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桃红正是怀瑜奶姐,也是那世在关家堂上证死了怀瑜的海棠。海棠这个名字是怀瑜亲口所取,已在赞美海棠胭脂色。不想海棠□竟成了一抹杀人的鲜血。
》怀瑜不由想起,自己曾经决绝之言:“我吃了你母亲母乳,亏待了你,你今诬陷我,我们拉平了!”
想起桃红的哭诉。怀瑜目光悠远,倒是鳄鱼泪,还是良心未泯。
怀瑜愣愣盯着奶娘,自从父亲死后,家计艰难,根本请不起帮佣,奶娘就此返乡定居,海棠却因为颇有姿色,人又伶俐,得到了怀珍青眼。
桃红跟怀瑜同岁,大月份,奶娘进府做奶娘,桃红因此无人照看。桃红奶奶重男轻女,对桃红这个赔钱货不待见,桃红小时候几乎被捆在椅子上长大,只不叫饿死。
白氏为了让林妈妈安心当差,让桃红父亲进府里做车把式为交换,换的桃红奶奶对桃红稍稍看顾。
桃红五岁,白氏便叫她入府,做了怀瑜的贴身丫头。说是丫头,其实吃穿用度跟怀瑜并无差别。怀瑜是个善心孩子,两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因此,海棠的话就是铁证如山。怀瑜才对桃红背叛不能释怀。
怀瑜看着海棠,这个丫头临阵倒戈,无中生有陷害自己,若是自己真有什么把柄落在她的手中,那还了得?
今生今世,自己若不想枉死,就必须步步为营有所筹谋,放任桃红这样随时倒戈之人,岂非头悬利剑?
看着慈善奶娘,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为了自己,为了奶娘,寻个机会恩放母女脱籍,免得奶娘被恶女所累。
怀瑜目不转睛盯着奶娘,不知觉间竟然眼中蕴泪。林妈妈乍见吃了一惊,还道是自己扯疼了姑娘头发,心疼不了。
“姐儿,可是奶娘手重了?”
怀瑜吸吸鼻子忙摇头:“不是,我只是后怕,我怎么就下水了呢?我明明已经摘到了莲花,却是一头栽了进去,就跟有人推我似。。。。。。”
奶娘闻言,心中冷飕飕透心凉,她慌忙捂住怀瑜嘴巴,低声嘱咐:“我的好姑娘,且别乱说。”
白氏也很紧张,一双眼睛飘着窗户,似乎怕有人偷听一半。
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抚摸怀瑜额头:“鱼儿乖啊,别做声!”
怀瑜知道,今日是鬼节,鬼门大开,到处是鬼,鬼推得人,人却说不得鬼,否则被鬼听去,要更加猖獗捣乱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迷信说法,年年鬼节都有水鬼寻替身,像怀瑜这种大难不死者,就是传说中被贵人相救结果,暂时躲过一劫。且别做声,等到时辰过来才能出头,否则孩会被鬼察觉抓了去。
就如鬼狐传说之中渡劫一回事,躲在贵人怀里就可以躲过雷霆霹雳。
这话白氏与奶娘曾经说过许多次,为了吓唬怀瑜怀瑾不要在水边乱跑,不要夜晚出门。说是水里到处都是屈死鬼,黑暗中躲得都是狐媚鬼怪,会吃没满十二岁的孩子。
怀瑜听了这话,好长时间怕见得水,无论见了江河之水还是池塘水都有些发憷,生怕一时不察,水里会伸出一双手来,拉扯自己退。
现在,怀瑜知道了,不光水鬼扯人腿。活人也会扯人腿,譬如大房,关家!
、白外公(修文)
却说怀瑜死而又生,乍见背主丫头海棠(桃红)恨不得锤死她才解恨,只可惜白家房舍有限,怀瑜再不待见这个白眼狼,也不得不继续与桃红同吃同住。郁结难发,怀瑜几次夜间几次差点将之踢下床去。
却说重生怀瑜,行动之间不免带出十七岁成熟影子。比如她已经很不不习惯被人搂来抱去,被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伺候。
怀瑜几次拒绝奶娘搂抱,不自觉对桃红冷眸以对。桃红的愕然,让怀瑜警觉自己失态。
此后,怀瑜几次说错了话,称呼桃红为海棠,称呼槐花为小赵家里。槐花后来嫁给了父亲长随小赵。
怀瑜每每自己吓得不轻,生怕母亲起疑,幸亏大家都以为怀瑜受了惊吓,不足为怪,怀瑜渐次安心。
怀瑜重生最高兴之事,就是见到了慈祥外公。
怀瑜心中甚是感谢上天厚爱,让自己能够重生在悲剧尚未发生之前,一年时间,大有可为!
重生希望与兴奋,冲淡了前生惨死的哀痛。怀瑜现在也没有时间缅怀过去。怀瑜很快收拾心情开始思索,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想出妥善法子,避免悲剧,挽救外公,祖父,父亲,以及自己,性命,守护家园不被掠夺。
只可惜眼下怀瑜实在年幼,只好先顾眼前,做好十岁自己。
怀瑜不怕外公母亲,却怕那些狼一样‘亲人’,对着大房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之亲,怀瑜不敢掉以轻心。
世人迷信,若让大房抓住把柄,获悉自己乃是鬼魂重生,怀瑜相信,大伯一家子绝对会把自己当成妖孽歼灭。
怀瑜躺在床上,受着母亲奶娘细心服侍,偷偷观摩弟弟与奶姐的行为举止。怀瑜采用撒娇,撒赖方式遮掩自己十七岁灵魂,为了尽快适应十岁举止,怀瑜借口害怕,住进了母亲房间。
怀瑜不时撒娇娇嗔,几天下来,逐渐找回了娇娇女儿感觉。白氏几次嗔怪:“这丫头,倒越长越小了呢!”
怀瑜暗暗哂笑,看来自己自己装得过了。幸亏大家一笑了之,并无人察觉自己异常。怀瑜稍稍安心。此后更加注意言行举止。
怀瑜很庆幸,重生在外公隐居地,巫溪湖光山色,既冲淡怀瑜心中的怨怼,又给了怀瑜一个适应的空间。
倘若在此刻见着大伯母一家子,怀瑜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狮子一般扑上去撕咬她们。
外公是七月初八的生辰,怀瑜
一家七月初二出门,原定于中元节后即刻返城。怀瑜意外落水,受了风寒,当夜发起烧来。白氏吓得不轻,只得听从父亲劝慰,留下来替怀瑜治病调养,正合了怀瑜心思。
怀瑜身子其实没什么要紧,不过受些风寒而已,怀瑜身体强健,一碗柴胡姜汤下去也就好了。
怀瑜很喜欢这一方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这里青山碧水,空灵纯洁。最主要,这里没有算计,没有争斗,灭有丑恶。很想在此多带些时候。
怀瑜眼下最大心结,就是外公前世意外。
既然重生,怀瑜决不能再让悲剧重演,必须做一些防范。外公前生是意外,怀瑜相信,只要预防得当,应该可以避过灾祸。
眼下自己生病,正好借机滞留,筹措此事。
怀瑜遂跟母亲撒娇,让母亲向祖父报备,在这里多留些时日。
父亲与女儿可谓是白氏一生之中最重要两人,既然父亲开口,女儿喜欢,她只有顺服。童白氏隐瞒了怀瑜落水之事,只说自己难得回家一趟,老父年迈,下次再来不知何时,要多盘恒些时日,尽孝膝下。
那一世,因为祖父外公相继亡故,在父亲死后,自己一家子孤苦依靠,孤儿寡母任由族人欺凌。既然生命推倒重来,怀瑜决定要挽救外公。
却说怀瑜落水呛了肺,被外公拘管着整整喝了五日草药,一天仨大腕,苦心苦肺。
怀瑜康复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跟母提议,邀请外公回宜城生活。
白氏当然乐意。
外公却不答应,说是药铺经营几十年了,忽然结束,未免可惜。
怀瑜退而求其次,提议外公把白家药局开到宜城去,外公也不答应,说这里乡邻离不开他,他也散淡惯了,喜爱这一方水土。
外公非常固执,任凭怀瑜舌灿莲花,撒娇卖痴,白氏苦苦劝慰,落泪悲情,外公无动于衷。不得已,怀瑜值得跟母亲商议,外公年纪大了,一个人生活不便,干脆替外公买一房人家,专门照顾外公衣食起居。
白氏深以为然。
外公白之仕极力反对:“瞎胡闹,我有手有脚,何必多花这份闲钱,多一份工钱,还要多一份吃穿!”
万般无奈,怀瑜只好说了自己担忧,外公年纪大,爱喝酒,最最危险,是完工喜爱跟人在野外喝酒。巫溪多水,喝醉之人行动失常,若无人跟随服侍,终究难以安心。
所以,怀瑜给外公两个选择,一个是买人请长随,一个是跟自己回宜城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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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仕听闻外孙这般关心,心里高兴,只是他一个人住惯了,家里乍然多一个人不习惯,再者,他以为自己能应付,一再不许。
怀瑜两个选择,他一个也不要。
诛心之话,怀瑜原不欲说,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再次发生。怀瑜硬着心肠反问:“外公,您当日醉倒石桥,因为醉成一滩泥,直睡了一整夜方醒,幸好无事。若您半醉半醒,夜里以为那石桥是炕,您翻个身,您说说,那样的后果让母亲如何担得起?”
白之仕却不以为然:“放心吧,外公是老人精了,在瞧上水边喝酒也有几十年了,岂会不知道石桥墩上翻不得身呢?”
白氏当即落了泪。
“父亲,这事儿岂能再有下次?”
白氏嗔怪父亲之余又责备怀瑜,说话刺心:“你这个孩子,口无遮掩,如何说这话?快些给外公作揖,说你说错了!”
妄谈生死,的确犯了忌讳。可是,怀瑜知道自己不能退缩,这关系都外祖生死大事,因道:“母亲想来,我们走了,外公无酒不欢,且喜欢跟人三山五岳去游玩,大家都喝醉了,谁能顾得谁?身边无人,实在不妥。”
“所以,外公若不跟我们进城,必定请个长随才是。”
白氏以为有理,母女们合力劝说,白老爷子却是固执己见,敷衍说等几年再说。
怀瑜眼皮子乱跳:莫说过几年,过一年也就晚了。
怀瑜再次正告公,要么去宜城定居,要么请一房家人,要么自己留下照顾外公,三者必居其一。
投奔女婿,白之仕不屑为之。外孙女儿幼小,离不开母亲照顾,第二条也不通。 白之仕眼眸瞅着外孙女儿,故意翘胡子瞪眼,嘴里故意嘟噜,直说着怀瑜多事一举。心里却社美得很。老人嘛,都喜欢儿女重视自己,牵挂自己。
爷孙达成一致,请人。
当日,外公便托了牙婆黄婆子买人。黄婆子很麻利,隔日便上门来荐人来了。
怀瑜看了人选,有一对夫妻,男人叫王大安,女人姓张。
怀瑜便问:“这张婶是否来过我家张婶?”
牙婆笑着扶手:“大姑娘好记性,正是这个老婆子,她在你家做过短工,称赞您一家子和善,乐意投身来帮工。”
这个张婶就在沿河居住,很最诚实一个,来过白家帮忙几次,每次来都是手脚不住,这次外公白之仕六十大寿的席面也是张婶跟她媳妇一起置办。
张婶夫妻不到五十,十分老成稳重,照顾老人正好。
白氏很高兴,当即选定了张婶夫妻,约定三年活契。预付半年工钱。翌日一早,张婶带着他儿子丈夫一起来了。
张婶很爽快:“小姐,您给我们写一个十年投契文书吧,等我们干不动了,也攒下百十两银子了,我们就回家养老去了。”
怀瑜闻言愣一愣,不想世上好友这样质朴之人,眼圈有点发红。
张婶夫妻隔天就干上活计,整修竹山,将荆棘刺架全部清除,又给竹林松土,又废物利用,将砍下荆棘野刺花给外公的百草园夹上篱笆墙。
老张还砍掉了许多过密青竹,外公出门他就跟着,闲暇就划了篾片编竹席提篮背筐,筛子篓子等等竹器。
白老爷子白氏怀瑜都很满意。
怀瑜私下特特交代张老爹,干杂事尚在其次,最重要是贴身照顾外公,尤其下乡出诊,出门会客,要寸步不离左右。怀瑜还给张老爹一个规定,跟随外公出诊会客之时,严谨吃酒。
张家夫妻无不答应,怀瑜至此去掉一大忧心。
七月二十五,爷爷来信催促,着白氏速速归家,因为怀瑜父亲八月要参加秋闱,爷爷嘱咐白氏早些回家,全家一起去东山寺烧香祈福。祈求怀瑜之父童如山榜上有名。
爷爷说东山寺是几千年古刹,香火鼎盛,十分灵验。
事关女婿前途,虽然舍不得,老爷子不好再留。
怀瑜母女也不敢马虎,耽搁求神拜佛大事。母女们开始打点收拾行李,大家心情都有些抑郁。
白氏把父亲白之仕所有衣衫鞋袜都翻出来洗洗晒晒,补补连连。夤夜不睡,通宵达旦赶工,给父亲纳鞋底,只想多做一双鞋袜。
童老爷子喜欢热闹,家人过年不许出门,再来最快也是明年了。
怀瑜身子好利索了,缠着外公三山五岳摇铃出诊,得知镇上只有一家药局,怀瑜建议外公把药局搬到镇上来坐堂行医。
怀瑜这是体外公安全考量。镇上人口密集,遇事也好有人帮衬,不像竹山,要相隔四五里才有人家。
外公却笑吟吟否决了怀瑜提议,直说宁愿多走路不吃肉,也不离开竹山。
怀瑜不再多说。
八月初一,正是白氏定下启程的日子。头晚雇下脚力。张婶半夜就起身坐好了早餐。卯正时刻,告别宴席已经摆上,只是谁也吃不下去。
卯正四刻,怀瑜一家告别外公启程,一百多礼路程,山路有三十多里,只能坐轿不能行车,怀瑜们必须先坐轿椅,到了山外溪口客栈再换车回城。怀瑜一家子必须连续五个时辰不停赶路,才能当日回家,不赶早不成。
早餐过后,怀瑜母女与外公洒泪而别。
、童家坳
一路之上,怀瑜一滞深思飘渺,苦思对策。怀瑜记得,父亲今年父亲秋闱会中举人,明年会试则会落榜,爹爹因此闷闷不乐。爷爷也因此灰心。失望之下,童老爷子改而替儿子谋求恩荫前程,托人与明年四月十四圣节荫补,做了归县县丞,从而导致了怀瑜一家子走上悲惨之路。
还有三年后那场瘟疫,怀瑜不知道会不会再现,怀瑜打定注意,无论如何,必定要守护祖父父亲,决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怀瑜必须抢在悲剧之前,想出一个稳妥法子。
怀瑜家灾难因为官仓起火而起,那么只要父亲不为官,或是做官之后不出状况,一切悲剧则可避免。
这一世,怀瑜绝不能让爷爷之死跟父亲粘上半点关系。
却说怀瑜娘儿们告别外公,紧赶慢赶半天路,终于出得山来,怀瑜奶公林耕正在山外溪口客栈等候。
怀瑜娘儿们弃了轿子,结算脚力费用,又给轿夫每人三套烧饼,并托他们带口信给白老爷子。白氏这样大方和蔼可人不多见,轿夫们答应不迭。
打尖过后,稍微歇息,怀瑜一行换乘马车,一路撒欢奔跑起来。
黄昏时刻,马车从宜城城墙擦身而过,驰入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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