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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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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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我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虽然无亲无故,但是自从夏大哥帮我将学堂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便一直将他视为可靠的兄长,突闻他要走的消息,又惊又难过。
“对不起,是夏某辜负了皇妃;”夏大哥的脸上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无奈:“夏某说过,不管此次赴考高中与否,都将留下尽心报答皇妃的大恩;可是家书告急,老母病危,我实在不忍心啊。前几日唐突上府,就是想向皇妃请罪的。”
“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既是夏大哥家中有事,我也不想勉强:“行孝当及时,错过机会,将是终生的遗憾。不要到时候留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转身吩咐玲珑:“玲珑,你和丰盛马上回府里取二百两银子。”
丰盛立即从衣襟内掏出一叠银票:“夫人,我有。”
我伸手接过,将它置于夏大哥掌心,夏大哥急忙推辞:“皇妃,您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们,夏某不能报答,已经愧疚万分了,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拿着!”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你为我做的,为孩子们做的,已经够多,学堂能有今日,全是你的心血,是我应该感谢你。伯母病危,银子你先拿着,以备不时只需。”
“皇妃!”夏大哥双膝一跪,在我的要求之下,他早就已经不行这样的大礼,我连忙想将他扶起,却纹丝未动:“皇妃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是夏某月月在学堂领薪俸,这额外的银两,我受之有愧!”
“就算月月领俸,学堂也不过开了二月有余,”我微叹,蹲下身:“夏大哥,兰陵一向待你如兄长,你就不要和我见外客气了。听闻伯母病危,我的心里也不好受,银子你先拿着,权当是我借你的,好好照顾伯母。日后伯母康复,若你愿意,还可以来学堂,银子就从你薪俸中扣去;或者也可以留在家中再苦读复习,待来年再考,相信你终有一日能成大器。”
“皇妃!”夏大哥的语气有点哽咽。
我扶他起身:“既是这样,你怎么还在学堂,应该早日动身才是。”
“这几日将学堂事务交接给他们几个,费点时间,但是以后不会出问题,我也可以放心。已经只剩最后的一小部分了,明日一早,我就出发回老家。”
果然没有看错人啊。“夏大哥费心了。”若不是今日突发奇想想来学堂,怕是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皇妃,我是否将那几个书生带给您看一下?”
我摇摇头:“你选的人,我肯定放心,再说那日夫君大人也已经见过了。要是学堂有什么事,你让他们直接到府里来找我就是。”
窗外,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我不禁微笑。善心的最大报答其实在于自己的内心能获得一种欢愉和安稳。转身看夏大哥,他的目光中也含着深深的不舍,毕竟是自己一手建立的吧。
上了马车,回府,忽然想起什么,掀起车帘吩咐:“丰盛。”
“皇妃,何事?”丰盛回头。
“明日一早,你让府中马车来送夏大哥回家吧。”
放下车帘,臆想。浙江嘉兴,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吧。夏大哥说过,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有情,烟雨南湖彩霞万丈,钱江涌潮气势恢宏;古镇西塘长长的廊棚窄窄的里弄,光溜溜的石板数不尽的小桥,置身于其中,如入画卷。
若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这样的美景。
“小姐,你怎么了?”玲珑看我有点发呆,小声叫我。
我摇摇头:“没事。”
那样的地方,生活的一定是简单舒畅吧。
向往。
第2卷  第13章 宥难
宁静了一段时间,暴风雨总要来临。
先是李澹那里溃坝,不但于灾情无益,反白搭了近千士兵的性命;同时,李宥这里也发现,赈灾粮虽然及时筹措到位,但其中一部分是军粮,还有一部分保管不善已经霉变。两相进宫面圣互相指责发难,,皇上一心烦,身体顿时跨下。
李碏听说消息后一直紧皱眉头,连我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夫君大人,”午膳后,将参茶端至书房,也终于有机会问问李宥的情况。
“你来了,”李碏起身,接过茶盏:“是不是等久了?还有几个折子我看一下就好。”
我轻移莲步,走到他身边,粗略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折子:“这是~~~~治水之策?”
“嗯,”他边看边回答我,还顺带着拉住了我的手:“这个是那天学堂夏先生推荐的人蔡子仪写的,不但根据江淮一地的实际情况,将治水的步骤条理写的清清楚楚,而且还罗列了一些日后防患水灾的方式,不错。”
看到学堂的人能写出这样有实用的东西,我也很高兴:“那明日上朝是不是能够向父皇禀奏一声,按这个方式进行?”
李碏摇摇头:“今日上朝,新任工部侍郎顾惜昭刚刚上奏一个方案,与此大同小异,我只是觉得蔡子仪确实是个可用的人才,说不定日后可以委以重任。”
“夫君大人,你说,四皇兄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我迟疑的问,有点怕他不高兴。
李碏看了我一眼,神色有点凝重:“救灾之际,任何小错都会显得比平时严重;霉变的粮食差一点就要运到江淮,况且上万斤的数量也不是小事;扣用军粮更加是大错,论罪当诛,但是我相信四皇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事情也不是紧急到了这个程度,真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心一重,上次四姐小产的阴影又压上心头,会不会,又是一个阴谋陷阱?但,同样的,李澹那边呢,溃坝是否又真是意外?我不敢想,也不敢问。
“能否有什么补救?”我焦急的问,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袖口,紧紧地。
李碏轻轻将我一揽,我一下子跌坐在他怀中,一瞬加速的心跳,脸微红。“夫君~~”手抵上他的胸膛。
李碏用下巴靠着我的额头,微微的胡茬感,有点点似有若无的刺痛,让我觉得痒痒而心慌难受。他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我蜷缩在他怀中,没敢打扰。
“你爹爹,应该会为他想一些办法将责任推托过去的,不过赵相也定然会挑刺。”他用手指缓缓摩挲过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军粮那一部分,我可以以兵部的名义,写个折子,说目前国家处在非战时期,军粮储备可以适当缩小,所以同意国库暂时借调一部分。”
我一愣,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碏:“夫君~~~~~”李碏平时是最忌讳这些官场作假之道,他一向宁愿领罪犯错也不愿意文过饰非弄一些虚假的东西,这一次,居然主动要帮李宥?我的心里流过浓浓的感动,他与李宥有兄弟之情固然是事实,但是我知道,还有很大一部分,他是为了我。这一声叹息,不仅包含了放弃原则的无奈,也包含着对我的不舍。
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低声呢喃:“谢谢你。”
“傻瓜,”他搂紧我:“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四皇兄,既然能帮忙,何必让他受无妄之灾。不过,粮食保管不当的那一部分,我没有办法。”
“你已经尽力了,”能这样做,不仅让我喜出望外,也深受感动:“爹爹应该会为他想办法的。马上,我想去四皇府看一下,好吗,也顺便告诉四皇兄这个消息,让他可以专心处理剩下一事。”
李碏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心一热,想起上次在惜墨斋的情形。
“去吧,早去早回,我也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他恋恋不舍的将我放开。
我站在他身边,盯着他的脸,心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勇气,上前,轻轻将他揽在怀里,低头吻上他的额头,这样的主动和大胆,让我自己也有点不习惯,轻触之后,忙不迭的退开,心里慌慌的,脸颊飘红,小跑着跑出惜墨斋,临带上门的时刻,看见李碏,讶然里带着幸福的微笑。
忽然觉得幸福。
几日之内,又踏进了四皇府。这里似乎变成了我第二个府邸了。
李宥难得在府里,愁眉不展的样子,让我心揪;不过看见我,还是绽开了笑容。
“陵儿,你怎么来了?”
“宥哥哥,”我心疼的帮他整理有点皱的衣襟,“给你带一个好消息。”
李宥握着我的手,温柔的眸子看着我:“你来就是一个好消息。看见你,就算有烦恼,也抛到九霄了。”
我笑,虽然知道话里带着玩笑的意味,但还是心内暖暖。将李碏的话复述给他听。
李宥大喜:“六皇弟真的愿意如此帮我?”
我微笑着点头。
李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谢谢你,陵儿。”
我不自在的推开他一点:“谢我做什么,应该谢谢李碏。他说,你们总是亲兄弟,怎可以让你受这无谓之灾。”与他隔开一段:“不过,宥哥哥,你怎么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李宥苦笑,拉着我的手,并肩坐在长廊:“不是我做的。”
我疑惑不解。
李宥揉揉我的发:“不要问了,我不希望你也卷入。我会好好处理的。”
其实我心里有点预感,但是既然他不愿意说,我就不问,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
“那霉变的那批粮食,有办法处理吗?”
“都城内各粮店的库存,本来就已经调的差不多了,一时怕是没有办法凑到这么多,况且,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动用国库的银两。”
“那如何是好?”
“马上我再去一趟福升粮站,这是整个都城最大的粮铺了,若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怕是要花个几日,去陪都调集了,不过时间就要浪费不少。”
时间浪费是一,灾民等候更加重要,而且,说不定赵相又要以此做借口向要挟。不过,福升?为什么这名字这么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在脑海里仔细的思索一边,慢慢的遵循着一点点的线索,认真回忆~~~~~
灵光一闪!
朱珠!吉祥楼!
她说过,京城范围内,由李翛插手的商铺,不下二十余家,这福升,就是其中一家!
“陵儿,你怎么了?”李宥看我忽然站起,急忙起身揽住,奇怪的看着我。
“宥哥哥!”我有点急切,“你去找三皇兄!三皇兄一定有办法帮你的!”
“陵儿,你什么意思?”李宥有点莫名其妙,他伸手捧着我的脸:“我知道你想要帮我,可是这与三皇兄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问!”我推着他向外走去,心内百味杂陈。既为事情的解决找到突破口而高兴,但是又不知道李翛愿不愿意帮忙,有点担心。更重要的是,想到李翛,更是多番滋味。
对了,我不能去,我不能看见他。脚步顿时一顿,有点傻愣愣。
好不容易有点开始淡忘,为什么要轻易的唤起回忆?看见他,我有没有把握能控制自己的思绪?
“陵儿,”李宥被我糊涂的举动弄得更加莫名其妙。
“宥哥哥,”我深呼吸,抚平心情和思绪:“你去找三皇兄帮忙,他和福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怎么知道你不要问,总之,快去,希望能在明早上朝的之前,将事情解决。”
李宥的最后期限,应该是明天早朝吧。赵相必然会以此为契机。希望来得及。
李宥看了我一眼,虽然疑惑,还是点头:“我马上去。”
“嗯,回来后告诉我消息。”
看着他的背影,白色衣衫飘然,依稀想起李翛。
他的肆意笑容,他的惆怅。
如刀割在心里。
转身,颓然的坐下,叹息。
回府,焦灼来回踱步。
李翛,应该是会顾及兄弟情谊的吧,他是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
可是,那晚,他受伤哀怨的面容,依然留在脑海里:
当日,若不是父皇偏心,若不是你的大姐和淑妃娘娘求情,今日的你,可真的是我的妃子!
心微微有点痛,可是现在更加担心李宥。李翛会不会记恨淑妃和李宥偏心李碏,而不愿伸手相助?
会不会?
我想不出答案,心里更加彷徨难安。
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能去求他,不能,我说过不再见他不再想他,这对我们彼此都是一个伤害,对李碏也是;可是,面对李宥的难处,我不能袖手旁观。
三个,都是我关心的人啊。
一路小跑,跑回惜日轩,略一迟疑,双手微颤,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打开梳妆盒最下面的小抽屉。
白色丝绸上,缠躺着五色丝线。
我花了半个时辰细心解开的五色丝线。
毫无破损,保存如新的五色丝线。
他说,五色丝线拴着我,我的一生只准幸福。
流泪。
第2卷  第14章 殊途同归废弃版本
等待漫长而煎熬。
约一个时辰之后,四皇府来人,但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李宥无功而返。具体什么情形,他也说不清楚。
望向府内惜墨斋的方向,心里犹豫不决。想帮李宥摆脱困境的,可是又不想再次陷入与李翛的纠缠。左右衡量,依然辨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
“六皇妃,咱们殿下要我告诉您,说谢您了,让您不要着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来传话的下人看我左右为难的样子,开口劝我。
越这样说,我越难过,难得能有机会帮得上李宥,我却还在这里左右摇摆。兰陵啊,你怎可以如此自私,忘了端午夜当晚,李宥是如何站在我的身前,替我遮挡。
可是,我无奈的揉揉因想念而痛楚的太阳穴,可是我不是代表了自己啊,我是李碏的妻子,若是我去见李翛,对李碏是一种不忠和背叛啊。我不能对不起他。
况且,就算我去求李碏,我能肯定他一定会借粮给我吗?就算他肯借,福升堂就一定有那么多粮可调吗?我的恳求就一定能够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吗?
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疑问,我不敢赌啊。
从袋中小心的掏出五色丝,绢帕包裹:“麻烦你,将这个送给三皇子殿下,告诉她,丝线的主人恳请他帮这个忙。”
不知道,能否换李翛一时心软。
心里依然是矛盾的。盼着他借,帮李宥渡过难关;可是他借了,那说明他还没有忘记我,更加说明我欠他的还不清的情债里,又多了一笔。这是我极力避免的事情,却不料有一日要主动去。
老天真是爱捉弄人啊。
下人拿了丝线,飞快的出去了。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会,成吗?
许是省去了正面交谈,这一次的回话,快了许多。
“六皇妃,三皇子殿下要我将这个带给您。”下人将刚才包裹丝线的绢帕递还给我。
手指微微有点僵硬颤抖,一手相托,一手缓缓的挑开绢帕,铁画银钩,两行龙飞凤舞的小字力透纸背:月不长圆花易落,一生惆怅为伊多。
鼻子酸酸的,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转身闭眼,不想让别人看见为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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