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顾夏一几乎是立刻阻止了她的动作,“别,我没事。。。。。。”
他越是这般遮掩,便越是证明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次,司笙诺没顾及他的阻拦,直接强硬的拉开了他的衣服。顾夏一不敢用力阻止她,只能任由她做出了这个动作。
只看了一眼,她便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喉间一酸眼泪竟是流了下来。
顾夏一还没看过她哭的样子,这副画面给他带来的冲击远比他见过的所有景象加起来还要让他心惊。他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手忙脚乱的想要帮她擦去泪水。
“我没事。”看他那副好像天塌了一般的模样,司笙诺连忙自己抹去了眼泪。
顾夏一生怕她还在担心,不停的解释着,“这都是小伤,一点也不疼,真的。。。。。。”
她从来没有受过严重的伤,无法体会到他的痛苦更无法想象,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痛。一瞬间,她甚至后悔起让他来“赎罪”。她有很多办法让他避开这件事,可是还是默认了他的选择。她原本想着自己一定可以对任何事情坦然面对,但是眼下单单看了他身上的伤,就已经承受不住。
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而顾夏一却因为她激动的情绪而第一次萌生了让她尽快离开的想法。她这样在乎他,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幸福,可是相对的,他也不想让她为他担忧。
“已经这个时辰了。。。。。。”他极小声的提醒着她,然后趁着最后的时间连眼都不眨的看着她,仿佛多看她一眼是件奢侈之事。
碍于自己不能久留这一点,司笙诺也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可是她刚刚顺着他的意思站起身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一扭头却看到了他的眼神。
三次,给她留下刻骨印象的眼神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她初见他,他看她的第一眼带着锐利与警惕。第二次,他与她告别,临别一眼满是绝望。第三次,也就是现在,他看着她身影,眼神中满是眷恋与深情。而他已经不知用这种眼神望着她多少次了,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整个天下。她就是他的一切,高于他生命的存在。
司笙诺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脑中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个即使是在她身陷绝境时也会站在她身前的人。他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就是眼前少年的模样。
她从来都是舍不下他的,也许一开始是出于大夫的职责,可是他早已不是她的病患了,她却仍是将一颗心都系在了他身上。自从见了他之后,她就再也没能放下他。
“夏一。。。。。。”她突然唤了一声,然后不待对方应答便突然走近了他。
她的拥抱是那样的温暖,顾夏一的背抵在墙上,伤口在粗糙的墙壁上反复摩擦着,痛苦自不必说,但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全身的感官在她突然吻上他的唇瓣之时就集中在了这一处,震惊过后,他几乎是带着死而无憾的心情与她纠缠在了一起,他的胳膊攀上了她肩背,紧紧的搂住了她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比起前两次,这一次的他因为她的主动而完完全全的丧失了理智。他能感受到她对他心意回应,明明这已经足以让他觉得此生再无遗憾了,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奢望,他想要更多。。。。。。几近窒息之后,他吻上了她的脖颈,轻轻啃咬吸吮着。在她的喘息声中,他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被刺激的要颤抖起来,从脖颈到锁骨,他埋首于她胸前的位置不知多久,然后将微颤的手移向了她腰间的绳结。
神智几乎有些不清醒的司笙诺险些忘了现在身在何处,直到衣襟一松,少年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她的肌肤。比起她身上的温度,他的手还带着一丝凉意,这凉意终于将她拉回了现实。
“别。”她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在他无辜又可怜的眼神之下,不得不加了一句,“以后再说,只要你还好好活着。。。。。。”
虽然将手从那柔软的位置移开时还带着满满的遗憾,但是顾夏一现在心中的狂喜足以压过出生以来的所有痛苦与失落。
这种极度喜悦和激动的心情延续到她红着脸颊离开,延续到第二天早上,延续到堂审之时。
从堂审一开始,顾夏一就开始笑。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就算是咬紧牙关也忍不住扬起嘴角,然后憋着憋着就憋不住了。即使堂上坐着大理寺的几位官员还有裕亲王,即使堂下跪着的一群人中还有不少高官,他仍是旁若无人的笑出了声。
只要一想到昨晚的一切,想到她接受了他的心意这件事,他就控制不住。
公堂上是死一般的沉寂,唯有他一个人在拼命的憋笑,还总是以失败告终。到了最后,他干脆不憋着了,只是将头垂的很低很低,然后用胳膊挡住自己的嘴,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最后的各位有没有一种“人生处处有惊喜”的感觉w
诶嘿嘿,忠犬的最大看点之一,就是化身狂犬的一刻啊。。。。。。
夏一,别笑了,注意公堂纪律,小心挨打。
☆、解脱
就在宫寄灵带着纳闷的眼神问出那句话之后,所有人便都把目光投向了堂下那个举止怪异满面笑容的少年。
顾夏一确实是要疯了,高兴的疯了。
在此等严肃的环境下,他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笑的不能自已。
“死到临头了还笑什么。”不知是谁小声的说了一句。
这可是藐视公堂的大罪,苏韶也不知七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抬眼看了看李澜洺的脸色,便觉事情不妙。他离顾夏一的位置不算太远,幸好地上有极小的石子,他随手拈了一颗便借着弯身的动作隔空打在了顾夏一的穴道上。这一手功夫堪称绝妙,在谁也没发现的情况下,顾夏一就维持着垂首的动作不动了。
“禀告大人,舍弟自小脑子就有病,至今未能痊愈,还望大人恕罪。”在李澜洺开口之前,苏韶抢先为七弟开脱了一番。虽然这也算不上什么好理由,但是起码也能算是半个事实,不至于激怒堂上的几位大人。而参与审判的其他几个官员眼见着刚刚还在笑个不停的顾夏一突然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了,便也没心思在这个重要的堂审上与一个傻子计较些什么。
堂审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证据确凿,罪名和刑罚也早已定好了,审判的过程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宫寄灵坐在高座上,从始至终眼神都落在苏韶的身上,似笑非笑,看得苏韶只能一直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
最后,那场谋杀高官的案子的几个主谋官员都落得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天地楼里,除了莫何没有被抓到之外,涉案最少的顾夏一连同几个罪行较轻的官员被发配充军。而其他六位堂主,皆是斩首示众,三日后处刑,无一例外。
垂首跪在那里的顾夏一听着这最后的判决和满堂的求饶之声,只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他厌恶自己曾经的身份,但却并没有怨恨过天地楼。毕竟,在他最绝望的时刻,是莫何救了他收养了他,又有六个像是兄长一般的人教给了他很多事情。更何况,苏韶不知救了他多少次,帮他揽下了多少责难。他能接受任何刑罚,却接受不了苏韶也难逃一死这件事。
可是,现在穴道被点,他既动不了又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已成定局。
在站起身被押回大牢之前,苏韶这才故技重施的又是隔空解了他的穴道。
相较起这桩案子牵涉的其他人,顾夏一的罪名算是最轻的。可是眼下这个状况,只要想想其他人的下场,他就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你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人静之时,那个曾经被火盆烫伤的狱丞又走了过来,隔着一层铁栅栏冲着他招了招手,然后把钥匙丢到里面,自己跑了个飞快。
虽然在这里受了不少的苦头,但是他的恶名也传遍了整个监牢,这个狱丞对他更是忌惮无比。无法,顾夏一只有自己捡起地上的钥匙,从铁栅栏的空隙中伸出手把锁打开,然后走了出去。
因为白日的审判,今夜的监牢满是哀嚎之声。他顺着空无一人的路走到尽头的位置,就见李澜洺坐在一盏烛灯边品着茶。在这种环境之下还有这种心情,整个朝堂中也就只有李大人一个人做得到了。
“坐。”李澜洺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顾夏一也没跟他客气,直接走了过去坐下,“什么事?”
“此去抚州,不是要你真的去充军。”李澜洺开门见山,没有废话,“在抚州找到名单上的这几个人,杀了他们,你就自由了。”
顾夏一接过了那个名册,上面写的几个人都是朝廷通缉了很久都抓不到的逃犯和找不到罪名整治的官员,各个罪恶滔天。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已经记下来之后,他才把名册置于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虽然极度厌恶眼前这个人,李澜洺也不得不承认,跟聪明人谈事情就是省时间。
“还有别的事吗?”顾夏一相信对方也与自己一样,在面对感情上的敌人坐在一起谈事情时,全身尽是说不出的别扭感。他们二人看到一旦看到对方的脸,就无法抑制的觉得不舒服。
“没了。”李澜洺抬眼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迅速的移开了目光。
没错,这种感觉真是恶心的要命。
矫情的再说一些话来永远的道别?他们实在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有些事情,其实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比如,顾夏一知道那一夜发生在李府的屠杀,本就是李澜洺故意设计的。以一些亡命之徒的命来让司笙诺见识到一个杀手的“本性”。若论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李澜洺当年在道上也是出了名的。他有很多种办法,以鲜血和人命堆积一道横沟,阻隔开那个少年和心爱的女子。可是除了那一次的事件,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利用顾清衾去妨碍那两人。
整整六年的恋慕,李澜洺对司笙诺的深情远比顾夏一想象的要深。可是这个让司笙诺很是欣赏信任的男人并没有选择用各种手段将心爱之人拉到自己的身边。在江州的那个客栈,司笙诺随着顾夏一匆匆离开的一瞬,他从未见过那样坚定又慌乱的她。所以,他任她来决定。如果她真的不想留下,他便不再挽留了。
顾夏一怨恨过李澜洺,也疯狂的嫉妒过李澜洺,但他现在还是感谢对方帮他洗脱罪名。至于初入监牢的那一天,李澜洺那“公报私仇”的行为到底是做样子给眼线看,还是真的在泄愤。他没心情猜,便也一并承了对方的情。
对这两个彼此厌恶的男人来说,不对对方多说一句话,少在对方面前出现就是最大的恩情了。
顾夏一相信李澜洺特意来见他,绝对不是只想谈公事,可是他们彼此一相见,就觉得心情压抑。李澜洺一想到对方今日心情这么好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更是难忍怒气。所以,干脆谁也不多说,背对着对方快步走远了。
顾夏一往自己的牢房走的时候,正好路过了苏韶那一间。与他不同,现在苏韶的身份是死囚,和其他犯人隔的更远。他走近的时候,正好看到当朝裕亲王站在栅栏外。
“。。。。。。你应该清楚,安安她喜欢你只是个意外。她那个身份和年纪,就是喜欢找刺激。杀手对自己要杀的对象一见钟情,这种只会出现在话本里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身上了。别说她这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丫头,哪个女人都难免春心荡漾一番。她还没见过你,就对你有好感了,你自己都不觉得好笑吗?她喜欢的只是这件刺激的事情,不是你。”宫寄灵笑着对面前的男人说了这一番话,她的态度不错,可是听在对方耳中,简直是字字诛心。
苏韶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逃避着这段感情。无论是双方的身份地位,还是感情本身,都是跨越不过去的阻碍。
“本王不会告诉安安你死了。而且本王今生只会娶她一人,她会安心的做裕王妃,一世无忧。”说话间,宫寄灵一直打量着对方的神情。可是,让她略感失望的是,苏韶既没有与她争执一番,也没有过激的举动,只是像是默认了此事一般对着她跪下了身。
“王爷,既然您是出自真心才娶的安。。。。。。郡主,那我希望您能对郡主好一些。她自小被宠溺着长大,脾气不好,但是哄一哄就好了,绝不会无理取闹。何况此次从宁城远嫁到上京,她年纪还小,思念亲人时难免会觉得委屈,还望王爷多加体谅。。。。。。”苏韶有些懊恼,他想要交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依着叶安安的性子,在王府内该如何生活?这世上除了他之外,他不放心将那个姑娘交到任何人手里。而且,她要嫁的还是这个权倾天下敢与皇帝并肩的裕亲王。他说的话对方能听进去几分,他都不确定。
他每说一句话,宫寄灵的嘴角就咧上一咧,到了最后完全不掩自己愉悦的心情,放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没能激怒苏韶,反倒激怒了顾夏一。
宫寄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夏一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脉门。她能听到那个少年带着恨意在她身侧说道,“你只是来奚落人的?”
“这可是要与本王抢女人的人,本王不奚落他又奚落谁?”宫寄灵脸色未变,丝毫没把自己现在的处境当做危险来看,“不仅如此,本王不想留着他,这世上就没有谁能让他活。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这天底下,本王才是王法。”
“夏一。”眼看着少年眼中已有杀意,苏韶连忙出言阻止他,“别对王爷无礼。”
“他要杀了你,你知道不知道?”顾夏一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五哥。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宫寄灵满不在乎的从他的禁锢下挣脱开,然后整了整衣襟转身离去,“看在笙诺的份上,本王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好自为之。”
碍于五哥警告的眼神,顾夏一没有再一时冲动出手阻止对方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在“耀武扬威”之后满意的走了。
“老七,我记得你说过你再也不想当个杀手了。”看着仍是愤愤不平的七弟,苏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其实遇到安安之后,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我做不到。如今你既然可以达成目的,就好好把握吧。过正常人的生活,跟喜欢的人永远厮守在一起。不要想着救我,也不要去怨恨任何人,能看到你圆满了我的心愿,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们一辈子都活在腥风血雨之中,他是主动选择了这条路,顾夏一却是被迫的。如今,他们都务必厌恶曾经的身份与生活,他们只想和正常人一样永远守护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