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磕头问安,感谢母亲养育之恩。
礼必,青柳端上长寿面,怀瑜开动筷子,白氏吩咐道:“青柳丫头,平日们姑娘最为倚重,就代替们将小厨房三十六把寿面都下了,阖府等每一碗,再把前儿准备六百六十六把挂面拿到粥棚去施舍,也是替们姑娘积福了。”
青柳答应一声去了。
怀瑜这里吃了寿面,外面就说本族太太夫小姐们到了。
族里叔伯祖父婶娘可是马虎不得,白氏便携了怀瑜手,母女们前往二门垂花门迎客。
青柳替了怀瑜出去施舍,这边厢无福(前世为怀瑜而死福儿)六巧两个贴身丫头亦步亦趋跟着怀瑜。一个个笑容满面,与有荣焉。
怀珑母亲看着怀瑜一阵伤感:“这个丫头有福气哟,一辈子就母亲身边。”
怀珑远嫁之后过得不好,娘家却是鞭长莫及,哪及得怀瑜嫁本城。
族里一众叔祖母婶娘们都知道今日是怀瑜插戴小定之日,只有怀瑜懵懵懂懂,听了族长婶娘之话,含含糊糊笑道:“怀珑姐姐是姐妹中最出挑的,必定一切顺遂妥当。”
怀珑自视甚高,眼高于顶,总觉得自己是凤凰落乌鸦阵,一贯欺负族中姐妹。及至上次怀瑜父亲荣升,怀瑜成了童家坳最尊贵贵女,怀珑恼恨之下,置气拒绝参加宴席,脸面子情也不顾了。族长夫这才觉得自家女儿是不是太娇惯了,只可惜生就木头造成船,悔之已晚。而今再看怀瑜,懂事又乖巧,打理家族生意得心应手,心里既感叹又不服:白氏那样懦弱性子怎么养了这样精明能干女儿呢。这可是拙娘养巧女了。
不过这位族长娘子甚有城府,瞬间便收起郁闷,轻拍下怀瑜胳膊,温煦一笑:“这个孩子就是心底好!”
怀玫去年已经跟着怀珑脚后跟出嫁了,怀瑰作为家里唯一待嫁女儿跟着祖母来了。
怀瑰婚事是白氏牵线搭桥,男方就是彭巧慧堂兄长,很不错的家。女婿今年十八岁了,父母双亡,跟着彭巧慧父母过日子,家有良田千亩,本也读书只是没有读出来,能够娶到怀瑰这样秀才女儿,直觉是烧了高香了。一家眉开眼笑的,对怀瑰这个媳妇十分期待。
怀瑰婚期也定了,就明年春季,本来婚期即,不该出门走动,只是怀瑜跟怀瑰感情不同他,怀瑰虽是含羞带怯,却是盯着众打趣来了。
只是怀瑰脸色十分不好,看着时时似苦笑。
怀瑜心中不免疑惑。
之前,因为祖父叮嘱,自从灾荒来临,怀瑜一直让关注族生计,并及时给予救济。
对于怀瑰家,怀瑜更是关怀备注,不等大祖父开口,每次开仓,无论怀瑰家缺是不缺,怀瑜都会跟荷花家一般,派奉上几石细米。难道自己忙碌之中忽略什么?
前世自家落魄,大祖母虽然没有物资救急,却是无数次替自己母女撑腰主持公道。怀瑰也无数次自己手足冰凉绝望之时搀扶过自己。她虽然嫁得落魄,自己出嫁前夜,怀瑰拔下头上双股银钗给自己添妆,陪着自己度过了最忐忑一夜。
种种切切浮现眼前,怀瑜难免惭愧 ,今年是父亲生死关头,自己紧张兮兮帮衬父亲,其他一切的确有些疏忽了。
少时觑个空子拉了怀瑰回房洗脸梳妆,抓住怀瑰信誓旦旦:“怎么脸色这般憔悴?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情,差什么缺什么,或者谁家欺负了,只管告诉,凭着得罪所有也要为出气!”
怀瑰怕扑哧一笑:“哪有这般严重。”
怀瑰祖父十分骨气,怀玫母亲是当家太太,怀玫刚刚出嫁,怀玫弟弟也正谈婚论嫁,家计窘迫,便欺负怀瑰孤儿寡母,偷偷节流怀瑰聘礼补贴进了儿子聘礼单子,结果被大祖父知道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是聘礼单子已经送给了女方追不回来,大祖母一气之下,除了将男家聘礼全部拟入嫁妆单子,还把自己压箱底东西给了怀瑰一半,足足给怀瑰凑足了三十二台妆奁,足足比怀玫二十四抬多了十二抬。
怀玫母亲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落得公婆责骂,儿子埋怨,丈夫气恼夫妻失和,里外不是了,恼羞成怒竟然病倒了。
怀瑰祖母气恼她不识大局,乘机让长孙媳妇珏大奶奶孙氏代管了家务。
怀瑰诉说完了,苦着脸色叹道:“倒是没什么,出了门子不过逢年过节回家吃顿饭,只是今后母亲又没儿子依靠,今后日日要看大伯母白眼了!”
原来只是这等小事,怀瑜顿时放下心怀:“这怕什么,族里多少眼睛看着呢,还有大祖父大祖母,大伯父也不是糊涂,大堂嫂处事也算公正,大祖母如今叫她接手家务必定要扶持她当家主事。大堂嫂是聪明,嫁得这般好,必定不会为难,再跟她近乎写,她为了自己女儿将来,定会善待二伯母。”
“再者,进门没有正经公婆辖制,家境又富足,到时候跟妹婿好好商议,每年补贴二伯母百十两银子,还怕日子不好过!再不济,还有跟母亲替看着呢!”
怀瑰顿时笑颜如花:“该早些跟诉苦来的,这些日子可把愁坏了。”
怀瑜拧一拧怀瑰翘鼻子:“不是说好了,们有事要相互通气么,倒好会会写信报喜不不报忧!”
想起怀瑜婆婆今日要来插戴,怀瑰皱皱鼻子娇笑打趣:“知道了,只是这样忙碌,马家姐夫有奔波外,忙姐姐,忙姐夫什么时候得空正式订婚哟!”
怀瑜被怀瑰打趣顿时红了脸,怀瑰娇俏皮实摸样也勾动怀瑜玩心,恼羞成怒之下,伸手就抓她痒肉,怀瑰最是护痒,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姐姐……好姐姐……饶了罢,饶,饶了,这一回吧……下次不敢了……”
怀瑜难得开怀肆意一回,岂能轻易罢休,姐妹正闹得欢实,却是五福脆生生打断了:“姑娘,姑娘,马家老太太,太太,许知府太太都来了,太太叫小姐快些梳妆打扮,前头去见客呢!”
怀瑜闻言顿时愣了,母亲不是说家宴吗,如何又来了外呢?
怀瑰却是知道这事儿,也不调笑了,忙着替怀瑜抿头发簪花。忙叨叨把还犯疑惑怀瑜拥到大厅之上。
怀瑜这是到清醒了不少,挣扎着遥望花园子去:“还不到饭食,母亲她们当花园叙话呢!”
五福笑盈盈搀扶怀瑜往前走:“姑娘就听十小姐没错儿。”
怀瑜脑中灵光一闪而过,似是而非,稀里糊涂没弄清楚就到母亲所住三进厅堂景萱堂。
怀瑜进得厅堂抬眸一瞧,却见母亲跟许夫马老太太列分宾主对坐堂上。
大堂上摆着一遛四个红木描金首饰匣子。
马老太太见了怀瑜笑盈盈只招收:“童姑娘快些过来让祖母瞧瞧!”
一屋子叔伯祖母神娘们随即喜气洋洋笑出声来。
怀瑜心底一道光亮划过,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一张俏脸腾的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脸上**辣似乎要燃烧起来了。
怀瑜脚下慢腾腾挪移者,一双明眸悄悄征询母亲。
白氏抿嘴笑得甜蜜:“这孩子愣什么,快些给马家老祖宗请安去!”
马老太太拉着怀瑜笑眯了眼睛,只把怀瑜从头夸道脚后跟。
知府夫范氏听得笑起来:“亲家老太太,您不带这样吧,把姐姐话都抢了去,一会子姐姐这婆婆还跟媳妇儿说什么呢!”
马老太太喜盈盈看着自己闺女一般媳妇:“好好好,楚丫头先说,老婆子留着以后慢慢说!”
许夫单名一个楚字,马老太太经常这样称呼媳妇,大家见怪不见一笑了之。
插戴仪式开始,知府夫充当全福夫,吉庆夸赞之话只说了几大车,最后,马骁母亲许夫自首饰匣子里拣出一对龙凤镯子给怀瑜戴上,再把珠凤插戴怀瑜头上,金凤口衔珍珠,展翅欲飞,正配怀瑜飞仙髻。
珠凤插戴已毕,知府夫牵起怀瑜手就笑起来:“礼成,拜见婆婆罢!”
怀瑜虽是羞红了脸颊,却是礼仪端方,娉娉婷婷走到马家婆媳跟前盈盈拜倒,口称太婆婆安好,婆婆安好。
、111第 111 章
怀瑜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就是正经马家媳妇,生是马家人,死是马家鬼了。
想着那个外人面前玉树临风,对上自己却紧张脸红少年,怀瑜一颗心热乎乎泛着蜜。抬眸对上满脸含笑母亲;怀瑜不自觉翘起嘴角;噙着笑:幸亏听了母亲话;若是头戴披花文生巾,这珠钗插何处呢!
这般粉腮飞霞;眸如星子。落在外人眼里恰似露润月季花;挺拔妩媚;秀丽可人。
人的心弦很奇妙,今日一这番改口认亲,怀瑜自觉今后与那个俊朗之人将密不可分,心坎柔软的化成一泓清泉水。往日刚毅犀利倏然不见,再寻不见一丝痕迹。整个人犹如被温柔洗涤一般,雍容娇媚,温润如玉。
怀瑜由怀瑰陪着,在家蜗居三日,整日眼眸盈盈浅笑,晶亮的眸子恰似水洗宝石。就连睡梦中也是嘴角噙笑,眉眼弯弯。
怀瑰婚事是典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曾经的甜蜜让她羡慕嫉妒得很:“青柳丫头,快些瞧瞧我们九姐姐,这瞅着直淌蜜,只怕是心里开了花呢!”
怀瑜晕晕忽忽甜蜜非常,嘴巴似乎也笨了,笑眯眯只会一句:当心我掐嘴巴。
青柳却是犀利异常,故意把自家小姐瞄几眼方才抿嘴一笑:“婢子愚钝瞧不出。还是十小姐见多识广呢!”
怀瑜拍手:“这话说得十分好!五福,赏你姐姐一个荷包卖果子吃!”
怀瑰闻言扬手追打青柳:“你这个死丫头,嘴巴忒坏,看我撕了了你的。”
青柳知道怀瑰说笑,故意往怀瑜身后躲藏,学着童老爷子鹦鹉口吻唧唧喳喳:“姑娘救我,饶命啊!”
怀瑰指挥自己贴身丫头红莲绿荷帮着抓青柳,青柳带着五福一路抵挡,围着怀瑜转圈圈,主仆们笑成一团。
三日后,船行上门催问何时起程,怀瑜这才从七彩云端落回凡尘。
怀瑜既然定亲,再出行就要知会马家一声。白氏吧前因后果一说,许夫人十分豁达支持,还令小儿子马骢派出一彪人马随行护卫。
熟料,怀瑜这里正再跟母亲话别,命令清流收拾包裹,这一去,只怕寒冬腊月才能回,冬日毛皮衣衫也要收拾起来。
白氏正在拉着女儿细细叮嘱,管家娘子刘福家里蹑脚蹑手进来禀报道:“太太,关家老爷子殁了。”
白氏愕然不已。
关家老爷子起那些日子染了病疫,关家拿了关侍郎帖子请了邻县致仕太医上门医治,风闻已然痊愈,如何忽然殁了?
刘福家里告诉白氏,关家男丁大部分在京都,就连关王氏也因为关天遥婚事上京去了。家里只有关老爷子与关老太太带着关家大姐儿,关老爷子蓦然而逝,关老太太受不住,随之晕厥病倒。家里乱成一团,关天芳茫然无计,只知道哭泣,所有一切全靠家里仆从支撑。
白氏虽然膈应盛气临人的关老夫人,倒低老辈子交情,忙着吩咐备车,亲往关家道恼。
回头却说童老爷子得知关老爷子死讯,心中恩怨翻腾,要说这些年童家虽然在官场仰仗关家暗中照顾,说起也是关家受了童家恩惠在前,这些年走下来,也是互利互惠,每年供奉亲王一般二万孝敬银子,老爷子从来没有少过关家。到如今,竟把自己长孙女聘做平妻。这里虽有童如龙不成器,也是关家欺人上脸,不顾旧情。
怀珠之事,童老爷子最没有去关家讨说法,心中对关老爷子坏了一份怨恨。童老爷子甚至打定主意,这辈子老死不见了。就在此刻,忽闻关老爷子死了。童老爷子不由感叹世事无常,呆愣半晌,吩咐管家封了一份二百两银子奠仪送去,同时吩咐老寿头:“那一本帐,封存吧。”
这话别人或许不知其意,老寿头却知道,老爷子这是掐断对关家供奉了。
老寿头心中犹豫:“三老爷呢?”
童老爷子此举自有考量,所谓一辈人管一辈人,童老爷子对关老爷子有恩,关老爷子荫庇童如龙。童家则是流水一般银子供奉关家过着王侯一般富裕日子。但是,童老爷子心里清楚,关家从未把童家当成世交对待。
若无关家利诱,童如龙如何有机会卖了侄女儿献媚?关家这是把自己面子踩进尘埃里。
童老爷子气得一口献血梗在喉咙口,如何不恨?自己尚且如此,童如山今后如何面对?既然当初是自己踮着脚尖搭上关家,今日又有自己亲手掐断好了。
童老爷子自然知道老寿头疑惑所在,却并不解释,只道:“人死缘灭吧!”
老寿头嘴里答应了,却依旧没有移步:“账本是小老儿保管,还是,交给四姑娘手里?”
童老爷子知道这话,关家若是善待童家一切都好,一旦翻脸无情,这账本就是救命筹码。童如山生性耿直,不善变通,一日老爷子不在了,这样的证据只能藏在怀瑜手里方才稳妥。
利器双刃,伤人亦伤己。童老爷子眉头皱成川字,半晌方道:“你先保管着吧。”
怀瑜并不意外关老爷子死讯,他不过是走向了自己既定命运。前世关老爷子也是在老爷子大祥之后不久染了病疫去了。
关天遥正是因为一年孝期,耽搁了明春恩科,也耽搁了与怀珠婚事。前世若非怀珠若非熬成了老姑娘无人问津,怀珍又守了望门寡,她们也不会齐心合力诛杀自己,杀妻夺夫了。
怀瑜不愿意再踏进前生死亡之地,却让青柳跟着母亲过府,将自己秘制人生薄荷糖丸送了一盒给关天芳。前世,怀瑜母女就是靠着陈氏偷偷赠送糖丸支撑下来,熬过了父亲葬礼。希望今生能够帮到关天芳。聊报她前世一点香火情。
怀瑜于翌日清晨告别祖父母亲动身,押送草药前往归县。到达翌日,怀瑜全面接手了施粥赠药这一摊子,以便父亲腾出手去专营国计民生。轰轰烈烈救灾抗灾已近尾声,明年春耕生产迫在眉睫。
怀瑜要让世人知道,自己父亲既能临危不惧,带领百姓抗灾荒,更能带领百姓共镶盛世,过上富足日子。
病疫因为及时医治隔离,并未大面积蔓延,并随着冬日降临成功遏制。剩下只是温饱问题了。而温饱问题,因为怀瑜提前预备,加上童如山生产自救跟朝廷救济,在归县根本不是问题。
童如山今年依旧不能回家过年,一为明年春耕在即,他要组织人马将明年春耕种子落实到家家户户。二为今冬无雪。冬季无雪昭示着春季会有疾病蔓延。如何预防治理,确保国计民生,整日萦绕在童如山脑海里,一刻不敢松懈。
群策群力之后,童如山决定利用冬季农闲,利用天时地利,组织河边村落大批量烧制石灰,对县内所有水沟池塘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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