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跳进浅灰色的山地越野车中,汽车震动,火速离开了乌卡废墟。
索菲亚碧色的瞳孔一直倒映着越来越小的车体,苏珊的瞳孔中也是一样。
卫斯理抱着拳头,摇摇头,这小子这下难搞了,非累死他不可。
……
雪兰城内依旧宛如圣城,雪白的主建筑,就像雪山的尖顶,只有蔚蓝和白雪。
城内已经恢复了秩序,几个月前的野狼袭击事件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磨灭,他们依旧在强烈辐射的紫外线中痛苦地活着。
白天他们躲避紫外线,晚上他们避开枪支和斗殴,可是很多家庭在美妙的睡梦中还是经常被人入室抢劫!男人被人开枪打死,活着的女人被人蹂躏!
这块家园永远都是泪水和燃烧的火光,幸福只有军阀的首脑和强盗们,所以,每个人都是强盗!因为每个人都想幸福。
女人、孩子、老人、壮年都扛着枪守在门口,邻居之间互相猜忌,朋友间用金钱来换取信任。
这块地方又脏又乱,是恶魔的天堂,天使的地狱!
玛莎斯公司依旧是这块土地的霸主,源源不断的军火销售,还有许多依附于公司产业链的产业都帮助他们创造着价值。
每一夜的枪声,每一夜的哀嚎都不曾打扰人们的美梦,因为他们彼此不相干。
一辆浅灰色的山地越野车停在这个大公司的铁栅栏前,这里不是大门,铁栅栏上的铁丝都是高达千万伏的电压,亚瑟摇下车窗,“从这里进去,你有自信么?”
这个角落人烟稀少,是个难得的死角,因为,里面是臭气熏天的垃圾堆!
克拉尼尔黑色的墨镜闪过一道冷光,嘴角一裂,露出白灿的牙齿的牙齿,“就这种货色?”
“好!出发吧!我们先喝一杯。”亚瑟推门下车,克拉尼尔站到铁栅栏下扎稳步子,双手叠在一起形成一个人肉踏板,亚瑟后退几步,拔腿冲刺,一脚踏在克拉尼尔的手掌上,借力一跃,整个人飞跃了拥有三米高的栅栏!
克拉尼尔拍拍手,把车倒到合适的距离停住,然后,后退,冲刺,一脚踏在车篷上,飞跃火山似的跳了过去,双脚还空中漫步一般叠了几下。
侧身滚落,卸力,他拍了拍身子的土渣子,举目四望竟然没看到亚瑟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朝油桶堆积的出口走去,油桶旁边是巨大的石柱,石柱旁是巨大的高危楼,风一吹都能倒塌!
克拉尼尔慢慢摸到出口,轻轻叫了一声,“亚瑟!”
“咔嚓!”
克拉尼尔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黏在身后盘旋着,坚硬的铁管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伸直腰板,乖乖地举起双手,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只要揪住机会一定能出奇制胜!
“哈哈,看你吓的。”亚瑟的声音在他背后嗤笑出来。
克拉尼尔捏了一把冷汗,这个家伙这么强悍,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自己在红色议会下面的初代变异种可算是高手的存在了,这个家伙竟然拿自己当假想的敌人玩儿!
真他|妈变|态!克拉尼尔在心中嘀咕。
两人不声不响地离开臭气熏天的垃圾场,绕过巡逻的装甲兵,在林列的小型建筑群中逡巡着,一路碰到了赌博的黑人,或者打架斗殴的白人!装作没看见。
到处充斥的着暴力和流血。
这时,亚瑟和克拉尼尔正走过一条黝黑的小巷子,四壁都是常年浸在潮湿的空气中,,一块块墨绿色芥末状的苔藓贴在颓壁上。
这地方一年四季都没有阳光和紫外线,阴冷阵阵。
上面搭着灰色的残破的石棉,还有一些网状的铁丝!
亚瑟听到里面动静异常,他停下脚步,竖直耳朵,手掌抚着墙壁感受里面的震动。
“救……救……”
断续的呼号声从洞穴一样的巷子里传出来。
他眉头皱了皱,也许某一个女人被人挟持了吧,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大施暴掠!
克拉尼尔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冲了进去!军靴在破烂的地板上踢踢踏踏,高大的身子就被黑暗淹没了!
亚瑟顾不上其他了,也跟着冲了进去。
徒壁上都喷着五颜六色的骷髅,乌鸦,还有变形的人脸!
甚是恐怖!
也许这里是某群暴徒们的天堂!不知多少具尸体从这个魔窟般的地方销声匿迹!
第七八幕 安琪拉
这条巷子大概四百米长,两人走了将近一百米后,能见度基本为零,亚瑟的右瞳如狼的瞳孔一样闪着金光。
克拉尼尔手里拿着战术手电,视野里出现半径二十厘米的光圈。
依靠着这丁点光芒,两人摸摸索索地走了三分钟,女人恐怖的叫声再一次发出!比前几次都凄厉阴森,两人屏息沉默,不由地加快脚步!
走了四百米左右时,竟然进入了死胡同,好在旁边有一道钢板制作的铁门,已经锈迹斑斑了。
克拉尼尔拉住刚要动作的亚瑟,巨大的身躯挡在亚瑟之前,一脚下去,门板都踹飞了!
里面的动静小了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来,克拉尼尔关闭战术手电,两人挨在黑暗里,隐匿身体和呼吸。
不一会儿,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出现了,手里还提着破旧的烛台!
星星点点的烛光在黑暗中犹如漂浮的孤岛。
星光映着他们肮脏的布满纹身的脸。
一看这些人就是在基地中鬼混的人渣,连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竟敢在这幽暗狭窄的甬道中明目张胆举着蜡烛!
“嚓!”
两个黑影同时跳出来,摸索出来的家伙还未反应过来蜡烛就熄灭了!
漆黑不见五指!
只听见喉咙破裂后破血的噗噗声。
一颗宝石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宝石向前飘荡着,克拉尼尔就跟着这颗宝石——亚瑟的右瞳向前摸索去。
这时,渐渐有光亮,但里面却非常安静,偶尔有女人被堵住的嘴发出呜呜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借着微弱的光,亚瑟伸出两根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对方。
克拉尼尔点头表示明白,随即滚身出去,暴露在白昼般的大厅中,五个理着莫西干头的家伙吓了一跳,举着猎枪往后猛拉,“咔嚓”,子弹上膛的声音尖锐地刺着克拉尼尔的耳膜!
“砰!……”
他纵身一跃,五发猎枪的巨大弹头喷在原先的着落点!爆出一团泥屑!
“嗙嗙嗙——”
沙漠之鹰强烈的光芒在入口处剧烈跳动着,忽明忽灭,闪耀着亚瑟面无表情的脸,冷酷,嗜血,无情!
五发子弹,弹无虚发!
五个家伙捂着胸口倒下了,地上是一摊浓稠的血,汇聚在一起,顺着倾斜的地板流入了地下水沟!
亚瑟朝略微发烫的枪口吹了口气,对惊魂未定的克拉尼尔挤挤眼睛。
“没见过你这么指挥的!”克拉尼尔抱怨道,不过却很赞赏他的枪法,对着他竖起拇指,“不是有女孩的声音么?别告诉我,我们听错了。”
“不会错,你去石柱后面看看,她肯定在那里等着你呢。”亚瑟把五把精致的猎枪捡起来,捆在一处,在各个角落搜寻着子弹!活像个没见过子弹的吝啬鬼。
克拉尼尔抱着一个女人从石柱后面走了出来,女人有些迷茫地看着两人,不知自己被解救了还是再次落入虎口。
一时之间竟忘了呼救,但呼救又有什么用呢,也许她是这么想的,只见她索性靠着克拉尼尔的肩膀休息,她叫累了。
走到的灯光明亮处,赫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衣不蔽体,绝对的乞丐类型,难怪会被这群流氓绑架,漂亮的乞丐没人不心动,又不用花钱。
“喂,我告诉你,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她没有穿衣服哎,哇吼,酷毙了,那胸脯简直叫人眼珠子爆裂!”克拉尼尔对着亚瑟挤眉弄眼地说道。
“哦,那你留着自己用吧,走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亚瑟理也不理他,扛着猎枪就往外走。
……
克拉尼尔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那种眼神大概就叫zuoai不释手,亚瑟很早就得出这个结论,也许他妈妈和这个女人长得很像,或者和他的妹妹长得很像,而且以上两者都不在人世了……也许,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亚瑟无法再深究下去。
克拉尼尔用自己的大衣盖住女孩,抱着她招摇过市,在雪兰城生活的人们都不在意这两个奇怪的人,他们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丝毫不受影响。
在一条杂乱的街上,到处是殷红的食物,已经发霉发臭了,价格还挺贵,大概是某个玛莎斯上层的佣人把主人吃剩的饭菜偷出来销售了吧。
两人走进一家小店,小店对面正是雪兰城的主心骨,玛莎斯公司的主建筑,在这个位置兴许可以发现施密斯将军的踪影。
小店出售一些从野外捕获的野兽肉,价格公道,最重要的是有啤酒和充饥口粮!
三人坐下来,克拉尼尔把一堆煮熟的肉推给咽唾沫的女人,女人的脸不太干净,黧黑的头发散乱不堪,裸|露出来的胸口还黏着化开的水渍,肮脏不堪,但两个男人似乎并不当回事。
两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啤酒,眼珠子却不约而同盯着玛莎斯公司的大门口,每当一个衣着高级考究的家伙往下走的时候,两人都顿一下手中的酒杯。
搞得大块朵颐的女乞丐都停下手中撕扯的动作。
“先生,你们等人吗?”女乞丐满嘴流油地问道。
“嗯,施密斯将军,你知道吧?”亚瑟压低到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嗓门,问道。
“知道,雪兰城的施密斯将军谁不知道呢,他白天都是专车接送的,你们怎么不去拜访呢,在这里坐着怎么能等!”漂亮却有失体面的女乞丐不屑地说道。
“你就不懂了,我们是要这样……”克拉尼尔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女乞丐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然后继续大块朵颐,不一会儿,一大盘熟肉就被她消灭光了。她抱着腆起来的肚子不雅观地抬起一只脚撑在另一条凳子上,剔着牙齿!
“看在你们帮过我的份上,我就帮你们一次,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要去一个地方,而且进入房间的时候,不带保镖或者猎人!那样,你们就可以搞定了!”女乞丐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叫什名字?”克拉尼尔颇感兴趣地问道。
“安琪拉!”
“安琪拉?好名字!”克拉尼尔颔首点头,一副我很欣赏你的样子。
亚瑟把一捆猎枪扔给安琪拉,冷冷扔下一句,“走吧,吃饱了是要干活的!”
扔了几枚金币在桌上,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不在乎施密斯将军发现他,他本来就是要猎杀他的,还害怕他发现吗?
第七九幕 为了我的伙伴
安琪拉嘀咕一句就跟在两个伟岸的男人背后,因为克拉尼尔的衣服很大,套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既不合体又不便行走,相当滑稽。
她抱着一捆猎枪慢悠悠地走着,克拉尼尔怜惜她,便把猎枪玩具似的抱在手中。
安琪拉在一旁走着,面目阴晴不定,“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她仰着头看着面目严肃的克拉尼尔。
“哦,我叫克拉尼尔,比较和蔼可亲,有事可以找我帮忙,前面那个冷酷的家伙是我的头儿,叫亚瑟!你可不要得罪他哦,不然他会剥了你的皮挂在卧室的床头上,当做艺术品欣赏。”克拉尼尔一本正经地说。
安琪拉吓了一跳,吐吐舌头,心中怀疑克拉尼尔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个看起来俊朗的东方男人真的那么恐怖么,看他的那双眼睛还没有克拉尼尔的严肃呢,虽然她看不到克拉尼尔的瞳孔,因为克拉尼尔永远都戴着黑乎乎的镜片!
“快点吧,天快要黑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亚瑟不耐烦地说道。
安琪拉伸出食指指前方比较大的白色建筑,建筑门口呆着两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手里拿着棒球棍,在门口逡巡着,大概是看门的。
他们的头顶开着无数窗户,每个窗户上都慵懒地倚着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的极少,甚至不穿衣服的都有!
亚瑟有点想吐的感觉,因为那些女人的脸就像干瘪的花朵,脸上净是惨白的化妆品,那些打在脸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无论多好的化妆品都无法掩饰这么明目张胆的瑕疵!
那些只是一些下等妓|女,高档货是不用招摇过市拉客的。
女人的背后是空洞的沉闷的铁灰色,了无生气的布置让人压抑!不知那些女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亚瑟把枪卸下,对着另一栋楼房走去,“你们在下面逛吧,对了,克拉尼尔你要有兴趣的话就去玩玩儿吧,我在对面的楼顶上看着,你随便!”
克拉尼尔看了一眼安琪拉,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摇着头。
“你可以在这块区域呆着,如果我失手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亚瑟补充道。
克拉尼尔点点头,拉着安琪拉往一边走去,“晚上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大声喧哗,知道吗?”
“知道,我见过血的!我不怕!”安琪拉认真地说。
……
天色幽暗下来,晚霞的最后一朵红云终于在冷风的吹拂下,消失在钢铁似的漆黑的地平线,雪兰城的人口比起红色帝国的人口来说实在太少,雪兰城人口只有一万不到,而红色帝国却是个二十万人的大基地,琉璃罩子下的人工农场就占了雪兰城一半的规模,更遑论战斗力和装甲兵的军事素质了。
亚瑟趴在冷风呼呼吹的楼顶,平躺在楼顶边缘,仰着头看灰暗残破的天空,猩红的月牙从东方升起。
在几个月前的夜晚,一头雄壮的狼仰着头,对着猩红滚圆的月亮引颈高歌,威武而神秘,巨大的号召力迷倒了所有雌狼,招来了无数雄壮的狼,驯顺都作为麾下一员,甘愿随它征战四方……
这头狼就是他的伙伴,库撒!
今夜他将要摘下施密斯的人头,为遥远的伙伴陪葬!祭奠特殊的友情。
夜色下的雪兰城比白天更热闹,对面的妓|院灯火通明,白天门可罗雀的开阔地已经聚集了一批人,车水马龙,白天辛苦了一天的男人们都奔着城内唯一一处天堂来了,挣了一天的钱统统花光,第二天再去挣,反正他们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有女人陪着睡觉。
人们迎来送往络绎不绝,重要的人物却始终不见出现。
亚瑟安静地看着天空发呆,黑色的碎发遮住的左半脸突然抽动了一下,他急忙翻身端起那把永远陪在他身边的sr25狙击步枪,右瞳闪闪发光,瞳孔就像几颗细小的齿轮。
咬合在一起,分开撞击无数次后,他的手终于贴在了扳机上。
楼下一辆很长的锈迹斑斑的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旧货吉普怒吼驶来。
这个应该就是施密斯的座驾了。
亚瑟扭动了一下身体,调试到最舒服的姿势,呼吸平缓,都是长进短出,频率统一。
左眼虚眯,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