枪支弹药，崭新的三八式步枪，成堆的子弹，我估计的没错的话还有小炮也为未可知······”

苏启光停住不说，吊起了谢东的胃口，扫视了一眼周遭的土匪，说道：“东西是好东西，消息也是真消息，我苏某人如若信口雌黄，大当家的可以点我的天灯，开我的天窗，我的那点儿人马可比不上大当家这里的厚实。”

谢东低下头思索着，明显有点儿动摇。

苏启光乘胜追击，说道：“大当家的不会永远只在这洞里图自在吧？苏北的江面可是宽得很那！”

谢东抬起头说：“买卖是好买卖，可老子就是信不过你，你说咋办？”

苏启光笑了，说道：“鬼子车队来的时候，我的人打头阵，大当家的只要给小弟壮个声势就成，大当家的这声势如果壮得好，东西你六我四，不过规矩得我定，这一仗大当家的得委屈一下，听我的安排如何？”

谢东死死盯着苏启光的脸，想要看出那张似是而非的脸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苏启光没有给他机会，一抱拳说道：“大当家的可以考虑，苏某在顿村等大当家的消息。不过大当家的可得考虑好了，这日本人不好惹，茸耳县方园几百里的人都怕得紧呢，不知道大当家的······呵呵，有没有这个胆量？”

哗啦······

喽罗们听出了苏启光言语中的不善，纷纷拔出枪来指着苏启光。

谢东挥了挥手喝道：“放这狗日的下山！”

苏启光一抱拳说道：“大当家的果然英雄豪杰，在下告辞！”



　
第三十四章　伏击斩首

更新时间：2011916　19：13：45　字数：2110

五天后，苏启光带着新四军战士在茸耳县附近的一处峭壁后隐藏起来，峭壁前边是一条低谷，一条仅供一车通行的道路，蜿蜒其中。

一切按计划进行，一个小时过去，河久中队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苏启光举起望远镜看去，靠前居中的一辆军用车上插着河久中队的军旗，和其他车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启光将望远镜递给副队长林海，笑着骂道：“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看到没有？那辆插军旗的车必然是河久的，他还以为全中国都是他们的，可以为所欲为。老林，告诉战士们，一会儿拦住那辆车，可劲儿打。”

林海点了点头，将话传了下去后回到苏启光身边指着崖壁很远的一处陡坡问道：“老苏，咱这里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小仙山那几个猴孙会不会临阵脱逃？”

苏启光笑着说道：“你放一百个心，鱼儿已经上钩还能逃走？”

这时鬼子的车队已经过了四分之一，后面还是望不到头，密密地挤在狭长的道路上。

苏启光死死盯着车队，额头渗出了汗。

鬼子的车队已经过了一半儿，只听苏启光一声枪响，几块巨石翻滚着落在车队的中腰，鬼子一片惨叫声传来，车队已被断为两截。苏启光早已指挥着战士将他们仅有的手榴弹和炸药扔了下去，路面上的鬼子顿时乱成一团。河久亲自拔出战刀躲在一辆汽车后，组织反击。

苏启光大喊一声：“同志们冲啊！”径直奔河久而来。

此时新四军居高临下占尽了地理优势，又是攻其不备，占尽了时机，日军明显已露败意。河久看到一路奔来的苏启光，便挥着战刀红着眼睛向他砍去，被苏启光躲过后，正待要砍第二刀。谁知苏启光虚晃一招，河久一时收不住力道朝前跌去。苏启光瞅准时机举起枪刺杵进河久的背里，此时鬼子救主心切，狂喊着冲向苏启光。苏启光一人难敌群寇，尽管撂倒一个鬼子，腰部还是被刺中一刀。林海忙跑过来救援，那河久捂住伤口挣扎着，向前爬去，苏启光忍着剧痛上前一脚将他踏住，说道：“河久大佐，对不住了，老子要借你的项上人头一用。”

苏启光手起刀落，河久顿时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