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王金等人的离开有专人护送,南云城却没有多少百姓跟随着他们离去,显然是这段日子的改造有了明显的成效。南云城的百姓们对于南云城这块地方有了一定的信心和归属感。
半个月后,城主府的主院浴池建造完工。实际上这浴池完工的时间更早一些,只是整个主院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改建装修。这时间南云城也从外面一趟趟的运输过来了物资,不止是长孙荣极用来改建城主府的,也有王金等大商说好的条件。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用来形容南云城也不为过。
上到水珑和长孙荣极,下到南云城的百姓们都处在忙碌中,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两个月之久,算起来从水珑和长孙荣极离开祁阳城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近五个月。
这段时间来南云城暂时半封闭,不随便接纳外人,连南云城的消息也很少传出去。在外人眼里,那南云城却是更乱了,周边的强盗乱贼更多,几乎很少有商队能过安然通过,连普通人都会遭殃。
传闻中是白水珑不会管理领地,她本身就是暴躁古怪的人,只将那些恶人赶出了南云城,却让那些恶人在南云城外的范围里行动越发的猖狂,由此才有了上面的结果。
南云城中的百姓们更是哀声连天,一个个被白水珑奴役,许多都受不了得逃出城外,成为那些强盗乱贼之一,令整个南云城更加的乌烟瘴气。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西陵的皇城祁阳城里,自然就成为了祁阳城每日无所事事的权贵子弟八卦话题,说得最多就是有关白水珑的各种明嘲暗讽。
现在无论是白水珑还是长孙荣极都不在祁阳城里,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被人听见了,浑身都倍感轻松,恨不得将多年在白水珑那里受到的压迫都发泄出来。
这时候,祁阳城的第一楼,太白酒楼里就有这么一群无聊的权贵子弟。
“若说打仗杀人,白水珑的本事倒算不错,不过管理一个领地?呵……未免太勉强了些。”说话的人大学士家的公子宋世明,一声轻笑后的嘲讽任谁都听得出来。
在座的人谁不知道宋世明和宋世月两兄弟曾经是跟着长孙流宪的,和白水珑的过节颇深。这时候听到他对白水珑的嘲讽,自然在正常不过了。
宋世月可不没有宋世明那么的含蓄,直接一声嘲笑,说:“勉强?何止是勉强!南云城本就贫困难过,现在落到了白水珑的手里,就堪称人间地狱了。如今我只同情可怜南云城的百姓,竟然落到这样一个恶女的手里,不出两年估计就要成为一座死城了吧。”
“这可不一定,我得到消息,有好几位大商都给南云城投钱做善事呢。”一名无权侯爷家的公子说道,话语是反驳宋世月他们,不过脸色的幸灾乐祸怎么都掩饰不住。
宋世月耻笑,“这还不是碍于武王爷的权势所逼,这笔钱财投进南云城等同于丢进打海,毫无作用。”
一人轻叹,“说起来,我倒是真不明白了,武王爷那样的人中龙凤,怎么会偏偏痴迷上了白水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道理,奇了怪了!”
这个问题,可谓是大多人都想知道问题。
宋世月很想说一句,武王爷脑子有问题!不过碍于长孙荣极皇室的身份,到底还是没单子说出来,只能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令人无尽的深思。
在座大多的人都是旁听,不参与其中。
这时候,就听到一人说道:“从武王爷和武王妃离开已近五个月了,太后的寿诞也将近,怎么也该回来贺寿才是吧?”
一句话让场面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小声的各种猜测。
白水珑和长孙荣极会回来吗?按道理来说,他们必须回来才是。哪怕接不到圣旨,身为儿女也该记得太后的寿诞,自己主动回来贺寿以表孝心。
皇室对于孝义方面尤其的看重,哪怕事实上皇室亲情才是最薄弱冷漠的。有关孝义这一点要是没做好的话,不仅惹来本国国民的笑话,在他国眼里也会成为笑话。
太白楼中的权贵子弟们想着想着,越发觉得白水珑和长孙荣极会回来也说不定。一想到这两个煞星就要回归祁阳城,他们莫名的觉得一股子的心惊肉跳,总觉得难得平静下来一段日子的祁阳城又会热闹起来。
“方兄,你说,白水珑他们会回来吗?”宋世明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对单独坐着一桌的男子问道。
这男子身穿宝蓝色绣着琼花暗纹的锦衣华服,比一般女子更显得更为精致的五官妍丽又犀利,一双狭长的凤眼眯成锋芒般的弧度,只余下一条看不清瞳孔的缝隙,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易亲近的尖锐感。
这男子,却是方俊贤无疑。相比往日,他似乎变化不少,少了几分玩世不恭的轻佻风流,多了几分如同刀剑的凌人尖锐,连容貌也更犀利了些,让人不由的忽略了那份精致。
‘白水珑’三个字就好像是某个开关,打开了他内心沉淀的情感。
方俊贤的沉默让他整个人更似一柄出鞘的刀剑,煞得宋世明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很快他就回神过来,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窝囊。现如今长孙流宪依旧下落不明,许多人都默认了他已身死的可能,没有了长孙流宪,自己和方俊贤的地位也没有高低,凭什么要惧怕他?
这样一想,宋世明脸色就恢复了如常,甚至透出一丝倨傲的对方俊贤再次问道:“方兄怎么不说话?说起来方兄和武王妃的恩怨可不小,难不成是怕……啊!”
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忽然就被一道劲力打了出去,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这里的变故立即就被在座的人发现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俊贤和宋世明的身上。
“多舌。”方俊贤冷声说道。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朝前方丢去,打中了一脸怒气朝他冲过来的宋世月。紧接着站起身来,一身凛然的朝外走去。
一路上,没有一人拦截。
白水珑会回来吗?会的。方俊贤垂眸走着,内心早就乱了。因为她是白水珑,她是白将军的女儿,西陵的一品华阳郡主,还是西陵武王爷的王妃,她和西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她一定会回来。
也许,现在她和长孙荣极已经在回来祁阳城的路上了。
也许,不出多久,他就能再见到了她了。
方俊贤内心剧烈的跳动着,到了某个临界点的时候,又瞬间的冷却静止。
她回来了又如何,何必这么的激动。她已经是他人之妇,对自己而言连朋友都算不上,反而还是敌人,再次相见也只会是争锋相对,激发更多的矛盾罢了。
方俊贤这样说服着自己,不要再去为那个无盐女子乱了心神,那个女子有什么好,没心没肝不说,还毫无妇德,一点女子该有的美德都没有,名声更是臭得让人吃惊。
——只是……天下间,只有一个白水珑啊——
突然,一个念头突如其来的插入他陈列出一切白水珑的不好内,让方俊贤行走的身体猝然僵住。
天下间……只有一个白水珑。只要这一个,让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放入心里的女子。无论她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也再也找不出另外的一个让他悸动的人了。
方俊贤心底涌起一股胜过一股的苦涩。
他记得,当初先遇到白水珑的人是他,也记得小时和白水珑最‘亲近’的男孩也是他。那时候他和白水珑还被人说成冤家,生来就不对盘。之后白水珑见到了长孙流宪,紧接着痴恋长孙流宪,对别的男子都不屑一顾时,他便总忍不住对她冷嘲热讽,甚至还暗地里提醒过她,长孙流宪不是她的良人,对她并无真心,只是得到只有白水珑的怒斥和追打。
如今想想,他向来都不屑于管他人的情事,也没有那份善心去同情他人受到情伤,为什么偏偏会喜好嘲讽白水珑,暗中提醒她呢?也许,早在许久之前,他对她就是有一份心思的。
只是那份心思在当初还没有衍变成为情*,却在后来和白水珑的相处里,越来越明显的升华,不知不觉已经生根发芽,且茁壮成长到难以拔除。
“可笑。”想着,想着,方俊贤就自嘲的笑了出声。
他多么的可笑。当初尚有机会时,他没有想明白。如今再无机会,他却想明白了。这不是自找罪受吗,这份罪,实在是他自找的。
当祁阳城中人在猜测着水珑和长孙荣极的动向时,事实上也正如方俊贤所料,水珑和长孙荣极现在已经在回归祁阳城的路途上了。
125 一场乌龙
这次水珑和长孙荣极回来,只带了少许的人马,一眼看到他们的阵势,谁也想不到这马车里面坐着的会是一国的王爷和王妃。因此两人归来祁阳城的消息并没有被传播出去,一直等到马车入了祁阳城境内的时候,才被人察觉。
许多人猜测着这次水珑和长孙荣极回来,不止是为了太后的寿诞,还是因为水珑在南云城受了挫折,这才将南云城弃之不顾,轻身返回祁阳城。
如今气候已近初冬,祁阳城内的风景倒是没有太多的改变,常青树依旧生长茂盛,为冬日添了几分活力生机。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祁阳城的街道响起,马蹄声急促,让街道上的百姓们知晓如果不尽快退到街道两旁的话,很可能会被波及受伤。
他们惊慌快速的躲避,抬头就看到一名玄衣少年骑马奔腾过去。这少年穿着朴素耐磨的练武袍子,俊朗的五官配着小麦色的肌肤,看得非常的健康精神。
待少年骑马过去后,才有人不满的低声发泄,“这样街道奔马的事情多久没发生了。白水珑一回来,城里就不能安生。”
“刚刚过去的那位是白三少吧。早听闻白三少和武王妃姐弟情深,他这么急着往城门赶去,莫不是说武王妃他们回来了?”
“不会吧!白……白,不对,是武王妃和武王爷回来了?”
一语惊起千波浪,祁阳城的百姓们神色各异,惊惶和厌恶的人居多。
如此看来,哪怕水珑远离祁阳城已有五个月之久,她在祁阳城里的威望和名声还是半点不减。当然,这份威望和名声却都不是好的。
这次百姓们倒是猜对了。
白千桦急着赶去城门口,为的就是迎接水珑等人。
本来得知了水珑会在今日到达,他留在武王府等候也是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着一股强烈的喜悦和酸闷,让他一听到消息后,就忍不住骑马朝城门口赶来。
姐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一走还是五个月!连他生辰也不回来,说什么成亲之后也不会忘记了弟弟,难不成都是骗鬼的吗!虽然……有派人送来生辰礼物。
白千桦内心恼怒的想着,瘪了瘪嘴唇。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水珑产生这么强烈的依赖感。明明从他接受水珑,承认水珑是姐后,两者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偏偏对水珑的依赖感就像洪水破堤一样的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是因为当时他正好内心受到创伤过重,以往的母亲和善良姐姐的疼*都破碎得一干二净,水珑却正好出现这个缺口处,让他一下就放到了内心的深处。在接下来的相处里,水珑偶尔会对他温柔,更多的却还是严厉的教训,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人看护着,管着,关*着,不知不觉将这个人当做了一个支柱。
在白千桦的心中,世上的亲人只有白啸和白水珑了。只是对于白啸,他已经因为卫氏从小的耳目濡染,心底终究有一个疙瘩在。也只有水珑,却是干干净净,真真切切让他觉得好的。
说到底,白千桦本质还是个缺*,渴望被人惦记着,又害怕被有心人假意惦记着的少年。哪怕这段时间来的训练成长,让他看起来已经成熟了许多,可是在水珑的面前,那份本质就容易暴露出来。
骏马疾驰,速度自然是快的。没过多久,白千桦就看到了祁阳城的城门。这时候祁阳城城门处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守门的士兵看到了白千桦,都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好。
白千桦脸色严谨的点头。
这样的姿态是他如今习惯了对外人的态度,已经十三岁的他身高已达到了一米六八,一眼看去和十五六的少年一般,身材也健硕却不雄壮,绷着脸色的时候倒是别有有几分小成的气势。
白千桦翻身下马,亲自拉着马屁的缰绳,走到城门的一旁站着。
这时候心情渐渐冷静下来的他才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冲动。
自己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反正姐都要回来了,在武王府里等着不就不好了。现在在街道上闹了这一出,估计谁都知道姐和姐夫这时候要回来了。何况就算亲近来迎接了,姐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和自己多说些什么。
白千桦正绷着脸,内心自我懊悔着,忽然就听到城门口处一阵轻微的喧哗声。
他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辆马车暂时停在城门前,年轻的车夫手里拿着一块令牌。城门口守门的士兵们看到令牌后,连忙恭敬的行礼,没有继续查探马车厢内的行为。
白千桦心头一跳,看着车夫甩了下缰绳,将马车赶进城门内。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翻身上马赶到了马车前,对着车窗的位置唤道:“姐,姐夫,我来接你们了!”
赶车的风涧是认识白千桦的,对于他的到来稍微有一丝的惊讶。这白家的小公子,对白水珑的感情倒是真心实意。
在白千桦包含喜悦和一丝哀怨的目光下,就看见一只凝脂白玉的手伸出窗帘,将窗帘利落的撩开。
纤细却不骨瘦的手指,淡粉剔透的指甲,盈盈一握的手腕,一切都出落得如此无暇好看。饶是白千桦看到这手,神智也是微微一怔,恍然间有些的失神迷惑,觉得熟悉又陌生。
直到熟悉的嗓音响起,“小孩子么,还需要你来接?”依旧是这么的没心没肝,将人好心当成驴肝肺般的言语,偏偏嗓音淡雅似有一丝笑意,让人生不起怒气,反而还觉她格外的亲近。
听着这熟悉的说话口吻,白千桦立即就回神笑了。透着被撩开的窗帘看去,便说道:“我这不是来以表心意嘛。姐,你也不看看,我可是第一个也唯一一个来城门口接你们的人……呃!?”
嬉笑的声音突然截然而止,白千桦眼目瞪圆,满满的呆傻。
这人,是谁!?
视线中,隔着撩开窗帘的小小范围,却能让人看清里面一方小天地。撞入眼眸中的女子倾城绝色,美得令人初见恍惚如梦。这时女子浅浅微笑,无暇的笑颜动人心魄。
依稀中可见女子身穿大红肆意的长裙,裙摆张铺车厢净白的毛毯上,红白相间触目惊人。一名男子就坐在女子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