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炜的眉头急速的颤抖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肩头正血流不止,如果不快点止血的话,只怕自己撑不了多久,可是,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萧衍。
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拓跋鸿应该还没有抓住萧衍,因为那道看似狂肆的笑容,还隐藏著一丝挫败感和誓不罢休的恨意。
“哈哈哈──”突然,罗炜好像释然般,仰面朝天大笑起来。
有那麽一瞬,拓跋鸿的面部表情极为僵硬,但是他这个人很会掩饰,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静与从容。
“你知道吗?你越是这麽满不在乎的大笑,就越是表明,你很害怕,别用这麽愚蠢幼稚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或许在别人面前它还管点用,可是在朕面前,它──一无用处。”
“你这头猪狗不如的禽兽,早晚会遭到报应的,既然我罗炜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
“报应?”拓跋鸿轻声叨念了一遍,然後放声大笑,“你说报应,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迈著稳健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罗炜身前,目光狠恶的盯著他,然後突然扬手,拽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面朝向自己。
“如果要说报应,那麽最应该得到报应的人就是萧衍。”
“你住口!”罗炜撕心裂肺的大吼。
“住口?”拓跋鸿嘲讽的望著他,“你是说,要朕住口吗?”
“除了你这个畜生,还有别人吗?”
“呵…呵呵……”拓跋鸿冷厉的笑著,随後猛然抬脚就朝罗炜的小腹狠狠的踹了一脚。
“呜……”罗炜痛的弯下了腰,可是头发还被拓跋鸿死死的拽著,头也低不下,他紧紧的咬著後牙根,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这点痛根本就不算什麽,从方才拓跋鸿的反应来看,他已经十分确认这个男人还没有抓到萧衍,萧衍现在是安全的。
太好了,太好了,他现在还安全。可是,他究竟在什麽地方?
“亦柯,这个人急交给你了,如果继续嘴硬的话,就给他点苦头尝尝,只要不把他弄死,你想怎麽处置都行。”拓跋鸿突然松手,转身,负手而立,缓缓的向前迈步。
罗炜的身子顿时没了支撑,身体向前倒去,重重的跌倒在泥地中。
他的五官纠结成一团,肩上传出的难忍剧痛几乎将他折磨的几欲昏厥,视线,开始一点点的变得模糊,尽管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可是,他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就那麽昏倒在雨地里。
亦柯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看著他,脸上的表情漠然冰冷,他俯身,握著露在外边的箭羽,然後猛然向外一抽。
“啊──”一声凄惨的痛呼声在雨中蔓延开来。
而这一幕,都被躲在一处暗石後的某人看在眼中。
(13鲜币)萧衍的忍耐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萧衍。
他浑身被雨淋的湿透,半个身子无力的倚靠在石壁上,他的周围,被从树干上横出的树枝遮掩著,而且枝叶还很繁茂,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保护伞。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他看到罗炜正在泥地中痛苦的挣扎,他的手艰难的抬在半空中,就好像在抓救命稻草般,浑身上下还不停遭受著踢打,只是短短的须臾,就看到好几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萧衍咬著唇,急促的吸了口气,刚准备出去救人,就觉得肩头被人按住了。
“别冲动,如果你现在出去的话,只会把他害的更惨。”施洛影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萧衍转身,惊的有些合不拢嘴,“你、你怎麽,我不是让你带宝融先行离开了吗,怎麽,宝融呢?”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施洛影的目光急匆匆的在他受伤的胸口处扫了一眼,在看到那里已经湿成一片时,神色变得更加严肃,“宝融现在没事,有付青虞照顾他,而且拓跋鸿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你的身上,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萧衍皱紧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些,可下一刻他又捏紧了拳头,再次转头将目光落在罗炜身上,耳边,充斥著罗炜痛苦沈闷的呻吟声,如果说这个世上除了宝融他还觉得亏欠第二个人的话,那麽那个人便是罗炜。
他不是不知道罗炜对他的情意,只是在他的心里,他只把罗炜当做是自己的好兄弟,如果他遇到什麽危难,他也会拼死相救,只是,如果要说爱他,他做不到。
“我们现在都要沈住气。”施洛影也朝罗炜的方向望去,“拓跋鸿之所以这麽做,无非是想逼你现身,所以只要你暗中不动,他就没辙,相信我,罗炜不会有事的,拓跋鸿不会让人把他打死。”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
“你必须做到。”施洛影语重心长的说,“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番好意,不要让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付诸东流。”
片刻之後,萧衍才缓缓松开拳头,目光凝重的盯著那渐渐无力最终倒在泥地中的人,开口问道:“你怎麽不去照顾宝融,跑到了这里。”
“你先坐下,坐下後我再告诉你。”
萧衍盯著他看了一会,知道自己不坐下他绝对会像个木头人一样闭口不言,所以只能依言坐下。
他刚一坐下,施洛影就凑到了他身前蹲下,身後就要去解他的衣裳,“给我看看伤口。”
“不用了。”萧衍的声音含著一丝隐隐的戾气,他抬手就将施洛影的手挡下。
施洛影没好气的看著他,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我说都这种时候了,你怎麽还跟头倔驴一样,耍脾气也该有个限度,要不是看在宝融的面子上,我真想一拳凑你脸上。”
萧衍也不说话,只是置若罔闻的将目光投向雨幕中。
“你是怎麽找到这里的?”停顿了片刻,萧衍问道。
“还能怎麽找,瞎蒙乱撞呗!”
萧衍斜眼看著他,“宝融,他现在还好吗?”他的脑子里,心心念念想著的全部都是宝融,现在下著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躲起来,万一著凉生病可如何是好。
“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宝融他不是别人。”
听著这话,施洛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笑什麽?”
“萧衍,你不觉得吗?”
“我不觉得,我不觉得什麽?”
“你不觉得没回一提到宝融的事情,你的语言功能就会退化到连个孩子都不如。”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施洛影虽然笑,可是笑容中没有半点嘲讽,反而多了几分心酸和无奈,他摆了摆手,摇头道:“没什麽,我哪里有什麽意思,只不过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应该知道,如果你真的有个什麽万一,宝融他,是绝对不会独活的。”
他看著一言不发有些呆滞的萧衍,伸手轻轻的拍了几下他的腿,宽慰道:“我又返回来这里找你,一是为了宝融,二,也是为了你,萧衍,我们打小就一起长大,在我的眼里,你已经不再是朋友或是兄弟这麽简单了,你更像是我的亲人,试想一下,我怎麽会丢下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离开呢!”
“洛影,我──”萧衍只吐出两个字,就觉得喉咙酸涩难忍,说不出半个字。
“行了,我现在什麽都不想听,从年纪算来,我比你年长半岁,严格来说,你该唤我一声哥哥的,不过这个就算了,我用膝盖想想都知道你喊出口,我也不强求以後你什麽事都听我的,但是这一回,你一定要听我的,相信我,耐心的等待一下,天下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的时刻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法子?”
施洛影没有回答,只是兀自沈吟,“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萧衍听著,又转头看了看如同烂泥一般瘫躺在泥水中的罗炜,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自己,他现在也不会落得现在这麽悲惨的处境,施洛影说的不错,每当遇到宝融的事情时,他的想法总会变得那麽幼稚愚蠢,居然想到引火自焚这麽拙劣的烂法子。
“唔……”突然,一阵难忍的剧痛从胸口传来,他扯紧胸口已经湿透的衣裳,拼命忍著,才压制住不断溢出唇角的呻吟声。
施洛影的表情更加紧张,他才不管萧衍会不会驴脾气,伸手就将他胸口的衣裳撕开。
由於天色太黑,用肉眼根本无法看清伤口的状况,於是他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和起触向伤口,眼下,也唯有用手指去了解伤势了。
只是,他的指尖刚触上那处有些湿滑凹凸的肌肤时,萧衍就开始抑制不住的大口喘著粗气,
施洛影知道他是因为疼痛才会这个样子,停顿了片刻後,他狠下心来,指尖再次用力,这一次他足足将手指插入皮肉将近一个半指节,直到摸到了一个微微发硬的东西,才尽可能快的将手指抽了出来。
萧衍已经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吸气呼吸,强撑著没有倒下。
“炎症很厉害,伤口周围已经出现腐烂的症状,但是症状并不算严重,没有侵害到骨头,但是如果再这麽继续下去不马上治疗的话,恐怕伤势就不容乐观了。”
“不…不要……紧……”
“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说不要紧。”施洛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拔出瓶塞,口朝下往手上倒,当一粒看不出颜色的丹丸滚落在掌心时,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就只剩下这麽一颗了吗?唉!一颗就一颗吧!多少能延缓一下伤势的继续蔓延。
“把这个吞下去。”施洛影将药丸送到他嘴边,萧衍也不看,就开口将它吞了下去。
“忍忍。”他轻抚著萧演的肩膀,抬头望向林间。
按理来说,这会儿应该到了,怎麽现在还不见踪影,该不会是半路上遇到了什麽意外?
那边,亦柯似乎也打的没力气了,站在一边休息起来。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还真有些骨气,不论他怎麽打怎麽折磨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说,可是,刚才皇上的话他也听到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这个人死。
他蹲下身子,伸手在他肋下三寸飞速的连点三下替他止了血。
雨开始慢慢变小,终於在半个时辰後停了下来。
躲在一处岩壁下的宝融终於急不可耐的央求道:“雨停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付青虞点了点头,带著宝融沿著原路返回,他不知道他这麽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是,他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11鲜币)救兵
“皇上──”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跑到正坐在火堆边烤火的拓跋鸿,恭声禀道:“属下已经带兵搜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没有发现?”尽管有火光照著,可从拓跋鸿布满阴霾的脸上还是看不到半点暖意,“亦柯呢!把他给朕叫来。”
“是!”侍卫转身离开的同时,拓跋鸿也陷入了沈思。
什麽都没有发现?这怎麽可能,萧衍受了伤,不可能跑远,而且以他的性子,自己的心腹被人抓了,他怎麽会无动於衷袖手旁观呢!找不到?难道他还会隐身术不成?萧衍,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麽药?哼!不过,不管是什麽药,朕都会把它们挖出来。
“皇上!”亦柯跑到拓跋鸿身後,单膝跪地恭声道。他的身後,还躺著一个人,从他身上裹满的泥巴能够看出,他是被强硬的拖到这里来的。
“事情怎麽样了,有问出什麽来吗?”拓跋鸿也不转头,只是目光冷然的盯著不断跳动的火苗,沈声发问。
“回皇上,这个人嘴硬的很,不管微臣怎麽打怎麽问,这个人就是半个字都不说,微臣、微臣也没有办法了。”
“那个人死了吗?”由於罗炜没有发出半点呻吟声,拓跋鸿奇怪的同时开口又问。
“臣不敢,皇上有过吩咐,说不能取此人性命,亦柯谨记於心,所以不敢妄自杀人,此人只是受不了折磨,暂时失去了意识,臣怕他失血过多丢了性命,所以擅自替他进行了止血,皇上,是不是要臣把此人叫醒。”
“不用了。”拓跋鸿想了想,然後道:“你现在去找根绳子,把这个人捆起来掉在一棵树上,哼,朕就不信,萧衍真就能忍心看到他的心腹吃苦头。”
“是,属下遵命。”
罗炜又被几名侍卫强行从地上拖起,剧痛再次将他唤醒,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可是视线很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橘黄色的亮点。四肢又痛又麻,而且脚底没什麽实感,他没有低头查看,就知道自己现在正被悬空吊在一棵树上。
虽然伤口已经止了血,可并没有止痛,他不清楚自己还能咬牙坚持到什麽时候,但只要还活著,他就会跟拓跋鸿抗争到底,只要那个人没事,他什麽苦都能吃,只要,那个人还安全,他──就了无牵挂了。
不知何时,拓跋鸿已拔地而起来到了罗炜身前,目光犀利的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眼,然後摇头,带著嘲讽惋惜道:“听亦柯说,你硬气的很,老实说,朕很欣赏像你这麽有骨气又护主的男人,只不过有点可惜,你跟错了主子,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假象当年你若是跟了朕,或许你就不会落得现在这副凄惨落寞的下场了。”
“不过,”他话锋突然一转,呵呵的冷笑了两声,“朕想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萧衍现在在哪儿,朕就马上放了你,非但会放了你,而且还会赏赐你许多的金银珠宝,让人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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