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摇头道:“不!蕴仪,我绝对接受不了这个,我怕我会----疯!”
潘启文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掐住了她,掐得她的肩膀生疼,他拧紧了眉,狠狠地似发誓般道:“不!蕴仪,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经受那个!绝不!烧”
叶蕴仪心里一疼,虽然她对他的观点不能苟同,但听他如是说,仍是有一丝甜蜜的疼痛在心底划过,她故作夸张地呲了呲嘴,潘启文忙松开她,叶蕴仪拍拍他的手,安抚地笑道:“好啦,好啦,不是说梅廷方和黛儿么,怎么扯到咱们身上去了?”
她嘴一撇,半开玩笑地道:“你们这些男人啊,唉……,希望梅廷方跟你不一样!”
潘启文却轻哼一声道:“他若真不一样,我倒要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了!”他抿了抿唇:“毕竟,黛儿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全西南,可没有比黛儿更尊贵的世家小姐!”
叶蕴仪心里一沉,她蹙眉看向他:“如你这样说,不计较的就不是真爱黛儿,若是真爱就会计较,那,黛儿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得到真爱呢?若都象你这样想,黛儿这辈子就没法得到幸福了!”
她抬起头来,眉头越皱越紧:“你不打算给梅廷方一个机会了?难道你也如黎昕一般,真认为黛儿必得要跟洋人在一起,才有可能幸福?”
潘启文轻轻摇摇头:“不,这个机会我会给梅廷方!我也不认为黛儿须得跟洋鬼子在一起才能幸福!”
叶蕴仪迷惑地眨眨眼:“你不是说……”
潘启文竖起食指贴在她的唇边,他面色凝重:“蕴仪,黛儿的事,多多少少有我的责任。她出事以后,我一直在找一种药,我听说那种药,已婚女子服用了以后,便跟处子一般,就在前几天,文四刚刚给我把这药找来,并已找人试过,的确有效。”
叶蕴仪睁大了双眼:“你是说……”
潘启文点点头,神色复杂,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蕴仪,我的话,或许你不爱听,可我还是要说,有些事,未必是一定要让对方知道的!这事,我正准备跟黎昕商量,如今我娘不在了,到时恐怕还得你出面去跟黛儿谈,定能瞒天过海的!”
叶蕴仪心中越发沉重起来,她沉吟半晌,终是对潘启文说道:“不!启文,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定定地看向他,抿唇道:“启文,我以为,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你会终于认清,谎言下的爱情,是不牢靠的,若是一开始,你就能坦诚以对,我们或许,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而我们的代价也不会那么的惨痛!”
潘启文眼神一黯,听到她说的“代价”,他知道,她指的是那个未及面世的孩子,尽管事情已过去很久,可现在提起来,仍是犹如锋利的刀尖在心头重重地拖过,疼得他的心紧紧缩成一团。
车内的空气一下子显得沉闷起来,潘启文伸出手,拉起窗帘,将车窗摇开一条缝,一阵清凉的风扑面而来,潘启文回头看了看叶蕴仪,伸手捋了捋她额前被风吹散的发,他转过头去,面向窗外,看着一点点倒退的树木,他轻声道:“蕴仪,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知道,在我们相爱以后,我的确不应该一错再错,可是蕴仪……”
他侧过身来,双手扶上了她的双肩,眼中是一种肯定的神色:“蕴仪,你告诉我,当初在军校时,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军阀之子,你还肯给我机会吗?”
叶蕴仪不由一下子愣住,那时的她,是热血沸腾的女学生,最为痛恨的便是军阀,在军校中、在学校中,在家庭中,耳濡目染的都是如何打倒军阀,建立民主自由和统一的国家。那时的她,眼高于顶,若对某人第一印象不好,便绝不会再与之交往,若是那时知道潘启文是军阀之子,只怕,他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见了叶蕴仪的神色,潘启文不由苦笑一下:“你不会给我一点机会,对吗?”
他放开她,轻笑一声道:“蕴仪,其实我的身份便如黛儿的***一样,不过是外在之物,但人生就有这么多的无奈,也许,你就因为这外在之物,而与真实的这个人失之交臂!”
他叹口气,接着道:“我的身份不由我,黛儿的事,也由不了她!若因此而失去心爱之人,你又觉得公平么?”
潘启文一番话,完全打破了叶蕴仪心目中的做人准则,令她一下子迷乱起来。
潘启文眼神一闪,紧接着说道:“前几天,大伯跟我说,其实我们口头上喊着民主自由,可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大伯说,民主自由不仅仅是当权者的事,而是所有人的事,他说,真正的民主,就是要容忍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行为方式,并尊重别人的思想和行为方式,而非仅仅局限于所谓的政治上的投投票和选举!”叶蕴仪轻轻一震,是啊,一直以来,是不是她将自己的行为准则强加在了他的头上?他爱她,所以他一直以来给了她充分的自由,她要教书、要工作、要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和朋友,要与他平等的地位,甚至时不时在一些她自以为是的领域,他还以她为师!
用爷爷的话来说,他是“西南之王”呵,他若不愿,他能为谁低头?
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他的思想和行为方式呢?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做人底线,为何不给他一些空间呢?
叶蕴仪抬起头来,眼中星光熤熤,她的眉眼一弯,似笑非笑地道:“潘启文,我还不够容忍你么?你娶了一十八房姨太太,还与那林婵凤有了夫妻之实,你还要怎样?”
潘启文眼皮一跳,他半眯了眼,判断着她语气中的真假,半晌,终是挠挠头,猛地一下抱住了她,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求饶道:“好蕴仪,过去的事,咱不提了啊?黛儿的事,都依你,行不?”
叶蕴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潘启文这才知道她是逗他玩,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却立即凶巴巴地吼道:“叶蕴仪!你玩我?”
叶蕴仪咯咯笑着,手指戳上了他的胸膛,撇嘴问道:“哎,你不是说以黛儿的身份,怕别人别有用心么?这件事瞒了,别人就不会别有用心了?那人家就是看上黛儿的身份了呢?”
潘启文轻哼一声:“人品问题嘛,多的是办法去考量,这事,让黎昕操心去,咱不管!”
他重重地在她额前啄了一口,闷笑道:“我只管将黛儿打包还原,便算是还了债了!其他的,让黎昕费劲去!”
叶蕴仪不由一拳捶上了他的背:“哪有这样说自己妹妹的?你这人,真是狠心!”
***
傍晚,西南大学广场上,人们陆续散去,黎黛将整理好的履历递给梅廷方,笑道:“梅大哥,这一叠是你和老夏通知了明天去复试的,这一叠是备选的,这一叠是不合格的,我都分别用袋子给你装起来可好?”
梅廷方伸出手接过履历,疏离地笑道:“谢谢你,三小姐,我自己来装吧。”
黎黛偏了头,俏皮地一笑:“梅大哥,叫我黎黛或黛儿吧,我哥他们都这么叫我。”
梅廷方客客气气地笑:“廷方怎么敢跟少帅和黎师长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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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徒与经理
更新时间:20121030 20:54:39 本章字数:3265
黎黛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仍是笑道:“常言说这现官不如现管,你啊,如今马上就成我的现管了,我嫂子说,你梅大经理要是不点头,我过不了关,还是不能跟你们一起去美国学习哦!所以,你要是还叫我三小姐,我这心里啊,渗得慌,就好比……”,她略歪了头,思索着说道:“嗯,就好比,人犯要上断头台前,刽子手总会要客气些的!”
听了她这不伦不类的比喻,梅廷方眉一挑,那故作严肃的脸扭曲着,仍是差点要笑出声来,却听一旁的老夏笑道:“哎哟!三小姐,您这话说得,还真是,呵呵!三小姐,你嫂子那是逗您玩呢,您也是咱们银行的老板之一,我跟廷方呀,可都算是端着您的饭碗呐,您真要去美国,还能不让您去?”
听了这话,梅廷方本已弯起的嘴角一沉,却见黎黛连连摆着手,急道:“夏叔,您可别这么说!我嫂子都清清楚楚地跟我说过了,我现在啥本事都没有,这银行的事,还轮不到我指手划脚,我要是想在银行里呆着做点事,就必须得听您和梅大哥的,你们啊,把我当新招来的学徒就好!”
她又皱了皱眉,苦着脸道:“我嫂子说,我要是不遵守这一条,颐指气使的话,就只能当我的甩手掌柜去!所以,夏叔,您和梅大哥可千万别再说先前的话了!”
老夏笑道:“嗯,倒也是这个理儿,好,三小姐,以后我可就不客气了!汶”
黎黛的头不停地啄:“嗯嗯,叫我黛儿就好!”
老夏瞟了一眼梅廷方,对他吩咐道:“嗯,廷方,我跟叶老爷子那边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明天下午,咱们一起,去看看那个铺头,定下来后,那些装潢的事,可就要辛苦你盯着了。”
他回头对黎黛挥挥手:“黛儿,我先走了!婕”
黎黛忙举起手挥着:“夏叔,您慢走!”
黎黛将手中分类装好的文件袋递给梅廷方,笑道:“梅大哥,我已经分类装好了,你看……”
梅廷方却突然生硬地打断了她,轻皱了眉道:“黎黛,既然你说要以学徒的身份在银行做事,那么,以后,还请叫我梅经理!”
黎黛一愣,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梅廷方冷冷一笑道:“三小姐若是这点都做不到,那还是请做回您的甩手掌柜吧!”说完,他转过身就要走。
黎黛却急急地拉住了他的衣袖,轻声唤道:“梅经理!”
梅廷方轻轻一震,他回头看了看那只抓住他衣袖的怯怯的小手,心里莫名一悸,他轻轻地一挥衣袖,摆脱了那只小手,淡淡地道:“嗯,今天就这样吧,明天一大早,我会去军政府政务处那边拨出来的临时办公点,你也过来吧,现在我们也没有人手,我会安排些事给你。记住,8时正,不要迟到。”
黎黛重重地点头,略带兴奋地“嗯”了一声。
梅廷方转身要走,却听黎黛在身后怯怯地唤了声:“梅经理!”
他转过头,皱了眉,看在黎黛眼里,他的眉梢眼角尽是不耐地道:“还有事?”
黎黛张了张嘴,挥挥手,微笑着道:“没事!梅经理再见!”
黎黛眼睁睁看着梅廷方离去,她急急地回头去找林宥嘉,却发现林宥嘉早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她和几个收拾桌椅的校工。
黎黛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闷闷地甩了甩头,独自一人向校门外走去。当她跨出校门,看到那条长长的昏暗的窄巷时,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她四周望望,轻声地叫起来:“刀疤?小全儿?黑子?黑衣护卫?”
暗处,几个身影手捂着嘴,憋着笑,就是不出声。只见黎黛跺跺脚,气恼地道:“笨蛋!说不让你们送,就真不来啊?”说完,便昂首挺胸地往那暗处走去,她脚下又急又快,口中碎碎地不知在念叨着啥。
暗影中的刀疤看了看身边的黎昕,悄声道:“大少爷,真不出去?”
黎昕缓缓地摇摇头,冷笑一声道:“她跟那梅廷方很熟吗?就这么随便相信别人,也该给她一次教训!”
刀疤眼神一黯,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黎黛,只见她竟已小跑起来,看着她那慌慌张张的身影,也不管不顾的不看脚下,刀疤心里不由一紧。
黎黛眼看着跑到巷子的尽头,前面已是车水马龙的大街,她心里一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却就在这时,不防脚下有一个小坑,脚一崴,一阵巨痛传来,她不由“啊”地一声痛呼出声,人已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
黎昕及时一伸手,拦住了就要往外冲的刀疤,咬牙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只要暗中跟着她,只要她不出危险,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管她!”
刀疤惊道:“大少爷!三小姐还这么小!”
黎昕冷声道:“她还要去国外留洋,我们不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她从今天起,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还只是个开始!”
刀疤看了一眼远处地上那个无助的身影,眼中掠过一抹心疼和无奈,那是----轮不上他去心疼和说话的人!他低垂了头,恭敬地应道:“是!”
马路上,看着前方那个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身影,黎昕紧绷了脸,又急又气地骂道:“你看看,这笨不笨?连个黄包车都不知道叫!”
刀疤叹口气:“以前在潘家集都是马车进出,或者干脆走路,来了省城,黛儿小姐还真没坐过黄包车,估计她这会儿也想不起来!”
他看了看黎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我找辆黄包车去问问她?不会让她发现我们的!”
黎昕黑着脸,半晌终是“嗯”了一声,刀疤如蒙大赦般,飞快地跑走了。
当一辆黄包车“吱”一声停在黎黛面前,那个中年车夫和气地回头问道:“小姐,要黄包车吗?”时,黎黛犹如听到天籁之音般,一拍脑袋,惊喜地道:“我真笨啊!”
第二天早上8时,黎黛准时敲响了梅廷方办公室的门,当梅廷方看到她竭尽全力地想要正常走路,却仍是一瘸一拐的模样时,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身,带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急切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了?”似觉自己有些失态,他又立即坐回位置上,脸上再次呈现出淡漠的神色。
却见黎黛挥挥手,大大咧咧地道:“没事,昨天晚上回家时,路上黑,没看清,不小心崴了下脚。”
梅廷方心里一紧,她不是应该有车接车送的吗?怎么会崴了脚?她又怎么会一个人走黑路?他的眼神止不住向她脚下瞄去,却见她的左脚脚踝处,已裹上了厚厚的纱布,于她黑色的学生裙下,显得犹为刺眼,一丝锐痛猛然从梅廷方心底滑过。
只听黎黛小心地问道:“梅经理,今天您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看着她那紧张得差点结巴的傻傻的模样,梅廷方突然有些恼怒起来,她是潘家三小姐,这么傻瓜兮兮地做什么?然而,看到她那努力支撑的腿,他的脸色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指着桌前的椅子道:“坐下说吧!”
黎黛早已有些撑不住,闻言也不客气,赶紧扶着椅子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抬起头,认真而热切地看着梅廷方,象是一个渴望求知的小学生。
那双忽闪的大眼上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扫得梅廷方心里痒痒软软的,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硬梆梆地问道:“你写字写得怎么样?”
黎黛忙点点头,自信地道:“我的字还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