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璁记- 第13部分

“老倌雀有个莫名其妙的仇敌，这也怪不了他们，可怜这群小鸟从小没了爹娘，躲在这悬崖峭壁里不知道哪天才到头。”太恒上君降到了与小鸟窝同样的高度，用手指逗着这些小鸟，一只只脑袋上刚长出灰黄色绒毛来的小鸟，伸长着脖子争先恐后地娶啄太恒的手指。那些小鸟羸弱的道行自然不会在太恒的手指上留下半点啄痕，反而让太恒觉得很痒。

青茗看了一会儿那群小鸟，扭头问嚻：“这次来梁渠山就是为了对付攻击黄臀鹎的黎狐，你既然是这里的土地，应该比我们还要清楚山中有哪些飞禽走兽吧？”

嚻点着头，“若是上神要知道，小的自然能一一列明，不过像黎狐这样高等道行的生灵，梁渠山是一定没有的。他要是来了，小的身为土地也是能察觉的。但是现在，小的感觉不到。”

“你不能拿平常的方法，这只黎狐是入魔的，她很会收敛自己的气息。”青茗指着嚻的脑袋，“你是这里的土地，你有资格保护这山中所有的生灵，特别是这窝黄臀鹎。”

“小的明白。”嚻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青茗把这窝小鸟交托在嚻的身上，太恒便建议道去别的山头找找有没有别的老倌雀，他们花了几天的时间转悠了附近好几个山头。听当地的土地或者山神说，他们山里没有像黄臀鹎这样的鸟儿。

一连吃好几个闭门羹，太恒就开始闹脾气了。先说自己很长时间没喝过酒了，嘴痒。又说青茗上神凡人之躯受不住如此颠簸，不如先去凡间小镇上找个客栈休息为上。

青茗觉得最近身体很不舒服，她几乎都要忘记疲惫是什么感觉。心想那梁渠山上有嚻作为那窝小鸟的庇护不会有事，就答应太恒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们来到一座看起来比较繁华的小镇上落了脚，在一家有两层的客栈里挑了两间最好的客房落脚，店小二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们不定一间，可是看着两位的气势把那句“两位莫非不是夫妻”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下午，太恒决定先去当地的酒馆喝点小酒解闷，而青茗则决定在客房里睡个午觉。

她躺在床上想尝试着让自己摆脱凡身肉胎，尽管她在恢复了仙力之后也不断地在重塑着仙身，可即便有朱灵丹垫底，她的仙身与苏明青的凡身肉胎正紧紧密切地重叠在一起，像是谁用捆仙绳把她们绑在了一块儿。大概花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青茗放弃了挣扎，她翻了一个身便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睡竟然让她做了一个与往常不同的梦。神仙不做梦，而当她成为凡人苏明青的时候也很少做梦，有时候做的梦也是反应当天她做过的事。然而这一次却让她醒来后还在不断地回忆着。

她梦到自己站在一片枫树林里，那些红色枫叶不断从树上落下来。树林中间站着一个白袍子的人，可是不管她怎么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会缩短，而那个白袍子的人也总是背对着她。

接着画面一转，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跪坐在青茗上神的面前问她：“为什么上神总是孤身一人，不会觉得寂寞吗？”

青茗记得自己正在批阅司职简书，头都没有抬便说道，“恐怕没有哪个上君上仙有胆量敢向天帝请旨，将我许配给他们吧？”

“那么只要找一个比上神大人神职更高的不就好了？”只听那个年轻女子兴奋地说道。

“别胡闹，私下请姻指婚是违反天规的。”青茗点了点墨，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说完这句话，眼前熟悉的桌面一下子模糊了起来，又跳回了之前的枫林，但是那个白袍子的人不见了，变成青茗上神一个人站在枫树林里看风景，身后是凤凰挽歌，唱着一段悠扬悲伤的歌曲。

听着听着，青茗便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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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十二章　梁渠之山（下）　。。。　
　
　
这个梦的含义比西王母娘娘说过的话还要意味深远，她本来还记得梦中大半的内容，可一会儿只记得剩下的那枫树林，再等太恒敲响她的房门时，所有的内容她都忘记了。

打开门，看见太恒弯着嘴角右手大拇指往身后一比，道：“今晚这镇子里有活动，可有兴趣跟我去看看？”

太恒口中所谓的活动，不过就是镇子里最大的商贾老爷嫁女儿抛绣球，可青茗上神作为神仙她没见过凡间的趣事，之前在村子里婚配嫁娶也不是以抛绣球来决定的，所以这回让她很开眼界。最后那千金的绣球抛给了另一家商贾世家的儿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这回看得青茗上神挺高兴，太恒问她是不是凡间比天界有意思多了？

青茗没回答。

又睡了一夜，精神饱满。

他们决定不再继续寻找老倌雀的巢穴，而是回到梁渠山继续想办法。围在梁渠山峭壁的那黄臀鹎鸟窝周围，那群小鸟吃饱喝足正在睡觉，看来土地嚻把他们照料得很好，看起来黎狐也没有打算来这里的意思。

嚻来拜见他们，为了不吵到那窝小鸟，他们挪到了梁渠山的另外一边的山顶上。

山顶周围是几近垂直的悬崖，长满了不高的灌木丛，但是山顶上却有着一顶破败的凉亭，屋顶缺损了一块，柱子上满是斑斑污渍。两凉亭太小，嚻以他原本的样子根本没法钻进来。青茗上神问他：“既然是土地，应该可以化作在人形吧？”

嚻点了点头，扑扇着背上的四只翅膀，扬起了一地灰尘。青茗上神眯着眼，在灰尘后看到一个与太恒差不多高的年轻男子站着，身上穿着有如他原身一样的灰黄色的粗布衣服，黑色长发垂在脑后，看起来像是一个书生的模样，气质与他原身简直是天壤之别。

“小的这两天在梁渠山巡视，发现一些不寻常之处。”嚻走来对着两位拱手，说话一板一眼让青茗想到了初登天界的蒋仙。

青茗一抬手道：“有何不寻常？”

“山中飞禽骤减，我本想去询问一些准备迁移的飞禽，可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肯定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太恒摸出他那把标志性的扇子，在手心里呈顺时针旋转，“肯定是那个黎狐紫悠，她都已经入魔了，要拍死那些飞禽不过是举手之劳，现在选择放过他们，那群飞禽肯定是以感恩之心而封嘴离开，哪里会说？”

“你确定是那黎狐？”青茗觉得太恒这话说的太草率了。

太恒却觉得他直觉一向很准，还问嚻察不察觉得到有何外来生灵闯入梁渠山？嚻想了想说没有，这让太恒更加敲定，铁定是那黎狐紫悠闹得。

青茗让太恒回天界通知华皓天尊，而自己则与嚻去一次悬崖峭壁，看看那群小鸟。

太恒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仙使到来。青茗一眼便认出他是一直跟着华皓天尊的仙使，而且记得这仙使在天界很出名，有一群一看到这仙使就会犯花痴的仙子仙女们，最主要这仙使有着一张标致的脸庞，任谁都过目难忘，难以挪开视线。

早已看习惯的青茗自然是处事不变，而一旁的嚻却已经有些看愣，直到这仙使开口，嚻才把眼神挪到了地上，假装刚才自己没有失态。

“禀告上神，天尊让上神您在梁渠山候命，不要曝露踪迹。”仙使拱手说着，一脸正经地说道。

“恐怕踪迹已经曝露了，方才小的让太恒上君去找华皓天尊，莫非在路上你们没有遇到？”青茗脸一沉，暗想不好。天尊知道黎狐紫悠会到这里，所以特此找仙使来通知我们。只怕他自己有所计划，会因此败在自己手中。

仙使不动声色，点头道：“并未遇上，天尊有事所以暂时没法前来，所以希望上神不要轻举妄动。”

只怕是难了。

“天帝可在天界？”青茗上神想了想，实在不行，只能请求天帝了。

出乎预料的是，仙使竟然摇头，“天帝不在，去西方参加品佛大会了。”

“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青茗大惊，天尊有事被绊住，天帝又去了西方如来的品佛大会，这天界里能镇得住场的都不在，万一黎狐转而去大闹天界怎办？而且品佛大会向来宴请四方，恐怕神仙们也走了大半。不知道天尊到底被谁给绊住了，青茗觉得，她更怕自己到时候对付不了那黎狐。

“呵呵呵呵，上神在担心自己对付不了我？”

木木然回头，赫然看到那只黎狐站在一棵枯树之上，她正龇着牙环视着眼前三位。

青茗的反应很快，她立即摆了一下手，在地上画了一道蓝色火焰的光圈，嚻朝前挪了挪，感觉到这火焰光圈的威力非同凡响，便不打算轻举妄动。

“既然你都听到了，本上神便与你摊牌，这梁渠山上的神仙也就我们三位，天尊不在，太恒上君也不在。若你走大可我们不会拦你，若你要对付我也请自便，断然不要伤及我身后二位。”青茗一手背到最后捏成拳头，做好了背水而战的准备。

嚻走到青茗身边，“若要迎战，小仙愿意奉陪。”

“呵呵呵，三位倒是忠肝义胆。”黎狐紫悠大笑起来，全身的白毛炸起，红色的火焰再一次笼罩在身上。

忽然那仙使走出了光圈，对着几位拱手道：“请这位黎狐不要弄错，小仙不想参与你们的殴斗，也对你们恩怨没有兴趣，小仙只是个过来传话的，其他与小仙无关，请你自便。”说罢，这仙使正要走，却听到黎狐冲他狠狠一吼，随即朝他重来。

“想走！老娘偏不让你走！”

这仙使是华皓天尊亲自用天边的彩云吹了一口仙气捏出来，跟青茗上神一样都是在天界土生土长的神仙。而大抵这些神仙，只习惯天界那一套说一是一礼尚往来的礼节。说是如此便是如此，哪里知道凡间可不来这一套文绉绉的习惯。

看那黎狐近在咫尺，仙使竟然呆住了。

“别动他！”青茗刚刚喊完，只见一道金光在黎狐与仙使之间炸开，刺眼的光亮使她不敢直视，举起衣摆挡了一会儿。直到亮光渐渐散去，看见仙使半躺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惊讶。

嚻举着双手挡在仙使的身前，以刚才的样子来看，嚻的修为绝对是挡不住的。

天上忽然炸开一声响亮的怒斥，“大胆妖狐！竟敢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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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三章　历劫（上）　。。。　
　
　
亮光散去，华皓天尊与太恒上君赶来。天尊一甩手，“秦纵，你先退下。”秦纵是那仙使的名字，出自何处青茗便不知道了。秦纵不失优雅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恭恭敬敬地朝诸位一一握拳拱手，这才转身御风而去。一旁的嚻看着秦纵离开垂下双手，方才一记他可是实实在在地用双臂给挡了下来，青茗赶忙上去看，怕是这双手已经被废了。

华皓天尊又道：“小小土地莫要牵扯进来，速速离去。”嚻无法行礼，只能垂着手深深地鞠了一躬，即便天尊没有瞧见。嚻走到山顶另一头，且听天尊又说：“方才多谢你了。”他微微一笑，纵身跳下悬崖变回了原身。他因此失去了一双翅膀，硕大的身躯只靠着一双翅膀，跌跌撞撞地飞走了。

看嚻离开的方向，似乎去看那窝在悬崖峭壁上的小鸟。等青茗回过神来时，眼前的黎狐已经变成了人形，如同她还是狐狸外貌一样，白色的长发绑成一根马尾辫竖在脑袋后面，全身穿着白色偏棕色的皮毛，手臂上结实强壮的肱二头肌展露在袖子外，把太恒给看愣了。

太恒指了指，又用手肘戳了戳青茗的胳膊，“先前总是觉得青茗上神你板着脸难以亲近，不过现在看起来上神你真是太有女人味了。”

黎狐紫悠的打击面很大，只要是跟青茗上神或者华皓天尊有关系的不管是人还是神，她都要一网打尽。所以当天尊护着秦纵让他离开的时候，紫悠觉得自己放走了一个敌人，这就是在放虎归山。

于是，黎狐紫悠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嚎叫，手拿一柄凌光宝剑，暴戾之气愈加强烈的紫悠不由分说地面对着天尊就冲了过来。华皓天尊退后一步，左手食指与中指前后交错对着紫悠，只是轻轻一弹，紫悠就被打出了几米开外。

在旁的青茗上神也没有闲着，她站在山顶的中央在周围布下了结界。这是她最擅长做的事，就像在落霞宫仙阁布置那些保护书册的结界，只有她信任并且同意的神仙才能进入，就算地位再高能力再大的天帝想要进去，也必须要问一问青茗上神得到许可才行。

结界尽管强大，可一会儿青茗上神就觉得有些不妥了。天尊与紫悠的战场越扩越大，太恒在旁想找机会帮天尊可无法插手。青茗被黎狐的天火波及而撞到了结界上，这一撞疼得她五官移位，颇有些后悔布置了结界。最主要的是天尊担心梁渠山扛不住他的法力，若是山体崩塌，这后果不堪设想。青茗上神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紫悠被压制心中有些激动，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突然，华皓天尊传音入密让青茗速速打开结界，青茗照做。回头看去，只见紫悠双手捏拳青筋凸起，她的两只獠牙分别被天尊与太恒打断，嘴角两边渗着血，本来笼罩在全身的红色火焰变成了紫色，火焰愈大颜色愈深，还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难以抵制的恐怖。

青茗上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大的仙法，她甚至开始害怕起来。火焰的中心是黑色的，里面似乎有着很不寻常的东西，青茗听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凄惨叫声，像是魔音一样缠绕在她的脑内。

“不要看！”华皓天尊闪身来到青茗面前，“那些是魔界禁法，以你的道行未必能抗得住。”

“那是……那是……”

天尊拦腰扛起青茗往山顶外冲，青茗趴在天尊的肩头瞧着紫悠，她很害怕看到那团黑火，看的越久她心头的恐惧就越深，可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看。

“等一等！太恒还在那里！太恒还在那里！”青茗拍打着天尊的肩膀，指着地上的黑影。

天尊停下脚步，低头看去太恒的确还在那山顶上，他的双手双脚被从地里长出来的藤蔓给缠住了，另一边紫悠不断朝他逼近，黑色火焰吞噬周围的树木岩石。

如果连青茗这个上神都受不住黑火的话，那太恒这个上君更加不可能受得住。

天尊把青茗放在一朵彩云之上，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青茗眼看天尊降到山顶上，食指一弹便把太恒身上的藤蔓给打成了碎片。可原本还只是笼罩在紫悠身上的黑火竟然一下子放大，黑色火团带着光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