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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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错-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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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晓净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枉我一直以为师兄聪明晓事沉稳睿智,却原来竟也是这般喜怒无常莫名其妙。”
顾子曦抬手抚了抚额角,一脸苦笑,并不还口。
慕晓净看着他终于又回到初识的模样,这几年来满心的怨气便都烟消云散,突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如此说来,师兄最近可是又和那位柳姑娘再续前缘了?”
顾子曦愣了一下,看她一眼,片刻方涩声道:“不,她早已经嫁人了。”
 “啊?”慕晓净不由也是一怔,看着他略有些酸楚的笑容,不觉心下竟也有些替他难过,可是不知怎么转念一想,却不由又恼了,冷冷地道,“哦,我明白了,师兄是没有什么念想了,于是又记起晓净了么?”
顾子曦又愣了一下,随即便不由地皱眉道:“你乱七八糟瞎说什么?”
慕晓净已是越想越气,怒道:“顾子曦,你到底当我慕晓净是什么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顾子曦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片刻,半晌方一脸无奈地叹气:“晓净,你这脾气多少年了就不能改一改?你又当我顾子曦是什么人啊?”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清楚!”慕晓净愤愤地道。

顾子曦抬起一只手,表示休战,然后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可好?”
慕晓净恨恨地瞪他一眼,终于道:“讲!”
顾子曦顿了一时,方道:“我晓得柳姑娘成亲已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亲眼见她抱着孩子,与一个衣饰华贵的男子十分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同乘一艘画舫游湖。那时候想起从前旧事,只余无尽伤怀,不过看她似乎过得幸福,也还算有些安慰。”
慕晓净看着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眼里只有无尽的伤怀,怒火不禁渐渐平息:是啊,看见自己曾心心念念想着的人与他人卿卿我我,还有什么事能比之更叫人伤怀呢?
顾子曦望着她,凄然一笑道:“晓净,我今日其实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当年师父那样逼我,可是我始终心有不甘,而且自问也不能一心待你,其实对你是不公平的。故而这些年才有意冷落你疏远你,惹你生了很多闷气。其实我是怕你当真对我心生情意,付出再多终究也是无果,必然伤心断肠。今日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看到你总算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慕晓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顾子曦看着她惊愕的神情,忍不住微微一笑,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晓净,你那日在船上要了我的手帕还没还我。”
慕晓净却摆摆手不耐烦地道:“一条破手帕也值得你说?那条弄脏了,洗也洗不出来,回头你自己重新买几条去!”
顾子曦笑而不语。
慕晓净却终于回过味儿来,蹙眉道:“哦,原来师兄说的是他?啊呸!”
顾子曦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讶异地道:“不喜欢他,你那样拼死救他?”
 “喜欢他而且拼死救他的另有其人,不是我!我只是尽我护卫的职责罢了!”慕晓净想起还关在柴房里的娆姬,便又记起另一件事,道,“嗯,某天有人曾骗我说,看到师兄和一个十分甜美可爱的小姑娘在一起。后来我虽然知道那是假话,却也由此想到,这样的事情未必便不会当真发生。难得师兄今日终于肯跟我剖白心意,倘若果如师兄所言,一切皆因师父为晓净设想而起,那晓净一定禀明师父,退了这桩婚事!”
顾子曦望着她,半晌无言。自家师妹向来就是这样爽利的性子,可是以他对师父的了解,却总觉得师父心意难明,此事结果究竟如何,委实还在未知之数。
慕晓净却又冷冷地道:“师兄尽管放心,晓净绝不会牵连到你。天也不早了,晓净在这府上不过是混口饭吃供人驱策,也不好随意招待什么人,请师兄早些回客栈去吧。”
顾子曦却只是长叹一声,片刻后方点点头道:“好,我走了。”

不料他还未及出门,管家宋诚就敲门进来道:“顾公子,我家公子因身体不适,未能相陪叙谈,心下甚感过意不去。故而叫老奴吩咐厨下略备粗茶淡饭,还望公子赏些薄面,用过饭再走。”
顾子曦连忙推辞,宋诚却又道:“我家公子因为不适,已然重又睡下了。老奴一力负责此事,倘若顾公子不肯赏光,恐主人醒来后怪责老奴办事不力,还望顾公子体恤我等下人的难处。”
顾子曦不得已只得应允。
宋诚甚喜,忙又对慕晓净道:“慕姑娘,公子说府里如今除了你,便只剩一干下人了,不知姑娘可肯代公子暂行主人之职,陪顾公子一同用饭?”
慕晓净却微一蹙眉问道:“他怎样?”
宋诚微笑道:“公子用了碗清粥,方又睡了,看来应该是无甚大碍了。慕姑娘,请!顾公子,请!”
慕晓净正好也觉得肚子饿了,便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而已,什么说辞还不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不过一转眼看到宋诚那又有些老狐狸味道的笑容,突然就想起他身负高深武功一事,也不知这老头子到底什么来历。季少为呢?他到底知不知道此人的底细?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愧失职负疚任驱策

晚上睡觉的时候,慕晓净跟自己说:眼睛一闭,什么都不想,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就亮了,就是明天了。明天是新的一天,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不再想起顾子曦这个名字了!
可是她闭上眼睛,却做不到什么都不想,眼前尽是竹溪阁那些无忧无虑快乐的日子。
是的,师兄从前跟她相处得是很好的。他出门归来的时候,总会带些好东西给她,未必很值钱,但是都很用心。还有那些一起练功的情形,也都历历在目。她自问爱武成痴,却也不及师兄那样刻苦。练完武功,师兄又会去练琴吹笛,她自己不喜欢弄那些东西,却喜欢看他练习。他练习那些东西的时候,神情专注,气质温雅,很好看。
那时候也觉得,师父对师兄确实是苛刻的,以至于她常常庆幸自己不是男孩子,否则日子怕是得过得和师兄一样苦了。
今天听了师兄所言,才知道背后竟有这样的隐情。
师父对她,原来竟是这么好?好到几乎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是那有什么用?徒然惹得师兄有段日子竟然恨她!但是,她又有什么错?
慕晓净翻了个身,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又睁开了眼睛,天却远远没有要亮了的意思,而她满脑子还是顾子曦这个名字。

她愤愤地又翻了个身,重又闭上眼睛,屏息凝神,暗下决心,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
不料就听到隔壁蓦然响起明锐的声音:“公子,你怎的醒了?要喝水么?”
季少为似乎轻轻“嗯”了一声。
顾子曦的名字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慕晓净心里想的事情变成了季少为:也不知他的手怎样了?这两日只忙着帮他退烧,竟然都没有太注意他的手腕恢复如何,明早起来看看去。
然后她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果然亮了。
慕晓净洗漱完毕,从自己房里出来,就看到季少为卧房的窗子已经打开。她从窗户里看到,那家伙懒洋洋地斜倚在床上,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脸色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
慕晓净于是也微笑一下,推门进去,才看到他床头的几上多了只花瓶,里面居然还插着几枝火红的榴花。绿叶红花,给这屋子里添了不少生气,这家伙倒是会享受得很。
明锐已经换成了明哲,看到她进来,忙笑着行了个礼,转向季少为道:“公子,我去厨下看看,早饭好了没有。”
季少为点点头道:“把慕姑娘的早饭一起送来。”
慕晓净看明哲出去了,就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问道:“手腕还疼么?我瞧瞧。”
季少为便将仍旧绑着夹板的手伸给她,一边道:“不动的话,倒也不太疼了,只是完全不能动。”
 “嗯,最少也得要七八天才能好的。”慕晓净拆开夹板看时,只见他手腕仍然肿得厉害,不由叹一口气道,“看你这情形,怕是得要十天半个月了。今早用药酒擦洗了没有?”
季少为摇摇头道:“我也刚刚起来,只洗漱了一下,还没顾得上管它。”
慕晓净便端过水盆来,在清水里拧了手巾,将他的手和手腕都擦洗一遍,然后再用药酒给他细细地擦洗,一边轻轻按揉推拿,最后再用夹板给他固定绑好。
抬头看时,他又疼得脸都白了,额上一层细细的冷汗,居然硬忍着没有喊疼。
慕晓净于是便又换了清水,拧了手巾,给他擦拭去额上的冷汗,笑道:“你今日倒是变得硬气了,居然没有喊疼?”
季少为强笑道:“也想喊的,但是怕你笑话我,或者听我叫得烦,下次不肯再给我擦洗了。”
慕晓净忍不住笑道:“我不擦了,也有别人替你擦洗的。”
季少为立即一脸紧张的神情道:“他们只会擦洗,不会像你这样推拿。虽然你擦的时候疼一些,可是过后会觉好得更快,因此今后还是你来擦吧?”
慕晓净笑道:“你找个专治跌打损伤的郎中不是一样的?”
 “那怎能一样?”季少为歪了头看着她,笑嘻嘻地道,“我看着你,心情就好,换了什么郎中,万一我看着不顺眼,岂不手疼心更疼?”
 “啊呸!”慕晓净轻轻啐他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回头看,是执玉和明哲送早饭过来了。
季少为双手不能动,斜倚在床头,由执玉和明哲一边一个喂他吃饭。
慕晓净看别人喂他吃饭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季少为瞥她一眼,突然脸一沉道:“我不吃了。”
执玉和明哲不由都惊讶地看着他,执玉忙道:“公子,你只吃这么一点儿怎么成?”
 “我说不吃就不吃了,你们两个啰嗦什么?”季少为蹙眉道,“执玉,去厨下看看我的药煎好了没有。明哲,我昨晚吩咐你的事做好了没有?”
执玉忙答了声“是”,就急急忙忙地直奔厨房去了。
明哲有些惶恐地道:“昨晚没有来得及去,小的现在就去,成么?”看季少为点头,便连忙飞也似地跑了。

慕晓净看着两个下人都被他打发走了,再看看他碗里才喝了没有几口的粥,惊讶地道:“你当真不吃了?”
 “嗯,不吃了。”季少为倚在床头上,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慕晓净仔细看看他,略一迟疑问道:“你是怪我方才笑你了?”
 “没有。”他闭着眼睛道。
 “小气鬼!”慕晓净撇撇嘴,瞪他一眼。
然后她一口气喝完自己碗里的粥,道:“我吃好了,我出去一趟啊。”
季少为睁开眼睛看着她,有些意外地道:“你去哪里?”
 “我找个地方闭门思过去。”慕晓净一本正经地道,“想想如今这世道是怎的了,哪有一个大男人这么小肚鸡肠爱生气的?”
季少为眼里已有笑意,但仍然硬绷着脸道:“我倒觉得你该想想,如今这女人怎的如此铁石心肠,看人家连饭都吃不上,非但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居然还幸灾乐祸!”
慕晓净憋不住,终于又笑了。不过看看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又想起他这几日病得人事不省,昨日才刚刚醒来,自问都是自己这护卫失职,才害得他被人掳去历经磨难,以至于缠绵病榻。如此想想终于觉得还是算了,不要跟他一般计较的好,于是微一迟疑方道:“好了好了,我笑是我不对,不过你也不该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赌气不吃饭。”
季少为道:“现在没人喂我,我吃不了。而且,吃饭还要被你笑,我还是不吃的好。”
慕晓净叹道:“好吧好吧,是我错了,我跟你赔不是。”
季少为斜眼看着她,眼角梢微微挑起,道:“只用嘴巴赔不是有什么用?”
慕晓净看看粥都快放凉了,只好又叹一口气道:“好吧,那我来喂你吃饭,成么?”
季少为立即两眼放光,颊边那个小酒涡儿分外兴奋地漾开:“当真?好啊好啊!”
慕晓净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懊悔万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的,就像自己这样子,好端端地为何要笑他?明知道这家伙向来就是得理不饶人的!而且,只怕他一早已经算计好了要自己喂他的!

不过喂他吃饭的时候,慕晓净终究不甘心吃瘪,端起碗,看他张开嘴,却又故意道:“你这样子好生可爱,来,叫声姐姐?”
季少为立即闭了嘴巴,扭过头去,又赌气不吃了。
慕晓净连忙又忍着笑哄他:“好了好了,跟你说笑的,快来吃,要不滴到你衣服上了。”
季少为当然不是真生气,难得看她愿意来哄他,自然立即卖她面子,高高兴兴又转过脸来吃饭了。
喂他喝完一碗粥,慕晓净已是一脸一身的细汗。她从竹溪阁出来的时候,还是初春时节,那时候想着不过跑一趟京城,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便只带了两身春装。哪里料到几番变故,做了他的贴身护卫,这一出来已是三四个月了。如今已到夏初,而这几日天气陡然变热,她却仍然穿着春装。虽然尽力把里面的衣服减了,但外衣显然也已过厚,就只是坐着也难免觉得热,何况还要做喂人吃饭这么辛苦的工作,单单对方的眼神都快把她烤化了。
执玉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慕晓净刚刚喂他喝完粥,热得连忙站起身来拿过他的扇子扇了扇风。

大约是看她热得厉害,季少为便没有叫她接着喂他喝药。
可是执玉才舀了一匙药喂进他嘴里,他就“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执玉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碗和羹匙,手忙脚乱地拿手帕给他擦拭嘴角和床头的药渍。
擦完了再端起药碗,还没来得及舀起一匙,那药碗上的热气飘到他鼻子里,他就已经忍不住又“哇”地一下干呕。
执玉满脸难色地看着他:“公子——”
季少为摇摇头道:“你先把它放下,我等一会儿再喝。”
执玉叹一口气,依言把药碗放下了。
慕晓净忍不住诧异地道:“等一会儿喝就不会吐了么?”
执玉道:“公子向来一吃汤药就吐,以往都是放凉了闭着气一口气灌下去的。如今他手不灵便,得别人喂他吃药。昨晚明锐喂他的时候,倾得急了,洒在他衣服上不说,还害得公子被呛了一顿。因此我今日才想着用羹匙喂他,哪里想到他还是这样,一吃就吐。”
慕晓净忍不住就又笑了:“毛病还真是不少。”
但是一笑完她马上就后悔了,想起方才他逼着自己喂他吃饭的事情。
果然,季少为的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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