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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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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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令,太个性太出人意外了!
尽管七令口出惊人之语,尽管八归听来难以生信,尽管郑瑾儿也是心中砰砰直跳,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却还是在七令的劝说之下,八归摇头不语,郑瑾儿银牙一咬,将心一横,让郑十三速回明月山,将纸笺当面交与崔向。
当然,在郑瑾儿想来,她只是想帮崔向扬名,而且她和崔向一路同行,也听他说起,他无意在诗会上吟诗,但在她心目之中,州学学子和崔氏学堂的学子,谁人又能写出“万紫千红总是春”的佳句?
郑瑾儿也多少存了替崔向争强好胜之心。
正是因为郑瑾儿的吩咐,才让郑十三一时为难,犹豫不决,不知是不是该将纸笺交与眼前的僧人。
高闲也不勉强,只是笑而不语,目光温和地看着郑十三。
夏箴言在一旁迟疑片刻,强压心中的惊骇,冲郑十三微一点头,说道:“尽管交与法师无妨,法师是所有学子都尊崇的大和尚,学识渊博,此诗真要是崔向所作,好与不好,全由法师一语评判。”
夏箴言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是崔向诗作真是不错,再得高闲认可的话,或许还可以与州学二人诗作一争高下。虽然他对崔向全无好感,但有此机会岂可错过?毕竟崔向是他的学生,就算诗作平平,有佳人相赠这个由头,也能博大家一笑,不会落了面子。
至于是何方佳人,为何送诗给崔向,夏箴言并不关心,也无意问个清楚。
郑十三想了一想,也觉得只能如此,而且眼前的僧人一眼望去让人心安,心中难起拒绝之意,就将纸笺奉上,交到高闲手中,也不多说,叉手一礼,转身匆匆离去。
高闲接过纸笺,打开一看,一股淡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让近在咫尺夏箴言也觉得精神一振。
高闲没有开口,他自然不好意思凑上前去,和高闲同看,只好在一旁静立,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只见高闲匆匆扫了几眼,脸上笑意不减,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后又轻轻合上纸笺,却不说话,将纸笺交到夏箴言手中。
夏箴言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过于迫切,毕竟当初是他不让崔向前来诗会,就一手轻捏纸笺,一手背在身后,问刘世轩:“刘学正,今日已经定下两名优胜的学子,这崔向的诗作,就不用再参加今日的诗会了吧?”
刘世轩笑容可掬,摆手道:“默然何出此言?崔向既然是崔氏学堂的学子,虽然没有参加聚会,但他也在浣花溪作出诗句,今日今地,也可算是应景之作,理应和众人一较高下,难道是默然怕州学输不起?”
夏箴言没有想到崔向会赢,他是不愿崔氏学堂再输一次罢了。不过刘世轩已经将话说得这个份上,他再是推脱就显得矫情了,只好缓缓地将纸笺打开。
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比起十几年前的进士考试之时,拿到考官的试卷之时的忐忑心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八十一章 余香

夏箴言看不起崔向,其实说来他对崔向也不太了解,只因听崔安所说,崔向是托了他父亲崔卓的关系,地得以进入崔氏学堂,而且崔安还数次在夏箴言面前说崔向以前的“糗事”,还有笨二郎的绰号,才让他心中对崔向厌恶到了极点,一想到如此蠢笨的一个学子竟然进了崔氏学堂,心中就始终感觉有一只苍蝇飞来飞去,让他厌烦得要命。
幸好崔向为人倒也识趣,主动坐在后面甘当末学不说,还从来就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老实本份得很,多少让他对他的观感好了几分,不过也是仅此而已,崔向在他眼中,始终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今天突然有此一出,倒让他心中忽起忽落,不知是该期待崔向的诗作可以压过州学,让他扬眉吐气,还是希望他的诗作平平,也好显得他有识人之能。
夏箴言从未象今天一样这么患得患失。
不管如何,纸笺总是要打开的,映入眼帘的一笔略带颜体神韵的娟秀小楷,他不由暗赞一声:好字,再定睛一看,四行春意盎然的诗句带着一股清新之气,眼前闪现一片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还有东风习习,处处欢声笑语,让夏箴言呆立当场,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世轩见夏箴言出神,一步来到旁边,侧目只看了一眼,就“噫”了一声,猛然大声叫好:“此诗当为今日诗会诗魁,今日州学和崔氏学堂所有人的诗作,无人可及此诗之百一!”
第一句“诗魁”之说已经让众人大吃一惊,后一句却说无诗可及此诗的百分之一,更让所有人难以置信,尤其是州学的学子们都面面相觑,纷纷打听崔向究竟是何许人也。
同时州学的学子们也心里清楚,刘学正为人公正,从不藏私,而且只看才学不问来历,所以才会对崔氏学堂的学子也是不吝盛赞。
别说州学的学子大眼瞪小眼,崔氏学堂的学子更是人人面露惊骇万分的神情,怎么也不会相信崔向的诗作能做得如此之好……他可是人所共知的末学之一呀!
夏箴言听刘世轩一句盛赞,顿时容光焕发,一副与有荣焉的洋洋自得的神情,顿时将厌恶崔向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眉开眼笑地说道:“刘学正过赞了,此诗虽然清新雅致,也算不俗之作,列为魁首也算勉为其难,但若是百倍好于二位优胜者之诗,就不免言过其实了。不过是崔氏学堂一名寻常学子,不当刘学正如此称赞!”
刘世轩却须发皆张,一脸的兴奋莫名,一把从夏箴言手中抢过纸笺,略发少年狂,放到鼻子下面一嗅,放浪一笑:“好香,果然是美人之物,经手便有余香……老夫多年不曾收到女子来信,老了,老了!”
“哈哈……”
惹来众人一阵善意的笑声,没人笑他为老不尊,都被刘世轩狂放之态折服,就连夏箴言也是老脸微红,隐有一丝神往之色。
“胜日寻芳浣花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刘世轩高声吟诵一遍,又低声念了一遍,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也不知念给谁听,随后又高声喊道:“诸位学子自行评判,谁人诗作可以超过此诗,请举手!”
鸦雀无声。
夏箴言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学子都沉吟不语,暗自揣摩此诗的意境,一旁的高闲和高水低声说了几句,微笑点头,眼中流露赞许之色……几乎是折服了所有的人呀,他心中的得意就如浩浩荡荡的春风,无边无际。
却早就忘了当初他对崔向的冷落,只觉得崔氏学堂自此可以和州学并驾齐驱,不,甚至隐隐高出一头,都是他夏箴言的功劳!
仿佛进士高中之后,一直官场失意带来的郁闷和憋屈,今日一吐而尽!
刘世轩转身又问高闲:“法师刚才也抄录了州学学子段飞羽和白风的诗作,认为他二人诗作与崔向诗作相比,谁高谁下?”
众人屏住了呼吸。
高闲笑道:“虽说文无第一,但此诗胜在清新自然,尤其是‘等闲’二字有得绝妙,最后一句浑然天成,全诗意境高洁,当之无愧为力压众人。”
刘世轩笑得格外开心,好象崔向是他的学生一样,又问夏箴言:“默然有无异议?”
夏箴言当仁不让地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崔向一向是我最为得意的学生,我早就注意到文采斐然,也有意历练他一二。万幸他心性坚韧,独自游溪竟能做出如此不凡之作,日后定有大成。”
底下与崔向同为末学的一些崔氏学堂的学子,听了夏箴言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差点当场晕倒。
段飞羽和白风二人分开人群,来到众人面前,叉手施礼说道:“崔向学兄诗作不论立意还是用句,都比我二人高明许多,我二人心悦诚服。”
刘世轩夸道:“才不如人并不可耻,可耻的是知耻之后而不后勇。你二人有如此心胸,以后也会有所成就。”
高水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突然向前冲二人双手合什说道:“善哉,二位学子年纪不大,却有容人之量,大善。小僧平生最敬容人之人,二位请听我一言,且用功进学,他日高中进士,为官一方,不在话下。”
二人连称不敢,忙躬身谢过高水法师的指点。
高闲要来笔墨,大笔一挥,将崔向的《寻芳》也誊写一遍,纸笺却交与崔居,嘱托他务必亲手交到崔向手中,毕竟是佳人之物,不可遗失。
随后,高闲和高水二人告辞而去,众学子依依惜别,送二人下山。因为崔向之事,众人对两位高僧的注意力有所减弱,都七嘴八舌议论起崔向来,可惜是,州学学子对崔向所知甚少,连崔氏学堂的学子对他也是了解不多,只知他上课之时,沉默寡言,坐下之后只是老实听讲,不捣乱不发言不举手,是个无人注意的三不学子。
崔越躲在一边,暗自偷笑。
眼看天色渐晚,众人不再停留,纷纷动身下山。夏箴言喜滋滋的,心中琢磨回去之后,一定要将崔向安排到前排就坐,列为重点培育的学子,却不知道,此时的崔向正悄悄跟在众人身后,正在上愁。

第八十二章 帮忙

崔向对郑瑾儿突然助他扬名之事,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这下倒好,夏箴言肯定注意到了他,以后少不得要受他的关照,也不知是好是坏,完全将他想要闷声当好学生的做法,彻底打乱。
郑瑾儿呀郑瑾儿,你简直是帮倒忙。
他只顾想着麻烦事一多,肯定会影响他的大计,却没有一点对郑瑾儿送上纸笺的别样心思。可以说,七令的心思在崔向眼中完全没有落到实处,被他无意中忽略了。
回到崔府,崔向寻个空子暗中叫住崔居。崔居一见崔向,一脸兴奋,正要高叫,却被崔向一把拉到暗处。
崔居先将纸笺塞到崔向手中,挤眉弄眼地说道:“厉害,二郎,我说你不来参加诗会,原来暗中和娘子约会,春光明媚,佳人如醉,快快交待,有何进展?”
崔向苦笑:“你能不能说点正事?这一下惨了,夏先生以后非盯着我不放,万一影响了我们的大事,可如何是好?”
崔居不解:“什么大事?”
“和凌静安一起经商之事——待他将院子租好,人员找齐,会有一段时间非常忙碌。”
崔居自然相信不到要忙些什么,因为他根本不关心此事,他现在只想问清崔向的情事:“快告诉我实话,二郎,你是不是和郑瑾儿同游浣花溪去了?单是她的丫环就貌美如花,郑瑾儿一定更是美如仙子,是么?”
崔向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自称不近女色,怎么对此事这么好奇?是不是也有想法不成?对了,郑瑾儿本来就居住在崔府,你难道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崔居哼哼几句:“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不近女色,所以才没有刻意留心郑瑾儿长得什么样子,哪里象你?哼!”
崔向才懒得理崔居的小性子,忽然想起一事,忙问:“崔安为何不在?”
崔居习惯性挠头:“我也不清楚他为何早早回来,当时我告诉任之强案件的关键之处,他听了之后什么也没有说,不久就急急回家了。”
“原来如此……”崔向应了一句,也没多想,就和崔居闲说几句,然后回家不提。
次日一进崔氏学堂,崔向就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有些异样,羡慕妒嫉者有之,愤愤不平者有之,甚至还有几名末学阴阳怪气地哼上几声,让他莫名其妙感到无奈,最后只好破着头皮坐到座位之上。
崔氏学堂,大家都姓崔,算起来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至于么?
崔向还没有坐稳,就又迎来一道热切而且满是关爱的目光,夏先生来了——向来冷冰冰的夏先生今日一露面,就是旭日初升一般,笑容满面,亲自来到崔向面前,声音温和,态度和蔼地说道:“二郎,自今日起,你便在首排就座,以后应当尽心用功,莫要辜负了我的厚望。道学的包学正,与我有同年之谊,我多少也能说上话……”
夏箴言言尽于此,先是安排崔向坐到前面,然后就又板起脸孔上课,不再就昨日之事多说一句。
崔向坐在前面,离先生近是近了,却感觉身有无数火辣辣的目光躲来,如芒在背。好在他已经有了多年的似装傻本领,不多时也就适应了,端坐不动,静听先生授课,心想,管他坐前坐后,只有学业有成才是真本事,别的都是虚的。
崔安也听说了崔向扬名之事,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流露过多不满的神色,只是在下学之时淡淡问了一句:“二郎,我的《兰亭序》何时能有消息?”
崔向认真地想了一想:“应该就是三五日之内。”
崔安也没有过多表示,将信将疑地走了,竟然没有再对他冷嘲热讽几句。直到崔安走远,崔居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崔向才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崔刺史昨夜已经命人连夜捉拿了任之强家雇用的木匠和漆匠,审问之下,结果木匠所为,他在为任之强做活之时,无意中发现任家家产丰厚,随后又将任家的藏钱之处摸得清清楚楚,就见钱起义,动了杀心。本来他是想将任家全部毒死,不料任之强外出逃过一劫,他慌乱之下,躲在城中的亲戚家中,等候时机再去任家偷钱,不料他躲过了门外的官差,却差点被任家潜藏的一人发觉,仓皇逃走之后,一直没敢再返回任家,想等风声过后再去,没想到竟然被抓。
崔向一想,木匠潜到任家之时,意外撞见的人必是历小三无疑。不成想,历小三还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要不是他的意外出现,真让木匠得手之后,他必定远走高飞,到时就算他和崔居能够破案,想要抓住凶手也是难如登天。
崔向对崔居道:“想必崔刺史一定大大夸了你一通!”
崔居摇头:“能够破案自然是件好事,不过功劳却落在了崔安身上。他当日提前告退,就是急急回来告诉父亲锅盖之上的疑点,父亲抓获木匠之后,甚是欣喜,大赞崔安聪颖过人……”
崔向愕然。
崔安此举,也太无耻了一些,让人所料不及。
“怎么,功劳被人抢了,心里不太好受?”其实此事是崔向一手促成,不过他见崔居有些沉闷,反而劝导他。
崔居勉强一笑:“我所想的只是为父分忧,只是没想到崔安会将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如此行径与偷窃没有两样,让人所不耻。我只是对他心生失望,原本以为一直忍让他一些,能让他胸怀宽广一些,难道我错了不成?”
看得出来,崔居一脸无奈,眼中流露深深的疲倦。
对于崔府家事,崔向不想多说,尽管他和崔居关系不错,但也不愿挑拔他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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