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翔情绪有些激动,黎痕幽然道:“灭宇族并不全然是君夜的错,黎某也曾劝过宇寂,只是宇寂虽是明白,却仍是浇灭不了心中的怨恨,黎某此次引宇教主过来,也是为了告知宇教主这一番话。”
话停顿了一会,黎痕扬起浅笑,道:“至于入教之事,黎某自由惯了,恐怕担不起宇教主的厚爱了。”
此话一出,宇翔深知多说无益,又想到之前黎痕所说的一番话,想是黎痕对灭族之事有一定的了解,欲开口询问,却被黎痕打断。
“有些事,黎某会全数告知宇教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言毕,拿起斗笠重新戴上,向上一跃,片刻便消失在密密的林子里。
第四十章 空情物非意飘渺(7)
宫里无聊的人多,自然在背后嚼舌根的也多,八卦的潜能并不失给现代人。
伊才人与芬妃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终于传进了珲琅皇帝君夜的耳中。
只是当他听到此事后,脸上却仍是毫无情绪的波动。
似是想到什么,执笔的手停了下来,微微抬首,吩咐道:“今晚摆驾伊华殿。”
既是伊才人希望希望如此,那他何不顺着她执行他的计划呢?
夜色凉,皎月洁。
伊才人得知今晚君夜将留宿于自己殿中,早早便装扮好等候在殿门口盼着君夜的到来。
君夜倒也没让她等多久,甚是高调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臣妾恭迎皇上圣驾。”
随着伊才人的盈盈下拜,身后的丫鬟也随之褔身。
君夜的目光在一堆人中扫了一遍,最后停在了馥夕颜的身上,片刻后方收回目光,道:“免。”
起身,丫鬟迅速地分成两边让出一道,君夜抬脚踏入殿堂,伊才人刚欲遣退所有的丫鬟,却闻君夜言道:“让馥夕颜留下,其余退下。”
馥夕颜刚要离开的脚步闻言一顿,想是君夜此次前来正是为芬妃的事,所以少不了会找她寻话。
伊才人虽是不知君夜让馥夕颜留下是为何,然,既是他所吩咐,她便照做。
殿门在丫鬟离去时也随之关上,殿内只余他们三人,一阵沉默后,君夜冷声问道:“你与芬妃之事闹得宫内沸沸扬扬,现在这个局面,你打算如何处理?”
伊才人微微蹙眉,处理?她倒无想过这些,再者,宫里传的也是她对芬妃错,于名声,她自认为无损失,又何必去处理呢?
见她一直未言语,君夜转而问一旁的馥夕颜道:“芬妃的丫鬟,宛儿,是否真的故意将茶水溅在伊才人身上?”
闻其话,伊才人一惊,问:“皇上是在怀疑臣妾故意陷害芬妃么?”
见君夜一直抿唇不语,只等着馥夕颜的答案,伊才人为了不让馥夕颜说出真相,一急,佯装哭道:“皇上既然不信臣妾,那还来伊华殿作甚?若臣妾真有那心,为何不再当场罚了那宛儿,反而替她求情。”
闻她一番控语,君夜不耐地冷言道:“朕在问话,你闹什么!”
意识到君夜有些动怒,伊才人只好噤声,抬起梨花带雨的脸看向馥夕颜。
伊才人一脸梨花带雨甚是我见犹怜,如今她的回答也可说是关系到伊才人以后在宫中的地位,再者,芬妃之前对水怜所做之事,她一直对水怜心存愧疚,现今反倒可以替水怜出口气了。
只是,君夜应对此事持有怀疑态度,否则也不会找她来问话,然,她一个卑微的奴婢,简单的几句话便能消除他的疑心么?
自然,她心知她还没那能力。
“回皇上,奴婢也并不看的真切,只是大概地看到宛儿将茶杯递给才人,而在才人还未接住时却率先松开了手,导致茶水溅了才人一身。”
一句“看的不真切”便顺利地脱离了自己的责任,而又在此句后面补充了自己的所见,此话倒是回答的精。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若你的主子有意而为呢?且你当时离伊才人的距离并不远,又何来的‘看得不真切’一说。”
君夜的刁难反问着实让伊才人吓了一跳,担忧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馥夕颜。
馥夕颜闻言却是盈盈一笑,道:“回皇上,当初芬妃与才人正谈笑言欢,奴婢猜想芬妃应是不再计较水怜犯错之事,却未想到芬妃竟趁着我们对其放下戒备时,狠狠地给了才人一个下马威,因奴婢并无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所以也就看的不真切了。”
君夜一脸冷然,面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然她为何要护着伊才人,却让他开始迷惑了。
这几日伊才人常以多种不合理的借口对她进行刁难,以她的性情,此次会助伊才人必不是因同情,而更可能的是,在此事中必有牵连着她,使她与伊才人成为了合作伙伴,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然,到底是谁,会受她如此保护?难道是她口中的水怜?
心中的疑惑有了些许的肯定,君夜便不再对其继续问话,想是知道了不管他如何问,她总会有借口脱开他对此时的追究。
“罢了,你下去吧。”
君夜挥手让馥夕颜退下,心里却有了另一种打算。
见他让自己退下,顿觉奇怪,他这样就放过她实在有些说不通,但她却猜不透他的想法,然仍是依言褔身退下。
伊才人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一脸冷漠的君夜,正欲启口,想起之前惹恼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让他生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日此项来,伊才人便垂首不再不语,然君夜却率先言道:“此事朕暂不追究,若再发现类似此事,定不饶过!”
伊才人闻言惶恐跪下,谢道:“谢皇上。”
君夜漠然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仍在发抖的伊才人,随后拂袖而去。
目送着君夜离去,伊才人方起身入室,将头上的头饰全取了下来,收好。
经过此事,她必须尽快地替父母雪耻,以还她一个自由身。
“徐思穗,你该行动了。”
语气轻柔却带有力量,烛火摇曳,静静地闪烁着。
第四十一章 空情物非意飘渺(8)
尹国煦瑞殿。
冷风穿过敞开的窗棂拂起金色帐帘,尹晨风伸手替尹蒙掖了掖被子,听着众太医汇报病情仍无好转,不耐,便挥手让他们退下。
沧桑的脸苍白无色,病情的加重愈发地让尹蒙憔悴了许多,而身为儿子的他,却只能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生命渐渐地溜走,然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由心底延伸开来,垂下眼眸,眸中却已蓄满了泪水。
忽然一只手悄然的搭上了他的手,轻抚着,像是要抚去他心中的伤。
抬眼看向已醒来的尹蒙,眼神交汇,却已然明了。
沉默不语时,有个人影闯了进来,身上穿着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战袍,尹晨风不悦地皱眉,却发现原是匆匆赶回来的二哥尹永浩。
见她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以及一身的装扮,想是还未来得及休息便直奔这来了吧。
起身让位,与尹永浩对视了一眼,却并不言语。
“浩儿回来了。”短短的一句话,尹蒙却显得费力。
看着年迈的父皇,尹永浩只觉得痛心疾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深深的磕了三个头,在空寂的殿内甚是响亮。
这一跪三磕,重重地桥在了尹晨风的心里。
尹永浩是出了名的孝子,然忠孝不能两全,为了尹国,他弃孝择忠,奔赴战场,保卫国家,原本的愧疚与自责如今更甚。
“父皇,是孩儿不孝!”
尹蒙满脸慈祥,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知其有孝心,已是欣慰。
尹晨风上前扶起尹永浩,他转眼看了已尘封一眼,眼中含着无尽的责意。
“浩儿,朕有事要与你说。”
“父皇请讲。”
想到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尹蒙眸中闪烁不定,幽然道:“朕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都是所有皇子里最为出色的,朕希望你们其中一个能登上皇位。”
已是早有料到,尹晨风紧抿着唇,只是目光投向了尹永浩。
闻言,尹永浩微微一怔,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哑声道:“父皇是希望四弟当吧?”
尹蒙轻叹,良哥同样优秀的儿子,现在却要在他们之间选出一个,他何尝想呢?可若两人协心,尹国便必能昌盛。
听出尹蒙叹气的无奈,尹永浩知道答案已是明了,自嘲的笑笑,道:“父皇,儿臣明白了,只要父皇希望的,儿臣定不负父皇的心意,哪怕是皇位!”
字字带着有力的鉴定,让尹蒙顿感欣慰,也让自己释怀了许多。
踏出煦瑞殿,两人一直相对无语,片刻,尹永浩开口道:“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
尹晨风瞟了他一眼,淡然道:“我也料到了,之事逃避了几年,终是逃不过。”
为了这个皇位,他曾推辞了好几次,可父皇认定了他,便再也改变不了了。
注定了,便逃不过,既是逃不过,何不坦然的面对它,接受它?
尹永浩扯了扯嘴角,轻言:“或许,我更适合在边疆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吧。”
战场上的无情让他更清楚亲情爱情友情的重要,习惯了挥着剑穿梭在敌军的群里,浴血奋战,习惯了那种种血腥的场面,尸遍满地,习惯了与士兵一同享受战胜后的喜悦与骄傲,欢歌载舞。
呵,习惯真的会让人改变。
释怀一笑,他抬手拍了拍尹晨风的肩膀,朗声道:“二哥定不会让父皇失望,而你,也一样不能让父皇失望!”
意味深长,却在无形中互相达成了约定。
即使之前有过对皇位的遐想,也如过眼云烟,同并着此话,烟消云散了吧。
傍晚,尹蒙驾崩,原本平静的皇宫内一片哭闹声,到处挂起的白色宫灯此刻更显得凄凉。
煦瑞殿内太医大臣跪倒一片,脸上挂着哀痛的神情,只是这哀痛是真是假,已不愿再去揣测了。
尹蒙安详的样子如同睡着一般,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比睡着还要香甜。
是啊,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终于可以放下一切追随她而去,他应该是幸福的。
尹永浩站在床边,他已无言,却不明白为何尹蒙离开,嘴角却挂着释然的笑。
或许他永远不明白那笑容的含义是什么。
收回愁绪,他轻言:“四弟,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如何节哀?又如何顺变?说出这四个字,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父皇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宫中一片混乱,处理完父皇的后事后,早些登基稳定下来吧。”
要来的,终究是要面对,那个人人都羡慕而又想要得到的皇位,在他心里,却是如此沉重。
轻轻地点了点头,德公公便取来圣旨,金黄的圣旨上还沾有些许灰尘,想是很早便拟好了的。
德公公念完圣旨后郑重地交与尹晨风,看着那张圣旨,尹晨风只觉得似有千般重,然,他选择了接受。
不久,尹晨风继位,当晚,尹晨风为尹永浩送行,临行前,尹永浩才发觉尹晨风随身的玉佩已不在他身上,询问其原由,他却只是浅浅一笑,并未解释,当时的尹永浩完全不知道他所笑为何,直到多年后想起,方是一番感慨。
第四十一章 空情物非情飘渺(9)
面对尹晨风的继位,珲琅王朝为了表示友好,特意派了使者前去祝贺。
馥夕颜得知此事后,一惊,虽是猜想尹晨风应是非富即贵,却未想到竟是尹国四皇子,现今尹国皇上。
夏如素听到此时后,面色苍白,眼里尽是绝望,握着玉佩的手久久未松开。
一个是至高无上,令人敬仰的皇上,一个是卑微的奴婢,这两条平行线,注定了不能相交。
只怪,天意作弄人。
“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
夏如素的脸色苍白如纸,不笑也不闹,却反而让她们更加担心。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说话间,握着玉佩的手又紧了紧。
馥夕颜轻叹,无论身份与地位,都不是造就他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若尹晨风子心中真有她,便不会一直都未来寻她。
最是无情帝王家,也罢,早些断了念想,也不失一件坏事。
叹了气,便示意水怜一同离开,却撞见了正赶来的查公公。
“夕颜,本公公找你正有事儿呢。”
闻言,她顿住脚步,问;“公公找奴婢何事?”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皇上传你前去陪他用膳。”
这倒是奇了,馥夕颜柳眉紧蹙,她与君夜并未过多接触,如今要陪他用膳这一举动着实奇怪。
不解的目光投向查公公,查公公却巧妙地回避道:“这皇上的心思啊,咱这些做奴才的,哪胆敢猜啊?”
然他看她的眼神却是在探索,想必也不理解君夜为何会如此做。
宫女与皇上用膳,实在是匪夷了点。
点点头,便随查公公的带领下到了君夜的面前。
“皇上,馥夕颜带到。”
此时的君夜已换下了朝服,闻言并未抬眼,只是示意让查公公退下。
查公公临走前还不忘了在馥夕颜耳边叮嘱道:“说话注意点,说不定这次是你摆脱奴婢身份的好机会。”
馥夕颜点点头,全当他是出于好心,却不知道后来的发展比他所说的更要令人感到意外。
“奴婢馥夕颜见过皇上。”
君夜终于抬起头来,平淡地吐出同样平淡的字,“免。”
稍顿,君夜吩咐宫人传膳,一道道佳肴上桌后,随后一一退下。
见她一直站着未动,君夜不悦道:“你不知道朕传你是为何么?”
“皇上息怒,自古尊卑有分,奴婢不敢逾矩。”
君夜微微挑眉,悠然间夹有些许笑意,道:“是么?无碍,你只管照朕的吩咐做便是。”
也罢,以不变应万变,落座后,看着眼前的饭菜只觉得索然无味。
“怎么?不合口味?”一直见她未动手,君夜问道。
“不是,奴婢是觉得这菜色诱人,一时忘了身处何处了。”
君夜的关心并未暖入她心,不安的感觉却反而越来越厉害。
觉察到她的拘谨,君夜安抚道:“不必在意那些繁琐礼节,以后,这种事情会时常有,习惯便好。”
她闻言一怔,此言何意?是说她以后会经常陪着他用膳么?
见她一脸讶然,他却并不因此做出解释,只道:“如今张将军力劝朕尽快立后,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
微微蹙眉,君夜为何会问这问题?她只是个奴婢,如此特意的询问她,难道是在试探么?若是,她便要当心些了。
“皇上太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