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端王俱是一愣,安成郡王已经怒不可遏:“你当别人家的姑娘是大白菜,你看中了哪一个就要哪一个吗?在皇祖父面前言语如此轻佻,太放肆了!”
孙继良看向了安成郡王,冷冷道:“微臣求娶徐姑娘,安成郡王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徐姑娘也定了亲事?”
安成郡王心中暗惊,这才发觉落入了孙继良的圈套,可他怎么能让孙继良的阴谋得逞,让徐妙筠嫁给这样的人?遂跪下对皇上道:“皇祖父,只怕您还不知道,前段日子徐家长辈尚未进京,徐景焕做我的伴读住进王府,他妹妹因为没有长辈照顾也一起住进来和母亲作伴,母亲十分喜欢,决定把徐姑娘收为义女,虽然还没明说,可两家已经通了气了,徐姑娘的亲事母亲发了话要做主的,请您明鉴。”
第四十三章 差错
皇上微微颔首,康王妃生了三个儿子却没有女儿,也是因为这样最喜欢女儿,见了一个伶俐可人的要收为义女也在情理之中,这么算下来徐姑娘也算他的半个孙女了。
再加上孙继良言语轻浮,他也不喜欢,便斥责孙继良:“你若有心请朕给你赐婚,也要拿出几分诚意,先说如何仰慕晏家,要娶晏姑娘,一转头又求娶徐姑娘,你一个人要娶几个?”
孙继良吓得伏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皇上瞪了一眼端王,虽然没有斥责,可也十分不悦,幸而他没有把旨意发下去,不然别人还以为他帮着孙继良夺妻呢。
端王此时总有千万句辩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得恨恨的看着安成郡王,安成郡王却跟没看见一样,笑眯眯的和皇上说话:“端午节城外玉带河有赛龙舟的,您去不去瞧?听说往年办的很是热闹,您若是去了,只怕更热闹,孙儿也能跟着沾光,长长见识啊。”
皇上上了年纪,最喜欢热闹,果真动心了,饶有兴趣的和安成郡王讨论起来……
安成郡王吃完晚饭才出宫,徐景焕还在康王府等着,可脸上已经有几分笑意了,安成郡王笑道:“你不问一问结果吗?”
徐景焕笑道:“你都有心思留在宫里吃晚饭,想来定是十分顺遂了。”
安成郡王笑起来:“察言观色你当属第一。”遂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孙继良求娶徐妙筠的时候,徐景焕脸色都白了,等听到被安成郡王三言两语转危为安的时候才舒了一口气,站起来郑重的朝安成郡王长长一揖:“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有何颜面去见去世的父母呢?”
安成郡王扶他起来笑道:“你也别客气了,我说母亲收徐姑娘做义女也是一时情急,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推辞,你不要觉得我莽撞才好,事实上,我凭空多了个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景焕也微微一笑。
待徐景焕走后,安成郡王才苦涩一笑,以后就真的只能是妹妹了!
徐景焕回到家中,正遇上晏夫人过来,她听说端王为孙继良求娶晏静宜的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过来徐家讨主意,知道徐景焕为这件事奔波去了,才松了一口,可还是提心吊胆的,坚持要等徐景焕回来,知道没事了才安下了心,笑道:“既如此,这婚事还是早早的办吧,免得夜长梦多,我也提心吊胆的。”
徐老太太笑道:“也好,我也想早点抱重孙子呢。”
大太太也喜不自禁,拉着晏夫人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
徐景焕听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挺重要的,可是又想不起来,觉得怪怪的。
直到第二日,皇上竟下了旨意给徐景焕和晏静宜赐婚,徐景焕才明白症结所在,晏家和徐家提的是徐润安和晏静宜,可安成郡王却以为是徐景焕和晏静宜,圣旨上自然也是徐景焕和晏静宜。
这竟是个误会,徐家人全体愣在那儿,就连徐老太太也迟疑着望向了徐景焕,没有立刻接旨,宣旨的小太监不悦道:“怎么,老太太竟不满意皇上的赐婚吗?”
大家都被圣旨上徐景焕的名字弄糊涂了,就是大老爷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徐妙筠跪在一旁赶忙扶住了徐老太太,大声道:“祖母定是没想到皇上竟亲自下旨赐婚,高兴坏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呢。”
徐老太太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应声接了圣旨,大老爷也上前给那小太监塞了个红包,虽然错了,可谁敢说皇上的错?也只好将错就错。
等宣旨的太监走了,徐景焕才急急地和徐老太太解释:“祖母,这定是安成郡王误会了。”又向徐润安赔不是,徐润安笑道:“既然皇上赐了婚,咱们还能说弄错了不成?先说二弟的婚事也好。”
徐老太太点头,大太太却想着晏姑娘相貌平常,如今阴错阳差,她正好可以给儿子找个容貌秀丽的,因此也没说什么,徐老太太便令家中上下禁口,只说是给徐景焕说亲。
晏家很快派了人来问究竟,也被圣旨吓了一跳,徐老太太只得又解释了一遍,徐景焕则直接跑去找安成郡王,安成郡王愕然:“我看你着急忙慌的以为是你的婚事呢?再者说,你大堂妹不是说亲了?你大堂兄比她年纪大,难道还没说亲事?”
徐景焕叹气:“大哥是嫡长孙,婚事要慎重,这才拖到了现在。”
安成郡王讶然,不住地道歉,徐景焕道:“如今只好对不起大哥了。”
安成郡王笑道:“若不是提了你这个状元,比孙继良高出一大截子,只怕皇祖父还没那么快改口呢,也算是阴错阳差,命中注定吧,也是你和晏姑娘有缘分。”徐景焕只是苦笑。
徐妙筠也在和徐沛凝徐静含感叹缘分的奇妙,徐沛凝笑道:“以后晏姑娘可就是你嫡亲的嫂子了。”
徐妙筠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方面觉得哥哥成亲以后肯定不会像现在只疼她一个人,心里不免难过,一方面又觉得多了个帮哥哥分忧解难的人,心里又觉得高兴,一个人呆呆坐了半天。
徐家和晏家一个请了翰林院的诸葛大人做媒人,一个请了工部侍郎贺大人做媒人,徐老太太则叫何大奶奶帮着跑腿讨论聘礼和嫁妆的事,两家很快把婚事说的有声有色。
沉烟楼里的女学生都是消息灵通的,有的恭贺徐妙筠,有的则置之不理,还有芳玉郡主这样蓄意找茬的,按着关系来说,孙继良是芳玉郡主的表哥,孙继良受辱,芳玉郡王自然要在徐妙筠头上把场子找回来。
可徐妙筠在沉烟楼一向循规蹈矩,和冯贞贞唐囡囡走的也近,她没什么机会,不过是逮着人多的时候刻薄两句,徐妙筠又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更加不舒服。
晏端宜却和徐妙筠说了晏家接旨时的表情:“娘当场就呆住了,爹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家都觉得是圣旨写错了,没想到是中间传误会了。”
徐妙筠笑道:“事已至此,不管对于不对,你姐姐都要嫁给我哥哥了,咱们以后也算是亲戚了。”晏端宜抿着嘴笑,没有说话。
晚上下学回家,徐妙筠去给老太太请安,问起了徐景焕,老太太笑道:“和安成郡王几个人去郊外跑马了,只怕晚上又要在外头喝酒。”
徐妙筠觉得哥哥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有些闷闷不乐,吃过晚饭便一直在徐景焕的院子等他回来,谁知徐景焕竟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浑身是血,人也昏迷着。
徐妙筠只觉得腿软,差点没站住,董子澄满头大汗的张罗着把徐景焕抬到床上,又叫人去请大夫,徐妙筠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说出来的话都哆哆嗦嗦的发飘:“哥哥这是怎么了?”
董子澄咬着牙满脸恨意:“孙继良那个狗东西,今儿遇到了他,非要和景焕哥赛马,景焕哥拗不过只好答应,我们等着好久他才一个人回来,说景焕哥从马上摔了下来,我们赶过去一看,景焕哥就成这样了,这分明是被人打的!定是那孙继良下的黑手,可又没有证据,我和他理论,他却说我诬陷,要拉我去见官呢。”
徐妙筠只觉得气愤,心里憋着一股气,好像要从胸腔里爆炸了,她看着昏迷未醒的哥哥,拉住了董子澄:“我要给哥哥出气,你帮不帮我?”
董子澄一愣,随即重重点头:“只要能替景焕哥出气,你只管吩咐。”
徐妙筠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是董子澄认识她这么久从未见过的,不禁愣住了,徐妙筠却已经松了手跑去看徐景焕。
别人欺负她,她可以忍,可欺负了哥哥,她就让那个人付出双倍的代价!
第四十四章 算计
徐老太太听到消息差点没昏过去,全家人团团围在了床前看着徐景焕,安成郡王也很快带着宫里的两个太医过来了,说徐景焕身上多是皮外伤,有些许内伤,好好养着也能痊愈,最要紧的是徐景焕昏迷不醒,若是很快苏醒自然没事,若是一直不醒……
徐妙筠跪在床前拉着哥哥的手,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真恨不得自己能少活十年二十年,只求哥哥早些醒来。
徐老太太一叠声的问太医:“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我孙儿还年轻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说着也哭起来。
太医脾气很好,语气温和:“老太太请放心,二少爷底子好,骤然受伤,这才昏迷不醒,如今要紧的是他身上的伤口,要好好上药才是。”
徐老太太点头,又看着太医给徐景焕上药,又吩咐人去熬药,自己却寸步不离的守着。
徐妙筠被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挤到了一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在她眼里,哥哥从来都是强大的,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可一向健康的哥哥躺在床上,那么脆弱无力,那么需要她的保护。
徐妙筠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那个把哥哥害成这样的人把这份痛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这时一方手帕递到面前,徐妙筠抬头,竟是安成郡王,才刚他带着太医急匆匆过来,徐沛凝和徐静含都回避了,她却守在床前不肯离开,老太太也没有勉强,徐妙筠一颗心都在哥哥身上,也没打招呼,如今见安成郡王还在,想着他从宫里请来太医给哥哥瞧伤,先道了谢,却没有接安成郡王的帕子。
安成郡王不甚在意,收回帕子,安慰道:“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刘太医和韩太医医术高明,最擅治外伤,一定会把你哥哥治好的。”
徐妙筠点点头,徐润安则过来请安成郡王到外间喝茶说话。
徐景焕浑身是血被抬回来,张飒唐翼然诸人都是亲眼看见的,很快也都过府探望,留了不少珍贵的药膏,还有的推荐了几个善治外伤的大夫,徐大老爷和徐润安出面招呼,一一的谢了。
这两日算是徐家的多事之秋了,徐妙筠一连好几日没去上学,冯贞贞和唐囡囡相约来看她,见她眼睛红红的,一问才知道究竟,唐囡囡气愤的要命:“孙继良这个人最是小心眼,又好色脾气又不好,也是你哥哥没有防备这才着了他的道,前两年礼部侍郎澹台大人的儿子得罪了他,那人还一身好功夫呢,被他害的伤了一条腿,不良于行,可碍着端王,澹台大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冯贞贞道:“我听说当时也没个人在场,你哥哥也没醒,也没法子指证孙继良,就是你哥哥醒了,只怕他也会说是你哥哥诬陷,这件事只怕不能拿到公堂上去说理。”
徐妙筠冷冷道:“我才不管他背后是谁,把我哥哥害成这样,我一定替哥哥讨回来。”
唐囡囡和冯贞贞面面相觑,徐妙筠道:“你们若是愿意帮我,就听听我的主意,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唐囡囡拍拍胸脯道:“咱们是好姐妹,你哥哥就是我哥哥,你只管说,能让孙继良吃瘪,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冯贞贞点头:“你只管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徐妙筠竟然一笑:“你们只需要替我作证就好了,旁的我自有打算。”
孙继良好色,经常流连秦楼楚馆,这几日因为把徐景焕打的在床上起不来,他心情颇好,在楚燕楼一连三天大摆筵席,饮酒作乐,直到第四天早上才醉醺醺的出来。
谁知还没走多远,就有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姑娘扑了过来,一头撞进他怀里,大喊:“公子救命!”
孙继良酒醒了一半,见那女子楚楚可怜,容貌秀丽,一双大眼睛含着眼泪欲语还休,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又是那么窈窕玲珑,顿时起了三分色心,女子身后则追着三四名大汉,直言那女子的父亲欠了赌债,把女儿押给他们了。
孙继良被那女子一番苦苦哀求,心里飘飘然,觉得自己成了救美的英雄,顿时呵斥了那几名大汉,又帮着还了银子,等几名大汉走后,那女子小鸟依人,满眼崇拜的看着孙继良:“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孙继良搂着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别院。
那女子正是徐妙筠吩咐董子澄找来的,名叫清鸾,刚从扬州来到京城,本想投靠楚燕楼,被董子澄花大价钱买了下来,徐妙筠亲自见了她,把自己的计谋告诉了她:“……你若是按着我说的办,你想留在京城,我便赏你一大笔银子,你若想回乡,从此好好做人,我也给你银子安家,可你若是坏了我的事,我便叫人划花你的脸,把你送到西北军营里做奴隶!”
清鸾虽是烟花女子,却也希望能本本分分嫁人生子,清清白白的过日子,对徐妙筠提出的报酬十分心动,另一方面也是畏惧徐妙筠的威胁,遂一口应下,按着徐妙筠所说的上演了这出戏码,勾住了孙继良。
孙继良本以为清鸾是块肥肉,没想到还未咬一口就被清鸾下了迷药灌晕了,孙继良寻欢作乐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在跟前伺候,清鸾也得以顺利的和董子澄里应外合,偷偷从别院把孙继良运了出去。
董子澄看着如一滩烂泥的孙继良,狠狠踢了他一脚,看向了徐妙筠:“妙筠妹妹,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毕竟是姑娘家,传出去名声不好。”
徐妙筠借着唐囡囡的名义溜出了家门,这儿是董子澄置办的小院子,虽然不大,却胜在僻静,即便这里杀人放火,只怕外头也很难知道。
徐妙筠冷笑:“哥哥至今还没醒,我怎么能轻饶他。”说着示意从杨敏之那儿借来的几个人:“把他泼醒。”
一大桶冰水淋下来,孙继良果然醒了,他手脚被捆住了,狼狈不堪的大骂:“是谁敢暗算本少爷!”
徐妙筠冷冷望着他,孙继良心里一激灵,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