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找上门来,无外乎是为了李正炳之事。
李正炽颇有些不耐:“到时候,她若是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岂不是令人头疼。我还是先避一避的好,届时便由三哥替我顶了吧。”
他作势要开溜,却被李正煜一把捉住:“将来要在你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多了去了,如今你倒是可以练一练手,免得到了将来束手无措。”
魏长阳到底是被请了进来,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哭得仿佛桃仁一般,脸色却白的如纸片一般。孱弱的身躯如风中的柳条瑟瑟颤抖:“皇上,请受臣妾一拜。”
魏长阳这一拜到底没有拜下来,她的膝盖刚刚打弯,李正煜便已经眼明手快地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他的声音神情却如往常一般和煦温暖:“太妃如此客气,真是折煞重光也。重光是小辈,这些年又屡屡得到淑贵太妃的扶持与帮助,有什么话直说便罢。”他转过头去对着一边有些目瞪口呆的瞿希:“还不将太妃扶到贵妃榻上歇着,你这个主事太监真是越做越回去了,连察言观色都不记得了。”
瞿希不明真相,也不晓得李正煜究竟是真的生气还是故作严肃,只是大步流星地走到魏长阳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徐长海适时地将一盏茉莉香茶送到她的手上。
李正炽沉默许久,此时忽而开口道:“不知太妃今日找朕所为何事?其实也是朕考虑不周,应该时常去太妃处走动才是,岂能让太妃亲自找来。”
魏长阳脸上闪过一层惊诧的神色。原来,李正炽在她心目中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虽然也是天生聪明,但到底不像早已成名的李正煜,浑身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霸气。然而,这一回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眼前这个青年早已是一副俨然的帝王之相了。
她愣了一愣,声音轻细如蚊蚋:“臣妾为何来拜见皇上,想必皇上早已是心知肚明。臣妾前些日子听说荆王的所作所为,也曾经出言劝过他。只是臣妾现已失去了一个养子,对他到底有些放纵。因而并不曾来皇上跟前自首,反倒是想着要替他遮掩着,免得真的到了身后无依无靠。”她抬起头来,见李正煜与李正炽目光炯炯地瞧着自己,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臣妾却是想明白了,皇上这般宅心仁厚,臣妾却是以小人之心来猜度,实在是惭愧得紧。如今,臣妾来找皇上,便是希望皇上能够网开一面,让臣妾同荆王一道赶赴荆地。”
、第一百九十八章 挥剑断情
魏长阳愣了一愣,声音轻细如蚊蚋:“臣妾为何来拜见皇上,想必皇上早已是心知肚明。臣妾前些日子听说荆王的所作所为,也曾经出言劝过他。只是臣妾现已失去了一个养子,对他到底有些放纵。因而并不曾来皇上跟前自首,反倒是想着要替他遮掩着,免得真的到了身后无依无靠。”她抬起头来,见李正煜与李正炽目光炯炯地瞧着自己,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臣妾却是想明白了,皇上这般宅心仁厚,臣妾却是以小人之心来猜度,实在是惭愧得紧。如今,臣妾来找皇上,便是希望皇上能够网开一面,让臣妾同荆王一道赶赴荆地。”
李正炽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诧的神色:“太妃可是一时气话?光焰自知这番决定下得匆忙,但是太妃将来逢着喜庆年节也不是见不到荆王。可知,荆地生活艰苦,起居饮食一应都不如宫中,太妃真要是去了,怕是诸事不便。”
没想到魏长阳却是摇了摇头,神情凄苦却认真地说道:“臣妾不怕吃苦,怕的只是今后的日子里再也没了盼头。皇上年轻气盛,自然不明白宫中女子的痛苦。那么些年,臣妾先是盼着先帝的垂怜,再是盼着炀儿能够一生安稳。当生活一再地令臣妾失望,几乎要将臣妾压垮的时候,又是荆王的出现给了臣妾一些安慰。如今,臣妾年岁也大了,再也没有当年那番争强好胜的心了,故而……故而能离开这深宫,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才是臣妾心中所愿。”
李正炽原本以为,今日魏长阳来找她,无外乎是为了李正炳求情来的。却没想到她真真切切地将自己心底的感慨和委屈全说了出来,反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由得愣了愣,良久才道:“太妃这般说话,朕又于心何忍。既然太妃去意已定。朕自然会为您行个方便。如今您宫中的首饰服饰一应皆可带往荆地,另外,朕也会在为太妃配备多余的侍从和物资,也好让太妃到了荆地以后的生活过得更安稳顺遂一些。”
魏长阳果然诧异道:“没想到皇上竟然这样轻易便答应了,臣妾实在是感激不尽。”她顿了一顿才说道:“待臣妾到得荆地,一定会将皇上的恩典告知与他。臣妾保证。在臣妾的有生之年,荆地绝不会出任何乱子。”
这一番恳谈,倒是让李正煜与李正炽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李正炳这个人,性情虽然阴郁狡诈,但是待魏长阳却甚是真心。也许是从小得不到母爱与尊重,而魏长阳又将一腔的慈爱寄托到了他的身上,这两个人虽非母子。感情却是比嫡亲的母子更要亲密。他们本来还害怕李正炳到了荆国,便学着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虽不至于动摇国本,但也会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但是,魏长阳今日既然做了这番允诺,他心中便已明了,就算李正炳有逆反之心,那也是要等到魏长阳百年之后了。
李正煜和李正炽虽然嘴硬却终究没能改掉心软的毛病。他们既然答应了魏长阳,便以最高的效率处理了她奔赴荆国之事。原本魏长阳在先帝过世之后得到的封号是淑贵太妃,如今她既然以母亲的名义到了荆国。名号自然也就升为了荆国王太后。至于吃穿用度,为了保证与在宫中时差别不大,李正炽送去的物资装了整整十车。不知道的人聚在一旁指指点点。只道是皇室又有哪个公主要出嫁了。
李正煜回到王府,便将这几日的新闻同柳长宁说了。
柳长宁用手抵着下颌。她难得露出这样恬静的神情,整个人也仿佛笼罩着一层母性的光辉:“我原来我并不太懂的,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有着多大的影响,如今我也有了孩子,才晓得为了护他一生周全,我便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的。而对于深宫中的女子,与孩子之间的牵绊毫无疑问要更紧密许多。一方面,她们就算是生得再美,君王也有厌烦的一日,但是这个孩子却是可以保证她下半辈子的地位与荣华。再来,后宫的生活实在是寂寞难耐,既走不出这个狭小的笼子,又无法得到君王的恩情,所有的希望也便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想想魏长阳这一辈子也着实可怜,虽然是父皇的亲表妹,又贵为淑妃,实际上受到的宠爱却极是有限。她为了父皇奉献了一生,到头来却因为政治倾轧而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儿子。我若是她,说不定未必会有她坚强。”
到了如今,柳长宁的腹部一日日地显了出来。李正煜将手抚在她的腹部,手掌上传来的轻微的震动让他喜笑颜开:“方才我们的动了一下,你可有感受到?”他一抬眼,见到柳长宁还是那副惆怅的模样,不由得说道:“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你真是越发地多愁善感了起来。魏长阳固然可怜,我同光焰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做了最大程度的弥补,如今的这个结局难道不是她最好的归宿?”
柳长宁无奈一笑:“说的也是。只是我不免想到那个朱若水。你们因为她是朱家人的缘故,许多事便都瞒着我,怕我会恨屋及乌。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倒是认真觉得自己的性子比以往平和了许多。看了那么多的例子,我早就知道,朱若水的结局连魏长阳都比不上。所以我这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总觉得闷得慌。难道宫中的女子便没有一个能过得幸福的么?”
李正煜用拇指在她的发际处来回摩挲着:“你现在怀着身孕,可不能太过伤感,要不然,我们的孩子一出世也得是个忧郁的孩子。许多事情我们可以唏嘘,但却是管不了的。这种时候,只有用尽全力守住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
柳长宁莞尔一笑,她伸出手去紧紧扣住李正煜的手:“我倒是觉着,这段日子以来变得多愁善感的人倒是你。你自己瞧瞧,这眉眼里是不是都带着几分哀怨之气,哪有人当摄政王当成这个模样的。”
李正煜无言,只是轻轻地将她的头扳转过来,在她的额头上烙下深情的一吻:“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可是我早就已经休息够了呀,总不见得每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就是吃吧!”
“其实那样子也不错。”
李正煜再一次派血手去瞎老头“张半仙”处确认,得到的结论仍旧是那一句,只有让事情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下去,柳长宁才不会受到反噬,这个孩子才有可能平安出生。刚才他将柳长宁抱在怀中之际,心中转过的念头便是要放开手。既然自己注定要和柳长宁分道扬镳,倒不如趁着时间还早早作打算。再这样心存侥幸地拖延下去,只会白白让她吃了许多的苦。
桌上摊着薄薄一张洒金纸笺,两头用玉质的镇纸压着。一旁则是一方上海的端砚,平日里,自己在书房中奋笔疾书之际,柳长宁常常会在一旁用一双素手替他研磨,那时以为是寻常,如今才晓得那便是所谓的幸福。他笔蘸浓墨,一时间却不知如何下笔,只是愣在了那里。脑海里的回忆实在有限,根据那瞎老头的说法,自己后来应该是为了能同胡国公主成婚,而让柳长宁下了堂。柳长宁怀着孕又无处可去,便只好在楚王府的角落里暂时安顿下来。那胡国公主显然是被宠坏了,心气又高,明里暗里着实让柳长宁吃了不少的苦头。而当初自己会同那公主成亲,为的自然是后商兵力不敌胡国,只好委曲求全。所以遇到她这样刁难柳长宁,心里虽是愤恨,表面上却只能站在她这一边。柳长宁生下了孩子以后,便将孩子留在了王府,自己则是伤心落寞地退走边关。再后来,“无敌铁娘子”的名号从边关传到京城之时,两个人却已经站在了时间的两端,恍如隔世一般了。
李正煜素来伤心时都是默默忍着,并不表现出来。如今他的一颗心仿佛被无数浸了毒液的长针穿过,却也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待这一封信写成,他与柳长宁便再无退路。不出意外,半年后柳长宁生下孩子,胡国公主也将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后商。这一次,打了一个时间差,柳长宁所受的伤害会小一些,她与胡国公主之间也不会再发生正面的冲突。
他不是不明白忻毅柳长宁所抱的情感,可是事到如今,他才晓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大、理智。想到柳长宁也许有一日会将一腔的感情都托付在别人的身上,他的一颗心里便是乍起波澜。他也不是没想过,将自己这一番计划向忻毅和盘托出。但是柳长宁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只要忻毅无意间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就必定会让她察觉到。而依着柳长宁的个性,她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然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夫妻反目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李正煜不是不明白忻毅柳长宁所抱的情感,只是想着,他既然将从未表露,便是下定决心要将这份情感长久地埋藏起来。可是事到如今,他才晓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大、理智。想到柳长宁也许有一日会将一腔的感情都托付在别人的身上,他的一颗心里便是乍起波澜。他也不是没想过,将自己这一番计划向忻毅和盘托出。但是柳长宁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只要忻毅无意间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就必定会让她察觉到。而依着柳长宁的个性,她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然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她若是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交代的便是一条命。
他痛定思痛,才明白柳长宁那么执着的爱着自己,只有痛下狠心,让她恨了自己,才会心甘情愿地离开自己。他摇了摇头,无力地倒在椅背上,心中不知是恨意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他想不明白,上天既然有好生之德,让柳长宁破茧重生。又为何要设下种种圈套,让她摆脱不了孤苦的命运!
这封信到底还是写完了,李正煜亲手将信纸叠的方方正正,塞进信封之中。他特意唤来了冰刃:“孤会同长宁说,你这次会出远门办事。你便将这封信交到月华公主的手中,让她找机会将这封信呈交胡国特提单于。”
冰刃却有些犹豫不决:“王爷,万一月华公主与单于不和或是不愿,可有其他的法子让单于看到这封信?”
李正煜却是胸有成竹:“月华公主和单于那可是如胶似漆,只要你言明这封信是孤亲手所书,她一定会帮这个忙。”他微一沉吟,又补充道:“若是她仍有疑虑,便将这个名字告诉她。你且将头凑过来。”
等到冰刃真的将头凑到了跟前,李正煜便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出了“苏阡陌”三字。
冰刃不由得一愣,这其中必然是有着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只是李正煜不说,他自然也是无从知晓。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将这种好奇压抑下去,他抱着拳,一脸严肃地应道:“王爷放心,属下定会不辱使命。”
冰刃离开的十几日后,远方便传来了特提单于想要将女儿嫁到后商的消息。大殿之上一片安静。众人纷纷想着,既然特提单于一心与后商修好,去了后商的公主,再将女儿嫁来后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特提单于要与后商结盟,刚刚成年的小皇帝自然是不二的人选。可是他偏偏看中了楚王,非得把女儿塞给他。难不成是看上了楚王的堂堂仪表和好名声?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连一贯喜欢同皇帝唱反调的朱长贵也是一脸茫然,并未作出任何的表示。
李正煜瞧着更是震惊,他的嘴唇虚虚地张合了好多次,才终于说道:“皇上明鉴,臣早已有了正妃,如今又如何能够迎娶胡国公主!”
李正炽亦是大感头疼:“可是特体单于却是言明了一定要将自己的长女华笙公主嫁入楚王府为正妃。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那种未开化的野蛮人最是说一不二。你若是拂了他的面子,指不定他一怒之下便要兵戎相见。”
李正煜却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嫁入王府为正妃?那臣的王妃该如何?平妻还是自降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