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餐饱饭,一个温暖舒适的床来得重要。她也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可怜邬。
是的,冯啸天说得没错,她就是贱!她明明可以过着优越的生活,身边有大把的好男人在追求她,可她却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情,把这一切毁了!还害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现在的她,甚至为了一个家人的消息,便愿意委身于冯啸天,呵呵,他竟也不肯再要她!是嫌弃她脏了吧?
在二姨太睚眦必报的性子下,她才发现,原来,叶蕴仪对她,是多么的宽容!
那一年,叶蕴仪将她从冯啸天的手下解救出来,那一刻,她只有满心的感激和无颜面对,所以她飞快地跑走了。
她曾经想过去美国,可是,她却没有父母的联络方式,更觉无颜面对父母。她知道,要生存下来,她只能留在上海,毕竟,她会两门外语,找份工作,对她不难。
她用黎黛给她的钱,在英租界租了一间小房子,一个人住了下来,没住下两天,便有两个街头混混前来找她的麻烦,那两个混混将她挟持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狠声道:“识相的,就离开上海!”然而,那两个混混很快被几个黑衣人打走了,她认识他们的衣服,他们是五义社的人,是冯啸天的手下!
惊疑中,那几个黑衣人扔下几盒药膏,还有一句话:“别妄想逃出上海,你逃不掉的!”便扬长而去。
她心中苦笑,冯啸天到底要做什么?等她脸上的疤好了,再将她纳入自己身下?所有的一切,她除了坦然承受,再没有其他办法。她用那药膏,治好了脸上的疤痕,找了几份教洋人的孩子学汉语的工作,在她的忐忑中,冯啸天却再没找过她,莫名的,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很快战争爆发,她躲在租界的房子里,两个月没敢出门,都是那些敢自由出入的好心的洋人,每天送些吃食给她。为了不让她出门,一个好心的洋人,还给她看了日本人暴行的照片,看得她直吐。
直到枪炮声完消失,她才敢重见天日。然而,才出了门,便碰上几个日本兵,她拼了命地跑,却哪里跑得过?那些日本兵,就在大街上就按倒了她,那一刻,那才知道,什么叫光天华日!什么叫真正的羞辱!
也就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肤浅和可笑!
就在日本兵用刺刀挑开她的衣服时,一阵枪声传来,她未能反应过来,便被一把扯起狂跑,当她在慌乱中发现那拉着她手夺命狂奔的人,竟是冯啸天时,心中的恐惧竟是莫名地消散了去。
他受了伤,她颤了手为他包扎,纠结半晌,终是说出了那声“谢谢!”,他却瞥她一眼,淡淡地道:“救你,只是因为,你是中国人!”
她不敢再回原来租界的房子,只能满心惙惙地赖在他那带她躲藏的地方,两个月后,冯啸天浑身是血地回来,在她给他包扎时,很严肃地对她说道:“我现在是军统的人,我们现在专做些刺杀日本人和汉奸,还有收集情报的事,很危险,你不能老跟着我!”
她苦笑一声:“在外面就不危险了么?”
他沉吟半晌,轻声问道:“梅果,你也加入军统吧?我想办法把你送到最大的汉奸周一海身边去做秘书!”
她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不久,在他的安排下,她便成了周一海的秘书,去之前,他给了她一颗药,柔声道:“这个药不痛苦的,起码,能让人死得有尊严!”
那一刻,她竟满心感激。这段时间,她已见了太多的死亡,对于许多人来说,有尊严地死去,都是奢侈!
她点点头,真诚地说了声:“谢谢!”转身那一刹那,她听到他对她说了一句:“二姨太死了,三姨太回了乡下!”她的身子僵了僵,没有说话。
那一粒药,她随时贴身带着,她以为,他会为她安排任务,然而,他却一直没有找过她,也不许她去找他!
周一海那里,经常会有人被抓,也会有军统的人,一年来,她常常做恶梦,梦见那个男人,血淋淋地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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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后,芳华苑园子里,春光正好,桃花正红。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儿咯咯咯地笑着,在一片粉色的桃树下嬉戏着,不一会儿,便来到正坐在石桌前的叶蕴仪面前,费力地往她膝上爬去,笑嘻嘻地嘟囔着:“妈妈、妈妈,讲故事!”
叶蕴仪有些精神恍惚地看了看已快3岁的女儿,没有如往常般抱她,反是蹙了眉,紧紧地盯着回廊,一旁的小清暗自叹了口气,赶紧上前,将小小姐抱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叶蕴仪猛然一撑石桌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来人。
文四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却只能迎着叶蕴仪的方向走过去,沉沉地摇摇头:“还是没有电报,信也没有!”
叶蕴仪颓然地跌坐下来,那冰凉坚硬的石凳令到她心底阵阵发凉!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打仗的这几年,他们聚少离多,但是,他们之间消息的传递却从未断过!
想方设法地送信,成了他们两人的日常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军需处的人,军部视察的将官,美军军事顾问团,甚至换防过路的兄弟部队,都为他们送过信。而更多的不方便的时候,他隔几天便会发份电报给她,电报上自是不能有什么儿女情长的,多数时候就短短的两个字“平安!”
她甚至常常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就这两个字,便如定海神针般,令到她心安。
而现在,已经足足有一个月,没有他的消息!省城西南军坐阵的军事主官那里,也得不到任何有关潘启文的消息。
叶蕴仪再次站了起来,沉声道:“去重庆!”
同一时间,军统上海站秘密联络点。
冯啸天瞪大了眼,惊道:“什么?潘天一被日本人抓了?怎么会这样?”
对面一个中山装的男子,面无表情地道:“我们从日军截获的情报的确是这样,而且,情报说,潘天一已被秘密押往上海,上峰有令,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潘天一!”
冯啸天立刻立正,重重地点头:“是!”
淞沪会战以来,冯啸天领着五义社的兄弟们暗中杀了不少日本人,又成立了锄奸队,自发地铲除汉奸,自从三年前,因为从日本人手中救下了差点被强暴的梅果,却因为后来丢弃日本人尸体时暴露了身份,五义社遭到日本人的清剿,他不得不率着兄弟们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后来,军统的人找到他,拉他入伙,出钱出枪,还给了他一个军统上海站站长的头衔,这几年,针对日本人,倒也做下不少大事。
此时一听是救潘天一,冯啸天哪还有二话,立刻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然而,那中山装男子却瞥了冯啸天一眼,又沉声道:“万一营救失败,那么,便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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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纠结了几天,发现后面内容不多了,若真的拖着这么揪心的桥段,过年再结局,我怕大家拍我,呵呵,经过这两天的紧赶慢赶,终于可以赶在年前结局。
明天一早万字大更,大结局!算是可可为大家奉上的春节礼物吧。
关于番外,就不写了,再写,真的就是狗尾续貂了,呵呵。
关于实体书,结局不太一样,内容肯定没有网版的丰富,但好在可以让可可将网版上不足之处修正过来。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一路的相伴,你们给了可可很多的感动,也给了可可很多坚持下来的动力,谢谢!
有筒子问到新文,我想4-5月份吧,为了既保证坑品又保证质量,偶得存稿不是?呵呵。希望大家到时还记得可可!
再次谢谢大家!
情归处(大结局一更)
更新时间:201327 11:23:20 本章字数:3468
冯啸天一惊,不由自主地一拍桌子,怒道:“不行!潘天一是赫赫有名的抗日将领,这几年,西南军前赴后继,已牺牲了三十万将士,这样的话,你们怎么说得出口?咱们现在中央就在西南地盘上,你们这么做,即便不怕寒了所有抗日军人的心,难道就不怕西南军民造反吗?”
中山装男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厉声道:“正是因为他是有名的抗日将领,我们才不能让鬼子拿他做文章!万一他变了节,这才是真正地对全军士气的极大打击!你们上海站的人可以尽力去救他,但是,若一旦发现他有变节的迹象,或是营救失败,我们便只能杀了他!对外,只会宣布是他以身殉国。”
冯啸天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半晌,方闷闷地问道:“有没有情报说,他被关在哪里?”
中山装男人摇摇头:“这个,需要你们去查!中统那边也会全力配合你们!”
从联络点出来,冯啸天的一个手下踌躇了半天,终是悄声问道:“老大,若是情况不好,真要杀了,额,潘司令?濮”
冯啸天猛然将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地踩上去,碾了碾,怒道:“杀个屁!只能是救!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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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方淮之办公室馁。
方淮之压下心底的担忧,一脸平静地对叶蕴仪说道:“蕴仪,这战场上,几个月失去通讯,都是正常的,他们这次作战任务艰巨,发电报容易被敌军发现位置,所以,没有消息,不代表有事!”
叶蕴仪那惶恐不安的心稍稍安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说话,却只见方淮之的秘书疾步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方淮之,轻声道:“急件!请您过目!”
方淮之一扫那份文件,脸色蓦然大变,他急急地问道:“已经向军统那边证实过了?”
秘书瞟了一眼叶蕴仪,点点头。
叶蕴仪赶紧站起身来,向方淮之告辞道:“方伯伯,您先忙着,若是有了启文的消息,麻烦您通知我!”
方淮之盯着叶蕴仪的背影,迟疑半晌,终是对着已走到门边的叶蕴仪沉声唤道:“蕴仪!”
一丝强烈的不安袭上叶蕴仪心头,她缓缓地回过头,眼中带上了惊惧,面上却是发着颤地笑:“方伯伯?”
方淮之竟不敢看她,只垂了头,低声道:“蕴仪,我们的确是失去了启文的消息,西南军奉命为中央军突围打援,他亲自领了一个师作战,然而,一个月前,那个师便如平地消失了般,不见踪影!西南军那边,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蕴仪的手死死地捏在门把上,她直直地看向方淮之,竭尽全力地挺直了胸膛:“方伯伯,您接着说吧,我能承受!”
方淮之点点头,沉痛地道:“前几天,我们截获了日军的情报,说是启文误中敌军圈套,拼死力战,最后重伤被俘,目前已被秘密押往上海!”
叶蕴仪的身子晃了晃,她拼了命撑住自己,站直了,她咬紧了牙关,声音已是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他还没有死,是不是?那么,现在军部是什么说法?”
方淮之走过去,亲自扶了叶蕴仪,走到沙发边坐下,叶蕴仪一把抓住了方淮之的手,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哀声道:“救他!方伯伯,救他!”
方淮之叹口气道:“军统那边已下了令,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启文,可是,目前为止,军统想尽办法,也没能打探出启文关押的地点!”
叶蕴仪一想到,她的启文,身负重伤,被日本人关押,不知还要受尽什么样的折磨,所有的镇定、克制便完全没了踪影,心底里,只余下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叶蕴仪重重地摇头,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喃喃地道:“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方淮之沉吟半晌,方沉声道:“蕴仪,你还记得周一海么?”
叶蕴仪微微一怔:“周伯伯?不,他现在是上海最大的汉奸!这,跟启文有什么关系?”
方淮之接着说道:“周一海是上海最大的汉奸头子,他也掌管着上海所有的监狱!即便日本人自己的监狱,他也能进出自如!”
叶蕴仪眼中刹那间焕出一丝期望:“您是说……?”
方淮之点点头:“英美参战后,日本人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周一海应该是看到日本人败局已定,所以,托了人放出话来,愿意暗中投诚,但因为军统屡次派人刺杀他,他不再相信军统的人,指明要军部派一个特使与他谈判。”
方淮之将手上的文件递给叶蕴仪:“他列了一个特使人选名单,其中,有你的名字!”
叶蕴仪惊异地看向方淮之:“我?”
方淮之眼中的担忧一闪而逝,他咬牙道:“蕴仪,他之所以列出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他熟悉的,同时又不在军、政两方的人!你身上不会有日本人要的情报,他这样做,是为了表明这不是一个圈套!”
叶蕴仪赫然站起身来:“我去!”
方淮之拍拍她的肩:“你会日语,我们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上海军统那边会全力配合你,另外,周一海那里,我会写一封信给他,告诉他,只要设法将启文救出,我们便相信他投诚的诚意!”
叶蕴仪感激地点点头,却见方淮之眼神闪烁着说了一句话:“蕴仪!万事小心!”他顿了顿,终是咬牙道:“蕴仪,你的身份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若是你落入敌人手中,军统那边,他们或许……”
叶蕴仪背脊上猛然一寒,她厉声道:“方伯伯,是不是启文若是无法相救,军统那边,也会对他下手?”
方淮之垂了眸;满脸无奈地道:“军统那边,即便是我,也管不了!”
叶蕴仪心下凉透,她浑身发着颤,低喊道:“他出生入死这几年,你们竟是如此不信他?”
她转身向外就走,走到门口,她停下,转过身来,冷冷地道:“请您转告军统的人,启文贴身带着黑衣卫队的药,当初,他爹就是那样死的!我这次去,也会贴身带着那药!所以,我们夫妻俩的节操问题,不劳军统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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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上海。
冯啸天将一个通行证交到叶蕴仪手中,神色凝重:“今天下午周一海会在他的办公室,您可以直接递名片过去找他!您现在的身份是大和株式会社的智子小姐,相关的资料您应该早就背熟了!您只要有通行证,又说日本话,那些个守卫是不敢拦您的,但周一海那里有日本人常来常往的,万一碰到,您还是要应对!”
他迟疑了一下,又对叶蕴仪说道:“您去了那里,恐怕会遇上周一海的秘书,她是----梅果!”
一路跟随叶蕴仪而来的文四不由惊呼出声来:“梅果?”他们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惊疑不定之色来。
冯啸天忙道:“梅果现在是我们军统的人!因为夫人您会说日语,又有智子这一层身份,所以,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