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榻上,躺了一个女人,和江昊玄中的是一样的毒,黑色曼陀罗花。女人的双眼紧紧闭着,睡得很深很深,因中毒的关系,女人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却不难想象那张张桃花伊面,未中毒时定是个清丽脱俗的佳人。
佘乐凌吗?
“替她解毒。”江昊玄也不去看夏以彤,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心痛。
“她中毒太深,活不成了。”夏以彤直言道。
“醒过来呢?”江昊玄像是已经有心理准备,也没去强逼夏以彤。
“最多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夏以彤过到塌边,俯下身查看女人的情况。不出她所料,曼陀罗花的毒素已渗透进女人的五脏六腑,完全是靠各种珍贵的药草才勉强维持到现在,脉搏极弱,随时都可能在昏迷中死去。夏以彤放下女人的手腕,站直身,沉思了片刻后才说道。
“一盏茶的时间够了。”江昊玄的眼眸很是深邃,她看了看榻上沉睡的女人。
夏以彤替女人扎了针,但女人的身体不像江昊玄有内力护体,实在太虚弱。之后,夏以彤又用药浴给女人泡身,如此一番,女人也是直到傍晚才醒过来。
女人睫毛颤了颤,过了很久,眼睛才吃力的睁开。当看到江昊玄时,她眼里积郁着一层很深的痛楚,而后,是一份欣慰,好似在庆幸眼前的男人没有死。女人试着起身,奈何力不从心,床边的江昊玄,掩在袖下的手弯曲了下,却没有去扶女人,仍站在原来的地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佘章程的女儿?”佘乐凌问江昊玄。气若游丝,她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但有些事,若她这次不问,怕是今生都没有机会了。
“还在飘香阁的时候。”江昊玄答。
“是吗?”佘乐凌低吟了句,再问。“你也知道,那杯酒里有毒?”
“知道。”江昊玄答。
佘乐凌中毒的身子,血肉像被用刀一刀一刀的在割裂,很痛,痛不欲生。但她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江昊玄。
“昊玄,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一个刹那。”佘乐凌深深地凝视着江昊玄,在她的眼瞳里是整一个的他,可是,她没等来答案,又或者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答案。佘乐凌抬起手,想要去触碰江昊玄,却又垂了下去。最终,她合上了双眼,死时,有些伤痛,也有些寂寞。
“她去了。”夏以彤探了探佘乐凌的鼻息,已经没有了气息,她对江昊玄说道。
江昊玄什么话也没说。
佘乐凌和江昊玄?反倒是夏以彤的心里生出一阵疑惑。床榻上的佘乐凌,面容恬静,像睡去了一般,却是再也醒不过来。夏以彤再看向江昊玄,只看到个侧脸,他一张深沉的脸庞,看不出痛,也看不出挽留。
按外界的传言,佘乐凌化名进入庸王府,是为父报仇。可两人的关系,似乎没那么简单。夏以彤能感受得到,佘乐凌看江昊玄的眼神里,有情。佘乐凌喜欢着江昊玄?她跟他不是有着血海深仇,为了报仇,更是不惜屈身青楼?
哪一个,才是事情的真相?
还有江昊玄。听二人刚才的对话,江昊玄好像一开始便知道佘乐凌的身份,那为何还要留在身边?还有毒酒?过程还原,应该是佘乐凌在酒里下了毒,然后两人一同饮下了毒酒。江昊玄事前便知道酒里有毒?还喝下?他的语气不像是假。是肯定毒不死他?江昊玄中的毒,夏以彤最清楚,要是没有换血,人恐怕再有两天也一命呜呼了。
佘乐凌和江昊玄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卷一 第五十七章 冤家路窄
第五十七章 冤家路窄
江昊玄?对江昊玄,夏以彤比以前多了些迷惑。
而这些,随着佘乐凌的死,终将成为一个迷。又或者,能从江予辰的身上寻到些蛛丝马迹。
不过,对夏以彤而言,那些种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昊玄活了下来,江予辰和那唾手可得的皇位,失之交臂了。
不止,夏以彤要毁掉江予辰的不止一个皇位,是他的全部。
肃王府
从府外回来的沈敖南,面色阴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连路上迎面过来的下人和他打招呼,沈敖南也没理会,匆匆的去了江予辰的书房。
“王爷,江昊玄醒了。”沈敖南禀报。
“这怎么可能?”江予辰闻言,很震惊。黑色曼陀罗花无药可解,江昊玄怎么可能有命活?江予辰突然想起什么,神色又是一变,是前几日揭皇榜的那个人?
“探子来报,好像是用了一种邪门歪道的术法救了江昊玄。”庸王府守卫森严,再具体的情况沈敖南还没查探清楚。
“什么人?”江予辰眼里波涛着狠光。
“只知道是个女人,姓夏。”沈敖南道。
夏。江予辰右手手指不自主的抽动了下,却是很快又恢复冷静。一着不慎,江昊玄一只脚已经进到鬼门关了,却是前功尽弃,江予辰很是恨。他狠狠的吐出一个字。“查。”
“王爷,佘乐凌死了。”沈敖南出去时,道了一句。见江予辰没反应,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走了。
不论佘乐凌和江昊玄曾发生过什么是是非非,江昊玄还是交代下去,厚葬于她。只是,从佘乐凌的入殓、出棺到下葬,江昊玄都没再出现。
佘乐凌的事暂告一段落,夏以彤又去了铅华苑,替江昊玄的身体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没聋没瞎,也没瘫痪,暂没发现有什么后遗症,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快速的恢复当中,要不了多久,便能痊愈。看来,他还真是命不该绝。
“避免造成脏腑的二次损伤,在痊愈前,最好不要使用内力。”对江昊玄惊人的康复速度,夏以彤还是很惊讶,要是平常人,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连床都还下不了。
再看江昊玄,不同于佘乐凌死的时候,在他脸上,已无一点深沉的痕迹。深沉?此刻,夏以彤宁可相信,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她产生的错觉而已。
“听岩彬说,是你救了本王。”江昊玄也不听夏以彤说话,兀自说道。他慵懒的斜靠在床头,半眯着眼,打量着夏以彤,却有些漫不经心。而从他口中说出那个“救”字,亦是感觉不出任何的感激之情。
不得不承认,江昊玄在男人里面,俊美的面相几乎是无可挑剔,再加上与生俱来的那股傲气,女人见着,倒贴都恨不得投怀送抱。清醒的时候,比昏迷时更有魅力。只是,丢在夏以彤面前,她一点也不买账。真要论相貌,江予辰绝对不比江昊玄差,两人气质大不相同罢了。再有,夏以彤很不喜欢江昊玄那副不可一世,更是轻佻的样子。
“十万两赏金,我一两也不会少。”夏以彤也不和江昊玄攀人情,冷冷的道。
“有意思。”江昊玄对夏以彤多了几分兴趣。作为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他,偏喜欢那种刚烈的女人。女人就该有个性,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让人有跃跃欲试之感。只是,江昊玄戏谑的表象下,又似还隐了些什么。
正午过后,夏以彤出了庸王府。
商厘鹊死前,把皇甫家分布在各地的人的联络方式告诉了她,回到皇城前,她收到消息,说是在皇甫发现了陆止俞的踪迹。
陆止俞……
见面的地方,在皇城最大的明昌酒楼。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躲藏藏的,更容易引人怀疑。还有,救了江昊玄,夏以彤可是从庸王府拿了一大笔的钱财,十万两金子,足够她花上个几辈子了。
十万两金子……两年前,为了报复周家,她曾向周晓云开出十万两金子的天价,用来作为离开陆止俞的条件。到最后,周晓云却是为了陆止俞而死……偶然想起过去发生的那些事,真像是做了一场梦。
夏以彤深吸了一口气,上了酒楼的二楼,左边第二间房里,已经有人等在里面。一长一少,年长的约四十多岁,虽上了些年纪,却是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必是风华绝代,仪态端庄,穿戴得像大户人家的夫人。少的十六七岁这样,小姐打扮,长了双灵动的眼睛,样子很机敏。
年长的妇人叫侯凤岚,皇城数一数二的光大银号的二夫人,身边的是她的女儿,甘思涵。
当年,江氏篡位后,皇甫家族为保存实力,子臣分散于全国各地,按方位,分别立有东南西北四个堂主。侯凤岚的父亲死后,她继承了北堂主一位,驻扎于皇城,主要支配北方的力量。
李丙佟,则是南堂堂主。
“参见少夫人。”侯凤岚和其女一起参见夏以彤,而后,谨慎起见,甘思涵出到门外把风去了。
对于“少夫人”这个称呼,夏以彤已经习惯了,而且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也懒得去解释。
“侯夫人,可是有止俞的消息?”夏以彤直接问道。黄蜂林一战后,陆止俞至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不单是对商厘鹊的承诺,夏以彤也很想找到陆止俞。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不知是何时起,他也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块位置。家吗?
“是十天前,北堂的人在城西的凤临街,看到一个长得很像少主的人。随即,属下派出了所有人,几乎把皇城整个翻了个遍,但都没有找到少主。”侯凤岚禀报,末时,她叹息一口气,再道。“也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真是认错了?还是陆止俞也到了皇城?他来皇城的目的?夏以彤低头思索着,面色有些凝重。
她是,不想陆止俞再卷进任何的杀戮里面了。
“也没见到他留下的标记?”夏以彤再问。
侯凤岚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夏以彤沉默了下,说道。
“少夫人,呆在庸王府没问题吗?”侯凤岚面露几分担忧。皇甫家的所有人,都把夏以彤少夫人对待,自然,也会担心她的安危。然而,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夏以彤冒险进入庸王府,是为了日后夺回江山做辅路,而实际上,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报复江予辰。
江山,天下,她从来没放在眼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心吧,我有分寸。”夏以彤没多说什么。
“江昊玄那个人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还有曲岩彬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少夫人切不可大意。”侯凤岚提醒夏以彤。
“江昊玄是个什么样的人?”夏以彤问道。
“怎么说。”侯凤岚在想着用什么词来描述江昊玄。“看上去张扬不羁,更像是深藏不露,不比江予辰好对付。”
江昊玄,深藏不露吗?
“要是有止俞的消息,再通知我。”夏以彤说道。江昊玄是龙更好,要不然,她呆在庸王府也没意思了。
怕在包厢呆的时间太久,引人怀疑,夏以彤让侯凤岚母女先走,而她则是点了几个菜,继续呆了半个时辰,才出了房间。
这边,夏以彤往楼下走,另一边,从门外进来两个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个女子,很眼熟,冤家路窄,正是夏以彤厌极的周婉晴。两年了,周婉晴倒是变得越来越美艳。
“公主想吃些什么,这家酒楼的石斑鱼,在京城里很有名气。”周婉晴向乾香公主推荐。
“有虾吗?”贵为公主,江乾香有着同其他皇室一样的傲慢,她不是很想吃鱼,问周婉晴。
“有,虾须三做。”周婉晴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但还是笑着说道。心里却在犯狠,等她当上皇后,她要所有人都看她的脸色。
一楼大堂,一个女人和周婉晴擦肩而过时,周婉晴神色骤变。
“怎么了?”江乾香见周婉晴站在原地,问道。
周婉晴转过背,夏以彤已经走出酒楼,转了一个弯,便看不见了。周婉晴的眼瞳还在剧烈波动着,久不能平息。那张脸,就算化成灰,周婉晴也认得,是夏以彤。不可能,夏以彤已经死了,两年前的那天夜里,她是亲眼见着夏以彤断气的。
“除了龙须三做,还有不有其他的?”江乾香有些不满的说道。
“啊。”周婉晴先用手按住额头,很痛苦的样子,然后对江乾香说道。“公主,我的头不知怎么的很痛,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难得出次宫,江乾香公主很不情愿,但见周婉晴的脸色确实很差,也只能是这样。谁让周婉晴是皇后的侄女,江乾香虽为公主,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待江乾香走后,周婉晴马上往夏以彤离开的方向追去,事情来得太突然,太过震惊,她连自己的形象也忘了顾及。
卷一 第五十八章 身份暴露
第五十八章 身份暴露
然而,大街小巷四通八达,人来人往,却是哪里都不见夏以彤。
看错了?
如果真的是夏以彤,不可能对她视而不见,还有,夏以彤真要回了皇城,肯定会回肃王府。
周婉晴那么安抚自己,可她还是心难安,要怎么说,还在肃王府的时候,她是有些怕夏以彤的。
而过去的两年里,江昊玄从未提过夏以彤,周婉晴心里有鬼,也没有主动去问,等于是,至那天晚上后,夏以彤在肃王府便不存在了。
刚才那个女人,只是样貌相像而已?
不,相貌可能相似,但气质不可能一样。女人和男人不一同,尤其是对在意的人,有着不可思议的敏锐。
那个人,就是夏以彤。
死了的人,为什么还活着?时隔两年后,又再度出现?周婉晴很凌乱,更是理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夏以彤回来了。
“怎么走路的。”周婉晴撞到一个挑担的小贩,小贩跌退了一步,担子里的鸡蛋掉了一地。周婉晴烦躁得很,面色亦是不好看,也不道歉,她整了整肩头弄皱了的衣服,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丢给小贩,便走开了。
“以为有钱银子就了不起。”小贩收拾着地上摔坏的鸡蛋,对着周婉晴远去的方向,愤愤的道。
周婉晴没去肃王府确定夏以彤的事,若是问江予辰,不定会引出其他别的事来。大婚前,绝对不能出乱子,但夏以彤的事,又必须要解决。焦躁、慌乱、不安,周婉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皇宫。
一回到自己的兰馨居,周婉晴便命人找来了周子充。
“肃王府最近有什么动静?”周婉晴问周子充。
“没有。”周子充回答。
“有没有见过夏以彤。”周婉晴迟疑了会,才问道。两年了,当吐出“夏以彤”三个字时,她仍是咬牙切齿。
听到那个名字,周子充惊了下,早在两年前,夏以彤不是死了?他怀疑的看着周婉晴,她严肃的表情,不是在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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