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水珑就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一眼看到半身靠在床沿坐着的长孙荣极。
她想到昨天晚上他乖顺不闹的表现,心想难得对方不闹腾不黏糊,也该相应的给些甜头。一步步的走到长孙荣极的面前,倾身弯腰的在他迷惑的眼神下亲吻他的额头,轻笑着说:“早安。”
长孙荣极瞳孔一缩。
对方的态度太温柔软和,让他差点没忍住将之紧抱再拖入床榻之内。
“一醒来便撒娇,像只没断奶的小狐狸。”长孙荣极淡说。
水珑却察觉到他声音的低哑,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他的下身。男人清晨时总是容易冲动的,她可以理解,却不负责解决。
“要给你准备衣裳?”
一旁挂着的衣裳看着不脏,可她知道是昨日他穿过的,想来今日也不会再穿。
长孙荣极摇头,“进来。”
一人的身影至窗而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外面,又站了多久的时间。这会儿犹如鬼魅得进入厢房内,手里捧着锦盒,锦盒里便是长孙荣极需要替换的衣裳。
这人将锦盒放下后,就无声无息的快速离去消失。
水珑见后,指了指屏风内,说:“在里面左边柜子,放置着漱洗的用具。”
从居住在郡主府后,她就设计了此处,不用每天清晨一群端着梳洗用具的下人进房间,连洗脸漱口都被人伺候着。
长孙荣极点头拿着衣物走向屏风后。
水珑见他身影被遮,没有等候他的意思,自己先走出了厢房。
屏风后的浴室梳洗间。
长孙荣极隐藏在黑发后的耳朵轻微颤动了下,听到那开门关门的声音,他知道水珑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右手一翻,至手袖内滑出一个玉盒。
这玉盒里装着的是名为‘冰灵久生膏’的膏药,无色无味能够疗伤祛疤,效用极好。
长孙荣极将玉盒放在桌上,脑海里想着昨夜他用此膏药涂抹遍水珑身体的画面,看着被自己啃咬允吸出来痕迹一点点的消失,犹如将落满雪地的梅花花瓣片片扫去,有种空凉的寂寞感。
——早晚有一日,他定能让她浑身都充满他的味道,不用再被刻意的抹去。
他心思暗涌,眼眸幽深,犹如潜伏的兽,故意假装沉眠,令不远处的猎物慢慢的放松警惕,只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将猎物扑倒,狠狠的将那垂涎渴望的已久的猎物吞入肚腹。
这个人,平日总是强势而行,是因懒得动脑,诸多事情不值得他多想算计。可一旦他认真动脑算计起来,结果如何……日后便知。
清晨天边有些霞光,令天色透着几分艳丽。
长孙荣极走出厢房后,就看到不远处坐在树下吃早餐的水珑。
水珑也看到了他出来,对他招了招手。
那般闲暇慵懒模样,动作的自然让长孙荣极感觉到她对自己态度的渐渐变化。
早晚有一天……
长孙荣极内心再次的鼓动起来,暗暗的告诉自己。
要让这个人浑身充满自己的味道,独属于自己一人。
他眼里划过幽邃的流光。
这一闪而逝的眸色却被沐雪无意间看到,浑身一瞬僵直。
好可怕的眼神!
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长孙荣极已走到了水珑身边,落座时余光扫过沐雪。不经意似的目光却让沐雪有种被寒风吹过骨缝般的诡异难受感,雪白的脸庞更加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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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
作者:阿雪,快来看你当年的怂样~(⊙v⊙)
沐雪:好汉不提当年怂,怪只怪当初年少无知,没看出荣大猫的本质~皿
068 聘礼帝延
这一眼好像真的只是随性的余光波及,没有在沐雪的身上多停留一会。
沐雪却清楚的明白,那一缕目光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对方是在警告她,警告她不可多管闲事,做到自己的本分。
如果沐雪真的只是普通的侍女奴婢,自然不会傻傻的去管主子之间的事情,可是她偏偏不是。因此感觉到长孙荣极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后,她心神就无法安定下来。
两人之间一瞬间的眼神交触太快,水珑也没有任何的察觉。
长孙荣极坐在她身边用餐,看到早就准备好的碗筷,神色透着愉悦。
时间在无声的用餐中一点点的过去,当水珑放下筷子的时候,一旁的长孙荣极也似吃完了。
水珑看了他一眼,伸展了个拦腰,问道:“你不回去?”
她不认为长孙荣极真的这么闲,每天跟在她的身边,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
长孙荣极轻点下颚,说:“再陪你一会。”
水珑闻声,没有任何的意见。
这次再相见后,长孙荣极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黏糊,似乎真的会尊重她个人意愿。在她不想他过于的靠近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动手动脚的迹象。
这样一来,水珑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停留,有他在的话,还能让他指教指教武学。
“好。”
水珑轻笑,起身朝南方走去。
郡主府的那边方向有一处空旷的院落,那里被水珑设计成练武之地。平日里每天早上,她都会在去哪里锻炼身体和身法。
今天同样也不例外。
她先走进院落里的厢房里,换了一身轻便的练武服,再出来的时候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长孙荣极,没有和他说话,就站在院落的的中央,慢慢的放轻了呼吸。
在长孙荣极的视线中,那个平日总笑得柔雅清淡的少女变了,她面容的笑容渐渐淡去,化为一种波澜不起的冷漠,面无表情其实也是一种表情。
这时候,她双眼轻眯,浓密的眼睫毛将瞳仁遮掩,遮挡了里面所有的潋滟光华,只剩下内敛的寒薄。她双手一展,脚下一踏,身跃几米,宛若龙出浅滩,一招一式犀利中力道千钧,看似所以而为,实则杀机四伏。
长孙荣极看得入神,觉得这样的水珑才是真正的水珑,注定该飒飒英姿,跃海腾飞,不该被当做娇弱女子被养护在阁楼大院中,每日每夜只会梳妆打扮,指点胭脂粉黛。
她说的对,她做不成宠物,若将她当做宠物的话,最后只会消磨了她的利爪,夭折了她的生命,又或者被她弑主。
“聘礼单子,你可填好了?”
在水珑中途停下的一会,长孙荣极问道。
水珑拿着汗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侧头朝他看去。也许是才练完一套拳法,她表情还冷淡着,双眸中的锐利如雪如冰,淡淡应了一声,“啊……聘礼单。”
她想起来长孙荣极在西陵朝堂大殿上,当着当今皇上和满朝文武交给自己的白纸。
长孙荣极:“你没在意?”
他声音冷淡下来。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随意态度,让他有股说不清的怒火在凝聚。
“怎么会。”水珑扬唇朝他一笑。
这一笑破散了她神色的冷漠,犹如破冰绽放的红梅,如灼灼的火星,点燃在满地白雪冰霜之中,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感,俗称为惊艳。
“这可是我嫁人的聘礼单,怎么能不在意。”水珑轻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到长孙荣极舒展开的眉宇,就知道再次顺毛成功了。
“嗯。”长孙荣极:“可写好了?”
他们的婚期不到半个月就要到了,这段日子他放下所有的事务,将心思全放在了这场婚礼上。无论是布置还是婚帖,全由他亲自选择操作,这份用心知道的少之又少。
聘礼是最重要的一处,除了凤眼果之外,他想将她想要之物都捧到她面前来,让她嫁的高高兴兴的,心甘情愿。
水珑当然没写好,甚至连那张空白的聘礼单子,都被她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只是这真相她当然不会告诉长孙荣极,否则这大猫估计又得炸毛。
“现在写。”长孙荣极见她没有立刻回答,猜到她也许连一个都没有写好。
水珑眼波一转,点头应了,“好。”说完,她转身又走进了后面的厢房里,至里面取出了笔墨纸砚,端着走到长孙荣极身边,放在了平坦的地上,蹲下身子拿着站着水墨的毛笔,抬头望了长孙荣极扬眉一笑,“你说我写什么好?”
长孙荣极望着她这样毫无优雅的姿态,不但不觉得不该,反而还觉得意外的可爱。她本身身材就纤细有度,增长则肥,减之则瘦,平日站着的时候,因一身的气质倒不让人觉得,这时候蹲着整个人看着就一团儿。
在长孙荣极的眼里,就好像是蹲伏地上讨食卖萌的小家伙。
一抹触电感流转全身。
长孙荣极不自觉的也蹲下了身子,与她身边淡说:“喜欢什么便写什么。”
“如果我写九瓣雪莲花,千年何首乌,双生朱红果这些,你该怎么办?”水珑侧头笑着说。
其实,相比起请然冷漠宛若真仙般的长孙荣极,她更喜欢这时候会和她一起蹲地笑谈的他。这时候的他比往日更多一些轻松的随性,也多了些真实的人气,让人真实的感受他的喜怒哀乐,乃至孩子气的生闷气。
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美则美矣,气势太甚,让人觉得不可触及,宛如站在九重山巅之上的神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冷酷无情中透出疏离尘世之外的孤峭寂寞。
虽说古代人都早熟,女子十三岁都可嫁人,男子十六岁就可以建功立业。可十九岁终究还只是个少年人,尤其是练功意外之后,他的性情实际却是少儿时,却已经有这么重游离俗尘之外的气质,历尽千帆的样子毫无别扭感,让人仰视的同时,忽略了那一抹酸楚。
“给你。”长孙荣极说的轻松。
这意思是说,他真的弄得来这些。
水珑眼里闪过诧异,对长孙荣极的底蓄又看高了一分。
长孙荣极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水珑一怔,她完全没有想到长孙荣极会突然做这样的举动,加上他做得太自然,没有一点的前兆,因此等他的手抚过来头顶秀发到发尾才反应过来,想要躲避阻止已经来不及。
前世今生,用这样安抚疼爱的手法抚摸她头顶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
“好好写。”长孙荣极说:“你一生只有这一次的婚嫁,我容许你这次任性贪婪,无论写了什么,我都会帮你得到。”
水珑可不会矫情的去说什么,如果我要星星月亮,你也能帮我得到吗。她知道长孙荣极说的话是认真的,从他的眼神看来,她觉得就算写下西陵皇位,他都会帮她得到。
水珑看着他的双眼一会,心底闹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反正挺舒服就是了。
无论写什么,都会帮她得到吗。
水珑忽然走神的想:这张三文钱一张的雪白宣纸,怕是会成为这世上最值钱的纸了。
“哈。”她抿嘴一笑,捏着毛笔,沾了墨水,于雪白宣纸上落笔。
落笔一顿,随后便成点。
她嘴角一勾,笔锋有劲,一笔一划,待收笔之后,雪白的宣纸上只有大大的两个字——帝延。
这两个字庞然大气,扑面而来尊贵桀骜之气,似要破纸而出,印入长孙荣极的眼眼,瞬间触及心底,生生的一震,悸动久久不散。
他看向水珑,双眼的波澜之深邃叠涌,没有自知。
“给。”水珑将毛笔搁在砚台之上,拿起宣纸抖了抖,将字迹还没干的聘礼单子递给长孙荣极。
长孙荣极没有收下,还是紧盯着她不放。
“怎么,难道这份聘礼你送不出?”水珑笑眯眯的说。
看长孙荣极瘫着脸,眼神却情绪猛烈的样子,一个没忍住,自然的伸手捏了他脸颊的肉。
“咦,还挺软。”看着似冷玉般的肌肤,捏在手里却问问润润的软,不由又摸了摸,浑然一副色痞子般的行径。
她这一捏一摸让长孙荣极回神,抓住了她放肆的手。
他抓住了之后,没有放开。水珑也没有挣,笑看着他。
“我成聘礼,谁迎亲。”他脱口说。
水珑怔住了,然后就看到面前的长孙荣极表情也一个仲怔,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一句傻话,目光瞬间游离,离开了水珑的面庞,看向了别处。
“噗……哈,哈哈哈哈。”水珑好不给面子的欢笑出声。
之前尚且觉得长孙荣极很有情调,说的话和做出给空白礼单这样的事情,可比那些花花公子,风流人物都会讨人欢心,虽然这些都不是刻意为之的情调,可到底是真的有情调。
这回,她难得也有情调了一回,对方竟然给了这样的回应。
他说:我成聘礼,谁迎亲……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在这个聘礼单写下他的名字,就要将他装进聘礼箱子里送来。
噗~
虽然清楚这可能是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瞬间想岔了,可还是忍不住好笑啊好笑。
“没关系,不用迎亲,我自己走也行。”水珑黑心肝的不放过他,有意的打趣着。
长孙荣极脸色冰冷,眼神危险凶煞,可惜红得充血的耳根子出卖了他。
水珑不惊不怕,笑意嫣然。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一会长孙荣极败北了。他伸手遮了她的双眼,大约三秒后放下,脸色已恢复如常,对她问:“只要这个?”
水珑笑而不语。
长孙荣极将宣纸摆在她面前,淡说:“这里还有空白处可写。”
他状似不在意的说,水珑却想,如果自己真的在那空白处写字的话,这厮绝对会不高兴。
一会儿,没见水珑回答,长孙荣极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笑意,将写着他字的宣纸卷起来,放进袖子内,“嫌空白地方小了?我容许你贪心的再多写一张。”
“不用了,这个就够了。”水珑终于出声了,她笑眯眯的看着他装着纸卷的袖口,再望进他的眼睛里说:“从答应嫁给你,我要的就是你。”
长孙荣极瞳仁紧缩一瞬,看着水珑的目光深邃如稠,宛若朝霞普照的无边深海,艳丽又暖亮的光斑印满海面,折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华,波澜迭起的海浪也缓缓得暖人肌肤。
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用这么毫无防备的热烈眼神望着他。
果然是只狐狸,太狡猾了。
明明知道眼前是她亲手挖出的深坑,却依旧无法抵挡的被她言语迷惑,甚至甘之如饴的沉沦进去。
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长孙荣极想到了这个问题,冷静的知道自己沉沦的尽头充满了未知,也许疯魔也许成佛,可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沉溺在眼前少女钩织的甜蜜大网里,恨不得这张网将两个人都紧紧的束缚住。
“你可以更贪心。”长孙荣极这时候恨不得将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
他的声音低哑,淡淡的说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觉得自己一旦碰触,就舍不得放开了。
水珑饶有深意的说:“这其实就是最贪心的要求不是吗。”
不是。
长孙荣极在心里这样说。
哪怕你不要求‘帝延’,我也会狠狠的硬塞给你,塞进你的心里,堵得满满的不留下多余的空位,让你全心全意想的都只能是‘帝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