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珑理所当然的说:“摘掉了。”
大红盖头不再头上,自然是摘掉了。
“谁摘的?”长孙荣极的声音隐藏着危险。
水珑眉目一条,倒是庆幸这摘了盖头的人是自己,“我。”
这话一落下,长孙荣极迫人的气势总算是消散了一些,捏着她的面颊说:“盖头该由我来摘。”
水珑任由着他作乱的手指捏了一下,发觉他的手指还不满足停留在自己的脸庞上,自然就不习惯了,稍微的侧了下脸,避开了他的手指,说:“这样的情况我还能等着你来摘盖头?”
长孙荣极说:“可以的。”
水珑准备反驳的时候,又听见他继续说:“你若对我告状,有意的信赖我,便可以。”
水珑心智何等的敏锐,立即就察觉到他话语里隐藏的信息。告状?信赖?她眼波一转,朝长孙荣极问:“你早就知道了我的打算和太后的陷害?”
“知道。”长孙荣极拉住她嫁衣的衣袖,淡说:“衣料被青阴蛊的身粉熏染,平常无碍,一旦被酒水沾染,就会化为烈性春药,渗入人的肌肤里。”
没错,这也是水珑查出来的结果。
虽然黄太后事情做得精细,可也不知道她身边的沐雪就是用蛊的好手,通过水珑对黄太后的心思分析,猜想她的几种手段,再配合沐雪一番的细致观察下,终于还是发现了嫁衣中的蹊跷,也早早就好了解决的措施。
因此,她才会穿着这身嫁衣出嫁。
水珑知道长孙荣极清楚这件事情的根本,不但没有生气他的冷眼旁观,反而为他的清楚明白感到佩服。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对方不会知晓,何曾想其实最明白的人却就是他了。
长孙荣极说:“只要你向我告状,我便可以解决这一切,让你安然被我亲自摘了盖头。”
只是偏偏我没有这样做,甚至遭受到太后为难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去向你倾述求助。
水珑明白长孙荣极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他的不满出至何处了。
正如长孙荣极所言,她还没有对他做到信赖两字。
她信他,这一点已经自知。可是她并不依赖他,曾经从来没有真正依赖过任何人的她,根本就不懂依赖是何物。她向来从崇尚自强不息,唯有自强才能真正的保护自己,依赖他人只会让自己被动。要不然,一旦有一天失去了他人的庇护,就是自我灭亡的一日。
因此,她察觉到太后的心思,遭受到太后的为难时,根本就没有想过去找长孙荣极帮助,独自的去思考应对之法,宁可让沐雪协助,也没有让长孙荣极参与其中分毫。
水珑收敛内心的思绪,对长孙荣极说:“你大可以在之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就向我说明,就算不想说,也可以自己先去解决了,也免了我费心思。”
他性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想到什么就做些什么。
“白水珑。”长孙荣极低缓的念出她的名字。
水珑难得一怔,恍然发现早已习惯了长孙荣极叫她阿珑,很少能听见他连名带姓的叫她。
长孙荣极的声音透着一丝恼怒,“是你自己说,不愿被束缚,要我尊重你的意愿。”
按照长孙荣极的脾气,谁惹了他一点怒火,那人的下场必定堪忧。偏偏对待水珑,他的耐心和忍耐性底线都似在不断的刷新,不断的扩大,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宁可自己生闷气,也不愿对水珑生气的程度。
倘若今时今日,黄太后要对付的女子不是水珑,那么长孙荣极得知了这事,心境也无法激起一丝的波澜。可知晓事情针对的是水珑后,他就无法平静,一股难言的怒火灼烧着。
原本他是想自己解决了,然看着水珑独自计划一切,丝毫没有让自己帮忙的意思,就忍耐着任她行动,心中却始终期待着她来向自己说明一切,直到成婚的今天依旧没有等到。
一想到新房内等候着自己的妻子,先被别的男人瞧见了,长孙荣极的脸色就越发的冷漠。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水珑,波澜不起的眼眸里暗藏着恐怖的暗芒,对水珑说:“如今你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再在意你之前那番说法,可以单凭自己的想法办事。”
“好吧,我错了。”水珑踊跃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对长孙荣极微笑说:“前面那句话是我说错了,你还是得尊重我的意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敏锐的察觉到长孙荣极脸色闪过了一抹纠结,眼神之中也有一丝遗憾失落。
看来他还是挺想能不顾水珑的意愿,全然按照自己心情办事的。
水珑不由的笑出声来,看着长孙荣极的双眼包含难得的水柔波光。
他们的性格也许不是最相配,也不是最互补的。偏偏就是不知不觉的凑在了一块,产生了感情,然后互相的为对方改变,努力的在一点点的磨合着,也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番结果。
然而。不管未来的结果如何,水珑却清晰的感受到传入内心那股特殊的情感,前生从未有过,只有长孙荣极才能带给她的特殊感受。
“以后我会试着依赖你。”不自觉的这句话就说了出口,水珑诧异自己的让步,却发现这话说出来后,心情并没有任何退让的郁闷憋屈,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紧接着说:“就算做不到完全的依赖,有什么烦人的事情,我会找你商量帮忙。”
她的声音轻软,洋溢着笑意和安抚,令长孙荣极心中的烦闷如尘灰般随风而逝,寻不到一点的痕迹。
长孙荣极嘴角勾了勾,随即觉得就这么放过水珑,似乎太简单了。立刻又将勾起的嘴角抿回去,依旧一言不发的看着水珑。
水珑心里好笑不已,脸色却没有露出半点戏谑,一本正经的转移了话题,“大厅那边怎么样?”
长孙荣极还想得到更多水珑的承诺,可话题已经被她转到别处,便无法提及之前的事,口气不佳的回了句,“乱。”
“说说看?”水珑饶有兴趣的问。
长孙荣极喜欢看她挑眉的样子,总透着股骄傲的俏皮和锐利的妖冶,让他不禁心情愉悦,不由就伸手摸着她的眉眼,说着她真正想听的事儿,“婢女当众脱衣求欢,扰乱宾客,太后心情败坏的走了。”
水珑听着他淡缓的话语,尤其听到太后称呼时,也没有什么多大的不同,不由升起一些疑惑。
长孙荣极对黄太后不是感情不一般吗。
因此,她才会故意设计了这一场戏,不仅仅是还了黄太后一耳光,也是为了让他证明黄太后的所作所为。谁知道,根本就不用她去证明,长孙荣极早就知道了。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水珑对他问道。
只要黄太后对长孙荣极还存有那样的心思,她和黄太后的恩怨就难解难分。长孙荣极自然就成为了这重要的中间人,他的态度决定了事情结果的走向。
长孙荣极望进她的双眸里,反问:“你想我怎么做?”
水珑笑着说:“本来是我不穿这件嫁衣也只是驳了太后的面子,可我穿了还闹出一场大厅一幕,却等于狠狠抽了她的面皮,和她完全撕破了脸。”
“本来我想利用这婢女向你证明嫁衣一事,可现在你早就知道了,也没必要再多解释。”
“问我想你怎么做,自然最好是能站在我这边。”
“不过,你觉得为难的话,也可以中立,谁也别管,任我们自凭本事的折腾。”
水珑一次说了许多的话,神情淡然带笑的看着长孙荣极。
她的确在乎了他的心情感想,否则事情绝对不会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进行,早早向他透露出了一切的真相。
090 宠无底线(二更)
“你该记住我说过的话。”
长孙荣极的眼瞳黝黑得似卷起了漩涡,逼人得让人不敢直视,却又被他紧紧的锁定着,让人根本无法躲避他的逼视,被迫的承受着他强势的压迫。
水珑也不必不让,轻笑说:“你说过的话可不少。”
“朝堂上向你求婚说的话。”长孙荣极执拗的给她提醒,似乎非要她记起来不可。
那日朝堂上的他说过的话语,水珑的确都记得,只是要她一句句重复出来并不可能。她也只做了个挑眉的动作,没有说话,表情却已经表露出她记得的意思。
只是记得是一回事,明白他的意思又是另外一回事。
长孙荣极恼怒的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整张面容全然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视线下,说:“这天下间我独宠一人,那就是我的妻,你白水珑。”
水珑说:“宠一个人也分底线。”
长孙荣极说:“你大可试试我的底线在何处。”他眼波一晃,闪过恍然的幽色。
他对她的底线在何处,连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
不等水珑的回答,他又说:“凭你狡猾,定能将度控制的很好,试探到我的底线,又不让自己受伤不是吗。”
平淡轻缓的口气,似乎话语里被人掌控情绪,试探底线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仔细体会中,能感受到其中的一缕纵容。
水珑眼里有精光闪烁,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姿态看起来很是顺从却不娇柔,轻声问:“能宠到不分是非黑白,不分亲友正邪?”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去询问一男人对自己的宠爱能到什么样的程度。这样的问话实在是太奇怪了,偏偏心地涌起的情感,让她不由的矫情了一回。
“能。”一个字,轻缓从长孙荣极嘴里说出来,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承诺的重量。
水珑笑了一声,说:“这么说的话,你是站在我这边了,太后任我处置?”
长孙荣极说:“留她性命即可。”
只要留下她一条性命,别的事情都可以做?
水珑略微诧异的看着长孙荣极。难道之前她想错了,长孙荣极对黄太后并无多么深厚的感情?
长孙荣极看出她的疑惑,“怎么?”
水珑坦言说:“你不是很敬爱太后?”
至少在朝堂上向她求婚时候,长孙泺寅说出黄太后的时候,他的反应明显是在意的。
“一个生我养我疼爱我的女人。”长孙荣极淡说。
这就是他对黄太后的印象和感情。
从他的口吻中听不出多么深厚的感情,不过也能体会到黄太后在他心中的不同地位。
水珑猜想,以长孙荣极的性格来说,无论女人还是男人都只是个陌生人,分位也可能是有用的人和无用的人?一个能被他说出三个条件的女人,已经说明他对对方的不同之处。
在水珑思绪的时候,长孙荣极已经抱着她往床榻处走,轻缓的声音在昏暗的新房内轻响着,“儿时,只要与我亲近些的宫女,都会被太后除去。”
水珑“嗯?”了一声,若有兴趣的问:“你的反应呢?”
长孙荣极伸手去解她发鬓处的簪子,“没有反应,也没有感觉。”
他显然是从未做过帮女子取过发簪这种事情,尤其是新娘装束的水珑,头上的发簪更是繁多又精细,被他扯得头皮一痛就本能的缩了下。长孙荣极的动作也随之顿时,一只放在她腰身上的手轻摩擦着,全是安抚她的意思,紧接着越发小心翼翼的为她解凤冠。
水珑被他这样小心的动作惹笑,也好没有拒绝他的服侍,思绪了几息,说:“因为太后在你心里比那些人重?”
长孙荣极垂眸看了她一眼,一丝诧异从他的眼眸一闪而过。
水珑想,自己果然猜对了。然后,就见长孙荣极点头,淡说:“没必要为那些旁人惹太后不开心(禁)。”
水珑接着说:“可是这次太后陷害我,你却有感觉了。”
长孙荣极再次的点头,终于取下了她头顶繁华精致的凤冠,放在床榻边上的桌子上,说:“我很生气。”暗沉的嗓音口气彰显了他言语的真实度。
水珑扬眉一笑,“所以你站在我这边了。”
长孙荣极摇头,用手将她满头黑发放下来,慢慢的抚摸着,和她对视在一起说:“比起不想让太后不高兴,我更不想让你不高兴,让你受委屈,被欺负。”
“我更是喜欢看你欺负别人的模样。”长孙荣极这样说,半点没觉得自己的话语有多任性霸道。
“哈哈哈。”水珑闻声畅笑,拉住他垂落胸前的一缕黑发,施力的将他的头粗鲁的拉到面前来,就主动了含住他的嘴唇,一阵用力的碾磨。
说是碾磨一点也不过分,她的吻没有女子该有的柔情蜜意,反而像是侵占的征伐,充满着力道,让人感受到一股别样的热情,能全身都点着火的热情,就连嘴唇的被咬破的刺痛感,也变成了一种毒品般的诱惑甜蜜,让人欲罢不能。
长孙荣极岂能忍住这样诱惑,毫不示弱的回敬她,将被动化为主动,同时将她推到床榻内,扣住了她的双手,一腿挤进她的双腿间,形成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
“呼……”
两人唇齿分开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
水珑仰头看着长孙荣极嘴唇的红肿,嘴角的破皮,笑得一脸畅快,眉梢勾起的弧度,透出一丝醉人的风情,才说出之前就想说的话,“真不愧是我选的人,嘴巴越来越甜,越来越会说讨人欢心的话了。”
她说话时觉得嘴唇发干又微麻,不由伸出嫣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长孙荣极听着她的话,眉头一拢,透出一丝无奈的不满。
这只特别的小火狐,总是那么的狡猾又多变,明明喜欢撒娇还不承认,有时候乖顺得让他不知所措,有时候又大胆得故作男子姿态,将男子风流的话语说得顺畅至极,让人恨不得好好的教训一番。
长孙荣极低头,一口叼住了水珑准备收回的舌头。
“嗯?”水珑瞪了瞪眼,舌头被对方咬再唇外,刺刺麻麻的疼,连说话也不行。
这一叼只是一会儿就该做了舔,没有接吻时的激烈,也不是蜻蜓点水般的温柔,却是暧昧贪婪的舔舐。从舌头到嘴角又到整个嘴唇,又啃又咬又吮,似吃糖果一般。
“喂。”水珑侧头,躲开他要啃脸的动作,嬉笑得表情透着一丝俏皮和戏谑:“满脸的胭脂水粉,你确定想吃?”
长孙荣极动作一顿。
他并不讨厌女子身上的胭脂味,却也不喜欢,还有些小小的洁癖,要他吃女子的胭脂水粉,那绝对不可能。
水珑以为完美的恶心到了长孙荣极,忽想起曾经被香水呛到过的白牙,那白狮子打喷嚏的样子,实在是有趣的很。
她才走神一瞬,就觉得鼻尖一痛。睁眼看去,却见是长孙荣极咬了自己,不由愣了愣。
长孙荣极又往她脸咬了一口,又转移目标到她的耳廓,低声说:“以后不要化妆。”
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别的味道沾染她身上,也不喜欢她满脸的水粉,更是因为化妆后的她很美。虽然这份美丽缺少了灵动生气,可依旧比大多绝色女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