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和世民离开父亲的书房,在亭中的石桌前相对而坐。李世民既后悔惹父亲生气,又想不通父亲为何只是一味地责备自己,从不给自己一个商量的机会,摸不清父亲到底有什么打算。建成提醒李世民说,父亲四年前就曾与宇文士及谈过起兵反隋的事,说父亲凡事没有绝对的把握,绝不会轻举妄动等等。李世民听了,知道自己误解了父亲,反而生出一种歉意来。
建成有事要离去。还未等建成走远,世民发现他忘在桌上的画轴,急忙追过去递给他。建成受了提醒,对世民说:“二弟,父亲命我私下查访一个人,你先看看!”李世民轻轻地打开画轴,他不看则罢,一看便惊愣在那儿。
这是一幅画像,画上面那个绝代佳人正是当今天子的金枝玉叶杨吉儿。
世民与建成分手后,直奔自己的书房。他打开画轴,独自凝视着吉儿的画像,思潮起伏,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与吉儿相聚的温馨情景时间,感触万千,不能自己。
吉儿还活在世上,大哥建成给他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欢喜。那么,她现在人在哪里,他又该如何去找她呢?还有,反隋起兵的计划、贤德聪慧的妻子长孙无垢……他彷徨了起来,自己该干什么呢?
李世民突然从书桌前站起,冲出书房,跨上自己的坐骑,单人匹马向郊野驰去。他打马狂奔,跃过池塘,穿过青纱帐,奔过林间,他想借此痛痛快快发泄自己内心的苦闷。然而,心理上的郁结又怎么能靠这种办法排遣呢?最后,他驻马在山顶高处,迎风高喊:“吉儿,你在哪里?吉儿,你在哪里?”他呼唤着,然而,直到他喊不出声来,吉儿仍然未能出现。
此时的吉儿也正在寻找着李世民。
这天,光艳照人的吉儿意外地出现在李府门前。家人李旺看见吉儿,眼睛随之一亮,急忙迎了出来,问道:“请问这位小姐,您要找谁?”吉儿答道:“我要找你们二公子李世民!”吉儿雍荣华贵的气质和不凡的言谈举止,使李旺不敢小觑。恰在这时,春华从门外进来。李旺忙向春华道:“春华姑娘,这位小姐是来找二公子的!”
春华初见如此绝艳的小姐,令她暗暗吃惊,便情不自禁地凝望着吉儿:“请问……?”
“我找你们二公子李世民!”
春华又问:“请问小姐尊姓芳名?我好通报。”吉儿不急不恼,还是平静地说道:“我找你们二公子李世民。”春华见吉儿不报姓名,便说:“请小姐到里面宽坐,我去看看公子在不在。”
“多谢!”吉儿说完便随春华走进李府。
李旺随后送进茶来,吉儿坐在客厅等候。李世民此时正坐在床边想着心事。长孙无垢轻轻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点心,直送到他面前。世民回过神来,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显得无限温馨。
正好春华进来看见两人深情体贴的一幕,原本想禀告有人来访的事,竟不便开口。世民发现春华站在门前,忙问道:“春华,有事吗?”
春华忙掩饰地说道:“没……没事!”转身离去。她边走边想,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小姐知道,刚才来访的那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肯说,人又长得那么漂亮,她找公子会有什么事情呢?难道是公子以前的外室不成?公子跟小姐成婚以后,不再理她了,所以现在才找上门来?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公子知道才好。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吉儿静静地在客厅等候着,只见春华手上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盘里放着几镒钱,来到吉儿面前,很有礼节地说:“对不起!小姐,正好我们公子不在,您一定是远道而来,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您笑纳!”说完,双手送上托盘。
吉儿见此情景,羞愤交加,挥手将托盘和钱打落在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她红着脸,圆睁杏眼问春华。春华大吃一惊,没想到吉儿会有此举动,一时呆愣在那儿。
吉儿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她似乎想起什么,停了下来。她的脑海里闪现出躺在床上失去知觉的荷香,还有那个用手比划要五百钱出诊费的伙计。她意识到,她此行前来的目的还未达到。
于是,吉儿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钱,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走过去,一枚一枚地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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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双男靴停在了吉儿的手边。吉儿抬头,眼睛顺着靴子往上望去,只见来人正是元吉。元吉也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吉儿突然想起他就是那天那个砍杀小偷、撞伤荷香扬长而去的人,不由地怒火中烧,狠狠地瞪着他。
元吉并没有注意到吉儿的表情变化,而是被吉儿的容颜惊呆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吉儿,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来,帮吉儿拾取钱币。
吉儿悲愤交集,只见她缓缓地站起来身来,一巴掌狠狠地朝元吉的脸上搧了过去,“哗啦啦”,铜钱抛撒了一地。她疯了一般朝门外奔去。元吉被打蒙了,呆呆地蹲在那儿,捂着发热的脸,一动不动。
无垢在书房里奋笔书写,春华心神不宁地走了进来。无垢见是春华惯搁下笔来问道:“她怎么样了?”春华失神地回应着:“哦……您是说小玉?她很好。在李青的照料下,她的伤势已经好多了。可是,不知道四少奶奶肯不肯就此罢手?”
无垢想了想说:“这件事情由我出面,大概四少奶奶不会太为难她吧!”
小玉静静地躺在自己房内的床上,李青守候在旁。突然,一帮家丁闯进房来,小玉吓得惊叫一声。有两名家丁一把将躺在床上、吓得要死的小玉拖起来。李青冲上前去解救小玉,和其他几个家丁打斗起来。终因寡不敌众,眼看着小玉被两名家丁拖走,自己也被**在地上。
等家丁都走后,李青摇摇晃晃地去找无垢。一听小玉被抢走,无垢一脸惊怒之色,忙问李青:“抢走小玉的人,你认不认识?”
“全是陌生面孔,我从来没有见过。”无垢见李青脸上、身上有几处伤,便关切地问他道:“你的伤要紧吗?还是找个大夫看着的好。”
“不要紧的,只是点皮肉之伤,谢谢主母的关心!”
“那你就快去敷药休息吧!”
李青走后,春华愤恨地说:“一定是四少奶奶干的!”无垢不免担心起来,说:“小玉再度落入他们的手里,真不知道又要遭受什么样的折磨了!”
此时的小玉,已被家丁架到元吉府的内堂。几个家丁按住小玉的手脚,一个家丁向小玉嘴里灌药。小玉拼命挣扎,狠狠地把灌进嘴里的药喷了出来。然而,她毕竟力量有限,任何反抗也无济于事。
元吉的妻子何似兰冷眼站在一旁,看到小玉还在挣扎,恶狠狠地说:“我要让你尝尝偷我男人的滋味!你以为有了种,就可以乌鸦变凤凰了么?你不但永远是一只乌鸦,现在我要让你变成一只死乌鸦!”
小玉痛苦地挣扎着,渐渐难以支持。何似兰仍不依不饶地说着:“你还会去抱二少奶奶的腿么?以为她就能把我压倒么?我告诉你,我的胳膊比她的腿还粗!你这条贱命,别再梦想二少奶奶还会来救你。”
无垢恰在这时走了进来,神色威严地叫道:“弟妹!”何似兰愣了一下。小玉看到无垢出现,眼泪不由地夺眶而出,眼里充满了祈求的目光。众家丁被无垢的声威震慑住,均呆立在一旁,不敢动弹。室内气氛似凝固了一般。
何似兰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二嫂,我们家的家务事,您是非插手不可吗?”
无垢没有正面回答她,平静地说:“我给你送这个来了。”随即让春华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只翠绿夺目的冷翠寒玉镯子。何似兰几乎不敢相信,看看托盘里的翠镯,再看看无垢的神色,又看看春华那充满怒恨的眼神,惊讶地说:“你把这只传家之宝……给我?你这是想干什么?”无垢冷冷道:“我拿这个换小玉。”
“二嫂,您没弄错吧?她只是个丫环,根本不值几个钱,为了她这条贱命,犯得着吗?”无垢说:“每个人都是父亲所生养,小玉虽是个丫环,她的命跟你我没有什么区别。所不同的是,她出生在贫穷人家,你我有幸得到苍天的庇护,生活在官宦府第,得以衣食无缺,享尽荣华富贵。弟妹,生命没有贵贱之分,只有人性善恶之别。”
在场的人听了无垢的一席肺腑之言,无不为之动容,何似兰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在废弃大宅的那间破房里,荷香仍在昏迷之中。吉儿神色疲惫地走了进来。她一看见荷香那可怜的样子,不由得悔恨交加,使劲脱去外衣,摔在地上,痛惜地说:“都怪我不好!我浅薄、无知、没有用,只知道使性子、要面子,到现在还让你躺在这里。要是当初听了李靖的话,我们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说着说着,吉儿颓然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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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儿并不知道,正当她处境艰难的时候,东都洛阳也正遭受着瓦岗山李密所率人马的围攻。洛口粮仓被饥民所抢分,杨广被列数十大罪状。坐镇洛阳的越王杨侗已无力抵抗,派了太常丞元善达单人独骑前往江都面谒杨广求援。大隋朝已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了。
然而,江都行宫楼内,乐工奏乐击鼓,舞女翩翩起舞,杨广短衣短裤,放荡地饮酒、跳舞,追逐侍女舞伎。萧皇后神色忧戚地端坐在中央,面孔冰冷。这歌舞升平、浮华奢侈的背后掩盖着的究竟是什么,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元善达在经历了千难万险之后,终于来到江都行宫前。他顾不得鞍马劳顿,一身灰尘,匆匆下马,要进宫面见皇上。而此时杨广却还在大口饮酒,疯狂地追逐拥抱侍女取乐。
元善达急匆勿地在行宫内的长廊里穿过,走过一重一重门禁,来到望吉楼前,被卫兵挡在门外。他焦急地等待着。这里一阵阵欢乐的歌舞声,夹杂着喧闹的人声,和他脑海里战场土的烽火硝烟、刀光血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他难以忍受。
过了好大一会儿,汪英才由楼内走出。元善达焦急地禀告道:“汪总管,下官太常丞元善达奉越王面谕,自东都前来面谒皇上,奏报紧急军情。”
汪英看了看楼门,又看了看元善达,无奈地说:“皇上正在忙着,一时半刻恐怕不能见你。”
“请总管一定代为转报,洛阳军情紧急,我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赶来奏报皇上的。”
“不是我不替你转报,实在是皇上他……”汪英还是一脸的无奈。这时,萧皇后走了出来。元善达急忙跪倒施礼道:“臣元善达叩见皇后娘娘!”萧皇后一见是元善达,不由得紧张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洛阳怎么样?”
元善达禀告道:“启禀皇后娘娘,李密率百万之众围攻洛阳,现在城内粮草缺乏,已难以支持。”萧皇后一怔,她茫然仰望青天,思虑半天,最终下定了决心似地,转身进了望吉楼。
望吉楼内依然歌舞大作,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化装成小丑,拥着舞女作出各种可笑的动作,以取悦杨广。杨广一边喝酒,一边大笑不止。萧皇后神色沉重地匆匆走到杨广身边,想向杨广进言。然而,杨广根本不予理会,仍然大口地喝酒,手舞足蹈。萧皇后实在忍无可忍,骤然拍掌示意。
乐声停了,舞蹈也停了。萧皇后挥挥手,乐工、舞女全部退出望吉楼,只留下了站在大厅中央莫名其妙、醉醺醺的杨广和宇文化及。萧皇后宣道:“陛下宣元善达晋见!”
元善达急匆匆自殿外进来,跪在杨广面前叩见毕,然后将东都洛阳如何被李密所率百万贼众所圈,洛口粮仓如何陷于贼兵之手,以致城内粮食缺乏,自己又是怎样冲出重围来到江都,通通向杨广禀告了一遍。说到最后,不禁失声痛哭。萧皇后也在一旁擦拭泪眼。
杨广看着眼前的情景,酒意似乎有些醒了。宇文化及却讥讽道:“他们一定是欺侮王爷年纪幼小,想趁机向陛下表功罢了。否则,他单人匹马又怎么能冲出百万之众?这简直是在欺瞒皇上。”杨广听了此话,怒气冲冲地一拂衣袖,带着醉意,和宇文化及离开了望吉楼,只留下了泪眼未干的元善达和无奈的萧皇后。
宇文化及一步不拉地跟在杨广身后,献媚道:“陛下,元善达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扫了陛下的雅兴,现在让臣再为陛下安排个地方,继续玩乐。陛下看好不好啊?”
杨广转过身来,眼含泪水,悲愤交加。猛然间,他挥起手来,用尽气力狠狠地向宇文化及打去。宇文化及被**在长廊上。这一瞬间,杨广仿佛老了许多,步履不稳地往前走去。他内心是痛苦的,然而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去反省自己,也许只有反省才能使他得到片刻的安慰。
来到密室,他神色疲惫,两眼红肿。“张丽华”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她紧皱眉黛,满脸怒容地说:
“你看你这副样子,衣冠不整,容貌不修,行为放浪,哪儿像一个兆民所赖的天子?”
杨广悲痛地听着,不由得发出狂笑:“哈……哈……,我哪里是什么兆民所赖的皇帝?天下的人恨不得把我拉出去碎尸万段,大家都把我当成了荒淫无道的昏君,连宇文化及这狗东西都把我当作一无所知的白痴,以为编出了几句让我听了心头舒服的话,就可以讨我欢心。其实我是多么的痛心啊!我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东都洛阳,眼看就要落在叛贼李密的手里,可是我发不出一兵一卒去救他们,我又怎能向元善达说出我心里的老实话呢!他千里迢迢,单人独骑,冒尽风险,从东都洛阳来到江都求救,我却是如此这般地对他。元善达,我实在对不起你!”
“张丽华”又说:“杨广呀!杨广,既然你知道天下百姓在唾骂你,文臣武将又背叛你,你为什么不赶快振作起来,奋发图强,反而沉迷于酒色之中,不理朝政?难道真的要让大隋的江山断送在你的手里?你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吗?”
杨广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朝“张丽华”扬了扬说:“丽华,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鹤顶红。天底下最毒的毒药鹤顶红,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立刻就可以让人死亡。我早就准备在身边了,我会随时向天下百姓和我的列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