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来到这与自己的丈夫定终身的湖前,从桥上跳入湖中,待她的丈夫寻到她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块帕子递至他的面前,他诧异地抬起头,她笑道:“船夫倒是性情中人,宛心泉下有知,必也安心。”
他颤抖着接过,对她回以一笑。
转眸又望向碧色湖水,这湖因她而得名,而他,在此日日夜夜伴随着她。
宛缘宛绝谁知否?心生心灭落湖魂……
第九十一章 血色之光红颜逝(3)
下了船,告别了王荛。
这个痴心与宛心的男子,虽无明说,此次的落泪,也是触景生情。
面对家族的遭遇,他选择淡然以对,终身与舟作伴,在平静的湖上低声诉说着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此情感天动地,不为过。
如今原本轻松释负的心情被沉重所代替,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沉重,这番感触,只因为何?
抚了抚胸口,隐隐有些作痛。
『馥夕颜』
在沐城耽搁了几日,即使再舍不得,终要一别。
这个美景如画的水城,至此,是她难以忘怀的理想地。
而他们这次要去的,是宇城。
宇城是宇翔痛失家族的地方,也是她要报仇的起源地。
“这次来宇城,也恰好赶上了他们的祭月节。”君夜突然开口道。
“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又可以去玩了?”夏如素兴奋地叫道。
她含笑地点了点头,挑开帘子,看着外面熙来攘往的人群,微微有些失神。
自从炻凌教解散后,她与宇翔一直未见面,君夜出巡的消息他怕早已得知,路过宇城,这么好的机会,他会放弃吗?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夜送纸条的男子,难道是——宇翔?
若是如此,那“小心”所要表达的,是他要行动了吗?
轻轻放下帘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该如何将真相告知与他?
水怜将茶盏递至君夜面前,“少爷,请用茶。”“不必了,我不渴。”他看了她一眼,婉拒道。她启口欲言,终是咽了下去。
待下了马车已是黄昏将近,街道上的人却逐渐稀少,夏如素奇怪地问道:“不是说今日是祭月节吗?怎么都没人?”
君夜抬头看了看天色,解释道:“时辰还未到,自是不多人。”
“这还有分时辰的啊。”她不禁嘟囔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寒依旧以他双手怀胸的标志性动作斜视着她,语气尽是轻蔑,“祭月节大多是在月圆之时举行,如若说天气不佳,便只能在纱月姑娘家举行,祭月是祭拜逝去的亲人或朋友,所以这也是表达相思之情的一个方法。”
夏如素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是不是来过?”
“那是我和夜……”
“咳咳,”君夜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秦寒的话,“几年前出巡的时候,秦寒也曾做过我的护卫。”
话罢,转眸看向馥夕颜。
她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只是心里隐约感到秦寒对君夜的亲密称呼有些不解。
秦寒掩去心中的失落,微微仰着头。
“对了,那为何要去纱月一个姑娘家举行呢?她又是何人物?”想到方才秦寒的话,她蹙眉问道。
古代的女子不都很保守的吗?男尊女卑的时代,她为何能得到这些人的尊敬呢?
“祭月节是由纱月而创始,因以相思纪念而发展至今。”他笑着耐心地为她解释着,眸子里的温柔让人沉溺于其中。
这种新奇的想法倒是不错,颇有些中秋节的味道。殊不知,身边的人逐渐往月台聚拢而去。
第九十二章 血色之光红颜逝(4)
微微抬首,已是月圆之时。
“这次的祭月节,纱月可会参加?”她侧目,轻声问道。
“每年的祭月节纱月都有参与,只是她向来不以真面示人。”秦寒略加思索,方是回道。
不以真面示人?
嘴角微微扬起,这个神秘的纱月,她今日必要见到她的真面目!
淡然依旧,带着坚定的决心,踏步而去。
直至以后,她回想起今日所为,一边赞叹着缘份的奇妙,一边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祭月节是个隆重的节日,不可马虎,按他们的习俗,他们从摊位上各自买了根相思草别于发髻上,起初戴时,君夜与秦寒很是别扭,因相思草长且细,不似女子那般别在发间时不会使它掉落,万般无奈下,他们只得用带子将相思草固定住。
月台是大型的高台,备于重大节日所制,几张木椅置于两旁,一道乳白略显透明的屏风横在了中间,一座长桌坐落于台中央,上边放着供品,两侧烛台轻燃,烛烟袅袅萦空而绕。
人群愈加地增多,而月台上却丝毫没有动静。
喧哗声在耳边吵闹地厉害,脚也隐隐有些发麻。
时间渐渐流逝,正当她准备放弃时,月台上的人却终于出现了。
柳眉轻蹙,揉着发酸的腿,心里开始有了些埋怨。
这些人并无二十一世纪的明星那般讨人喜,反而因人多参与而有了些架子。
心底对纱月的意见,在今日这般下也逐渐倾向了坏的一处。
一个个陆续入座后,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方款款而来,坐在了专置的屏风后。
“看来那位女子便是纱月了。”秦寒在一旁沉吟道。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了月台。
只见一个男人行至长桌前说了一番祭词,毕,转身面对圆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原本充满吵闹声的人群此刻顿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的场面让她心中不由得一窒,面色也不自觉地挂上了几分肃穆。
随着男人鞠躬后,庄严的气氛终是好了些许。
毕,一曲带愁祭曲浅浅而唱,随月带去遥远的祝福。
曲毕,而接下来,便是对月吟诗。
本是无心与这些文绉绉的古人言诗,不料男人又言道:“此次若谁能胜出,便能得到纱月姑娘亲手制作的月饼!”
月饼?!
她惊愕地看着他双手捧着的一方盒子,难道这个时代就有了月饼了吗?
“怎么?你想要那盒月饼吗?”君夜轻笑着问道。
淡淡的,她嘴角微勾,笑意冉冉而现,“当然,这月饼在宫中也未能尝到,今日怎能错过?”
话罢,已有人高声念道:“雪月空照对佳人,纱云浅遮淡折光。”
此句明显针对纱月,对她赤裸裸的表白,本以为台上的纱月会表现出不悦,却惊讶地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意料之内般没有半丝波澜。
“还有谁吗?”男人对他的表白一笑而过,而作诗的那位男子也不再多言。
“我来!”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只见一年轻男子手执折扇,尽显风流倜傥,“吟歌唱离月冷情,醉酒饮尽销几回。”
“这位公子好才华,”男人客套地赞赏着,眼神也适时地转向屏风后的纱月,“不知纱月姑娘……”
见纱月并未出声,男人一声干笑,尔后又转向人群,问道:“可还有更好的吗?”
这纱月面对这些倒是冷漠得很。
心底略略盘算了一下,却闻见那位男子叫道:“纱月姑娘,难道本公子的还达不到你的要求吗?!”
男人冷汗连连,面露难色,而屏风后的纱月也微微蹙起了秀眉。
秦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君夜仍是一脸的漠不关心。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脆声淡淡而出,人群里顿时寂静了下来,而纱月则一脸不置信,握着绢帕的手也微微收紧。
第九十三章 血色之光红颜逝(5)
寻声望去,馥夕颜浅笑盈盈,带着从容不迫的淡定。
而纱月细微的动作,也一一落入了她的眼中。
嘴边的笑意更深,只因她的赌注并未下错。
人群一阵哗然,男人更是激动不已,脸上不再是客套得生疏,“姑娘此诗做得妙啊,面对生离死别,不但没有消极的情绪,反倒有以月寄思待相聚的豁达!”
秦寒微微有些吃惊,道:“这是你亲自所作吗?”
君夜也投来疑惑的目光,她朱唇轻勾,化成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水怜眼睑微垂,略去了方才的怨恨。
而夏如素则一脸敬佩地看着她,让她原本盗用苏轼词的厚脸皮也不由得一红。
“姑娘既已胜出,那就送出今晚纱月亲手所制的月饼!”话罢,男人恭敬地伸出一只手做了“请”的手势。
她正欲举步而去,眼眸中突然映出那抹熟悉不过的红色身影,脚步在踏出去的那一刻忽然顿住了。
黎痕……
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张纸条,她知道,他一定能帮她。
只因,那也是她对他的一种本能……
正当她开始打算往他的方向行去时,手却被另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抓住。
她转眸顺着那只手往上望去,只见君夜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却是有些僵硬。
“不是一直想要那盒月饼吗?快去取吧。”
她看着他,许久,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手方渐渐松开。
再转眼看向黎痕,他只留给她一个淡淡的笑,以及落寞的背影……
那是苦涩的笑……
即使他极力想要掩饰,她仍是能在他的眼中读懂他的内心。
收回目光,心里压抑着难受,她轻轻吐了口气,迅速地调整自己的心情,笑颜瞬间绽放。
顺着右侧的台阶走上月台,伸手接过男子递来的盒子,轻言道谢。
纱月唤过男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男人闻言脸色有些诧异,尔后又点头应允。
“姑娘,纱月姑娘想见你,请你移步月阁楼。”
此话一出,人群又是一阵喧哗,看来往年的胜出者都未能目睹纱月的真面目吧。
她微笑着应承下来,又转眸看向屏风后的纱月,纱月回以一笑,便领着丫鬟往月阁楼而去。
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躺着六个月饼。
夏如素甚是好奇地凑上前,看着月饼,惊喜之情在脸上逐渐漾开。
“喜欢的话拿去尝尝吧。”她笑着将盒子盖好递给了她。
“你真的要去吗?”君夜低声问道,感觉告诉他纱月并不简单。
“嗯,难得能见到她的面貌,说不定是个大美人,到时或许能帮你讨回来。”方才见他一直盯着纱月,她心里自然而然地将他喜欢她联系在了一起。
他的脸色一沉,而她却未注意到,秦寒看着他,双拳紧握。
丫鬟行至她面前,依言将她领去了月阁楼。
沿着长廊而走,穿过千帐粉纱,在一面朱门前站定,丫鬟退下。
待丫鬟走远,她轻轻地推开门,内室烛光摇曳,珠帘摇摆,撒下一串串阴影。
纱月站在镂空花窗前,微微仰起头,月光静静地照在她的脸上,微风带起她面上的纱巾。
佳人望月,让她止步不前。
许是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她转过身看向她,浅笑道:“你来了。”
她“嗯”了一声,随后两人相对而坐,纱月为她倒了杯茶,方言道:“不知姑娘家乡在何处?”
她捋了捋浮在茶面上的茶叶,轻啜了一口,淡淡地回道:“来自与纱月姑娘同一个家乡。”
她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道:“你真的来自二十一世纪?!”
“自然。”她淡笑着回握她,心中的喜悦自是难以表达。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了!”她一把扯下面纱,一张清秀精巧却稚气仍未褪却的脸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微微愣了一下,“你几岁了?”
“二十啊。”她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抓起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送去,丝毫没了方才那般大家闺秀。
“……”
好吧,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见。
“你来这里多少年了?”她随之优雅地拿起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口,与纱月粗鲁的行为恰恰相反。
她咬着糕点,歪头思索了一会儿,方道:“四年了吧。”
四年……
她微微叹了口气,这四年必是难以熬过吧。
垂下眼睑,低头饮茶。
第九十四章 血色之光红颜逝(6)
窗前对月,铜镜里映出女子完美的容颜。
美丽的脸上只有些许的胭脂修饰,许是夜晚了,又许是无心爱之人在旁,在她的眉宇间隐隐地透出丝丝忧愁。
夜色愈浓,一只白鸽衬着月色落在了窗栏上。
听到声响,她起身行至窗前,抓起白鸽,从它脚上的小筒上取出一张纸条,轻轻展开。
随后,她移步至烛台前,将纸条靠近闪烁不定的火焰,任火焰燃烬。
嘴角忽地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着手中的火焰在纸条上跳跃,直至消失殆尽。
馥夕颜,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馥夕颜』
凌晨,朝阳破晓,透过厚厚的云层撒下了缕缕日光。
流芳殿的人前来传话,说是要见伊才人。
青儿入宫以来陪伴在伊才人的身边,虽是未见她们有多少的来往,但在宫中传言,这佟妃贤德淑惠,是个大好人,皇后之位本是认定了佟妃,只是不知如何,皇上却立了个仅仅是奴婢的馥夕颜为后。
为伊才人梳理青丝时,她壮着胆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不止是你,甚至我也很好奇,”她对镜描着细眉,目光掠过青儿,“不过,如今皇后虽是不在宫中,但规矩却不允许我们在背后谈论这些。”
青儿的手微微一抖,惶恐谢罪。
“你如今跟了我也将近半年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都该心里有数。”她轻轻放下画笔,取出锦帕擦拭着手指。
“是。”青儿应了一声,继续着未完的动作。
她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也紧接着有些混乱。
自与馥夕颜和好如初后,她便安心地在伊华殿里等待着她的消息,继春节后的出巡,她更是待在自己的宫殿里未曾离开过半步,对后宫之事也甚少打听,只知馥夕颜离开后,这后宫之事便交给了佟妃处理。
而此次的召见,所为何事?
是单纯,还是阴谋?
理装毕,她方携同青儿往流芳殿行去。
不知是心有预感,这一路上她甚是觉得寸步难行。
惶惶地进了正殿,她看着上方的佟妃,见其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得谨慎施礼。
“妹妹免礼吧。”她淡淡道,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依言起身,在她的示意下入座,薇儿早已沏好了茶,一一为她们上了茶。端起茶盏,掀开茶盖,茶香四溢。
“妹妹可知今日本宫召你前来所是为何?”她轻轻放下茶盏,脸色依旧。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妹妹不知,还望姐姐告知。”
“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