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微微颦眉,想起昨夜她是睡在桌上的,现今却是躺在床上,可是他将她抱上床的?又记起昨晚他为自己挡酒,心中又是一阵不安。
他对她的举动,透着一抹难以琢磨地雾意,朦胧间只摸得出大概,却看不仔细。
不再揣测,待洗漱完毕,水怜替她挽起墨发,上妆、其间,馥夕颜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问道:“今日可是要向太后请安?”
水怜轻点其首,随后蹙眉道:“娘娘,太后对你似乎不大满意。”
“这个我自是清楚的,”她淡然道,昨晚太后脸上虽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却也是为了顾及君夜的面子。”
舒沁宫。
“臣妾向母后请安。”馥夕颜执着锦帕,盈盈一拜。
“这母后叫得倒是顺口,”太后面无表情,冷冷地瞧着她,片刻后,方道:“起来吧。”
知其是对自己原先奴婢的身份不满,然她是君夜的母后,必不可让关系再度恶化,起身,低垂着头,立于其面前,不语。
“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瞧个仔细。”
又是一番冷语,她依言轻轻抬首,太后细瞧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道:“虽是没有长得绝色,却也过于平凡了些,这容貌没有,你又是如何让皇儿看上的?”
“回母后,若是只能靠容貌才可得到皇上的倾心,这岂不是肤浅了?皇上是一代明君,必然不会因容貌所惑。”
“肤浅?”太后冷眼一瞥:“皇儿向来稳重,他所做的事,哀家都知道他是有原因的,所以哀家从来就不过问他,哀家唯一不懂的,就是为何要立你为后。”
她微微一笑,莫说是太后,宫中所有的人,甚至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既是皇儿自己选的,哀家也不好说些什么,然,你之前只是个奴婢,在后宫自是有人对你不服,你且莫一直忍着,有时还是要用些手段方行。”说到最后,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离开舒沁宫,在回殿的路上,她反复思索着太后方才的那一番话,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苍凉感。
皇宫本身便不是什么好地方,尔虞我诈,无情可言,每说一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如履薄冰,命随时都是悬在一条线上,所以宫中无时不刻聚着一股难散的深宫怨。
这皇后的位子,是后宫多少佳人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不惜不择手段,出卖自己的良心,涅灭自己的灵魂,所以她们可悲且又可恨。
自嘲地一笑,已是乱了思绪。
“妾身见过姐姐。”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她纷乱的思绪,转眸望去,原是佟妃,微微颔首,道:“妹妹无须多礼,请起。”
“姐姐可是刚从太后寝宫出来?”佟妃起身,一脸娇色。
她微微一笑,目光转而打量着她,轻言:“昨日刚是立后大典,今日理应过来向太后请安,这也是珲琅王朝的规矩,不可坏了。”
佟妃眼神微动,想到皇后的位子本该属于她,却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所抢去,浅浅一笑,道:“姐姐说的是,倒是妹妹忘了这事儿了,姐姐宫规如此看重,难怪会深得皇上的心心。”
话中带话,讽刺着她原本奴婢的身份。
馥夕颜浅笑盈盈,捏了捏手中的锦帕,望着眼前的笑脸,问道:“妹妹可曾记得,妹妹那时还是奴婢,曾与伊才人去过妹妹的流芳殿?”
佟妃柳眉微皱,不知她为何会提起过往的事,只点头道:“妹妹自然记得。”
“当初妹妹便教伊才人应懂得尊卑之分,不可乱了规矩,当时姐姐可是铭记在心,只是今日妹妹反倒有些不懂了。”闻言,佟妃脸色微变,随后又悄然隐去,道:“姐姐何意?”妹妹不懂。
闻言,佟妃脸色微变,随后又悄然隐去,道:“姐姐何意?妹妹不懂。”
馥夕颜轻轻一笑,道:“懂也罢,不懂也罢,话已至此,姐姐也不想多说,皇上也该下朝了,姐姐也就不陪妹妹了。”
佟妃脸色煞白,勉强笑道:“固然是要陪皇上较为重要,妹妹这边,姐姐不必理会,只是别让皇上等久了。”
“妹妹能这般想便好,”馥夕颜淡然一笑,便转身离去。
第四十九章 几多彷徨愁亦愁(1)
冷风拂过脸,如刀尖划过面颊,刺得生疼。
入了殿,这种感觉方是好转了些,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方进了内室。
掀帘,却见君夜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道佳肴,菜并无冒着热气,应是凉了,看来君夜已候多时了。
抬首望了望天,已过午时了。
“饿了吧,用膳吧;”温柔的话语,被他说出来,却是没有温度的。
淡然一笑,并不介意,落坐后,与其一同用膳。
用膳间,他问:“母后可有为难你?”
微微一愣,轻摇螓首,淡言道:“没有,一切很好。”
太后对她虽是不满,今日请安确也说了不中听的话,然,无论她如何,她的所作所为都源于爱子,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如此便好,”此言一出,便再无言语。
四句对话,让她更明白了“相敬如冰”的含义。
自嘲一笑,吃着碗里的饭,已是索然无味。
在现代,她也曾与千万少女般幻想着有一个英俊温柔的白马王子成为自己的丈夫,当穿越的现实横在她的面前时,她毅然为了报仇,选择了拥有后宫三千佳丽而冷漠无情的帝国君主,从而嫁给了他。
这便是她的命运,毫无选择,亦无从逃避。
用了膳,君夜去了御书房,每天待在御书房是他必做的事,因为有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奏折等着他批阅。
躺在床榻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弹个琴,画个画,闲来无事时倒也有个雅兴。
立后大典刚毕,便有妃嫔每日往飞凤殿跑,只差没把门槛给踏破了。
她是个喜爱清静的人,便让水怜把这些前来祝贺的妃嫔婉拒了回去。
很快,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铺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放射出一缕缕柔柔的残光。
依旧是残破的屋子,没有人的点缀,更显得单调落魄。
筱翠走了进去,空无一人的屋子,只摆着几样简单不过的器具。
未见到戚维的人影,她不禁暗想,〃可知道黎痕?〃这个时候他会去哪呢?
出神间,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扰乱了她的思绪。
“你是谁?”
筱翠闻声转身,见戚维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额角上还渗着滴滴汗珠,想是刚从外面干活回来。
心下一动,从袖口处取出一方帕子,递给了他。
他却没有伸手接过,仍是眼带警惕地看着她。她顿觉得好笑,将帕子硬塞给了他,道:“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终是接下帕子擦拭额上的汗水。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加入我们炻凌教,”她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入正题。
“炻凌教?不入,”他并无多加思索,便果断地回绝。
“为何?”她不解,炻凌教并不能随随便便便可以进的,如此好的机会他不该放弃。
“没有为什么,只因那里不适合我。”
知道他心中所想,筱翠淡然开口道:“是的,那里的确不适合你亦不适合我。”
他转眸惊讶地看着她,不解。
她淡然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无比坚定地告诉他,“炻凌教,无情可言。”
既是无情,为何又要我加入?”
“想知道吗?”她笑着问他。
他点了点头。
“可知道黎痕?”
“知道,第一杀手,黎痕,无人不晓。”
她扬起一抹笑,道:“若是触及到黎痕的底线,谁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便是黎痕的无情。”
垂首低眸,续言道:“一个杀手,必须无情,挥剑刺向敌人的那一刻,不得有丝毫的犹豫,一旦犹豫了,敌人便有机会反抗。”
“不管怎样,我都做不到:”戚维撇过头,他讨厌血腥,也不喜欢杀人,他做不到无情。
她冷冷道:“你可以做不到,你也可以让徐思穗在皇宫里自生自灭。”
皇宫里的伊才人,便是他的牵挂。
听到徐思穗的名字,他一脸激动,问:“思穗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快要发生了,“看着戚维为徐思穗担心的模样,不自觉地,筱翠又想起了宇翔为馥夕颜心伤的身影。
“难道,她要为父母报仇?”想到唯一的可能,他讶然道。
“你猜得对,一旦报了仇,她便会产生离开皇宫的念头,你该清楚,一个后宫妃子若是逃走了,或是在逃离时的被抓,那她的结局会怎样?”
他几番思索后,咬牙问道:“若是进了炻凌教,又能改变什么?”
“不能说改变,只是多了层保障而已,”改变是靠自己的,而保障却只是是外在的。
“好,我答应你;”只要有一分希望,他便会紧抓着不放。
皇宫危机重重,若她报了仇,他便会带她远走高飞,不问世间一切,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然而,世事难料;谁也不会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筱翠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若隐若现,因为她心中有了决定。
立后大典之前,她曾想过要找馥夕颜,然,当她即将见到她时,却选择了放弃。
或许,她仍是自私的,她可以为宇翔放弃一切,唯独爱不可以。
第五十章 几多彷徨愁亦愁(2)
一座雅亭,一身白袍男子立于其中。
石桌上摆着几道小菜与一壶酒,遣下了所有的随从的侍卫与宫女。
娇花胜艳,风华一世,流芳百代。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袁丞相已然走到他的身前,弯腰俯身行礼,不卑不亢。
袁丞相虽是岁数已高,却对朝廷忠心耿耿,尹蒙曾对尹晨风说过要重用袁丞相,只因袁丞相是个见识颇广,谋略颇深的人。
尹晨风上前虚扶了一把,道:“丞相不必多礼。”
一阵寒暄后,两人落座,尹晨风为各自斟满酒,方转入正题。
“珲琅王朝立后大典刚过;袁丞相可有什么想法?”
袁丞相思量片刻后,方道:“如今珲琅王朝虽是与我朝友好相处,关系融洽,然而君夜却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他无时不刻不在紧盯着我们,只要我朝一有动静,他便会以此为由借机攻打我朝。”
君夜的野心如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稍顿,他继而又道:“虽说我朝兵力在不断加强,然而与珲琅王朝比起来,仍是要费力些,若是这个时候与珲琅王朝翻脸,不利的,只会有我们尹国。”
尹晨风微微一笑,道:“袁丞相分析得甚有理,朕也是这般想的,且君夜正是新婚燕尔,若是这般打扰,岂不是坏了他的兴致?”
语毕,两人朗声大笑,罢,袁丞相道:“不过话说回来,君夜此番立一个奴婢为后,此一举动,不仅荒唐,且还很古怪。。”
“哦?怎么古怪?”尹晨风放下酒杯,挑眉问道。
“这立后,相当于拉拢权势,后宫妃子位居高者,基于背后都有权势撑着,而君夜这番举动,实在不知其意欲为何。”
“哈哈,袁丞相,这您便有所不知了。”尹晨风神秘一笑。
“不知?有何不知?”袁丞相,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这皇后,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这举动荒不荒唐,可得另当别论了。”
然而,袁丞相却摇了摇头,否认道:“若君夜真如此爱美人,我们大可以使用美人计,然其是一个性情冷漠之人,被美人诱惑这一说法,并不成立,然而美貌应也是具备的。”
不,他口中的爱,是刻骨铭心的爱,而这种爱,是袁丞相所无法理解的。
然,那个能从奴婢成为皇后的女子,他倒有兴趣去一睹芳容。
“皇上,您的那块贴身玉呢?”袁丞相见尹晨风随时不离身的玉佩不见,惊问道。
闻言,尹晨风执杯轻抿了一口气,放下,方回道:“送人了。”
袁丞相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怎的这么糊涂?那玉佩是您母妃赠于您的遗物,怎能这般随随便便便送人了呢?”
“那不是普通的人,那是要与朕相携至老的人,”他淡然开口道。
袁丞相凑上前,低声问道:“原来如此,可是哪家小姐?”
不,她是朕在民间认识的女子,她很平凡,但朕会把她带回来。
坚定的话语,宣誓着他的决心。
转眸,虽是入了冬,园中的花依然灿烂鲜艳,只是,蝶恋花,而花却恋着谁?
然而,在茫茫人海中,他又要如何寻找她的踪影,把她带回来呢?
将军府的书房里,张括立于一张画像前,凝视着画中的人儿,沉默不语。
许久,方是叹出一口气,幽然道:“苏依依啊苏依依,你走得倒是干净,独留我一人为你忍受相思之苦。”
那副画像中的人儿,便是馥夕颜的娘亲,苏依依。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张括不悦,冷然问道:“有何事?”
“将军,胡赫求见。”
“让他去正厅候着;我过会儿便去。”
语罢,将挂在墙上的画像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入柜中。
踏入正厅,见胡赫已然候在此,唤了侍女上茶,便又将其遣了下去。
胡赫一身普通布衣,头发也微微有些凌乱,然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却是触目惊心。
张括抿了一口茶,冷笑道:“你倒还有胆回来。”
胡赫嘿嘿一笑,道:“不过是陷害了一对老夫妇,这王法能奈我何?”
好一句狂妄之言,张括冷冷一笑,暗中却多了几分戒备。
“对了,将军,这皇后居然不是那个佟妃,那接下来的计划会不会被影响?”
张括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悠然道:“你认为佟绫绮没能成为皇后,便能影响我的大计么?”
胡赫双眼一眯,试探道:“那,将军可有了什么主意?”
张括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道:“此事你不必过问,你只要做好你的本分便可”
“是。”胡赫应承道,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恨。
第五十一章 几多彷徨愁亦愁(3)
窗前寒雨,欲诉情缘折细线。
最近雨下得猖狂,室内即使是有火炉暖着,却仍是能感觉到丝丝的寒意。
闲来无聊,便遣了夏如素取了琴出来。
“如素,你这是?”她讶然。
夏如素微微一笑,然而却显得有些勉强,“这个玉佩,承载的是我对晨风的爱与期盼,如今现实已经不允许了,若是没了这个玉佩,也就断了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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