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略显激动地点了点头，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自古以来武人追求的至高境界——混沌无为，也许自己的儿子将可以企及。这样的高手就是“武圣”，那可是最接近神的境界了。
卫固呆滞了许久许久，武者能达到返璞归真的从古至今也只是寥寥数十人，认为那已是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可现今居然有可能在自己眼中诞生一个“神”。
传说至今只有两个人成功地到达了那凡人不可企及的境界，那就是魔皇——蚩尤和水师——共公。
相传魔皇达到混沌无为境界后，兴兵反对炎帝的统治，炎帝连连败退。无奈之下，炎帝只得臣服于黄帝。二人请不世出的绝顶高手九天玄女相助，又重金利诱蚩尤手下两大高手风伯、雨师，已达返璞归真境界的五大绝世高手血战之下才杀死蚩尤。尽管最后获胜，可五大高手之中的九天玄女、风伯、雨师当场重伤而亡，蚩尤之名真正威震天下。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此虽不实，但也并非全为杜撰。共公因治水治农名动天下功高震主，颛顼便谣言共公触怒天神，从而夺取了民心。又拉拢神农、女娲、高辛偷袭共公，无备之下，共公被打成重伤。颛顼四人伤势也不轻，不愿死拼共公。共公只得相誓遁入昆仑，有生之年绝不出世。不想，颛顼事后反悔派祝融追至昆仑，伤势尚未恢复的共公不是祝融的对手。祝融敬佩共公的修为、为人，让共公自尽，共公仰天长啸撞死在昆仑山巅。
听完二人的述说，马超不禁热血沸腾，全身的力量忍不住要窜出来。卫宁则一脸的平静，稍显不解地看了眼正莫名激动的马超。回头一看马云禄，心想还好，这个小的还算正常。
不料马云禄蹦着跳了出来，朝马腾撒娇：“父亲，我也要学武功，我也要当个像哥哥一样厉害的人。”
马腾蹲下身子，摸了摸这个可爱至极的女儿的小脑袋宠溺地说：“小禄想学什么，爹就让你学什么。好不好啊？”
马云禄开心地跳进了马腾的怀抱，恣意欢呼着。
看来是没有理由再挽留他们三人了，卫宁心一宽，其实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总有自己的追求，何必强留呢！
“寿成，你们没有必要去找童渊。呆在这，这个月十五他自然会来的。”卫固说完颇显颓唐，可随之眼中又闪现无尽的疯狂和快意。
马腾自上次饭桌上想动手对付段珪被卫固以连绵不息的深厚内力给稳住后，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商人不仅身怀绝技，而且必定有着什么内幕。也许就和自己要找的“枪王”有关，于是也不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卫固自己说出来。
卫宁惊讶于父亲为何会如此疯狂，十五？为何是母亲的忌日那天呢？卫宁走到父亲面前，极其平静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母亲的死也和他有关吗？”
卫固脸上略带潮红，显得有些激动。平息了一会，将事情概要简略地说了下。
卫家显赫始于汉武帝时的卫青，卫青与霍去病乃舅甥，二人皆乃不世出的武学天才。二人因意见不和，常相攻击于朝廷。后霍去病因功高被人下毒并谣言是卫青干的，霍去病之子霍嬗④便找卫青报仇。卫青与霍嬗之战，没有人知道过程，只知道最后走出来的是霍嬗。从此，卫、霍子孙仇杀近百年。后来俩家相约每二十年决斗一次，败者则自尽。后来因霍家绝后了，便由霍家最后一代所收弟子继承。
二十年前，童渊代其师傅前来挑战，当时卫固之父已经仙逝，便由卫固临战。卫固虽比童渊虚长几岁，但武功修为确稍逊童渊一筹，苦战三百余合后落败。卫固只得进屋和刚生完孩子的妻子仲氏告别，并给襁褓中的孩子取了“卫宁”这个名字后便要自尽。
哪料仲氏跪倒在了童渊面前，希望自己能代替丈夫“殉武”。将怀中的孩子塞给卫固后，一把拔出袖中的匕首自尽身亡。弥留之际叮嘱卫固一定要把孩子培养成人，不要再让孩子陷入这种无止尽的仇杀中了。
伤心欲绝的卫固当场便要自尽随心爱的夫人而去，童渊打掉了卫固的匕首，冷冷地说了句：“如果不想你的儿子二十年后死在我手上，便活着接受我二十年后的来访。”从此卫固便逼着卫宁练武，可卫宁天生聪敏，对儒道墨法、诗词歌赋有着极高的天赋，少有才名，偏不爱习武。卫固想起妻子临终前的遗言，对他宠爱有加，便不怎么逼迫他。
马腾父子看着卫宁，颇显气馁地叹了口气。
其实卫固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徐晃的出现是个变数，卫固见他天赋不错便有意培养他，为他遍请名师，并暗中收他为徒。要是自己再次落败，便由徐晃以自己徒弟的身份替卫宁接受下一次的决斗。也许这对毫不知情的徐晃很不公平，可一想到卫宁那半桶水的功夫，卫固便狠下心实行着自己的计划。
真相如晴空霹雳，将卫宁撕成了碎片，一片一片的，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良久良久，当月亮升到正当空时，卫宁对着马氏父子女幽声说道：“你们回屋吧！”未等他们发话便将伤心的卫固送回了房间，接着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马氏一家没有走，卫家也一如既往，只不过空气中弥漫着略微沉重的因子。
一切，似乎都在等待那个十五月圆之夜……
①史书记载马腾先为军司马，军司马最多只能带一营兵左右，所以此处督军凉州，是指督凉州部分兵马。
②评话中童渊是“北地枪王”张绣、西川大都督张任、白马银枪赵云的师傅，武艺应当是相当了得，称得上“枪王”之号。
③小说中进入一流高手境界以后的武功等级设置为：初窥奥境，登峰造极，天人合一，返璞归真，最高境界为混沌无为。
④霍去病之子史书记载的只有霍嬗，但霍嬗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据传还有私生子给他留下了后代，但后来因霍氏之乱似乎绝后了，小说情节需要故作以上杜撰。
第五节 “枪王”童渊
更新时间2008318 8：00：00 字数：3168
四月十五，卫家大厅，卫固给年满二十的儿子卫宁行了加冠礼，取字“仲道”。随后祭奠了仲氏，便给卫宁举办了简单的生日宴。卫固拒绝了所有送礼道贺的人，只是父子二人、徐晃、马氏三人以及一帮家仆丫鬟随便吃了点。
诡异的气氛始终笼罩在卫府，仆人丫鬟们都奇怪于少爷成年生日老爷为何办得这么冷清，但见一向随和的老爷今天板着张脸，也都不敢造次。
日子在沉默中渐渐地向西挪动，夜幕犹如重石般压得大地都喘不了气。卫固已经石刻般站在花园里整整大半天了，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余人皆不敢打扰劝慰，只是静静地在各自的房间等待着。
一阵风不自觉地路过，云便慢慢地遮住了圆月，黑暗笼罩在了这片雅致的花园上。
“你终于来了，二十年的等待终于有结果了！”卫固仍自低着头，话语中带着几丝冷气。
忽然从围墙外迅疾地掠进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走到卫固身前，哂笑道：“你等待二十年的结果只不过是一个字——败！”不用说，此人正是一代宗师——“枪王”童渊，说完全身散发出骇人的绝强气势，衣服飒飒地响着，仿佛把身旁的花草都给带动了。
“哈哈哈……”卫固仰天长笑，眼里露出了疯狂的战意，爆发出恐怖的气势与童渊分庭抗礼着。
马氏一家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站在二人五丈之外，观候着战局。卫宁居然是最后出来的一个，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为父亲担心，莫非卫固的武艺已经长进到难以企及的地步？
渐渐地，童渊的气势居然稍微落入了下风，他暴喝一声，二人都闷哼了声退了步。收回外放的气势，卫固缓缓地拔出了鞘中的宝剑——挚情之剑“莫邪”，柔和的剑身散发出淡淡的辉芒；童渊则反身接住身后飞来的银枪，顿时一股刚猛之气从银枪中腾窜而出，银枪通体亮白匀称，上刻凤凰双fei，想必也是一柄神兵。二人的武功竟都已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二人的惊世之战到底将会何等骇人呢？
谁都没有先动，都在冷静地观察着对方的破绽，不，并非都很冷静，卫固冷静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嗜血的疯狂。渐渐地，卫固报仇的冲动终于压制住了高手的冷静率先出手了，真可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他的剑如流星赶月般迅疾变化，又犹如江水东去连绵不绝。这正是卫氏祖传剑法“流水连绵剑”，一经施展则连绵不断、变化多端，进攻防守浑如一体，对手一旦陷入被动就很难再有转机。
童渊二十年前就已领教过此剑法的厉害，本想抢占先机，却未曾料到卫固这么快就发动了攻击，况且枪本就不利于近战，一时落入了下风。
卫固越战越勇，场外的四人却为他担心起来，因为他的剑法正逐渐走入以命搏命的套路。童渊的形势也慢慢地好转了，一个高手最忌讳的就是失去平常心，尤其是同等级的高手对决中。
瞅准了机会，童渊一枪横扫后立即后跳一步拉开了距离，随即施展了百鸟朝凰枪法中的至强一式——百鸟朝凰。只见漫天的枪影笼罩向卫固，每道枪影看似为虚，实则皆为杀着，中者非死即伤。看着这绝强的招式，卫固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自己的必杀绝技——大江东去，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光影瞬间穿透了枪网，居然未发出一丝兵器相交之声。
场外的人都没有看清刚才二人擦身而过时发生了什么，紧张地看着场中。
童渊、卫固相背而立，清风带动衣袖，轻舞飞扬。
“没想到你的修为竟然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巅峰，我自愧不如。”童渊咳嗽了起来，破裂的衣服胸口处突然渗出了几丝浓黑的血液，显得很是诡异。
卫固仰天长啸，脸上的疯狂更甚几分：“苦练了二十年，可等到的还是同样的结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复仇心切，刚才那一剑如果你不是过于执著当场杀死我而中途变招的话，输的人就一定是我。”童渊对于卫固深表佩服，知道他的武功修为已经胜过自己了，可这场决斗赢的还是自己。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死而已。”卫固突然显得一脸的平静与祥和，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疯狂，也许因为就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妻子了吧！转过身朝卫宁喊了声，“仲道，你过来！”
卫宁走到跟前才发现父亲的身前已经中了两枪，血汩汩地流着，便慌忙用手去堵。马腾见状，上前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给洒了上去止住了血。
卫固也不阻止他们，见他们忙完了才开口：“马老弟，谢了！仲道，往后你就得自己照顾自己了，可惜爹看不见你娶亲了。你记得去洛阳向你蔡伯伯提亲，好了了我一桩心愿。”停顿了一会，卫固颤抖着伸进怀中将被鲜血染红的信塞到儿子手中，“还有你把这份信交给公明，由他照顾你我也安心了！”
卫宁没有接过信，坚定地摇了摇头，说：“父亲，今天要死的人是他们，不是你！”
众人惊愕地看着卫宁，不知他为何口出如此狂言。童渊笑了笑正要诘问他，却口吐黑血，跌坐在地，他身后的年轻人立即守护在童渊身旁，急切地问：“师父，你怎么了？”
这时卫宁总算看清了这个一直在黑暗中的年轻人的长相，年龄与自己相仿可能略大一两岁，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端的是雄伟俊朗。判断出这人也是个高手后，卫宁不顾卫固的反对将其扶到了一旁。拖延时间对他们极为有利，做出判断后卫宁朗声笑了起来：“童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为我娘报仇！你已经中了剧毒，活不过半个时辰了。”
童渊瞪圆了眼已经说不出话了，卫固则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令自己感到无比陌生的儿子。“仲道，你在我的剑上下毒了？”见儿子点头了，卫固气得直哆嗦，“你这逆子，居然学会了这一套下流手段，我真是愧对你九泉下的母亲！”
“爹，时代已经变了，不再是太平盛世了，这个时代就是机变智谋的天下！”卫宁劝解着父亲，卫固则直接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童渊的弟子冷笑了声，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到：“好你个卫家，赶紧交出解药，否则我赵云今天就不客气了！”
马超虽然对于卫宁的做法不是很理解，可还是得帮他，见赵云这么嚣张就提枪跳了出来。“赵云，休得猖狂，我马超久闻枪王童渊大名，今日不得与之一战，和你这徒弟一斗也成。”
不等卫宁和马腾反应过来，就和赵云打了起来，虽然赵云年长马超数岁，可是二人皆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倒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优劣来。但毕竟马超尚年幼，力气渐渐不支败下阵来。
马超瞪着赵云喘得说不出话了，回头看了眼卫宁，卫宁还正按着受了重伤的卫固，一丝不敢放松，深怕他自杀。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卫宁夸赞道，“可惜你们碰到了我，我可不是个武夫！”
赵云一听似乎有什么不对刚要上前捉卫宁，就听卫宁不缓不急地说：“别着急啊！不想要解药了吗？”
趁着赵云犹豫的空档，卫宁喊道：“徐大哥，出来吧！”徐晃飞快地出现在了花园里，挡在了众人身前，随后一声唿哨只见围墙上和他的身后就多出了近百个弓箭手，瞄准了赵云。
卫宁扶着父亲和马氏一家退出了包围圈，卫宁朗声说：“对不起了，原本只要你师父的命，现在得连你一起除掉，这样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也就了清了。”
徐晃正要下令动手，马腾突然打了卫宁一巴掌，把众人都给惊住了。卫宁不解地看着一脸寒霜的马腾，生气地问：“马叔叔，你为何打我？”
还未等马腾开口，卫固也一把挣脱，给了卫宁一巴掌。“谢谢马老弟替我教训这个不肖子，”卫固感激地看了眼马腾，又骂到，“不肖子，你给我跪下，游学数载，难道光学会这些手段吗？给我交出解药！”
卫宁立马跪了下去，掏出解药。卫固喝退了徐晃带来的人，拿着解药走到童渊跟前让他服下了。然后转身盯着卫宁看了许久，长叹了口气，嘱咐道：“你今天开始已经是个大人了，要好自为之，自重自省自强！”
在卫宁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时，卫固已经举剑向脖子抹去。
“不……”惨痛的呼喊声在夜空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