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证据,再加上父皇一向信任我和李碏,局面应该能有所改观。
昏睡一日,路上七日,已经八日了,路上行人愈见稀少,有时候一天都难得一见;是不是李碏他们已经开战了,不知战况如何。北郡王的大军,应该昨日就已经到达了;李翛的粮草备的如何了?十日之内,能赶到吗?他会来吗?丰盛今日应该也可以到了;玲珑呢,回到大都了吗?
一串串疑问在心里呼之欲出。
“夫人,”张一手指遥遥北方,“还有半日路程,我们就可以到达安北都护府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辛苦你了!”我被他环抱在身前,说话的时候,只能略略前倾回头,才能稍稍看得见他的脸,又不至于挨得太近。
张一一笑,扬鞭落下:“出发!”
傍晚,该城略呈方形,由外城、内城、皇城和宫城(紫禁城)组成。内城是北京城的防御主体工程,城墙周长约24公里;墙体最高为13米多(包括雉堞);底厚19。5米,顶厚16米。墙顶的内缘设女墙,高1米,外缘设雉堞,有垛口11038个。沿内城城墙构筑敌台172座。内城共设城门9座,位于南面的有3座(正中的为正阳门),其他三面各设城门2座。城门上建有城楼。内城的城门外建有瓮城;其中正阳门的瓮城还增筑箭楼3座。为使瓮城得到进一步的掩护,在城门外附近构筑有大敌台。为加强城角的防御,各城角都建有角楼。为加强整个内城的防御;在城墙外开挖有护城河;河宽30~60米;深度3米以上。
黄昏,如血的残阳洒在高大的城门上,朱红色的漆早已经斑驳陆离。宽约三丈的护城河,泥土色的水波澜不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城墙高达三丈,厚重而牢固,抬头望,角垛口处仿佛空无人烟;整个安北都护府,笼罩在安静和肃穆里。
心里忽然有不好的感觉,担心的看了一眼张一,张一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这一刻,只觉得这是一种最原始的安慰。
“楼下何人?”城门上方垛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于我听来却仿佛天籁之音。随着声音,几个戎装的士兵拉弓在上方死死的锁住了我们。
张一一跃下马:“东宫禁卫军副统领张一,护送太子妃殿下到此,请开城门!”
楼上的人互相看了几眼:“太子妃殿下怎可能到此?有何凭证?”
我急忙从怀中掏出东宫令,高举在头顶,可是远远的,他们一时也看不清。
楼上一阵小小的骚乱,仿佛在商讨着什么,我和张一在城门下焦灼的等待。
一段时间之后,两个持弓的士兵忽然收弓让开了地方,一个全身戎装的将军打扮的人向外探望。看到我,一愣:“太子妃?”
盔甲下,他的脸看的并不是太真切,声音却是有点熟悉的。在脑海里联想千遍,脱口而出:“石将军?”是在军营内赐我五鞭的石将军。
石将军大手一挥,吊桥缓缓放下,城门也缓缓的打开了;张一牵着马,直入外城,而石将军也早已在城门口等候。
“太子妃殿下,您怎么会孤身到此?”
“石将军,说来话长,元帅呢?”我有点迫不及待。
“上午北郡王府五万援军刚入城,元帅下午正召集众将领开会,末将这就带你前去!”
李碏没事,援军到了!忍不住微笑,一路来的辛劳和艰苦,一下子仿佛都消失了,终于可以看见李碏了!
一路上,也渐渐了解了一些安北目前的情况:李碏已经发觉情况不对,虽然并不是太清楚详情,但是在北都大军未到的情况下,暂时还是留在了安北,没有贸然进攻,几日内已经连发多封军报(应该已经在路上或者大都全部被赵相劫走了吧),等待援军。敌军聚集在城外百里左右,同样按兵不动(我估计他们是想等李碏这方后方补给断了以后再动手)。北郡王援军五万今日已到,不但带来了朝中简单情况,同时还带了部分粮草。加上城内库存,估计大军还能坚持六日左右,这就要求李碏必须速战速决,明日开始,应该就要出城进攻了。哈哈,下午在更一章,先吃饭去
第3卷 第5章 碏令
“元帅知道对方兵力部署吗?”趁着路上,我继续问石将军。
“据探子回报,目前前线约有十万左右,全部兵力十五万。”
“是二十万;”我低声,有点担忧。看来北郡王那边带来的消息也不全面,可惜我也只能知道这么多,希望爹爹和李宥那里,还继续会有消息过来。
安北是北方要塞,居民本就甚少,对战事也习以为常,平日就由边塞驻军把守;现在一旦开战,沿路几乎不见普通百姓;李碏对军纪要求严格,沿途遵循不扰民政策,广场、空地随处可见驻扎的兵营;帅营暂时借用了安北的县衙,一路都有重兵把守,不过有石将军在,我和张一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太子妃殿下,元帅还在开会,请您等候。”石将军也是如李碏一样注重规矩、以大局为重的人;“这是元帅营房,您先暂时歇一会儿,元帅估计还要半个时辰。”
李碏的营房,也不过是简单的厢房。“元帅在何处?我在门外等候便是。”分别十一日了,都不觉得漫长,这最后的半个时辰,却让人迫不及待了。
“夫人,你先梳洗一下吧,我帮您换药。”张一适时开口:“主子要是看见您这一身狼狈,会心疼的。”
我沉吟了一下:“也好。那石将军,不耽误您了,我马上让门口守卫带我去吧。”
张一打来一盆清水,才洗了一下脸和手,水已经浑浊不清;低头闻见自己身上淡淡的粉尘味,想起那时在南营内,李碏身上同样的泥土味,原来就是这样来的。事关国事的紧要关头,谁又回来在乎这点小事?
张一将头上的纱布解下,几日下来,白色的纱布早已经变成灰色了。
“伤口怎样了?若是可以,不要纱布了。”不希望李碏知道我的伤势,他已经很烦了,不想再给他添烦恼。
“外面的已经结痂了,但是好像还是有点肿块;你觉得如何?”张一轻轻用手触碰,疼痛如一线牵,直钻心间。
皱眉微笑:“我也觉得没事了。”发丝上沾满了尘土,粗糙纠结,草草用手指梳理了几下,在伤口处简单挽髻,这样,就看不见了。
多余的时间,还将身子稍微擦洗了一下;张一问府中原来女眷要了一件衣裳,换上后,整个人顿时精神多了。
“我们,去等候夫君吧。”
四方小院,萧瑟秋意下,矮矮的树木已经渐渐开始萧条了,只菊花开得绚烂多姿。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更加烘托出了这战争的气氛。
厢房内灯火通明;门外火把燃燃,一列士兵整齐列队;我在门口右前方树下站立,火光里,身影暗暗,张一更几乎站在了我身侧的黑暗中,一言不语。
静静等待。
李碏,他在做怎样的部署?我所知的,对他会有多少裨益?我们能赢下这场战役吗?
李碏,他看到我,是不是会很惊喜,还是惊讶?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明日出征,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落叶片片飘落在脚跟,悉索作响。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悲凉。
胡思乱想间,厢房门打开,身着明光铠甲的将军们鱼贯跨出。中间的几人随意一瞥,看到我和张一,是奇怪的眼神,许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地方会有外人来。其中一个,已经跨步向我们走来。
我侧头,越过那人的身影,看着门口。
李碏,你怎么还未出现?
“这里是军事重地,你们怎么在此?”那人粗声质问我,高大的身影将我们完全拢入黑暗。
张一站在我身前,伸手将他一拦。我的心里一片空明,他的话明明听在耳里,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点反应,只是凝神盯着门内。
李碏,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门口灯火人影一晃,我心一提,是李碏!
一身金甲银盔,天然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帅气的脸,强硬不屈的眼神。
我的夫君。是我的夫君。这几日来我日夜牵挂的夫君。
他并没有看见我,神情仿佛有点不自然。我开口想喊,话未出口,却忽然顿住了。
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个人。
一个女子。
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风衣,露出里面同色系的戎装。可虽然是戎装,却一看就知道添加了女子家才有的细气,袖口银丝滚边,衣襟处还别出心裁的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足登一双同样绣着紫鸯花的及膝长靴,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英姿飒爽,但是处处露着女儿家才有的娇态。
她微抬俏颜,看着李碏,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丝绸般墨色的秀发拢在耳边,点缀着紫色的琉璃珠链,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原本精致美丽的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更加显得流光溢彩。
这样的人儿,有点熟悉;对,仿佛是我第一次看见秦澈时的感觉;不过秦澈比她更加多了一点爽朗明快,而她则多了一种女子家才有的媚态。
秦澈,北郡王大军。难道这女子,会是秦澈的妹妹,秦楼?难道是她,带领北郡王大军赶来救援?
若是如此,那我应该要感激她才是。是我多心了。初一见的揪心感慢慢在心里逝去,我微笑,想伸手,笑容却再次凝结。
他们已经步出厢房。
(李碏,你怎么还未看到我啊?)
她跟在李碏身后,一直看着李碏的背影,露出灿烂娇羞的笑容。忽而抬手,烛光下,她洁白的手里紧攥着一根丝线,丝线下垂着一块玉佩,镶嵌在纯银框架之中。她出神的凝望了一眼,收起将它纳入怀中。甜蜜的笑容。
那玉佩,玉质细腻,温莹润泽。
我见过。
我有它的另一半,东宫令,也就是原来的六皇府令。
那是李碏的私人令牌。
碏令。
心痛。头上的伤口如爆炸一样。混沌瞬间将我侵没。
来不及落泪。
嘿嘿,今天第二更,虽然字数不多,但是迫不及待和大家分享。继续下线写,如果还有,就来人生中第一次三更
第3卷 第6章 伤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伤别。
本不该见,就不会有伤别了。
醒来,不愿睁开眼睛;泪水也终于滑落了,晶莹剔透,有一点点的冷,一点点的寒。
左边胸口有一点点的冷,那里,我悬挂了一块小小的玉佩,方形,碧绿通透,中间一点黑砂,颜色样式很少见,但算不上太名贵。
那是我拒绝当日李宥赠我宥令时,收下的玉佩。知道他是我表哥后,我才将它佩戴在身,以备不时只需。
李宥明明知道我是他妹妹,又担心我遇险无处寻,才赠我宥令,那是代表他整个身份的啊,那说明在他的心里,我是何等重要。
我是李碏之妻,李碏对我全权信任,也不过只交给了我府令,那是代表对我身份的承认,却表示我没有进入他的心。
可是,几日不见,为什么他的碏令就已经在了那样妩媚的女子手中?难道在他心里,她已经是这样重要?
她是谁?她真的是秦楼吗?
当日桃花宴,我便臆想,只有秦澈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李碏。一样的英姿。对李碏来说,我太柔弱,他懂得,并为之奋斗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懂。是不是上天也发现自己弄错了,所以才重新为他安排了秦楼?一个比她姐姐更多女人味的女子。
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心痛的,都不知道痛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憎恨这样的醒来。醒来,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李碏?
质问?我有什么资格?就算我是太子妃,也不能阻止李碏纳妾立妃。这是我当日嫁入六皇府就已经明白的事实不是吗?我还曾规劝过四姐不是吗?
现在才真的明白四姐的痛,可是,她能接受,我不能。
我无法坦然接受,更无法像秦澈那样大度。我是一个小女子。
为自己感到不齿。
是吧,或许我这样的人,本就配不上李碏的。这样狭窄的心胸啊。郁结在自己的世界里。
日后,如何母仪天下,掌管三千后宫?
就算只有一个,那也是我心底愈合不了的伤口。
“夫人!你醒啦?”耳畔突然有惊喜而熟悉的声音。
丰盛!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真的是丰盛!他也安全到达了!
随着丰盛的一喝,张一的脸随即也出现在视线中,带着深深的如释重负。
“你醒了。”
心底哀念万千,沉沉欲碎,可是看见他们关切的神情,却不忍心让他们担心。勉强微笑,笑容仿佛千金重:“丰盛,你何时到的?”
“昨日后半夜!”昨日后半夜?我记得我见李碏的时候是晚上了,那时丰盛还未到。难道,这一晕,又是一晚?
忽然想起那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李碏,今日他可按期出兵了?会不会误他事?兰陵啊,你不会因为一己私念,坏了李碏大事吧?“张一,丰盛,你们可把消息告诉夫君大人了?”这一声夫君,异常艰涩。
“夫人放心,已经全部告诉主子了;后续的安排也已经告诉他了。”丰盛蹲下身,粗犷的脸上是难得的温柔和心痛:“也谢谢夫人将玲珑送回府,孤身冒险,丰盛感激不尽。”这样粗壮的汉子,居然也流下了两行热泪。
“玲珑也是我的姐妹;”伸手想擦去他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
是微笑着说这句话的,可是笑容却久久的疆结。我的右手,毫无知觉;疼痛,麻木,什么都没有,想动也丝毫没有反应,仿佛缺失了一样。
侧头,看,它好好的在那里,玉臂清辉。
张一首先发觉了我的不对劲:“夫人,怎么了?”
下意识的想隐瞒,不想让他们更加担忧,可是这怎么可能是瞒得了的事情?动了一下左手,一切如常;双脚也完好如初。苦笑,带了一点点悲哀的绝望:“我的右手,好像不能动了。”
“我去叫大夫!”丰盛一愣,随即猛地站起来。
“丰盛!”我轻声喊住他:“别着急,你先扶我起身,可能是压着太久,麻木了。”但愿是这样,可是这是从没有的情形,我知道事情没有如此简单。昨日,伤口痛,晕厥。晕倒的那一刹,我明明感觉到了张一扶住了我;那不可能是摔伤的。难道,是因为伤口?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出发前,御医曾经说过,淤血未除。
“夫人?怎么样?”丰盛满怀希望的看着我,只张一默不作声。这一路来,他对我的伤势,比较明白。
“现在是什么时辰?元帅呢?”
“巳时,元帅辰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