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安娜的耳朵一下子红了,她羞愤地给了亚伯腹部一拳,高声道:“你不可以!”
亚伯眨眨眼睛,装作无比天真单纯:“总有可以的一天吧。”
“你跑题了。”玛丽安娜面无表情。
“好好好,跟我来。”亚伯拦腰抱起玛丽安娜,走向浴室。
愈接近浴室,愈是寒冷,好似有一种寒气从地心冒出来,浸漫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玛丽安娜哆嗦了一下,本能地靠近亚伯,可惜无奈亚伯的体温不比冰块高多少,她怨念地瞪了亚伯一眼。
亚伯打开浴室的门,寒气毫无保留地窜了出来,浴室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很多。
玛丽安娜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浴池,往日接满热腾腾洗澡水的浴室里、今日布满了冰块,还有散发着白气的水。
亚伯抱着玛丽安娜,浑身没有一处发抖,他挺直腰板,直眉瞪眼就往里面走。
“你你你,你干吗,会死人的喂!”玛丽安娜抗议道,说话声音都带着强烈的颤抖。浴室里的温度实在太低了,似乎随时可以把人冻成冰块。
“把你放进去。”亚伯言简意赅。
玛丽安娜垂头垂四肢装尸体,亚伯笑笑,把玛丽安娜浸到冰水中。
“冷啊!!!!”玛丽安娜一声咆哮,真的冻晕了过去。
“原谅我吧……”亚伯抬起玛丽安娜的手腕,掏出小刀,“你真的喊不出疼了。”
他在玛丽安娜的手腕上划了小小的十字形,新鲜的血液瞬间喷涌出来,溅了一池,浓浓的沉到池底后分散化开,绚美而瑰丽。
亚伯深深吸一口气,吻上了玛丽安娜的腕。
他比每一次都要贪婪地吸吮,肚子里逐渐汇集的恋人的血液很温暖,很令人满足。亚伯明白,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完全吞噬掉这甜美血液的机会,他要格外珍惜。
玛丽安娜在血红池中漂浮着,苍白的脸颊透着微红的冻色,仿佛在玫瑰花池中安详熟睡的冰洁美人。亚伯垂吻着她的手腕,双目瑰红。
他捧着她的手腕,游到她的身旁,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自己的唇。亚伯把自己的手腕和她的手腕贴在一起,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迫不及待地进入她的生命,两人的衣袂在水中绞缠,发丝在水中绞缠,他的舌尖探入玛丽安娜的嘴,两人的小舌绞缠在一起。
亚伯微微笑了,轻声说道:“爱你,我的公主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大结局部分哟~~~~
29
29、chapter#57&58 。。。
57
黑夜里,该隐的脸染上一层阴霾,他叉着手闷闷地坐在兽皮椅中,又站起身,端起石桌上的血酒喝了一口。
“您怎么了,什么事让您坐立不安?”一个衣着冷色艳丽土呢卡的女人挪到该隐身旁,蓝色的双眸迷醉地凝视着该隐。
不得不说,女人的外形和她的衣着气质十分不符。她长着一张十五六岁女孩子的脸,大而澄澈的蓝眼,娇小的身姿,却经由她的打扮散发出成熟女人的气息。
“哼,玛丽安娜。”该隐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女人,她就是有着玛丽安娜相貌的人偶,“她现在是不是也变成你这个样子了?”
人偶愣了愣,随即笑着走到该隐身旁,一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挑着眉问道:“怎样?会变成怎样?”
“血族女人的样子。”该隐说道,“我那可爱的弟弟最终是忍不住与玛丽安娜初拥了。血族见不到阳光,任是再活泼最后也会变成冰冷的样子。”
“呵呵呵呵……您不喜欢?”
“你说呢?”
“我不喜欢与您猜迷。”
“那就不要猜。”该隐的视线向下游移,停留在人偶鲜红的唇上,笑道,“我厌恶罗马女人,她们欲‘望太重,总不满足于自己的男人。”
“然后呢?”人偶突起嘴,凭空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
“我知道你很专一,莉莉斯也很专一。”该隐的食指划过人偶白净的脸,“可惜我也很专一。随着时间的流走,我总会想到她,而且次数越来越频繁,我想立刻见到她。”
人偶默默低下头,轻声说道:“您还需要血酒么?我给您去倒上。”
该隐很明显地无视了她,自顾自说道:“我总是在幻想,我们再见面的场景会是什么样子。”
“是啊,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偶喃喃道。她拿走该隐手中的酒杯,顺着该隐喝过的杯沿猛地喝了一口。血酒很苦涩。
她从降生下来便是人偶,可以说话,有自己的意识,对血液有强烈的渴望。她每吸过一个人的血液,就会变成那人的样子,无论男女。
很多人为她的所有权而争执,却没有一个人需要她人偶的样貌。他们需要她变成各种各样的人,她早已习惯的。
女王莉莉斯得到她的时候,是这么对她说的——“你去接近该隐,吸到他的血,然后变成他的样子回到我的面前。”
她当时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莉莉斯。可当她见到该隐之后,不知为什么,变得无法离开他身边了,似乎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
不知道这是不是十三圣器对始祖该隐的依赖,总之她吸食到该隐血液的机会很多,她却不愿意去试试,她知道,如果她吸食了该隐的血,她就不得不离开他,而她离不开他。
人偶端了一杯新鲜的血酒走到该隐身旁,递给他,谁知却被该隐推开了。
“换个杯子。”该隐命令道,“我不希望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当然如果你确实是玛丽安娜本人,我不会介意。”
人偶接过杯子,什么都没说,默默离开了。
走到门口,她不禁回头,看了该隐一眼,喃喃道:“我到底是谁?”
“我的十三圣器之一,幻魔人偶。”该隐答道。
她没想到该隐竟然听到她的呢喃,急忙跑掉了。
她到底是谁,她也不知道。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她活了很久,却很少是以她自己的意识活着。她要变成各种各样人的样子,她要去模仿他们,渐渐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听别人说,她曾经是一个人类少女,被人、或者说是一个血族所爱着的人类少女。可惜那血族要给她初拥的时候,初拥失败了。她快死了。血族将她的灵魂附着在这个人偶的身上,人偶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她作为人类的记忆却永远消失掉了。
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想,如果她还有作为人类的记忆该多好,如果将她附着到人偶身上的那个血族还能出现在她眼前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作为原本的自己而活着。
人偶仰头,抱着酒杯将里面的血酒一饮而尽,酒精流到她的肚子里,很清爽很麻木,她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身体轻飘飘的,似乎什么都不用去思考了。
她去给该隐拿新酒杯。
在密党宅邸中,一路上,很多后代血族给她致敬,唤她“玛丽安娜王后”,她迷迷糊糊地应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她笑着,幻想着自己就是玛丽安娜,自己就是密党帝王该隐的王后,一路捧着帝王的新酒杯,回到帝王身边。
她为该隐斟好酒,恭恭敬敬地端到该隐面前,嘴角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醉了的蓝色双眼闪烁着明亮的神采。
该隐接过酒杯,怔了怔,说道:“你醉了?”
“在你身边有谁会不醉?”人偶直勾勾地盯着该隐的眼睛,身体晃了晃,认真说道。
“很多人都没有醉。”
“我因为你!我因为你醉过去了!哈哈哈,莉莉斯陛下也因为你!醉过去了!你知道吗,她竟然要我吸你的血变成你的样子!”人偶一手直指着该隐的鼻尖。
该隐皱眉,说道:“我知道。”
人偶向前歪歪扭扭地迈了几步,忽然降低声调,笑着说道:“那不是醉了是什么呀……你说呀,你不是醉了是什么……我不是玛丽安娜,我不是玛丽安娜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你醉了!你喜欢她就去找她啊,不要让我作她的替代品!我做不来!”
“你醉了,去休息吧。”该隐冷冷地看人偶一眼,大步走出门去。
人偶还在屋子里张狂地大笑着,她很久没这么爽快地笑过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把自己伪装成别人,按照别人的样子去过活着。人偶觉得,今夜醉了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醉了的自己很真实。
该隐心里乱糟糟的,一瞬间,那人偶的脸竟然与玛丽安娜的笑脸重合了。该隐挑了一个晚风很大的地方坐下来,沿着通往繁华罗马城的地方,视线无限延伸,他想,如果没有那些围栏,他可以看到罗马都城图拉真广场东侧第三条街道的尽头。
58
公元175年,此时罗马帝国的皇帝名字早已不是图拉真,罗马帝国进入了安东尼的时代,也就是由繁荣急转直下的灰暗瘟疫时代。
黄金时代外出征战的将士把瘟神带入罗马帝国,瘟神阻止了罗马的野心,将强盛的罗马帝国推往不可逆转的覆灭道路。
每日,罗马帝国会有上千人死去。田地荒芜、无人耕作,元老院空荡荡的、不再有往昔震耳欲聋的争执声。往日清新宜人的五帝广场成为了巨大的埋尸坑,罗马泥泞土路上来往密布的人群成为数十年前的幻景,如今的街道上只有蒙着黑布的人驮着黑车、里面装满了病痛致死的亡尸,像死神达拿都斯的使者在街道上行走、手持隐形的致命之剑,夺走人的性命。
朱里娅大法院的深处,只有一人仍坐在大法官的长座椅上,褐发褐眼,身着镶紫红边的元老服,微微笑着。
“又有人死了。”一个面色发白的少女从侧面的小门走出来,金色短发、蓝色眼眸,她有着不符合外表的年龄,“看在父神耶和华的面子上,不要让天塌下来。”
“玛丽安娜,是黑暗神,他在积蓄力量。”长座椅上的男人开口道。
“我的大法官亚伯,你真有皇帝的感觉,安东尼都缩回他的壳里了,你还坐在这里。”玛丽安娜笑道。
亚伯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玛丽安娜坐在亚伯的身旁,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仿佛这是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刻。
自从她成为血族之后,她就和别的同类不太相同。比如,她可以在阳光下自如行走,白天清醒晚上睡觉,她的力量还是像以前一样微弱,拿着芦杆打人如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威慑力,倒是她的魔法比以前强大了不知几千倍,火球爆发出来的威力甚至能和始祖该隐打平手。
“打败黑暗神之后,我们就去东方隐居好不好?”玛丽安娜认真地看着亚伯。
亚伯扑哧一笑,挂了挂她的小鼻梁,说道:“我几乎每天都答应你一次。”
“我……”玛丽安娜垂下头,“我失去了利阿切和爱尔维两个好朋友,我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我的……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你不会失去我的。”
“你确定?”
“我确定。”
“好吧,我信你一回。”玛丽安娜嘻嘻笑着凑到亚伯身前,“父神耶和华说人世间最纯真的就是爱情,所以他不会拆散我们,对不对?”
“对。”亚伯回答得斩钉截铁,但心里却很犹豫。他和玛丽安娜两人虽然同为血族,可年龄差别极大,他看过太多被迫撕毁的海誓山盟而玛丽安娜没有,她只亲眼目睹人类朋友的逝世便连续悲伤了几十年。
但愿早些击败黑暗神,他们就能顺利朝“永远在一起”迈出第一步了。
——可总有人不断阻挠。
一个玛丽安娜模样的人偶妩媚地扭着腰臀进入朱里娅大法院,她是该隐的使者。每次看到她,亚伯都有一种妻子被人夺走了的不自在感。有一次玛丽安娜追着人偶把她暴打回原形,可是人偶下次来的时候还是那副玛丽安娜的皮,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惯了,只当人偶天生这副皮。
“亚伯大人。”人偶恭敬地鞠躬,“该隐陛下说,借您的力,他还有一件圣器没有入手。”
亚伯皱皱眉。自从几十年前的某个夜晚他和该隐决裂之后,他还在帮着该隐寻找十三圣器,每一件都是爱不释手的宝物,每一件都要通过人偶呈交给该隐。可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差一件圣器,实在让亚伯恼怒。
“哪一件?”亚伯问道。
“异端魔杖之血匙。”人偶的视线从玛丽安娜身上飘过,“这可不是一件好找的宝物,它或许就在某人的钥匙串上,或许那个某人已经连同血匙被埋葬在焚尸坑里了。”
“然后,该隐告诉我这个是想要我去把焚尸坑里的尸首刨出来?”
“当然不是,您说笑了。”人偶笑道,“该隐陛下怀疑血匙就存在于人界通往地狱的夹缝中,而那个夹缝只有……”
“好了,我懂了。我去替他取回来。”
“那就多谢您了。”人偶鞠躬,离开大法院。
“怎么回事,我没明白。”玛丽安娜担忧地询问着,她只听到‘人界通往地狱’这个关键词,觉得那实在是太恐怖太危险。
“嗯,这么说吧。”亚伯在努力思索词汇,“比如耶和华是完全光明的,该隐是完全黑暗的,那就存在一类处于光明和黑暗之间又偏向黑暗的种类。明白?”
玛丽安娜迷糊地点头。
“我恰巧是这个种类。身为血族,却又与人类相似。”亚伯解释道,“所以能去人界与地狱夹缝中的血族,只有我。”
“那危险不危险啊。”
“对生命没有危险。”亚伯如实回答道。去人界和地狱的夹缝不是简单的事,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他要靠魔力支撑着自己从人界到达那个地方、取到血匙、返回。亚伯对自己的魔力是很有信心的,问题就是这一趟对魔力的损耗十分大。
可他不得不去一趟,因为血匙是最终打开黑色伊甸园大门的钥匙。
黑暗神塞特会在黑色伊甸园觉醒。
“说得这么严重,要不要我陪你啊。”玛丽安娜紧紧拽住亚伯的衣角。
“又在说傻话了。”亚伯摸了摸玛丽安娜的脑袋,“你去了我还要分神保护你的,所以,你就在人界乖乖等着我,我很快就能回来。”
“嗯。”玛丽安娜应道,可双手依然没有放下亚伯的衣角,眉间紧皱也没有丝毫舒展。
实际上去到人界与地狱的夹缝对于亚伯来说是很简单的。夜晚,他在地上画几个重叠着的诡异残缺的魔法圆,就像一堆字母“C”堆在一起,然后他通过十字架往魔法阵里灌输魔力。魔法阵在黑夜中升起一圈圈紫红翠绿混杂的光,亚伯往里面一跨,整个人就瞬间消失了。
对于亚伯来说,他是到达了地狱前的灰暗地带,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迈入魔法阵就像当于粉身碎骨,连该隐也不例外。
亚伯掉落在被一层灰色蒙着的倒立的罗马帝国,他的脚下是灰蒙蒙的天,头顶是破败的街道和焚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