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不断地在改变，只是有些变化得太快、太突然，让我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也明白了……
我和伯爵大人的那一段美好时光已经过去了，永永远远、完完全全地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也不可能再重来一遍了，就是过去了，真的过去了……任凭我哭得声嘶力竭、怨天恨地、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赖着不起来，诅咒命运，抱怨上帝对我太过无情；那段时间也永远不可能再重来了。我只能接受，放下，然后重新站起来，拍拍屁股，展开释然一笑，踏上自己的路。
我只能一直往前走，就算回头，我也回不了过去了。
「罗莎蓓儿，」马克转头对我咧嘴一笑，「妳真的是亚马逊女战士欸，当之无愧。」
我露出不以为然又不解的笑容。
「呵呵，」马克做了一个鬼脸，「总之，我是愈来愈佩服妳了！」
「你最近讲话真的是愈来愈深奥了，我一点儿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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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起眉毛看他一眼，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算了，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转头再度望着远方山峦起伏和房屋栉比鳞次的祥和景致。
「马克，」过了一会儿，我开口说：「我想通了。」视线仍望着前方风景。
「那恭喜妳了，我的朋友。」
「谢谢。」我看着前方，悠悠地告诉他：「这次回来我真的想通了，我知道过去的一切完全已经过去了，我无法一直留恋过去，让自己原地踏步，裹足不前。」我叹了口气，「我要往前走，我决定了。」
「那我得再恭喜妳了，我的朋友。所以我说我愈来愈佩服妳了啊。」
我扬起笑意，转过头说：「马克，你真的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同伴了，我很感谢这次回来有你同行，谢谢你，真的，没有你的话，我可能第一天就逃回巴黎，永远也无法跟这里做一个了结，真正地向这里告别，然后往前进。」
「不用客气，我很荣幸能够陪妳一起回来，陪妳向过去告别。」他露出一抹狡黠笑容，「可是，妳真的是让我大大地泄气了，小姐。妳竟然只当我是同伴而已，难道我的男性魅力一点儿都没有让妳迷惑吗？真是太伤我的自尊心了。」
「马克，」我哈哈笑了起来，「我们互相都对对方免疫，你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是的，是的。」他无奈地点点头，「我怎么敢对妳这个亚马逊女战士有任何遐想，妳心仪的对象只会是黑发黑眼的高大日耳曼骑士而已。」
沉默片刻，我才淡淡地说，「那个日耳曼骑士的身边已经有一位美丽的金发公主了。所以我决定回亚玛逊河流域了，那里才是适合我的地方。」
「噢，拜托，小姐。」他翻了个白眼，受不了地说：「亏妳还是历史系的高材生，希腊文也学得吓吓叫，妳竟然不知道妳自己住在哪里？妳们亚玛逊女战士的故乡是在小亚细亚，不是在南美洲！」
「你管我！」我扮了个鬼脸，「我们那一族的就是来自南美洲的亚马孙河流域，而且我们不割胸，射箭依然很厉害。」
「那妳们肯定是迷路了，射箭也不够专业，或者是……」
中午，我带马克去城墙上的小酒馆吃午餐，一路上说说笑笑，到了傍晚时分才回到克劳思庄园。
晚餐的时候，伯爵大人仍旧不发一语，餐桌上还是伯爵夫人和马克的谈笑声，我在一旁陪着笑脸，应和几句，偶尔闪躲伯爵夫人冷不防射过来的一、两次冷箭。
对不起，就这一次而已，请妳再原谅一次我的自私和软弱。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妳平静的生活了，我会远远地祝福你们一家三口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入夜之后，当整座大宅陷入一片寂静，我提起烛台依约来到塔顶阁楼。伯爵大人依旧站在楼梯顶端的门口等我，眼神同样地温柔热切。
「罗莎蓓儿，」关上门，他捧住我的脸，在我的嘴、鼻尖、额头、脸颊四处印上轻柔的吻，然后低声说：「妳怎么比以前更加美丽了？美得让我几乎不敢直视……」
我轻轻一笑，「那是因为我为了要再见到你，为你而美丽。」
他动容地低下头深深地吻住我，然后放开我，搂住我的腰，看着我问：「妳……也让那个小子这么对妳吗？」语气有一丝苦涩。
我微笑地摇摇头，伸出手环在他的颈后，认真地看着他说：「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办法让别人这么对我。」
「罗莎蓓儿。」他低喊了一声，再度吻住我。「我爱妳，我的玫瑰。」他在我的下巴、耳朵、颈子落下细碎的吻，「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
我知道他的温柔、他的怀抱、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明知道不应该如此，可是我却无法不向他靠近，一再投入他温暖的臂弯里。如果有任何过错的话，就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我只要再拥有他这一小段时间就好，然后我一定会走得远远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打扰他的家庭。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的狮子……」
过了很久之后，我们躺在铺在地板的棉被上依偎在一起。
「你今天没喝那么多酒了？」我轻抚他的脸，端详他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他微弯起嘴角，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
我展开笑靥，继续用我的手指记忆他让我迷恋的刚毅五官。
「妳今天……跟那小子去特里耳镇？」
「对。」
他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半响，语气僵硬地问：「他……对妳好吗？」
「很好。」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扼抑不住的恼意。
我轻抚他紧抿的嘴角，然后在上面轻轻印上一吻。「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你是我唯一的男人，就算我有交往的对象或者以后我结婚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唯一。」
他蹙起眉心，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的玫瑰，我的玫瑰……」他紧紧抱住我，声音嘶哑地低喊。
没关系，没关系，至少现在我们拥有彼此，至少现在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这样就足够了。
「我的狮子，只要我们知道我们拥有彼此的爱，这样就够了。」我看着他说，「其它的，我们就不要再多想了，好不好？」
他深深地吻住我，绝望又狂乱地，彷佛下一秒钟，大地即将崩裂，地球即将停止转动，世界即刻将毁灭那般地急切投入。我全然地响应，希望以我的吻、我的抚触、我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平复他心中所有的沉重和痛苦。
除此之外，我又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的玫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他从背后紧紧抱着我，让我的背贴在她的胸口，然后在我耳边轻声低语，「到一个很远、很远，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拉住他的手放到我脸颊边的枕头上，将脸颊贴在他的手掌心。
「我们不是说好要去环游世界吗？」他亲吻着我的头发，「妳想去哪里，我就陪妳去哪里，永远都不要再离开妳。」
我忍住眼眶泛起的泪水，用轻快的语气答：「好啊，我想去看世界七大奇景，罗马竞技场、雅典帕特农神庙、埃及金字塔、巴比伦尼尼微古城，还要在沙漠中骑着骆驼欣赏美丽的落日，坐船环游地中海，然后去拜访马可波罗笔下的远东世界，中国、福尔摩沙岛、印度、日本，或者是去南美洲造访神秘的玛雅、印加文明，再去亚马孙河流域探险。」
他吻了吻我的太阳穴，用宠溺的语气说：「好，这些地方我们都要去，妳想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
我转过身，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微笑地注视着他说：「我只要像现在这样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他难过又不舍地看着我，然后紧抱住我。我们就这样紧紧相拥，没有再开口，静静感受彼此的温暖和心跳。心里都明白，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永远都不可能会实现。
早上要离开的时候，他仍旧帮我穿好衣服，送我走到门口。
「今天晚上，我还是会在这里等妳。」
「好。」我对他微微一笑，他紧紧抱住我，过了好半响才让我离开。
******
接下来的日子，每当夜幕低垂，整个庄园都已沈睡之际，我就像是被施了魔咒那般，无法抗拒他对我的温柔召唤，总是不假思索地提起烛台，穿过寂静无声的长廊，一步一步走向有他在等待着我的塔顶阁楼，直到清晨天快亮时才离开。
我们像是要把这两年没讲的话趁这个机会一次说完，每晚都会依偎在一起聊天，一直到两个人都沉沉入睡。不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他听我说，我会告诉他我在学校的经历，修了哪些课，与教授和同学的互动或趣事，阿芙丽儿、克莱儿和其它同学的近况，还有菩提庄园的种种。
「哇，」我们面对面躺着，他抚摸着我耳边的头发，用骄傲的口吻说。「我的女孩现在是个女大学生了耶！真是了不起。」
「还好啦。」我扬起浅浅笑意，「我也没想到会被录取，那个时候我只是很想找事情做，想把所有的时间都填满。本来我只是去旁听而已，是因为马克的关系，他是历史系的助教，是他建议我可以尝试申请看看，而且还帮我修改我用希腊文和拉丁文写的自传和读书计划，我才能顺利通过入学申请和面试。」顿了一下，我又立刻补充，「我要谢谢你，因为是你坚持要我学习希腊文和拉丁文这两种语言，否则我想我也不可能进得了巴黎大学就读。」
「是妳的聪明和努力让妳能够进入巴黎大学，」他的手移到我的脸颊，轻声表示，「我的玫瑰一直都很优秀，我知道。」
我亲吻了一下他抚着我的脸的手掌心，感谢地说：「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没有你对我这么好，处处为我着想，我什么事都做不成。」
「那些本来就是妳的，我只是替妳父亲转交给妳而已。」
「才怪，」我瞟他一眼，「会计师先生都告诉我了，我那几年的花费都是你出的，你没有从我父亲留给我的现金或每年的年金里面扣掉，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我念寄宿学校的费用。还有巴黎的房子、菩提庄园、你的埃及文物……你……」我感到心头一紧，眼眶开始发热，「你……实在是对我太好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报答……」
「没有！」他抱住我，用压抑过的激动语气说：「我对妳不好，我的玫瑰，我对妳不好，如果我真的可以对妳好，我会把全世界都给妳……是我太没用，我想给妳的没办法给妳，我给妳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不会，不是这样的。」我不禁留下眼泪，「你对我很好，你对我够好了，你给我的比我所能想象得还要多太多、太多了……」
「不是，是我对不起妳，是我对不起妳。」
「我们不是说好你不要跟我说抱歉了吗？」我撑开他的怀抱，抚上他的脸颊，看着他说。「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
他的眼中闪着泪光，用拇指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罗莎蓓儿……」然后低头亲吻我脸颊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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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玫瑰，妳……愈来愈不一样了……」他玻ё叛郏槐咔岣业牧常锲锿缸乓凰靠嗌�
「哪有什么不一样？我永远都是你的玫瑰。」
「我的玫瑰，」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妳愈来愈漂亮，愈来愈成熟，就像个巴黎仕女；妳成长得愈来愈茁壮，也愈来愈独立，还已经是巴黎大学的女大学生了，妳……愈飞愈高，也离我愈来愈远了……」
「我永远、永远都只是你的玫瑰而已，不会有任何改变，我的狮子。」
我们紧紧相拥，无声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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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买了菩提庄园给我，我真的很喜欢。」
「妳喜欢就好。」
「去年夏天我跟阿芙丽儿、露易颂还有布丽姬有一起去那里度假喔，她们都说那里很漂亮，也很喜欢那里。」
「我知道，布朗先生有写信告诉我。」
我惊讶地看着他，「所以……」抬起一边的眉毛，不以为然地问：「我的一举一动都还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
「我的女孩，」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带的笑意说：「我还是妳的监护人啊，当然要对妳的安全负责任。」
「阿弗萨斯……」我不赞同地看着他。
「不行，如果不让我知道妳安全无虞，生活上没有任何问题，我会担心得疯掉，不然就会死掉！」
「才不会，你是坚强的狮子，你没这么容易会疯掉或死掉，而且你答应过我要活得比我久才可以。」
「我的玫瑰，我不会介入妳的生活，我只是想要确定妳一切都好。」
「我知道，可是我不希望你痛苦……」
「我不会痛苦，只要我的玫瑰过得好，我就会感到很欣慰、很高兴。」
「噢，里奥，谢谢你。」我动容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吻上他的嘴，「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
「里奥……」我趴在他的身上，轻抚着他的脸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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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噢，亲爱的里奥，」我用双手轻捏住他的脸颊，像对待小朋友那样，「你怎么会长得这么英俊，让我对你无法自拔。」
「是吗？」他咧开嘴笑得很开心，拢紧他环在我背后的双臂。
「当然。」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眼神闪着慧黠笑意。
「呵呵……」
「说啊，我的玫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扬起一个会让我失魂落魄的英俊笑容。
「一开始，一开始的时候。」我吻了吻他的嘴，轻声说：「从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真的，我是说真的。」
「噢，我的玫瑰……」
******
「你都不用回自己的房间去睡吗？」我的头枕在他的臂弯，有些担忧地问。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自从她怀孕之后，我就很少回到我的房间睡了。我不是睡在我以前的房间就是待在这里。」
「这里？这里冬天不会很冷吗？……这样你身体怎么会受得了！」
「冬天我会回我以前的房间睡，妳不用担心。」他吻了一下我额头上的发际。
我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半响，他又开口，「自从结婚以后，我就没有跟她同床过，我都睡在自己的房里。有一阵子，她每天跟我大吵大闹，那时候我很痛苦，疯狂地想妳，喝了很多酒，在不清醒的情况下跟她在一起了几次。后来她怀孕了，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用再为了责任和良心上的谴责跟她在一起，所以也不再回去她房间的隔壁那间寝室睡了……」
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