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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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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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显出促狭之色,小声笑道:“难道这披风是沈家三哥哥送来的?”
“快别胡说。”幼桐顿时涨得一脸通红,满脸羞涩之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这话可不要乱说,要不,你也晓得府里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指不定就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若是说我们私相授受,我岂不是…”说着,都快要急出眼泪来了。
文颜吓了一大跳,赶紧安慰道:“九姐姐你莫恼,是我唐突了,我不问了就是。”
幼桐这才作出松了一口气的姿态。
姐妹二人这才亲亲热热地挽了手,一通进屋去给老太太请安。
正如幼桐所料,她这身狐裘着实打眼,尤其是夫人和小姐们,都忍不住朝她身上多看了几眼。四夫人还半开玩笑地说道:“到底是我们府上的小姐们贵气,瞧瞧九小姐,这通身的气派,便是跟宫里的公主郡主们相比也毫不逊色。九小姐这身衣服怕是价值不菲吧,上回十小姐那身狐裘还有所不及,听说都费了两千两银子呢。”
幼桐只笑笑,低声说了句“四婶过誉了”,对她后面的问题却是跳过不答。四夫人见她避重就轻,轻轻松松地就将自己打发了,心中不悦,正要再说话,上首的老太太将她打断,道:“维远怎么还不来?”
话刚落音,就见崔维远一脸铁青地进来屋,见老太太在,顿时换了张笑脸,恭恭敬敬地朝老太太见礼,笑道:“是孙儿的错,方才在外头耽误了些时间。”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老太太笑眯眯地招呼他坐到身边,让郑妈妈端了热茶奉上,柔声细语地和他说话。二夫人在下首瞧着,一脸的慈爱和自豪,四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圆圆的脸上笑容僵硬,和一旁的丫鬟耳语了两句后,那丫鬟赶紧低头出了屋。
幼桐这才发现,四房的六少爷居然还没有来。说起来,她来崔府这么久,却是从未见过这位六少爷的面,只听丫鬟们说起此人的丰功伟绩,鱼肉乡里、欺男霸女、好色□,难怪府里上下都对他避之不及。
崔四爷不在府里,去年年中的时候崔二爷给他谋了个缺,下半年他就带着妾室夏氏去了沧州上任,年底时还送了年礼过来,甚是丰厚。因四爷不在,四夫人又好面子,闹出了事儿她定压着藏着,这位六少爷就愈加地肆无忌惮起来,老太太却是早对他灰了心,只当没这么个孙子,也懒得管束,只吩咐了府里的管事,绝不能让六少爷打着崔家的幌子在外头胡来。
到最后六少爷依旧没能到,四夫人有些坐立不安,三夫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二夫人一直端端正正地坐在老太太下方,优雅而端庄。
众人说笑了一阵后便开了席,幼桐与几位同龄的姐妹们一起坐下,除了文颜和文清外,还有四房的两位庶出小姐文娴和文兰。因她们俩刚从别庄回来,与幼桐是头一回见,未免有些生疏,好在有文颜在一旁说和,场面也不算太尴尬。
只是文清一直板着脸,一副旁人都欠她东西一般,弄得文娴和文兰十分拘谨。幼桐左右不理她,只与文颜说笑,又时不时地朝文娴文兰问两句,分明将文清一人撇开。
文清原本心眼就小,今日见幼桐穿那一身狐裘出来时早已嫉恨不已,而今又被她这般无视,更是气得银牙紧咬,只恨不得立刻抽身离去。只是老太太都尚且未走,她又怎敢造次,只得生生忍着,手里的筷子都快被掰成了两截。
正巧下人过来上菜,紫砂煲里不知盛的是什么汤,满满的一大钵。文清心念一动,顿时有了主意,待那丫鬟端着汤煲刚举到半空时,她忽然一转身,手肘猛地撞上丫鬟的手臂。那丫鬟一时不察,顿时失了重心,手一松,满满一大钵滚汤竟直朝幼桐的脸面而去。
幼桐到底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不说,又对文清早有防备,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那汤汁就要溅到脸上,她身子微侧,一个漂亮的转身,竟已连着一旁的文颜一齐拉了开来。那钵滚汤顺势往前,径直扑向文颜旁边的三少爷维清…
只听得一声惨叫,三少爷已然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屋里顿时一片混乱,三夫人眼看爱子受伤,心痛如绞,哪里还顾得上风度,大叫了一声“我的儿啊——”就扑了过来。
桌上众人吓得连连后退,文娴和文兰原本就胆子小,这会儿更是面无人色,文颜却是脑子清醒的,只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指着文清大怒道:“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文清万万没想到,自己算计不成,竟连累了胞兄,若是坐实了她的罪责,老太太岂能饶过她。一面后退,她一面狡辩道:“十妹你莫要血口喷人,分明是这个丫头办事不利——”
“你才血口喷人!我看得清楚,你分明是想冲着九姐姐和我来的,若非我们躲得快,这会儿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两个了。你——”文颜指着早已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丫头道:“你说,方才是不是她故意推你。”
那丫鬟哪里敢回话,只连连磕头,一面哭一面偷偷抬眼看文清,虽不明说,但这意思众人哪里不明晓。
幼桐低着头,拉住仿佛随时要冲上前去厮打的文颜,小声地火上浇油,“十妹妹,你冷静些,也许八姐只是无意。”
“你也看到了不是!”文颜立刻抓住她话里的“漏洞”。
幼桐为难地看了文清一眼,不再说话。
“你们吵什么吵!”老太太终于气不过,厉声发话道:“维清还伤着呢,你们倒好,先闹起来。还不快给我回屋去!”
屋里顿时一片肃静。文颜眼睛红红的,还想再说什么,被幼桐掐了一把,生拉硬拽地向老太太告了退。
出了门,文颜忍不住抱怨道:“九姐姐,你干嘛拉我出来?分明是——”
“你别傻了,”幼桐捏了捏她的手小声道:“这会儿可不是算账的时候,三哥伤成那样,老太太哪里有心思处理此事。待三哥伤势稳定下来,便是你我不说,三夫人也要出来闹的。她素来与蒋姨娘不和,如今好不容易才拿捏到八姐的错处,怎会轻易罢手。你且待看好戏就是。”
文颜恍然大悟,想了想,又拍拍脑袋道:“我就是冲动得很,幸好九姐姐将我拉住了,要不,老太太定要恼我的。”又郑重地谢了幼桐方才救人的举动,才满脸凝重地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用同事电脑发文,这个键盘用着真不习惯。。。
希望明天网络能修好
文清被罚
十七
且不说维清伤势如何,第二日大早,幼桐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尚未进门,就听见屋里一阵呜咽,听那声音依稀是三夫人,幼桐知趣地停在了门外。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慧如见状,便将幼桐先引至偏厅候着,说是待三夫人走后再来通报。
饮了一盅茶,仍不见慧如过来,倒是听到了外头文颜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赶紧起身,走到门口处朝文颜打了个手势。文颜见是她,立刻欢喜起来,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来,神神秘秘地小声道:“三婶在跟老太太告状呢,我们过去听一听!”说着,就要拉着幼桐去偷听。
幼桐忙道:“这可怎么好?”
文颜不以为然,“无碍的,三婶这么大声音哭诉,就怕旁人听不见。我们过去听,反倒正合了她的意。”
幼桐却是再也想不出回绝的借口,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她一道儿躲到大门后听壁角。
三夫人在屋里抽抽泣泣的,声音却听得分明,“……每回出了事,三爷还要怪我这个嫡母疏于管教。老太太却是清楚,我又哪里管得了她。三爷把她当眼珠子一般地宠着,平日里比府里嫡出的小姐还要架子大。您看看文娴文兰,再看看她,不是我说,谁家府里的庶出小姐像她这般没上没下。摆摆大小姐的架子也就罢了,偏生还这般狠毒,到现在英姐儿还给我托梦呢,怪我当初不曾给她主持公道。可三爷非要护着,我又有什么法子。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怎生这般偏心。”说罢,又哀哀地哭了一阵。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却是没说话。
三夫人又继续道:“昨儿老太太也瞧见了,可不是我胡诌,文颜文凤也都亲口证实了的,她竟然这般狠毒,要对维清下毒手。可别说什么失手之过,怎么不见旁人失手,每回都是她?可怜我嫁进崔府这么多年,拢共也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比我的性命还要看得重。她对维清下毒手,岂不是冲着我来的。这回我也不管不顾了,什么脸面也不要了,若是老太太不给我主持公道,我就——索性收拾东西领着维清回益州去,好歹也能保住性命……”尔后便是一阵痛哭。
幼桐与文颜相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退回偏厅。进了门,文颜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道:“这回三婶是动了真怒,连收拾东西回娘家的话也说了出来,老太太定不会旁观,就是三叔亲自过来也保不住她了。”
幼桐皱着眉头,有些不解,“要说三叔膝下不是有几位姐姐,怎么偏生这般宠她。听三婶话里的意思,七姐姐的死好似是文清下的手?”三夫人口中的英姐儿名唤崔文英,是三爷的妾室曹氏所出,只比文清大两天,排行七。崔维远当初提及她时,只说是十岁那年夭折了,幼桐也没多问,而今看来,却是跟文清有关联。
文颜忿忿不平地啐了一口,怒道:“可不就是她!七姐姐虽说比她大两天,身子骨却不好,又瘦又小,不得三叔喜欢,偏偏三婶待她如同亲身女儿一般。那年冬天三婶娘家来了客,见七姐姐乖巧,就送了只玉老鼠给她,却不料被文清看到了,非缠着要。七姐姐哪里肯给,结果,她居然趁着下人不注意,抢了东西不说,还将七姐姐推进了池塘里。那天寒地冻的,七姐姐身子原本就弱,哪里受得住,救起来没两天就去了。三婶一怒之下要将她家法处置,硬被三叔给拦了,只发作了两个丫鬟,她却是毫发无损。作下这样的孽,她居然还若无其事,真不要脸。”
幼桐万万没想到文清手里居然还有一条人命,一时又想起自己在余府时的遭遇,余老头子宠妾灭妻,她也是一样地不受待见,若不是她机警,早被害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就算她设计让余婉然担上了杀人凶手的罪责,那老头子可不一样护着她,隐姓埋名地继续过日子。
不由得也跟着气恼起来,怒道:“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留在世上也只是祸害。三叔他——”刚一开口,猛地想到这是在崔府,她这做小辈的怎好说长辈的不是,赶紧又隐下心中的愤怒,低声道:“到底三哥是三房嫡子,三叔便是再偏袒,老太太那里也说不过去。”
文颜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左右还有老太太在呢,再说,三婶娘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三叔若果真做得过了,益州那边定要来人闹的。”想了想,又压低了嗓门小声道:“就是蒋姨娘那里怕是也要闹的。我娘说,她才厉害呢,瞧着柔柔弱弱,却是最有城府,要不,好好的表小姐不做,怎么偏偏要给三叔做妾,还教出那么那样的女儿来。”
幼桐一愣,一时哭笑不得,左右看了一阵,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小声道:“这话你怎么好在外头说,若是被旁人听到了,怕不是要去寻二婶的不是。”
文颜憨憨笑道:“我还没那么笨,怎么会到处跟人说。”说罢,又笑嘻嘻道:“你倒是像五哥说好了似的,都说一样的话。”
二人又说了一阵,直到听到外头传来二夫人和四夫人的声音。老太太请了她二人进屋,文颜想了想,也拉着幼桐一起进屋去给老太太请安。
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文颜不是蠢人,请安罢就和幼桐知趣地告退。
待她二人走远,四夫人才朝老太太道:“是我们来得晚了,早上文娴身边的秀巧过来说十一小姐身子又不大好,我和二嫂一起过去看了看,故耽误了些时间。”
老太太闻言,立刻关切地问道:“怎么又不好了,请了大夫没?”
四夫人不经意地看了三夫人一眼,回道:“已经请了林大夫过来瞧过,说是受了惊吓,心神不宁,开了几天的药先吃着。亏得二嫂又送了支老参过去,要不,我们那边都只剩几支三五年的,便是用了,怕也没甚效用。”
老太太点点头,朝二夫人道:“辛苦你了。”又让郑妈妈去屋里取了两支老参出来给四夫人,道:“十一丫头那里就烦你多看着些,她也是个可怜的,亲娘去得早不说,从小到大,身子骨就没好过。”
四夫人赶紧应了,起身接过老参,代文娴谢过了老太太。
三夫人这会儿倒是没哭了,可眼睛还红着,低着头,满脸委屈的模样。老太太让人端了热水和帕子过来,安慰道:“你瞧瞧,这都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哭,幸好文颜和文凤都懂事,赶紧告辞走了,要不,你在她们面前哭闹,也不怕她们这些小辈笑话。”
三夫人就着热帕子擦了擦脸,哽咽道:“我儿子都快没了,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要是维清有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老太太见她撒泼,不气也不恼,转朝二夫人和四夫人道:“正好你们两妯娌也在,大家一起议一议,看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
四夫人笑笑道:“这个…我们怕是不好插手吧。到底是三房屋里的事,三嫂看着办就是。”这分明是要撇清了。
二夫人正要开口,三夫人马上插言道:“二嫂可别跟着说此事与您无关。众人都看得真真的,那丫头分明是冲着文凤和文颜去的,也是那两个姑娘机警躲得快,要不,这会儿躺床上的,可不仅仅我们家维清一个了。维清到底是男孩子,皮糙肉厚些,便是脸上有了疤也碍不了多大的事儿,这两个小姑娘都娇娇俏俏的,若真坏了容貌,怕不是要寻死觅活,只怕连婚事都说不准了。”
二夫人尴尬地笑笑,她心里对文清也恨得紧,昨儿那场戏,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楚,文清分明是冲着自己女儿和文凤下的毒手,若是她们两个躲得快,这会儿哭闹的就该是自己了。若不是念及三爷,她只怕当时就发作了。
遂低声道:“我哪里是要推脱了,文清这丫头实在不懂事,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崔府的小姐,这娇娇弱弱的小姑娘,难道还能动家法不成?若是三爷晓得了,回来了不定要恼我这个当嫂嫂的。”
三夫人冷哼一声,道:“女不教,父之过,他把这丫头惯成这样子,还不许旁人说么。她做出这样的事来,便是家法也是轻了。”
二夫人为难地看了看老太太,没再说话。不管怎么说,蒋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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