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拿着件黑色的斗篷的封一忽然出现在卫子孝和二当家的面前,他也不管二当家脸色有多难看,只管笑呵呵地走到卫子孝面前,将斗篷披在卫子孝的肩上,轻声说道:“师兄,这么晚了你还出来采药,我许久不见你回来,有些担心,便上山来瞧瞧。”
“多事……”卫子孝嘴上虽是在埋怨封一,可却是真心感叹他来得及时。
“师兄,我们回去吧。”要找什么“鬼影迷踪”也用不着这么没头没脑就往这里撞吧!况且这里有没有“鬼影迷踪”此人还不一定呢。
卫子孝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从封一出现之后,他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而且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他想要找“鬼影迷踪”,醉仙教,教众那么多,只要他一个命令下去,教众们还不都得卖命似的替他办事。
卫子孝点点头,便要随封一下山。
倒是二当家的见他们要走,当即将他们拦下,说道:“你们当我这山寨可以任人随便来去自如的么?”
“哦?”卫子孝闻得此言竟是来了精神,他要等的就是这一刻“鬼影迷踪”的阵法要出来了?还是说“鬼影迷踪”要现身了?
二当家的继续说道:“这座山看似普通,却是让人有进无出。要是不相信,你们倒是可以走走看。纵使是走上三天三夜你们也走不出去,更不要想着用轻功越过山头,晓得为什么这附近都听不见鸟叫么?”
“咳咳……因为现在还不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封一紧跟着回答道。
噗——
卫子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气坏了二当家,不过他耐得住性子,冷冷地瞥了封一一眼之后,他又望了望林子的上空。卫子孝和封一也学着二当家的样子抬头望着天,只是与卫子孝不同,封一确实是看出了门道。厉害啊,竟然可以将机关暗器弄在树顶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万箭齐发,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扛不住。
难不成“鬼影迷踪”真在这山贼窝里?
封一再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这种排布机关暗器的方式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究竟是在哪里呢?
一时半会的,封一也想不出来。不过他确定了一点,就是自己看着都觉得眼熟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出自“鬼影迷踪”之手。
暗地里,封一拉住卫子孝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下写了一个字“无”。
掌心被封一弄得有些痒,卫子孝竟然懂得封一这个“无”字的意思。只是封一又怎么知道的呢?顾及二当家的在旁边,卫子孝不好问封一,只能找着机会再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师兄弟二人就在此处打扰一阵子了。”封一觉得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便能想出破解的法子。
二当家非但不惊讶封一的转变,再次望向封一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赏识的意味:“识时务者为俊杰。”
“呵呵……”封一笑而不语。
二当家将封一和卫子孝安排在同一住处,并且还让喽啰们在外边守着。喽啰们只晓得这屋子里有两个美男子,还道是他们二当家想要一次讨两个。
屋子里,封一和卫子孝躺在同一张床上,封一将先前自己推测出来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卫子孝不做声,他心里悔得很,只觉得自己被卫二姐给戏耍了。
“师兄,你找‘鬼影迷踪’做什么?”
“一个和我身世相关的人……”
“哦,师兄,我会帮你找的。”封一也没多问,他想着自己真的得抽空回趟封家了,说不准还可以找到那本安置机关暗器的书。顺道还可以去查一查医术,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帮他家小师兄护住内力。
关于这个,封一并没有告诉卫子孝,他担心卫子孝得了这个消息会受不了。
再说山寨那边也热闹得很,山羊胡子办事果真利落,第二日,不到日落时刻,就已经将喜宴给摆设齐全。
莽汉与妇人坐在上宾的位置,给一对新人留了位置之后,所有的山贼们也都入席坐好了,可是左等右等,眼见天光已暗,还是不见新人入席。
席间,有人开始低声抱怨,山羊胡子担心大当家和夫人脸色会不太好看,于是便起身自动请缨道:“大当家,要不然,小的去催催二当家?”
大当家张嘴正要说话的时候,被身旁的妇人给抢了先,妇人笑道:“想必他们这会儿正忙着呢,你就莫要去打扰他们了!算了,今日大家都高兴,新人虽不在,这喜宴还是要吃的。来来!大家一同畅饮!今儿晚上不醉不归!”
妇人的话,惹得下边的山贼一阵狂喜,欢呼声震天动地。推杯换盏间,大当家的喝多了,直抱着妇人不撒手,一边打着嗝,一边喊着美人。满是酒气的大嘴还不害臊地凑上去亲妇人,那妇人虽是惊喜过望,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也觉得不好意思,只推了一番便扯着莽夫的衣衫离了席。
“二……二当家的……你可算是舍得过来了!”
喝得醉醺醺地山羊胡子歪歪斜斜地扭到他们三人面前,他本还想说两句贺喜的话,可看见卫子孝的时候,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当家的……呃……一心想要美人……呃……弄回来了,可谁能想到居然让二当家的给占了去……哈哈,方才,大当家醉了,还搂着夫人喊美人……”
山羊胡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茅舍那边传来女子杀猪般的哭喊声:“你这个狠心的强贼!我道你何时学会说这些花言巧语了,原来竟然是说给别人听的!我同你结为夫妻三年有余,这三年来,你可曾碰过我分毫?还以为今日终能够和你成为实至名归的夫妇,没想到你……既如此,你当年又何必娶我?我又何必活在这世上讨人嫌!”
卫子孝听得云里雾里,倒是那二当家脸色异常难看,只见他大步流星朝茅舍那边走去。
窝里反?卫子孝眉眼微微一挑,和封一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也跟在二当家的身后去了茅舍。
作者有话要说:
☆、机缘巧合
哐当——
妇人将屋子里的桌椅通通掀翻,被打倒的灯盏在地上滚了两圈,灯油撒了一地,火苗一下子便点燃了蓝布帘子,火势瞬间就蔓延开来,卫子孝往后退了一些距离,冷眼看着一切。
烈焰照亮了夜空——火,肆虐地燃烧着,似乎想要将这一切吞。
失控的妇人依然在哭喊叫骂,茅舍很快便一间接连一间烧了起来。
而二当家竟然没有吼那些睡着的山贼们起来脱逃,他和卫子孝一样,盯着火焰看了好一会儿,带着些犹豫,后来还是冲入了火场。
卫子孝左右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封一竟然不知去向。方才明明是和他一起过来的,这会儿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懒得管这山寨里的人是不是会被烧死,卫子孝开始找寻封一的踪迹。
封一没有找到,倒是瞧见先前那些喝得烂醉如泥的山贼们此刻一个个都抖擞了精神,提水桶的提水桶,端水盆的端水盆,往火场那边赶,只是大家推推撞撞,毫无章法,赶到时手里的水也洒去了大半。不过,纵是如此,他们来来去去倒也将火势给控制住了。
卫子孝料定这些山贼们酒醒得如此之快一定是封一的作为,不屑地撇撇嘴,心道:一群乌合之众,被烧死便烧死算了,到也落得清闲!
只是在慌乱的人群中,卫子孝并没有找到封一的身影,他究竟上哪儿去了?
不多时,二当家的抱着莽汉走了出来,在他身后,火舌渐渐的变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堆废墟。
妇人坐在那片焦黑的废墟中,放声大哭。
将莽汉救出来之后,二当家的也没去搭理妇人,只管自己扒开莽汉的衣衫细细地检查他是否受了伤,但发现他只是喝多睡着了,也就放下心来。
卫子孝的目光在这两个山贼头子之间转了几次,他虽是明白了,可总觉得这二人在一起有那么些不尽如人意。
这二当家的,虽说不上有多风流倜傥,可可算是模样端正。可是反观那莽汉呢?皮糙肉厚不说,而且行为举止又粗俗不堪,真不晓得怎还会有人喜欢这样的男人。要说非得喜欢,应该喜欢封一那般俊逸的男子才是。若要不然,就如思卫那种善解人意、柔情似水的也成啊。
忽然,躺在地上的莽汉动弹了两下,抬手扯着二当家的衣袖不放,只听“撕拉——”的一声,二当家的衣袖被莽汉给拽了下来,露出精瘦有力的胳膊。
卫子孝本并没有在意,只是古铜色的胳膊上有个怪异的疤痕,哪个疤痕的样子熟悉得很,卫子孝愣神,盯着那疤痕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解下腰上挂着的那串琉璃珠子,大步上前,将琉璃珠子按压在二当家的手臂上。
二当家本想甩开卫子孝,可发觉对方的内力深厚,按得他手臂发麻。他也害怕卫子孝会把自己的胳膊给拧下来,于是便咬着牙盯着那串琉璃珠子。
卫子孝摆弄了一会儿,才将琉璃珠子和那快伤疤的痕迹给对上。
卫子孝大惊,难道这个人就是前教主失散的儿子,自己的表哥?
“你本名叫什么?何年何月何时出生?”
二当家的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对卫子孝说道:“你随我来。”
卫子孝挑起眉眼:又去?
二当家的望着那一片焦黑的废墟,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的,前任当家的把我给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我身上就这么一块疤,还有一张银票。这么多年了,山寨就是日子最好不过的时候,谁也没有打我那张银票的主意,他们都晓得,没准那张东西上会有我父母的或者是别的家人的消息。只是,天不遂人愿,那张银票,怕是也毁在这场火事里了吧……”
卫子孝心想,弱真是如二当家所说,这件事情只怕真的有些玄。
按照道理来说,前教主的亲骨肉找到的话,教主之位理应由他来继承。可是现如今他才坐上这教主之位没多久,退位让贤?
教主之位么,定是能者而居之了!
细细琢磨之后,卫子孝却是对着二当家的笑道:“若是没有弄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我表哥。想来茫茫人海中,这样相逢倒是一种缘分,无论是与否,二当家的若是不嫌弃,往后我们便已兄弟相称,怎样?”
二当家的一愣,盯着卫子孝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我叫卫子孝,你呢?总得有个名儿吧。”
“卫子孝?松鹤山庄四公子?”
松鹤山庄,二当家的不止听说过,他甚至觉得当今武林之中,唯有松鹤山庄庄主卫擎苍才可称得上是仁义大丈夫。得知眼前的人竟然是卫擎苍的儿子,先前对于卫子孝那一身高深的内力现在也不再怀疑,在他看来,卫擎苍的功夫那么高,他的儿子功夫高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自己真是卫子孝的表哥,那么自己和卫擎苍岂不是也套上了关系?
卫子孝见他脸上神情瞬间变换了好几种,心里也猜着了几分,不由得冷笑:又一个被卫擎苍那个伪君子给骗了的可怜人。
若是让前帮主晓得他的儿子竟然视卫擎苍为英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呢?
“对,我就是那个卫子孝。”卫子孝对他笑得和善,“把山寨散了吧,做点小买卖都比这个强,而且被官府盯上了之后,免不了会吃些苦头。”
“其实寨子里的都是别处逃荒过来的,就是想不出别的生计才走上这条道。而且……”二当家的看了一眼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大当家,却是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卫子孝掏出一张银票给他,说道:“我这倒是有些银两,你可以带着做点小本买卖,弄个铺子,这样寨子里的人也好安排。”
二当家瞅了一眼那张银票,一万五千两,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可以在城里买个宅子,弄个铺子,足够他们这些人过日子了。
“这……”二当家犹犹豫豫不愿意接,他毕竟是个汉子,这种施舍来的钱,他觉得有些烫手。
“既给你,你便拿着!咱们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卫子孝将银票塞入二当家的手里,能够用钱将人打发了,挺好。而且如此一来,这个人必定视自己为大恩人。
卫子孝这心里头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直响,他倒是有些庆幸让他先找到了这个人。
不远处,封一手里拿着一张还烧毁了一点的银票,他借着灯笼的微光将那张银票看了一遍,然后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灰,他笑呵呵地朝卫子孝这边走来。
“师兄。”他见卫子孝和那二当家聊得甚欢,心里不由自主地也开始琢磨起那张银票的事情,说不准,往后会派上用场。
“你上哪儿去了?”见了封一来了,卫子孝也不再和二当家的多说。言多误事,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得很。
“去找了些草药,好醒酒。喝多了,明儿该头疼了。”封一指了指他落在一旁的那些药草。
卫子孝瞥了那堆药草一眼,又看看封一那变得乌黑的白衣,忍不住嘟囔了一声:“你倒是好心!”
“我送你们下山吧。”想要留卫子孝多住几日,可是寨子都被烧成了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住人的地方。二当家的细细一想,还是觉得送贴膜下山比较好。
况且,他心里也有了打算。等安顿完寨子里的人之后就带着大当家一起下山。
“甚好。”封一连连点头,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差不多都摸明白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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