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堇本来面无表情,此时也皱起了眉,推开青荇的手,主动走下床,问,“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青荇乖巧地回答,跟着公主的步子往外厅走,小心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公主纵然生气,纵然讨厌章公子,也该想一想辅国公的年纪——天天来请罪,可见是真的认错呢。”
慕容堇没有回答,她已经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当然看不到公主府外跪着的父子二人。自从那日过后,皇帝哥哥就给国公府下了禁令,章从素罢官罚俸,辅国公也回去思过,抄一些书录烧给祖先悔过,既然年纪大了,皇家的一些活动,也不必理会了。既然辅国公家的子弟这么有抱负,以后再不用入朝为官了,也不用再和皇家联姻了,从此跟着辅国公面壁思过去。这,已经算了照顾辅国公后,最仁慈的惩罚了。
听说,辅国公当场晕了过去。醒了后,把章从素五花大绑打了一顿,声声泣泪,悲不能已。皇帝不见他,他就天天来公主府外面跪着了——毕竟这事关键,也在长公主。
可惜公主心情不好,连出府都不肯。辅国公也就和儿子天天跪着去了,外面路过的行人,也觉得可笑又可怜。
可是今日,慕容堇却是要进宫一趟的——此时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皇帝哥哥体谅她不多责难,她却还要给哥哥一个交代。
在窗前站着思量许久,慢吞吞地吩咐青荇,“本公主要进宫,让门口那两人跪远些,不要碍了眼。”
“哎,”青荇叹息,出去吩咐了。
慕容堇也在一个时辰后,坐上了马车。明明已经吩咐辅国公跪远了,但车帘被风吹起一角,她还是看到了某人跪得笔直的身影。一时难忍,手引在帘上,放眼去看,正对上章从素的眼睛。
他果然被辅国公绑着,唇角擦破了皮,灰头土脸。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堇儿,你打算怎么责罚国公府一家啊?”拉回她心神的,是皇帝哥哥的问话,陪着笑脸,小心再小心,似乎怕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慕容堇奇怪看她的哥哥,“你已经给了惩罚啊。”
宫殿门口一声温婉轻笑,声调拉长,“有人得罪了宝贝妹子,陛下恐怕是不解恨,还想再罚罚呢。”
☆、夜深销魂无(1)
说着话,门口的宫装女子悠缓地行了进来,云鬓如雾,松松挽着的发髻垂在雪白的脖颈侧。轻飘飘的仪态,越来越清晰的眉目秀婉,十分绝色。
慕容堇眼波一横,看眼她那低着头装模作样的哥哥,取笑道,“我刚才还想呢,哥哥在这里,兰姐姐也不远了。”
进来的绝色女子是慕容岳宠爱多年的兰妃,性格温婉大方,极会做人。眼下她进来,就拉着慕容堇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堇公主放宽心,那章家没个好人,公主应该挑个更好的驸马气他们一气。”
慕容岳在旁应,“是啊是啊。”
慕容堇瞧着兰妃,眼中的戏谑渐消,“这是什么意思?先驸马的事还没完,又为什么还要想新驸马?我都已经很累啦,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说起这事,慕容岳冷笑道,“妹妹天天不出门罢?还不知道外面说的多难听。这前前后后的,说是妹妹先前偷情,被驸马知道了,吃醋下才有了容娘那事——眼下驸马想通啦,要妹妹你也不要小家子气,原谅人家、好好过日子得了。”
“陛下!”眼见慕容堇的脸色青白难看,兰妃横慕容岳一眼,对方闭嘴,她才更加担心,怕慕容堇被对方的无耻气哭,“……这,也是辅国公不愿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才拉下脸皮演了这么一出。毕竟是三朝元老,且事情没做到明面上,陛下也不好多说。”
“哼……还想逼着我进章家门?”慕容堇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难道我进了章家门,就肯给他们荣华富贵了?做梦!”
慕容岳突然想起一件事,碰了碰妹妹,“对了,那天拉堇儿出去的,池奕说叫谢什么……你查查那是什么人物,好的话以假乱真,妹妹嫁他就得了!”
“你当我是谁?碰上一个人就嫁给他?”慕容堇最讨厌这样的话,一句话噎过去,嘲讽道,“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旧爱新欢抱满怀?!”
“慕容堇!”慕容堇这话实在过分,让向来对她好脾气的皇帝,也冷了脸,僵硬了身子。
平时这时候,都是兰妃帮衬着和解两兄妹。可今天,她的表情有点儿奇怪,无自觉地呢喃一声,“姓谢?”
并不愿揭露哥哥的疮疤,慕容堇心中叹气,躲开慕容岳的眼神,看向兰妃,“什么姓谢?谢怎么了?”
“没事,”兰妃掩饰的很快,低着眼笑,秀气的不行,“只是觉得这姓……很好听。”
慕容堇一时想到先前,谢书雁也拉着她问半天这名字如何。当下和兰妃的反应,倒是有点儿像。她暗暗记在心里,想以后再问清楚。
因和慕容岳起了摩擦,兰妃又有些心不在焉,之后只随便说了几句话,慕容堇便出宫了。她在民间的小茶馆里喝一盅茶的时间,就断断续续听到了自己的各种传闻。
“长公主在婚前就偷情了?可怜驸马忍辱负重,还没处说。”
“哎,这就是尚公主的代价啊。”
……章从素!
慕容堇手按着木桌面,恨到极致,抖着唇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可她又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不管事情真相,人们总愿意接受那个充满戏剧化的更传奇的故事——而不想想,当事人该有多委屈。
灌了茶回府,到府前又突然跳下马车,笔直快速地往辅国公那里走去。
辅国公正跪得头晕眼花,看到一个貌似公主的影子,定睛一看,还真是公主!立马暗示旁边的儿子,“从素!从素!不要再惹公主生气了……”
他没有叮嘱完,堇公主已经走到了面前。落下一个阴影,弯身揪住章从素的领子,一巴掌扇了过去。那狠劲,章从素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扇到了一边。可她还不解气,一脚往男人腹部踢过去——
“公主!公主!冷静冷静!”绝对不能让外人说出更难听的话,青荇慌忙抱住公主往后拖,五六个侍女一起,不让公主真的踹下去。
慕容堇的眼神却毒蛇般地盯着章从素,声音因憋气而沙哑,“我会让你后悔!我一定让你后悔!”
如果可以,她一定摇着他大声嘶喊,“我都不要你了,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啊混蛋!”
章从素依然不及反抗,那位负责公主安危的池奕统领过来,快速解救了青荇,从后一把抱住公主,制住了公主的疯狂举动。在众人掩饰下,长公主出现的突然,又走的飞快。章从素始终不及反应,她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一滴滚烫的泪,溅在了他手上,火热苦涩,烧的他心神不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说起被长公主遗忘在牢狱里的谢书雁,每天都要问一遍,公主有没有要见他。可失望的是,公主根本没想起他。在快把牢狱坐穿的时候,池奕终于带来了消息,说公主愿意见一见他。
跟着池奕统领往外走,谢书雁逗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池公子,你这么苦一张脸,该不会是话本里那些暗恋公主而不得的可怜侍卫?”
池奕被吓到,瞥他一眼,“谢公子,我想你更愿意呆在牢狱里。”
“开玩笑、开玩笑,”谢书雁举手认错,面上却忍不住笑,这人也实在无趣的可爱。
等见到慕容堇,他才知道,池奕为什么一脸阴郁——因为慕容堇很不高兴。
少女的闺房外厅,众人都被遣退,慕容堇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见到他来,笑得朦胧迷茫,“你、你来啦。”
谢书雁挑眉,看这个撒酒疯的小公主,要玩什么花样。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在他沉默的注视下,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
“公主无恙否?”谢书雁随随便便地问,扶着她的胳膊。
然后,怀里的少女抬头,痴傻地瞧着他,双眸泓然,傻笑不住。他偏头,她还偏凑过来,衣袖滑落,露出她玉一样的皓腕。再仰头,亲上了他的嘴角。
谢书雁抓着她手腕的手捏紧,噙笑的目光顿下,转而幽深。
在很长的时间,慕容堇都维持着那个亲吻的动作,一动不动。谢家公子等了片刻,就悄悄往后退,谁知无人扶持,小公主绵软无力,往地上倒去,逼得他又不得不上前,手从腋下穿过,把少女抱住。
少女馨香的气息暖暖地喷在脖颈处,羽毛一样撩人。谢书雁略微不自在,又想往后,可是公主又要往下倒,他实在没办法,只好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耳边听到堇公主呢喃般的抱怨,“讨厌……你躲什么躲呀。”
谢书雁僵硬着脸,轻缓地低头,扶起公主的小脸,和颜悦色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慕容堇面上燥红,眯着眼看他半天,突然把他往后一推,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嘻嘻笑道,“哎,谢什么的……你来啦。池奕说什么——你天天要问我十七八遍的,怎么,想本公主了?”
谢书雁目光不错地盯着她,看她终于安稳地坐在了小几边,才松口气。他跟着落座,却有点儿怀疑自己说话、公主是否听得懂,“在下知道公主这边出了小事,为防公主忘记在下,在下只好多提醒提醒公主了。可是在下坐了几天牢,却没想明白,为什么呀?在下当日挟持公主是错,可若不是在下,公主赶到婚场,不更尴尬么?况且在下之后且补救了公主,带公主离开那里不说,还吃了几天牢饭。怎么说,正负相抵,现在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慕容堇因下午之事,心中不痛快,喝了几杯酒,想起那个谢书雁来。本想着他来陪自己解闷,可现在,盯着他嘴张张合合没完没了,自己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当下恼怒,扶着额头,“闭嘴!我头疼!”
谢书雁惊讶,却还是斯文地笑,眸子里的亮光微闪,继续侃侃而谈,“公主的遭遇在下虽然同情,可那真的和在下无关呀。选的驸马不是在下,抛弃你的也不是在下,现在缠着你不放的,更不是在下。既然这些都和在下无关,那公主节哀,在下实在是想告辞了……”
慕容堇撑着下巴,眼皮直跳。看他的嘴上上下下,表情还是那样的高深莫测,当下更是烦不胜烦。为什么她好不容易醉酒一次,都还要听人唧唧歪歪说个没完呢!“啪啪啪”地拍着桌子,有气无力地喊着“闭嘴闭嘴闭嘴”,那人都跟聋了似的听不到,“在下”个没完没了,叽里呱啦呱啦叽里!
她真的好讨厌他那张嘴啊!
意识迷乱的慕容堇当下一个决定,攀着几案爬过去,用自己的嘴,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并因为太过意外,聊兴很浓的谢家公子没来得及推开她,眼睁睁看着少女扫开了桌上的乒乒乓乓,压过来的大力,缠着衣纱层叠,顺势把自己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
形成经典的女上男下姿势!
☆、夜深销魂无(2)
如果放在以后,慕容堇必然无数次后悔这个决定,可眼下,她只觉得通体舒畅,苍蝇没了,世界清静了,真好!
谢书雁手撑着地面,想坐起来,张嘴,似还欲说话。慕容堇最怕他开口了,在他唇缝开合的瞬间,惊恐地瞪大眼,把舌头伸进了他嘴里,想堵住他的话。
一时,烛火荜拨一闪,气氛静得微妙。谢书雁眼睛黑亮如夜,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盯着慕容堇的脸半晌,目光越来越暗,似在发呆。她的脸贴他那么近,皮肤那么白,眉眼那么软,所有的一切都在勾着他的呼吸紊乱。让他想抬起手,好好地拥抱她,亲吻她,像个情人一样……
有什么关系呢?明明是她先扑过来的。他都已经推开过一次了。
好久,谢书雁伸出手,指尖微颤,推开她的脸,想坐起来。
慕容堇生气了,大叫着抱住身下男人的腰,“你怎么总是不要我?!你有病是不是?!”
她想起厅前跪得笔直的青年,芝兰玉树呀,谦谦君子呀,可就是不看她一眼!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追他,有多辛苦……心中酸涩,无端淌下热泪,现实和虚幻,真有些分不清楚。
“我有病?你想我要你?我看有病的是你。”被少女拉扯,谢书雁正儿八经的模样一转,表情带那么一份哭笑不得。换做平时,他或许会跟她玩一玩吧,可是现在,对她——不行。
慕容堇,不行。
可是慕容堇搂着他的腰,青年温凉淡雅的气息扑过来,心里觉得暖和舒服,又委屈的不行,蹭着他死活不松手。不想对这位公主用蛮力,他只想推开她,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可这个公主拖他还真是拖得紧,初春天凉,他们两个你推我拉半天,身体反而缠得越来越紧。再闹下去,谢书雁呼吸停一下,周身热气全往下奔去,不得不无奈扶额——他身体发生了变化。
“慕容堇,松手!”耳边的男人声音凶狠,喷在她脖间的气息暖烘又凌乱,理智正在渐渐走失。
慕容堇呜呜咽咽,明显感到抱着的身体僵硬无比。心中扫兴,她憨憨地伸手,想抚平身下的东西,要他不要紧张——“我是长公主,没人欺负你,别怕别怕。”
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拂过男人最重要的部位,那里好烫,在她的碰触下,似乎瞬间颤了一下。即使在醉酒中,也模模糊糊地觉得不好,手就停了下来,歪头发呆,巴巴地往那白衣青年看去。
青年身体绷得紧紧的,攒紧的拳头在身侧颤抖。往上看,衣衫凌乱,发丝缠在脖间,随着呼吸而飞起。秀丽的面容微红,眸子半阖隐有水光,咬着唇不吭气。见她呆傻地看过来,气极反笑,“摸呀?怎么不摸了?”
不晓得为什么,慕容堇有些害怕这样的他。乖乖地想摊手坐起,大力席卷过来,黑暗压过摇曳的火烛,这次,正是青年把她压到了身下。慕容堇未反应,他毕竟不同于她的磨叽,俯首就咬上了她色泽红润的嘴角,换她嘶一声疼痛张嘴,灵活柔软的舌头,就钻进了她口中,攻城略地。
香甜中伴着酒醇,夹杂着血腥味,勾起人心底的欲念如潮,无比醉人。
公主华丽的层叠衣裳毫不留情地从领口撕开,一只冰冷的手挤了进去,按压在了她从未被人碰过的胸脯。少女一抖,歪头想躲,男人的舌头却不放开她。她呜呜挣扎,从胸开始揉摸的手肆无忌惮,一点点摩擦,升起她身体的温度。接着,被啃吮得红肿的唇瓣好不容易被放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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