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着实有种蝶儿破茧时的绮丽美好。
她的肌肤雪白,面颊的血色犹如桃花娇嫩。她的眉眼如画,睫毛好似黑羽扇,覆在脆弱的眼睑。她的鼻子直挺娇俏,嘴唇朱红,天生笑意隐隐。这幅容姿,竟然如冰雪般的纯净无暇,犹如雪山上不经世事,常年祈天的圣女。
然而,最是那眉心的一点朱砂,嫣红如血,犹内而生,一点妖冶。
这人,竟是这般的好看,说是绝色也许还不至于,可那份气质风韵,才是真真动人,让人看了之后难以撇开视线,越看越觉得好看,心里不由的想:天下间竟有这般独揽风华的美人。
长孙荣极看得入神,将水珑的一丝一毫的打量着,觉得水珑并没有变,只是更像她本身真实的容貌生长着罢了。自然,不是谁都会长孙荣极这门观骨之术,旁人若是看了水珑如今这副尊荣,一定难以将她和之前的白水珑联系在一起。
若说变化,水珑的五官的确没有变化太多,唯独肌肤恢复了白嫩。肌肤恢复了白嫩与灵气,自然就将她原本就生得极好的五官凸显出来,令人真正的注意到她的美好。
这时,那双黑羽扇般的眼睫毛颤了颤,预示着主人即将醒来。
长孙荣极心神莫名的剧烈的跳动一拍,然后很缓很缓,几乎屏住了呼吸。如果不是他就站在眼前的话,会让人以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的存在。
在他视线中的女子,慢慢的睁开了双眸,眼眸内似有迷雾,看得人心神迷乱。一瞬间,那眼眸就褪去了朦胧的迷雾,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清亮的印出长孙荣极的相貌,浮现一丝笑意。
“帝延。”
长孙荣极一怔,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并不知道之前自己在期待紧张些什么,可在水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他,且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弥漫心头,让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这样就好,真好。
也许,他所求的就这么简单明了,成为这个女子的第一。
……
从冰岚谷回到兰远山庄的路,水珑坚持没有让长孙荣极抱着。她想要试试,自己的内力恢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一番实验下来,以长孙荣极的话来说,单论内力她已必在天下百名之内。
不要小看这百名。要知道天下之大,高手遍地,天才人物并不少,天材地宝一样可寻。不说天下有名之士,许多隐姓埋名的老家伙也算在这百名之内。以水珑这个年纪,能被长孙荣极纳入天下百名,已是难得至极。
两人出了冰岚谷,便朝兰远山庄过去。本来得到凤眼果后,他们就不打算继续呆在这里。不过之前在冰岚谷呆了整整半日,身上的衣裳被沾了湿气,尤其是水珑之前既出汗又蜕皮,表面看不太出来,实则浑身都粘滞得不舒服,打算先回兰远山庄洗浴换一身衣裳后,再行离去的。
嗯?
水珑一来到居住的院落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
按理说,他们一回来,风涧就会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才对。这时候却不见风涧的身影,反倒是廖垠等候在这里。
廖垠一见到长孙荣极的身影,立即就跪在地上,对着他惊惶的大呼,“主人,大事不好了!”
水珑朝长孙荣极看去一眼,说:“我先去洗澡。”
长孙荣极看了她一会,似乎有些不愿,最终收回了目光,轻点了下颚,“等我。”
等你做什么?一起洗么?
水珑轻笑,话语虽然没有说出来,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却完全的昭显。她看也没看廖垠,便飞身去了卧房。没一会儿,她进入卧房里,将门关上,再走到浴室里,却没有急着放水沐浴,反而坐在一旁的木榻上,轻轻出声:“师傅,既然约我相见,又何必躲着不出。”
“为师本打算一观小龙儿沐浴之姿,可惜了。”似有遗憾的打趣声响起。
一道玄黑衣裳的身影突如其来,无声无息得令人防不胜防。
“师傅对我的行踪可真了解。”水珑淡淡说道,将他营造出来的轻松气氛打破。
她眼前的人面容普通,一眼望去就能忘记,显然并不是夙央的容貌,该是戴了面具。
夙央沉默了一会,瞧着她的面容,也言语其他,“小龙儿可瞧过自己如今的面貌了?”
水珑眼波一晃,还没有回答,夙央就猜到了答案。伸手一招,就将放在一旁的镜子吸了过来,放到了水珑的面前,“这只是初步的解毒恢复罢了。可就是现在的模样,西陵还有多少人会认得你?更别提一个月的时间,你的容貌会恢复得越来越多,到最后完全恢复,哪怕你主动承认自己是白水珑,也不会有人相信。”
水珑看着镜中倒映着清美无暇的少女,犹如冰雪雕琢,天然修饰,眉点朱砂一丝妖冶。的确和往日木那呆板的白水珑全然不同,可细看去,那眉那眼分明和往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水珑对着镜子扬眉浅笑,便见镜中的少女眉眼弯弯,化散斜眉的强锐,笑颜轻柔像落雪点梅,说不尽的无暇纯净。
好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蛋。
水珑挑挑眉梢,嘴角浅笑就多了一丝邪睨,那镜子的少女气韵一变,竟是那般妖冶风流。
真是一颦一笑皆成风骨韵味,让人瞧得赏心悦目,连身为女子的水珑,作为旁观者的去欣赏这张容颜,也不由觉得喜欢,是个绝对难得的尤物。
只是听夙央的话来说,这样的清美尤物还不是她真实的容颜,还有一个月的恢复时间,那等到完全恢复,会是什么样的程度?
水珑轻眯眼眸,过度的美貌是祸不是福,一旦没有实力的话,她的处境反倒会更被动。
只不过……她自认不是无用的小羔羊。绝色的容貌是祸,却也可以是他人的祸。她自然有本事将这祸端设计为自己的有利的武器。虽然前世经常被兄弟们说自己不像个女人,可是她有心装女人的时候,他们的说法就变成了没有人能比她更女人。
水珑将视线从镜中移开,看向夙央轻声说:“之前,我就说过答案了。”
“咔嚓”
镜子在夙央的手指下裂开,昭显他内心的沉闷。
“小龙儿,听话。”夙央言语轻缓,像是哄着别扭的小孩。那双眼眸内,闪动着一抹苦涩以及……危险。
水珑不卑不亢应着,“师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决断,你认为好的不一定就是我喜欢的。就好像……”她笑容轻柔,眼眸就没有一丝温度,“现在你认为我在无理取闹,我却觉得你在强言相逼。”
“莫非你觉得师傅会害你不成?”夙央眸色沉沉。
水珑摇头,“你自认为不会害了我,可自认为做的好事,实际上对我造成伤害也说不定。”
“小龙儿!”夙央的口气一重,似被水珑的话语所伤,声音微涩,“一次情殇还不够,你为何还要再犯一次。为师说过,不要再让为师失望,否则……”
水珑如今的态度让他想起曾经……曾经白水珑痴恋长孙流宪,就像这时候一样,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并且不断的反驳排斥他,为了长孙流宪,甚至要和他断绝来往。
“否则……”水珑轻飘飘的接着夙央的沉默,说出一句话让夙央色变的话语:“再放弃我一次吗?”
108 三选其一
否则……再放弃我一次吗?
这一句话好似刀刃,犀利得凌迟夙央心神。
他挪嘴,似要说些什么,可是事实却只有哑然。虚假的面皮遮挡了他表情的变化,却挡不住他眼眸的剧烈波动,那么强烈的情绪波动,昭显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小龙儿……”久久,夙央找回声音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发觉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犹如从肺腑发出,苦涩迟疑。
水珑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失态,反而转移了话题,朝他问道:“师傅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她内心中,却已经至夙央的神情变化得到了答案——原身白水珑的死,的确有夙央放弃了她的缘故。
虽然说谁也没有必须保护的谁的必要,不过放弃了终究是放弃了。一次的放弃让水珑知道夙央的底线,也无法对他产生绝对的信任。
至于夙央放弃原身白水珑的原因和理由,水珑没有兴趣去求知。不过,她大概猜想也猜想得到一些,凭她和夙央几次的相处,自然感觉得到他对自身的看重和疼爱,这样被看重疼爱的白水珑依旧被夙央放弃,只因原身的白水珑对长孙流宪痴恋得疯狂,几乎丧失了本性的偏执程度。
“为师,并未放弃过小龙儿。”夙央觉得心头闷痛,明明可以顺着水珑的问话,将之前的问题忽略过去。可看着水珑那副风淡云轻的神态,他反而无法平静。
“为师,只是想让小龙儿看清楚。”他深深的看着水珑,渐渐恢复着情绪,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的沙哑,“让小龙儿看清楚长孙流宪对你的无情,只有真的疼了才能记住教训。”
水珑闻言,回想原身白水珑的死因。的确,白水珑历经危险,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只是重伤,还不至于丧命。偏偏事情总有一个万一和意外。谁能想到中途会传出换婚的消息,让她丧失理智和白雪薇缠斗,被白雪薇一掌劈中不说,还被自己刺杀白雪薇的匕首刺入胸口。
一条性命,就这样魂归天外,让她这个外来人夺得新生。
水珑对夙央的解释不置可否,她之前说出那句话,只为试探夙央的态度,以及打乱他的心境罢了。事实得到的结果也让她满意,便对夙央说:“如果师傅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话,那说完就可以走了。”
夙央看着水珑,心情慢慢的下沉。自从两人闹翻,水珑重伤初愈,两人在春意楼相见,他就感觉到他的徒儿变了,变得冷静爱笑,变得能言善辩,变得连他这个做师傅的都看不透了。只是他觉得这样的变化却是好的,这才是她该有的性子。
如果能一直这么看似有情,实则无情便好了。这样才是能够成就大业的人该有的性子。可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他才发现自己看错了。她并没有因长孙流宪一事情殇忘怀,也并没有变得无情,还是和往日一样的倔,只是倔的方式变了,不再那么暴躁易怒,反而冷静的面对一切,冷静却强势再一次为了一个男子,反驳反抗他。
夙央忽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难耐难受。
之前水珑为长孙流宪情动痴狂,性子暴躁易怒,让他失望之极,觉得哪怕除去了长孙流宪,以水珑这般的性子,怕也难成大业,所以才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任她自甘堕落。
现如今失去了长孙流宪,水珑却再次为长孙荣极情动。偏偏她的性子变化得深得夙央的欣赏和满意,觉得只要稍加磨练,必成大器。只因为她对长孙荣极的情动就将她放弃的话,夙央如何都做不到,也不想做。
夙央越想越苦涩,暗道老天有意戏耍他不成。先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当他几乎沉沦谷底的时候,水珑的变化再次给了他希望,可这希望却又如此的难得遥远,让他无法触及。
“为何就不能听话些。”这话从夙央口里吐出,比起训斥,倒不如说是苦叹。
话语才落,夙央突然出手,朝水珑后项劈来。
水珑及时翻身,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抓起木榻上铺着的绸缎挡住夙央的视线,一脚朝他踹去。
夙央却抓住她的手,猝然一拉,使得水珑身躯一顿,半空扭身保持住平衡,顺力用另外一条腿勾住夙央的腰身,力道之大足以将他扭倒。
只是夙央显然也并那么好对付,面对这样贴身攻击的缠功,同样应付自如。
短短的时间里,水珑和夙央迅速就对了十几招,等两人分开的时候。水珑已经知道,一时半会想从夙央的手里取胜并不容易,这时候两人还只是技巧争斗,还没有拼上内力。以夙央的表现看来,他的功力绝对比水珑的深厚。
如今水珑有三个选择,一个是逃离房间,利用复杂的地理来摆脱夙央。二个是再次拖延时间,等候长孙荣极的会和。三个则是和夙央离去。
水珑并没有考虑多久,因为身体突然传来的异样感,让她知道,夙央不知道在何时对自己做了什么。她伸手扶着的一旁的屏风,对夙央问:“你对我下药了?”
夙央没有否认,“凤眼果可以让你百毒不侵,可一些特殊的药物依旧难以抵抗,尤其是刚吃下凤眼果的你。”
水珑再一次的感觉到,缺乏知识是一件多么无力的事情。夙央显然知道很多,对于这具身体的了解,比她本人还要深。她无奈的笑了笑,抵抗着身体越来越重的晕眩感,“看来我不跟你走都不行了?”
夙央没有说话,是默认了的态度。
水珑淡然笑着,“走之前让留封信可以吧,师傅?”
后面的一声师傅,自然平缓得就好像在询问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好像两人根本就不曾有过争执和争斗,一直以来都是相互自然的师徒。这样的口气莫名的触动夙央的心情,他看着水珑,一会点了头。
水珑见此,转身走出浴室,来到正厅里。随意的四处打量了一眼后,她就选择了中央的木桌,从袖内抽出匕首,利用匕首的锋锐,于木桌上刻出一个个字体。
夙央站在她的身边,将她的刻画的话语看得清楚,稍微皱了眉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水珑将留给长孙荣极的话语刻画玩,便将匕首收了起来。
木桌上的话语很简略,意思就是让长孙荣极不用担心,她离去一段时日,不用多久就会回来。不过长孙荣极如果主动要来找她的话,也可以。
言语里,并没有将夙央等人暴露出来。
这时候水珑不止脑海训晕眩,连手脚都无力起来。她暗暗运转内力,表面平淡的看着夙央,轻笑说:“走吧。”话语落下,她人就跌倒桌子,任由自己昏迷了过去。
夙央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身影如风般的的离去。
在他怀中的昏迷过去的水珑,左手手指轻轻摩擦着无名指的戒指。
从夙央来到浴室,水珑的情绪波动都不大,哪怕最后知道被下药,她也依旧从容。一直到她真正的昏迷,戒子里的金丝蛊才有了一丝的跳动。这一丝跳动触发到了长孙荣极那头,他想也没想,就来到了两人居住的厢房里,没多久就将厢房木桌的字体收入眼底。
他伸手,指腹摩擦着木桌上的字体,眼神暗沉闪动着厌烦。
“麻烦。”
难得走火入魔,有理由让自己抛开所有的政务,不理世事的随性玩乐。尤其是遇到那只有趣的小火狐,让他喜爱的紧,恨不得时刻都抓在手心里。可偏偏总有人坏事,惹人心烦。
如果被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