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麽意思?”紫瑛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而旁边的袭风看了,也赶忙搀上了他的手臂。
“没什麽意思,既然朕决定现在放了你,那你就不应该有这麽多废话,马上从朕的眼前消失!”
“哼──”紫瑛冷哼了一声,“你现在放了我,就不怕我日後来皇宫找你报仇吗?”
“报仇?”萧衍轻轻的弯起唇角,深不可测的眸中也闪过一道飘忽不定的目光,“既然朕现在敢放了你,就不怕你日後来寻仇。你是个明理人,知道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你心里也该明白,你若想刺杀朕的话,是半点机会都没有的,若是真就因此丢了性命,会有人──为你哭上一生的。”
紫瑛听到这儿,不禁转头,将目光投向袭风,而袭风则赶紧羞涩的低下了脑袋。
“朕已经在城门口给你们准备了马车,你们看著办吧!”萧衍说完,就朝房门外迈去。
顿时,房间中又沈寂下来。
“愿意跟我去大草原吗?”紫瑛突的握住了袭风的手,那只手,冰冰的,有些僵硬,还有些颤抖,卸下了身上背负的所有包袱後,他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和快乐,离他是这样的近。
“啊──”袭风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扬起脑袋,张著两只眼睛愣愣的望著紫瑛。
“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带你去个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吗?那个大草原,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奇山,近处还有潺潺不息的小河,而且,那里还有许多骏马犛牛,我们一起去那里,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不好?”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不是在骗我?”袭风难以置信的轻摇著脑袋。这句话,他足足等了有十三年,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麽激动,多麽美妙。
紫瑛释然的一笑,整整隔了十三年,当他再一次将袭风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熟悉的触感再次唤醒了指尖的记忆。
“没有骗你,以後,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惹你伤心,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默默地去承受痛苦,所以,原谅我,好不好?”
“嗯──”袭风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慌乱的在紫瑛温热的胸口处磨蹭著脑袋。
好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夜,萧衍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到了宝融的住处呆呆的坐了一宿。接下来的三天,施洛影一直悉心照料著熟睡在龙塌上的宝融,而此期间,却从未见到萧衍踏进这里半步。
(0。58鲜币)苏醒後的宝融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醒也无聊,醉也无聊。
笼著寒气的月光,究竟凉了谁的心。铮铮悦耳销魂的琴音,在萧衍听来,却是那样的突兀难听。
“皇上,您觉得臣妾这曲弹得怎麽样?”珍妃著著香云纱,含著娇豔的魅笑来到半卧在香榻上的萧衍身前,倏的抢过了他的手中的金樽,娇滴滴的抱怨道:“皇上,不要喝了,臣妾在问您话呢?”
半晌,萧衍才抬头,面无表情的逼视著她,寒声道;“那你希望朕如何回答呢?”
“皇上──”珍妃撇了撇嘴,“臣妾又哪里惹到您了?这两天,您一来到臣妾这儿,就总是对人家绷著一张脸,都没有笑过。”
萧衍冷眼看著她,忽的一个翻身,伸手擒住珍妃的手腕,便将她拉上了床,欺身压上,嘴角同时扯出一道阴沈的冷笑,“你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了,这两天,你究竟做了什麽事,惹得朕龙颜不悦了?”
“皇、皇上──”珍妃慌措的娇喘著,但马上,她便甜腻的笑道:“臣妾自从进宫,就一直很守本分,与各宫的娘娘们也相处甚好,实在是想不出哪里做错了。要不,皇上您给臣妾个提示?”
“既然爱妃这麽健忘,那朕就给你个提示。”萧衍一边用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一边‘审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在花园遇到冉儿了?”
珍妃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脸的娇笑,装作想起了什麽似的,恍然大悟道:“原来皇上是在说小皇子的事儿啊!这件事儿确实怪臣妾,那日,臣妾正在花园走著,那个孩子就突然闯了出来,撞了臣妾不说,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讲,臣妾认为──”
“朕──不想听你是如何认为的!”萧衍微眯起双眼,眸中射出的目光更加寒气逼人,让珍妃娇弱的身子著实打了个惊颤。
“皇、皇上──”珍妃似乎察觉到了那股压人的气势,绯红的脸颊瞬间被一抹青白取代。
“爱妃这是怎麽了,脸变得这麽白。朕不是不想听爱妃的解释,只是,这件事确实是冉儿错在先,爱妃代朕教训一下,这也没什麽。不过──”萧衍话锋突的一转,猛地捏起她的下颌,“朕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是不是打了跟在冉儿身边的一个男子?”
“这、这个……”
萧衍狠狠地甩下她的手,起身,“这次的事儿就算了,朕不会跟你计较,但若是敢有下次,就算你是朕的妃子,朕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皇上──”珍妃猛地趴伏起身子,双手扯上萧衍的袖袍,“您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臣妾连教训一个身份卑贱的奴才的权利都没有吗?那、那个男人他、他竟敢明目张胆的出言顶撞臣妾,臣妾只是──”
萧衍瞬间收紧了右拳,转身,目下无尘的俯瞰著眼下的女人。
“别以为你有靠山,朕就不敢把你怎麽样?不过,若你硬是想考验一下朕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尽可以放马过来。不过,朕向你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珍妃撑著身子的手臂倏的一松,跌倒在床上。
“你好自为之吧!”甩下这句话,萧衍就大步走出了珍妃所居的凝雪殿。
“呵…呵呵……”萧衍走後,瘫软在香榻之上的珍妃失声笑了笑,如凝脂般的玉手便狠狠地揪扯著被单,一字一顿的恶狠狠的骂道:“贱人,别以为我珍妃好欺负,敢在皇上面前告我状,看我日後怎麽收拾你!”
萧衍心烦意乱的踏出凝雪殿後,便朝寝宫的方向疾步而去。
“皇、皇上──”正朝院门走去的一名侍女见到萧衍,微微欠身,恭敬的喊道。
萧衍看了看她手中端著的托盘,冷声道:“把盘子交给朕,你退下吧!”
侍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托盘双手递到了萧衍身前,应了一声是後,便行礼退下了。
他低头看了看盘中的食物,便朝寝宫的房门走去,迈上石阶,刚推开门,便听到一道略带责备的调侃声传来。
“我还以为你又去什麽地方微服出巡去了,原来,你还在这个皇宫里啊!”施洛影手里拿著把小巧的团扇,细心的为宝融驱著热,却始终没回头看那个愣在原地,面色有些尴尬,又有些怒意的男人。
“既然东西都拿来了,还愣在那里干什麽,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还不快点端过来,难不成你想把我饿死不成?”
闻言後,萧衍的脸色又沈了几分。他一言不发的向前走了几步,将托盘放到了旁边的圆桌上,然後踱至施洛影身後,“东西放在桌子上,你自己去吃!”说完,便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团扇。
施洛影这才抬头,看著满脸阴霾的萧衍,慢慢起身,“看来,你的良心还没全被狗啃光,还记得这儿躺著一个人。既然来了,那你就在这里陪陪他吧,我累了,先去外面休息了。”
“那个…谢谢了……”
施洛影摇了摇头,拍了拍萧衍的肩膀,“能从你的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还真是难得,虽然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是,宝融对你的爱,却是真切至极。”
萧衍深沈的眸子露出了一丝令人费解的目光。
“虽然他现在还昏迷著,但一到夜里,他就总会好像说梦话似的叨念。至於到底说了些什麽,你自己听吧!我这两天耳朵不好,也听不清。”施洛影说著,抬手揉了揉耳朵,“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到外面的长椅上躺会,有事喊我一声就行了。还有,你这屋里热,时不时地给他扇扇风,但力度也不要太大,小心著了凉。”
“朕明白了!”
看著施洛影离开,萧衍才慢慢坐下。沈若秋霭的眸光一动不动著凝著宝融明显消瘦的面颊,一手开始慢慢摇动团扇,而另一手则轻轻的摸上了他的额头,掠过了眉眼,最後滑落至那两瓣有些发白的柔唇上。
略显粗糙的指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反的在唇上来回摩挲著。
“你这只小懒猪,都睡了三天了,怎麽还睡不醒呢?”他虽开玩笑的说著,可眼底浮出的苍凉却比天上的孤月都要凄上几分。可心底的不安却只增不减。他害怕,如果宝融真的醒来,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知道是自己逼死了他的哥哥,那麽,他们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就此破裂。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或许就这样一直睡著,最好了。
“嗯──”也许是有情人心心相印,感应到了什麽似的,眼皮竟微微动了动。
“融儿──”顾不得那些矛盾的想法,见到宝融有了反应,充斥在他心中的只有喜悦。
“嗯──”宝融缓缓地张开眼睛,虽然视线模糊,却也看得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轮廓,他想要起身,却觉得身子重的好像磐石。
“好好躺著,别动!”看出了宝融想要起身,萧衍赶忙轻压上了他的双肩。
“皇、皇上──”宝融的嗓音有些沙哑,应该是三日没有进水的缘故。
“这里没有皇上,只有萧衍,是不是觉得口渴,朕给你到倒些水来,看看你的嘴唇干成什麽样了,你等著!”
萧衍作势就要起身,可却被宝融伸手抓住了衣襟。
“别、别走!”宝融的目光忽闪不定,像是有什麽心事,又不敢说得样子。
“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朕叫洛影来给你看看!”
“……”宝融摇了摇头。
“那是怎麽了?是不是──”萧衍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心底已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整整三天,你说说,是不是很久?”萧衍疼溺的说著,轻轻抓起宝融扯上衣襟的手,小心的放回被下,并将被子重新掖好。
“你一直在这里陪著我吗?”
被宝融这麽一问,萧衍竟无言以对。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事情,也梦到了很多人!”
萧衍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眼底也泛起了从未有过的焦躁与慌乱。
“只是,都是些关於冉儿怎麽捉弄你的事儿,你记不记得,两年前,他趁你午睡的时候,竟把一只虫子放到了你的靴里去,还有一次,是半年前,他还──”
“宝融──”萧衍猛地收紧拳头,抽身站起。
“怎、怎麽了?”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宝融怔住了。
“没、没什麽,朕只是在想,给你倒些水去!”萧衍慢慢松开拳头,转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回来,轻轻地将宝融扶起,“来,先喝点水!”
“嗯──”宝融没有拒绝,应了一声,便喝起水来。
“慢点喝,小心呛著!”萧衍心疼至极的看著眼前的人儿,紧张的心平缓了些许。
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0。38鲜币)珍妃的阴谋
接下来的几日,萧衍每每朝毕,便会赶往季冉所居的锦兰阁去探望宝融。每次还未踏至门前,便听到自里面传出的吵闹玩耍声,动静大的几乎连屋宇都震了几震。
萧衍担心宝融的身子,自然不会给那个闹心的小子什麽好脸色,每次都是怒脸相向,还扬手作势要揍他。可他有融哥哥这棵百试百灵的救命稻草,还怕他父皇不成?
只要他往宝融腿後一躲,并装出一脸可怜象。纵使萧衍有再大的本事,也拿这臭小子没了法子。
其实,这样其乐融融的景象就不错。可这里皇宫之中,偏偏就有人看不惯这些,一看到皇上成天没事儿干就往锦兰阁跑,便气的牙直痒痒,恨不得立即将那个碍眼的‘始作俑者’的皮扒掉。
这个不是别人,真是自然是凝雪殿受了冷落的女主人──珍妃。
她每日都心急如焚的等待著,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终於被她等到了。
“哟,这位不是融公子吗?”珍妃轻摇著手中绣著鸾凤的圆扇,自石桥上盈盈走下,身後随著十几名贴身的侍女,俱都微微颔首而行。
安坐在莲池旁的宝融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借著银白的月辉,他才看清了那张妩媚娇豔的面容,认出了她的身份。於是从石座儿上抽身而起,来到珍妃身前,恭敬的颔首说道:“草民参见珍妃娘娘!”
“哼!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见了娘娘还敢站著,还不快点跪下,不想要脑袋了吗?”立在珍妃左侧的侍女冲宝融翻了个白眼儿,怒嗔道。
“青儿,住口!什麽奴才不奴才的,不知道融公子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吗?像融公子这样的人,怎麽能与那些身体残缺不全的公公相提并论,真是放肆!”珍妃用眼角溢出的毒光警告了她一眼,便再次一反常态的冲宝融媚笑道:“融公子,青儿她不懂礼数,希望你不要怪她!”
“──”宝融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融公子。夜都这麽深了,你怎麽不歇息,反倒在这莲池边坐著发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珍妃看似柔媚的眸子却隐著一丝阴辣和狠毒。
“我正要去皇上那里接小皇子回锦兰阁,路过这里,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融公子这是打算去皇上那儿吗?”珍妃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还真是巧了,本宫也正打算去皇上那儿呢!这些日子,皇上总是日理万机,忙得连本宫的凝雪殿都顾不得去。所以,本宫就命御厨熬了碗莲子汤,想端去给皇上提提神儿──”
“不过──”珍妃摇著圆扇的手忽的一滞,另一只纤手毫无预兆的搭上了宝融的肩头,昧声道:“既然融公子也打算去皇上那儿,也就省得本宫再跑一趟了。”她拈著扇柄的手轻轻摆了摆,便有一名端著托盘的侍女走到了她身旁。
“还希望融公子能带本宫将这莲子汤呈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