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了是吗?”他大笑着,冷风透过窗纱带起他的发丝,阴影晃动着他言不尽的忧伤,“我竟然还期待着你的解释,夜,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的眼眸闪动着盈盈泪光,可惜,他不会再为他拭去……
因为,他的怀抱,他的温暖,留给了另一个人……“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他转身背过他,选择了避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这么残忍的话,他怎么说得出?怎么开得了口?
“你好绝……”
当初他手执折扇,一身雪白的长袍,为他拂去肩上的落花;当初他战马长啸,手持银剑,踏过尸体,为他清尽阻碍他夺位之人……
他们的故事,随着她的出现,被彻底地告终。
他的心依然不变,而他的心,却给了她。
他是男人,有必要的生理需求,他可以不介意;他是君王,有三千的佳丽,他依然可以不介意;但他唯一不能容忍,是他爱上了她!
“还记得长思亭吗?”
“记得。”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那时,我抚琴,你吹萧,不熟识却有了默契,离别之时,你告诉我,你还会过来找我,你不知道,那时你的音容笑貌都已烙在了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微仰着头,阳光静静地撒在他的脸上,却为之蒙上了淡淡的忧郁,他的声音飘缈幽远,似风般捉摸不定。
“直至后来我才得知,你是皇族,是冷漠无情的三皇子,但我依然坚信着,等着你来寻我……然而,你来找我,却是带伤而来。”
“我为你疗伤,问过你为何,你却都避而不谈,我找人打探,方知是被五皇子君臻所伤,从那时开始,我便立誓要学武,护你周全,而你,却不愿我被卷入这场纷争中,为此,你不惜将我禁闭。”
他轻语诉说,他静静凝听。
“后来,我逃了出来,去拜师学武,你的生母是皇后,却不受皇上的宠爱,无奈之下,你开始拉拢朝中大臣,势力逐渐扩大,而那些为五皇子所卖命的人,我为你,双手沾满了血腥,为你杀去与你作对的人!我以为你登上皇位,我会成为你的人,你却为了顾及大臣,以及那皇家贵族的面子,放弃了我!”
他垂下眼睑,那段让他痴让他狂的回忆,却被他埋在了风花雪月里……
“那是以前的事了,又何必再提?”他淡然启口,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对此有了动容。
提起又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他的心又能回来吗?
“这些,你可记得?”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当初放弃你,不是不爱你,而是不能伤害你,更不能委屈了你。”若一个君王娶一个男人,他只会受尽天下人的谴责,而他也不可能安全地在他身边。
他睁开眼眸,凝视着他,“那现在呢?”
他既然有情,那么他们之间,是否还有希望?
“对不起,我爱她……”
是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馥夕颜……“原来,你终是放不下她……”
他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道:“我们,无缘。”
良久无声,秦寒终是抬首望向他,道:“黎痕出现了。”
闻言,他眉头一拧,“黎痕?他又要做什么?”
“他要的很简单,只不过是馥夕颜而已。”他扬唇轻笑,目光却无时不关注着他。
他冷笑,启唇道:“你认为有可能吗?”
他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剑,轻言:“馥夕颜是一个很好的棋子,若是给了黎痕,或许他会为我们效力。”
“很不错的主意,”君夜笑了起来,秦寒诧异地望着他,“不过,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当初宴场遭遇刺客,你可以利用她为自己挡箭,这次为何就不能利用她来得到黎痕呢?”
“还是那句话,我爱她。”语毕,他转身而去。
君夜的绝情,却可以为她留情,即使她是一颗棋子,他也会尽力地呵护她。
秦寒失神地望着他的背影,他即使是没了任何人的支持,他也能在黯淡无光的道路上坚定地前进。
而那个人,便是他心心牵系的王……
『馥夕颜』
夕阳西沉,晚霞披云。
她生气的,不是他突然的出现,而是他一直瞒着他的身份。
玉石从颈脖上取下,奇怪的是,这块玉石受过她的体温,却仍是一片冰冷。
轻抚着,心绪纷飞,柳眉轻蹙。
“谁?”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她警惕地望向四周,却丝毫不觉有不妥之处。
嗖——
飞镖破风直直地从她的耳边侧过插在了窗边上,一缕青丝飘落。
她迅速转眸看向那人的身影,熟悉的感觉顿时让她有些茫然。
收回目光,提步缓缓走近窗边,抬手拔下飞镖,一张纸条顺势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轻轻展开,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小心。
第八十九章 血色之光红颜逝(1)
小心?
她抬眸又望了眼他离去的方向,将纸条撕碎,燃烬。
化为灰烬的字样,烟雾袅袅,在她的眼眸中渐渐湮灭。
小心——为何?
而玉石,却在此刻红光闪现,落入她的眼眸,以及,欲推门而入的水怜眼中。
『馥夕颜』
圆月悬空,夜纱微含,她轻步而行,月色淡淡地撒在她的身上,平静柔和。
微风轻拂,带起她轻纱般的衣摆。
脚步顿住,定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清脆的声音从女子的嘴间淌出。
“姐姐。”
她的笑不再清明,原本温柔的脸更多了份忧愁。
“你想要什么?”她淡淡地望着她,启口。
“玉石。”
“不可能。”她嘴角微勾,淡然回绝。
水怜缓缓走至她面前,轻语,“姐姐,为什么不给我?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她伸出手,摊开,玉石在漆夜中隐隐泛动着淡淡的红光。
“是这个吗?”
她一脸欣喜,伸手欲要抢走,她却收回手,冷冷地看着她。
“你给我!快给我!”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挥向她,眼眸中带着泪光,怜悯之情在眼波漾起。
“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却被‘血光之石’所熏心,不惜撕破我们的情意,为何?地位权力对你而言,真的比不上我们的感情吗?”
“血光之石”,是美好与诅咒浑于一体的魔石,更是能控制人的心绪,是代表着无上荣耀与权力的象征。
它世世代代被膜拜,得之,可幸,亦可灭。
从未有谁见过此石,民间传闻,只知它喜血,是个神秘而令人惧怕的魔石。
因为,它只有半分的胜算,它可以帮你得到想要的一切,亦可以成为将你送上黄泉路的死神。
而她不愿给她,只因太冒险。
她啜泣了起来,哽咽道:“姐姐,这块石不该留在你的身上,是,我起初是有了贪念,想占为己有,可人生不拼一拼,又怎能知道是成是败呢?”
“你说得对,我们只有拼了,才知结果,然,你却不该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了一块石头,命,是靠自己拼搏出来,才是属于自己的。”
她递出绢帕,复言:“你的心思我明白,缘分天定,强扭的瓜不甜,只有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
“姐姐,我不明白,若是如此,你不爱少爷,并无两情相悦,可为何还要嫁给他?只因皇命难违吗?”
她微微垂眸,避开她的目光,只道:“棋子——”
水怜一头雾水,棋子?意为何?
她淡淡一笑,思及后宫,望着她,幽幽而言:“水怜,你若成了他的妃子,将会面对的,是永无止尽的后宫之争,你入宫已是不久了,妃子的结局如何,你都已了然于心,我便不多说,而你,确定要做众多妃嫔中的其中之一吗?”
“若是可以,我希望是。”她回望,并不动摇。
她笑了,带着丝丝的勉强,她知道,今夜过后,她们之间就再无情谊可言。
“不要后悔。”
一入宫门深似海,水怜,这是你的选择,我亦无能改变。
“回去吧。”她转过身,淡淡的话语不带有任何感情。
“姐姐……”她轻咬樱唇,半晌,含泪转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眼眶渐渐湿润,半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
许久,她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衣,回了客房。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刚褪下外衣,躺在床上的君夜却突然开了口。
“出去散心了而已。”她回道,却有些嘶哑。
他起身拉着她坐下,黑眸紧盯着她的略红的眼睛,冷冷道:“你哭了。”
她避开他的目光,道:“我没事,你看错了。”
黑眸中寒光一闪,轻轻拥她入怀,道:“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她需要好好地平复她的心情,就让她放纵一次吧……
『馥夕颜』
佳人卧榻,月色撩人,香炉里香气柔柔,萦绕在内室,舒适的感觉使她沉沉而睡。
一阵轻微的声音响动,里边的佳人却毫无知觉,平稳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黑衣人轻轻推开窗棂,往室内迅速地扫了一眼,轻巧跃入。
他轻步行至佳人面前,确定已是安稳入睡后方在书架上寻了起来。
窸窸碎碎的声音间接不断,他的手触及到一卷物体后,稍顿了一下。
他从书间抽出,质感上是一卷宣纸,疑惑之际,他侧过身体,展开,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画上的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将宣纸卷起,小心地放回原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九十章 血色之光红颜逝(2)
自那夜过后,血光之石被她收起,再也没有拿出来。
而里边的玄机,也被她的迷信想法而忽略带过。
“你怎么会想到要将玉石赠与我呢?”用餐时,她曾这样试探过君夜。
“当初见到时的第一感觉就觉得很是适合你,于是便让玉匠刻上你的名字,赠与你。”他如是这般回答了她。
于是,他的不知情,让她意外地得到了那块稀世魔石。
这块透白,甚至可说是透明的血光之石,形状似星的五棱石,无论昼夜,只要有光亮的地方照耀着它,它便能反射出灿烂夺目的光芒。
直至后来她细细地观察后,她发现里边偏左有个红点,细微得难以让人发觉。
而那个红点,便是散发红光的源头。
若说这块玉石是一个人体,那么,这个红点便是人体里最重要的部位——心脏。
红光不易见,而此次愈加频繁地出现,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以及,那个只有两个字的纸条。
“在想什么呢?”君夜的问话顿时拉回了她紊乱的思绪。
“没什么。”她回眸,淡笑掩之。
因昨日之事,君夜为让她舒心,在夏如素的鼓动兼怂恿下,毅然决定一同与她们游玩。
夏如素实在活泼,为了能达到陪自己出来游玩的目的,糖衣炮弹的法子怕都被她想尽。
她的活泼自是让她宽了心,即使是暂时,也不必如水怜那般为情所困扰。
想到水怜,一丝惆怅再次涌上了心头,苦涩亦难言。
沐城可说是水城,以水多、水清而闻名,如烟雨江南,若此时再配些春雨,雨雾如纱,那番感觉是妙不可言的。
而他们所到之处,是著名的宛心湖。
一道拱桥横跨两岸,他们站在桥上,一览湖两侧,百姓其乐融融之景,无时不向人昭示着它的繁荣与安乐。
驻足观景,一番感慨油然而生。
他为君王,治国之道不可缺,能治理成这般,实属难得。
几艘船在湖上游行,品茶之趣,赏景之情,在舟上是最好不过了。
许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执起她的手,笑道:“若是想,不妨试试。”
话罢,也不等她回应,便拉着她往桥下置船的地方走去。
秦寒眼眸一黯,曾几何,他也曾将他的柔情交付与他?
侧目瞥了眼伤神的水怜,冷哼一声,在夏如素的催促声下,将怀中的长剑别于腰间,与水怜一同跟了上去。
付了银子,为方便五人,拣了较大的船,逐一踏入,揭开船绳,船夫摇着木桨,缓缓向湖心游去。
画舫里茶具已备全,泡茶后,闲聊着赏景,她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若她不是皇后,没有仇恨缠身,没有情爱伤神,或许她也可以如平凡的小老百姓那般,平淡地就这样过一辈子。
清水见底,鱼儿不时从船边游过,夏如素不知从何拿来了鱼食,坐在船头逗弄着鱼儿。
品着茶,这茶水虽无宫中那般清香,却有着茶水原本的独有味道——甘甜。
品茶如品人生,只有受尽苦难,方能得到美好的结局,这便是苦尽甘来。
正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望着碧波层层的湖面,一直沉默不语的船夫却开了口。
“宛缘宛绝谁知否?心生心灭落湖魂。”
她闻言疑惑地望向船夫,不料船夫却不再言语,继而转向君夜,君夜摇了摇头,示意也不懂其意。
“船夫何出此言?”
船夫终于抬起头来,望了他们一眼,道:“你们都是外地而来的吧?”
他们互望了一眼,应了声“是”。
船夫爽朗地笑了起来,悠悠道:“这宛心湖是有传说的,你们是外地人,也难怪你们会不知。”
“既是不知,不如船夫告知与我们?”秦寒双手环胸,斜靠在船边上,微微眯着眼。
船夫看着他们,叹了口气,方徐徐道来。
“说起来,已是多年前的悲剧了,沐城当初是有两大家族,王家以及温家,这两大家族虽在经济以及生意上不分上下,然两家却向来不合,明争暗斗,王家的长子王荛在一次生意交谈时看上了那老板的丫鬟,于是便将那丫鬟讨了回去,两人痴心相对,在宛心湖前定了终身,王荛满怀欣喜地告知了王员外,哪知王员外听完后大发雷霆,命王荛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后来王荛才得知,原来王员外早已为他订了一门亲事,恼怒之下,他更是反抗,王员外无奈,只得退了婚事,又向女家赔礼道歉,在王荛的坚持下,这才答应了王荛与丫鬟宛心的亲事。”
水怜不解道:“既已答应了,又为何成悲剧了呢?”
他微微垂首,草帽挡住了光线,撒下一片阴影。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未料到温家与女家勾结,在他们新婚之时,密谋请了杀手将他们的家族逐一杀死,新婚夫妻被迫失散,宛心寻找了几天几夜,最后听说自己的丈夫已死,再无生存之心,来到这与自己的丈夫定终身的湖前,从桥上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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