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要去哪儿啊?”祈蕊笑着开口,还大着胆子钻了出来,扶着小舟上的蓬沿,好奇的四处瞟。
她入宫这么些日子都不曾来过翠湖,之间四周树木葱郁,无数漂亮的花儿点缀在其中,湖光上凌凌水波闪动着耀眼的光。
“好看吗?”江逸放下了手里的长篙,牵着祈蕊的手,让她站的更舒服点。
祈蕊点点头,“好看。”
江逸转头看她,祈蕊耳垂上的南珠闪着柔光,她的肤色也是如此,眼中是真实的欢喜,没有丝毫伪装。
江逸突然就心软了,低声道,“朕不知道该如何待你才好,总觉得拿最好的东西也不衬你,只想着怎么做才能让你欢喜。蕊蕊,把你拘在这红墙里实非朕所愿,可朕不后悔。”
祈蕊听着眼圈就红了,偏过头看江逸,就那么直直的看到江逸眼里。
江逸喜欢她,她知道,但从不知道,这份感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了?
轻轻的把头靠在江逸肩上,祈蕊只觉得心里甜蜜无比,上一辈子她没机会谈恋爱,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就这么感受到恋爱的滋味了。
“臣妾觉得很……幸福。”祈蕊真诚的说,一时之间,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江逸微微一笑,突然想起来两人午膳还没吃,忙又拉着祈蕊坐进舟里,地方狭小,没有案桌,江逸拿出食盒,取出酒菜,就那么摆放在两人脚边。
祈蕊觉得很新鲜,这大概和野餐差不多吧,这么吃着饭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江逸夹了一块鸡肉喂到她嘴里,自己也笑眯眯的吃了一块,这才抱着酒壶大口灌了一口。
“想喝吗?”江逸把酒壶递给祈蕊。
祈蕊犹豫了一下,“会不会醉啊?”
“怎么会,这都是清淡的酒。”江逸笑着看她,“有食无酒,多没意思。”
祈蕊想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了,喝一点应该也无妨,于是接过酒壶先试探着喝了一口,她酒量一直不怎么样,也不喜欢喝酒,通常都是浅尝辄止。
谁知这酒入口竟十分香甜,后味绵长,和现代的黄酒差不多,却比黄酒的口感更香甜一些,酒味也不是很浓。
祈蕊不知不觉的就多喝了几口,江逸也不阻拦,只是时时喂了她些菜,后面就不许祈蕊再喝了,把剩下的酒全都自己喝掉。
两人任由小舟在湖里飘着,菜是什么时候吃完的祈蕊都不知道,还是江逸收的碗筷,祈蕊只觉得脸颊发烫,脑子也有些晕,但是神智却很清明。
“晕了?”江逸好笑的看着她,脸红红的真是可爱。
祈蕊摇摇头,头好像更晕了,于是又点点头。
江逸见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引来了祈蕊阵阵埋怨,“我又没喝醉,你别笑话我……”
“好好,我不笑话你。”江逸学着祈蕊的口气放柔了声音,还伸手过去把祈蕊抱了过来。
两人一动,小舟就摇晃起来,祈蕊坐不稳,重重的跌在江逸怀里,人差点就摔倒,江逸顺势揽着她躺了下来。
“蕊蕊,你喜欢什么?”江逸撑着头,把玩着祈蕊的头发。
祈蕊不甘示弱,也学着他的样子抓了一绺他的头发玩着,江逸也不在意。
“喜欢……喜欢吃好吃的,还喜欢听人弹琴,喜欢……”祈蕊歪着脑袋想了想,“喜欢听你唱歌。”
江逸眼睛一亮,低声道,“那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祈蕊摇摇头,指着江逸的鼻子说,“你这个人,又花心又骚、包又自恋,还喜怒无常,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不喜欢你……”
江逸脸上一黑,闷闷的说,“那是以前,你现在也不喜欢?”
“现在啊……”祈蕊想了想,点点头,“现在挺喜欢的,只要你靠谱点,我就挺喜欢你的。”
江逸琢磨着她的话,就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挺喜欢,难道不是很喜欢吗?”
祈蕊眨眨眼,憨憨的笑,“你个笨蛋!问来问去都是喜欢,你怎么不问问我爱不爱你?”
江逸浑身一震,眼睛紧紧的盯着祈蕊,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你……”江逸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爱不爱我?”
“爱!”祈蕊很快的接话,然后咯咯的笑起来,“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了,我是外貌协会的!这叫一见钟情!你懂不懂?”
江逸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外貌协会,但是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还没说,你爱不爱我?”江逸的手搭上了祈蕊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搂的更紧了些。
“爱啊……”祈蕊揪揪他的头发,嘿嘿一笑。
“爱谁?”江逸的气息有些不稳,是激动的。
“爱你。”祈蕊突然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江逸。
江逸捧着她的脸,认真的问,“谁爱我?”
“我,”祈蕊的脸羞红了,眼中璀璨如星,“我爱你,祈蕊爱江逸。”
江逸的嘴角微扬,整个眼睛都亮了,用力将祈蕊揉进自己的怀里,脸埋在她的肩窝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抑制不住的欢愉笑声不断从祈蕊的耳边传来。
“我爱你,我爱你!蕊蕊,我爱你……”江逸不断呢喃着,声音里的狂喜根本抑制不住。
祈蕊反手还住江逸精瘦的腰身,这一夜,真不知是谁醉了谁。
、《皇上,你不懂爱》
拿着精巧的剪刀;祈蕊细心的剪去花枝上多余的枝桠,再将花枝□花瓶里,欣赏着自己的插花;祈蕊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娘娘;太医院来请平安脉了。”明兰进来通报。
祈蕊点点头;“传吧。”
放下手里的剪刀,嫣红立刻将插花摆去了一边;祈蕊拢了拢衣裙;端庄的坐下。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太医;看着很是眼熟。
“你是上次给公主诊脉的御医?”祈蕊打量了一下来人;面如冠玉,温文尔雅,身材修长,长的一表人才。
沈南没想到祈蕊还记得他,不慌不忙的跪下行礼,“正是微臣。”
祈蕊点点头,沈南见祈蕊没有话再问他,这才跪行上前,用白绢覆在祈蕊手上,别过脸,小心的搭在祈蕊的手腕上。
半晌,沈南收了白绢,小心的退了几步,“娘娘身体康泰,一切安好。”
祈蕊笑着说,“平日不是常太医吗?怎么今天换了你来?”
太医院被江逸狠狠的整治了一番,老一辈的太医只留了没几个,其余的多是重新提拔上来的人,不过像沈南这么年轻又俊朗的太医一般为了避嫌都不会安排进后宫,多是负责抓药等打下手。
能到她宫里的太医,几乎算是太医院中的翘楚了。
“回娘娘话,常太医昨日受了风寒,怕冲撞了贵人,副院正大人便派微臣前来给娘娘请脉。”
声如落玉,祈蕊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
和江逸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江逸的长相绝美,人也精瘦,有时候看着难免雌雄莫辩,就多了一些阴柔气息。所以平日江逸上朝的时候喜欢板着脸,也可多些威严。
沈南的长相不敌江逸,却也是另有一种风采,丰神俊朗,温润如玉,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翩翩佳公子。
没办法,她以前就是个颜控,见着美男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嗯,下去吧。”可惜不能留着他多待一会儿。待沈南下去后,祈蕊抬头,无意间撞见了脸色绯红的嫣红。
“别瞧了,人都走了。”祈蕊笑着打趣道。
嫣红的脸更红了,仍强自辩驳道,“谁瞧了?娘娘就会取笑人。”
祈蕊掩嘴轻笑,“好了好了,本宫不逗你了。”
她身边的丫头天天看着江逸,眼光早就被养刁了,嫣红能看着沈南脸红,足见沈南在宫女们心中的人气。
可惜她身边这两个丫头,是寄了头发在庙里的,这辈子没法嫁人了。
“沈太医家里是哪里的?”祈蕊问道。
嫣红多看了祈蕊两眼,“沈太医家是京城有名的杏林世家,家里已经出了五代太医,他的父亲在皇上即位后从太医院挂职,他是沈家长子,在他父亲挂职后就被送进太医院做了低等医官。”
太医院这种地方,属于高风险低回报的地方,经常和达官贵人们打交道,一不留神就会知道许多秘闻,甚至会牵扯到一些腌渍事情中。
后来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换一任天子,他们也跟着换一批太医。老一辈的太医先挂职,不进后宫诊病,只在达官贵人们家中跑动,这样挂职个几个月,慢慢就断了外界往来,一两年后自己告老。
也不知是谁最早想出来的办法,却也奏效,很多太医因此保全了几辈子的脸面,而且自己腾出了位子,再举荐自己的儿子或者族人进太医院,一代接一代,最大限度的保证家族不衰。
只是敢这样做的一般都是杏林世家,太医院的选拔考试并不容易,毕竟是要给皇家看病的,一旦家族中无人能接替,这一家也就算从此被太医院除名。
沈南小小年纪都能被副院正派到她宫里,可见医术不错,上次经历那样的大事还能不惊不惧,日后的前途虽说已经定型,可也算不差。
祈蕊想起了祈家族中的几个堂妹,虽说不如镇国公府那样显赫,可配着沈南,应该也算门当户对了。
江逸的眉头皱的有点紧,“你说皇后在打听沈南的事?”
卫中不敢隐瞒,“皇后娘娘问了沈太医的家世。”
“她还问了什么?”
卫中想了想,“没有其他了。”
江逸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晚上江逸来的时候,祈蕊正靠在炕上看书。
“安氏杂记?”江逸坐过去,抽了祈蕊手上的书放在自己手里翻着。
祈蕊正看的高兴,嗔道,“我看的正高兴呢……”
江逸大概看了看,祈蕊看的那页正讲了一个故事,一位深闺中的妇人因丈夫常年在外做生意,便趁着看病的时候勾、搭上了大夫,两人情深款款,竟一起私奔了。
丈夫回来后不见妻子,以为妻子出事,倾尽家财四处寻找,找到后却发现妻子和人私奔,伤心之下还是保持着君子风度,不但不追究还愿意奉上百两银子给予妻子和大夫生活。
妻子看到丈夫为自己憔悴奔波百感交集,愧疚羞愤之下投缳自尽,丈夫伤心欲绝追随而去,大夫也心伤难耐自弃于世。
江逸皱眉,“怎么看这种书?”
“看着玩嘛。”祈蕊想去抽书却抽不出来,江逸捏的死紧。
“谁给你的这种书?”江逸看着就生气,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怎么就到了她的案前。
祈蕊惊讶的看着江逸,“这不是你上次给我的吗?”
江逸的脸黑了一半,“我会给你这种书?”
祈蕊无语,也不去纠结这本书了,不过是个话本,像这种的,甚至比这更离谱的都有,宫外书局买的满天飞,到时候派人去买就是了。
“你身为皇后,怎么能看这种伤风败俗没有廉耻的书?”江逸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沈南……
英俊年轻的太医和娇媚动人的皇后……
他的脸全黑了。
“这书不是……呃……”看着江逸脸色不对,祈蕊忙正色道,“这种书其实没什么,它主要是希望教导世人,不要捧着碗里看着锅里,最后鸡飞蛋打什么也落不着。”
“这是讲贞烈的书吗?书里的这个女人,不守妇道没有妇德,竟然背着丈夫于人私奔,就应该严惩!还有这个大夫,勾、引拐带良家妇女,按照我朝律例,应当杖责三十流放三千里。还有这个丈夫……”江逸越说越来劲,声音也慢慢提高了。
祈蕊忙点头认错,“我不看了,以后都不看这样的书,不仅是我,我还会告诫各宫,谁要看这种书一律严惩。”
江逸瞪着眼睛看着她,祈蕊连连点头,用无比认真的眼神告诉他自己的决心。
终是江逸先败下阵来,收了书气鼓鼓的交代卫中。
后来全国兴起了德文运动,凡是类似安氏杂记这样的书籍话本一律不准在国内流通,违者一律重罚。多年以后,玉国民风渐渐不那么开放了,女子的德行再度被严肃强调,谁又能知道起因只是因为肃宗皇后看的一本话本。
不久就到了江逸的诞辰,因着这个原因,一直被软禁的梅锦容也被放了出来。
江逸过生日,祈蕊难免是最忙的,又要盯着后宫这群女人,又要安排宫宴,还有外臣入宫朝贺,外命妇进宫朝贺,还要看着福元,真是忙的脚不沾地。
祈蕊就想到了手下这几个女人,总不能就她一个人忙别人都闲着吧?反正谁要是出了错就罚,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宫宴办不好,是伤江逸的脸,江逸被伤了脸,祈蕊身为皇后虽然难逃责任,可始作俑者绝不会被轻易放过。
孟柔被她派去准备宫宴,梅锦容被派去接待外命妇,何燕萱则安排歌舞等事宜。
孟柔心细,祈蕊也存了试探的心思,宫宴最是麻烦,别人来不一定能吃什么,可皇上绝对是会用的,这样的大宴,以孟柔一直以来展现的实力,拿下绝对没有问题。
梅锦容以郡主之身,没有进宫前就常游走在贵妇之间,又有她母亲长公主帮衬,也是显摆自己的好机会,梅锦容必定不会让她失望。
何燕萱……祈蕊叹口气,这么能得瑟,又身怀现代唱歌绝技的人,安排个歌舞,不是什么难事吧。
她就只管看好福元,时常陪着江逸就好了。
能当甩手掌柜,干嘛非得把自己当牛做马的使唤,她又不是脑子烧坏了。
到了江逸诞辰这日,外命妇们几乎也都进宫了,祈蕊也见了几位自己在闺中时的朋友,还有熟悉的一些夫人们,见梅锦容笑语晏晏的穿梭在众位夫人中,享受着众人的吹捧,也恰到好处的和众人寒暄,祈蕊暗暗点头。
聊了半天,内侍传来了话,要开宴了。
待落座后,祈蕊瞄了眼菜色,全都是中规中矩的宫宴规格,时鲜的菜也上了好几道,虽不是太出色,但是也齐全了,一眼看过去,有些菜精美的很,最是适合赏赐别人。
孟柔和梅锦容都不错,想必何燕萱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回皇上,有鼓上舞献上。”内侍细声细气的说道。
鼓上舞?祈蕊兴致勃勃的准备着,何燕萱果然不错,不仅会唱还会跳。
谁知能大鼓摆上,真正上鼓的人却不是何燕萱,而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孙宝林。
只见孙宝林软腰缠臂,在超大的鼓上脚尖轻点,裙袂飘飘,真是舞艺非凡。
祈蕊嘴角微勾,难得何燕萱没有自己出这个风头。
、《皇上,你不懂爱》
宫宴顺利结束;祈蕊早就觉得累了,见江逸又招了些外臣谈事,她便留了话;自己先回中宫。
沐浴之后浑身香香的;祈蕊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陷入梦中;只第二天早起的时候才发现身边有江逸睡过的痕迹。
“皇上去上朝了,吩咐奴婢等不许扰了娘娘。”明兰伺候着祈蕊穿衣梳洗;“皇上赏赐了孙宝林;赞孙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