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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逍遥听了闻千雪的一席话，心中惊疑交加，一时之间竟没有想到要躲避。一旁的洛朝颜见状，竟横下心来一下子飞扑上前，想替司马逍遥挨下那一掌，
“朝颜，你……”闻千雪又惊又怒，无奈掌上已施力过重，无法收回，不偏不倚地击在了洛朝颜身上。
“朝颜……”司马逍遥嘶声唤着，颤抖着手扶着洛朝颜那如枯叶般摇摇欲坠的身躯。只见洛朝颜“卟”地喷出一口血来，那血顿时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襟，让人触目惊心。
“朝颜……”闻千雪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道，“你为什么要替他挨下这一掌？为什么……难道你……”
洛朝颜倚在司马逍遥的怀中，双眉紧蹙着，眼珠在眼皮底下轻轻地滚动了几下，才缓缓地睁开双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看司马逍遥，又看向闻千雪，半晌，她张了张嘴，用细语蚊蚋的声音唤道：“师母。……请你放过他吧……”
司马逍遥心中一动，涩声道：“朝颜，你又能开口说话了？”
原来适才洛朝颜受了闻千雪一掌，错有错着，恰巧解开了洛朝颜那被特殊点穴手法封住了的哑穴。
洛朝颜何尝不为自己能重新开口说话而感到开心呢。只是，此刻她眼前还面临着一个不得不去解决的难题，一个关乎她所爱之人的性命的难题。
她在司马逍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又示意他松手，自己一人跌跌撞撞地走到闻千雪面前，身子摇了两摇，终究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朝颜，你这是在做什么？”闻千雪冷冷地道。
“师母，司马逍遥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你仅仅因为他是石缘常的徒弟，就刻意置他于死地，这样岂不是滥杀无辜吗？“
“哼，那个魔头调教出来的徒弟，肯定也是为祸人间的渣滓！我这不是叫滥杀无辜，而是叫做替天行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这是师母与石缘常之间的仇恨，又何苦牵涉到无辜的人呢？师母曾痛斥石缘常草菅人命，如今你要取司马逍遥的性命，又何尝不是视人命如草菅？”
闻千雪深吸一口气道：“朝颜，你走开，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想伤害你！”
“这件事怎可以说与我无关？”洛朝颜惨然一笑道：“一个是我敬爱的长辈，一个是我所爱的男子，我定然不能置身事外……”
138。131章
“你说你爱他？”闻千雪挑起双眉，随即大笑道，“爱？何谓爱？你以为你现在可怜巴巴地跪在我跟前替他求情，这就是爱吗？我一心把你视作我的干女儿，没想到你这么不洁身自爱，竟然爱上那魔头的徒儿？！”
“前辈，在今天之前，我实在不知道原来我家师曾对你造成过如此不堪的伤害，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司马逍遥替家师在此向你跪求原谅，但请你成全我与朝颜……毕竟，我们是历经了许多波折，才能在一起的。”
“可笑！实在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替你师傅求得我原谅？从得知你就是绝情公子那一刻开始，我早已下定决心要取你性命！哼，要怪就得怪你认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做师傅！”闻千雪说到激动处，身形一掠，又向司马逍遥发动攻击。
不料司马逍遥竟毫无反抗之意，紧闭双眸杵立在原地，俨然是一心赴死的模样。
闻千雪扬在半空中的手掌又蓦地收回，眼中闪过一丝宅异，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司马逍遥淡淡地道：“既然前辈一心要我死，那么我死了又何妨？就让这段恩怨在我身上作个了断吧。”
“司马公子……”洛朝颜低唤一声，转而朝闻千雪凄切地道：“师母，如果你要杀司马逍遥，那么你就先杀了我吧！”
“朝颜，你……”闻千雪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已被洛朝颜从后抱住。
司马逍遥哽声道：“朝颜……”
“你可记我对你许下的诺言？我说过，我要与你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司马逍遥的眼角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他凝视着洛朝颜，感动得无法言语。此时此刻，两人面临着生与死的决择，内心的情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无悔。那四目相交的契合里，流露出的是柔情，是哀伤，是义无反顾。
闻千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她很快便横下心来，冷笑道：“好！我就成全你们！”说罢，奋力挣开了洛朝颜自后环住她的双手，把洛朝颜甩到几米开外，袍袖一翻，朝司马逍遥洒下漫天掌影。
司马逍遥没料到出手如此之凶狠，出于本能作出了抵挡。只可惜闻千雪的功力实在太过高深，司马逍遥很快便感到力有不逮，一不留神便受了她一掌。他向后退了几步，只觉心口快要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当，喉头涌起一阵血腥，“卟”地吐出一口鲜血。
“好小子！刚刚这一掌我用了八成功力，你竟还能站稳，看来石缘常那魔头教会了你不少本领！哼，你再接我一掌，恐怕就要一命归西了……”话音刚落，闻千雪又如一阵飓风般掠向司马逍遥，大喝一声，挟掌而击。
司马逍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挨了她这一掌，终于不支倒地。
“司马公子！”洛朝颜跌跌撞撞地跑到司马逍遥身边，将他扶起，泣声道：“司马公子……逍遥，你快回答我……”
司马逍遥吃痛地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虚弱地笑了笑道：“看来前辈真的是对我师傅恨之入骨，竟然出手这么重……”
闻千雪咬牙道：“我何止对他恨之入骨，我恨不得拆了他的皮，将他生吞活剥！”
“只可惜家师早已乘鹤西归，前辈再也没有机会手刃仇人了……”
“他死了……？”闻千雪蓦地睁大双眼，神情恐怖吓人。
司马逍遥又咳出一口血，断断续续地道：“家师早在两年前因为练功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亡……”
闻千雪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拊掌道：“好！他死了……他死了！死得好……！”笑着笑着，她竟流下了眼泪来，笑声也渐渐弱下去，只是喃喃道：“他死了……他竟然死了？”语气中竟透出几分茫然与叹息。
“刚才我受了前辈两掌，已将家师对前辈欠下的债还清了。”司马逍遥不紧不慢地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是叫我放过你？”
司马逍遥苦笑道：“如果前辈觉得依然不够解恨，大可再出一掌，了断我的性命。现在这个情况，只要你一掌下来，我是必死无疑的”
“逍遥……倘若你死了，我必定会随你而去。”洛朝颜的手抚上司马逍遥苍白的脸颊，哽声道。
司马逍遥握住洛朝颜的手，叹声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我司马逍遥今生能遇上洛朝颜，于愿足矣……”
闻千雪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对相爱至深的男女，忽而放声大笑，这笑声挟带着浓重的悲切，如狂风一般漫卷四周，使人听得只觉心中怆然。她不停地笑着，笑到声嘶力竭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在司马逍遥与洛朝颜都感到惶惑不解之际，却见她脚尖一点，如飞掠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只余下那悲怆的笑声仍在四野里回荡着。
“司马逍遥，我就暂且放你一马！今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闻千雪的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余音经久不散。
洛朝颜与司马逍遥对望了一眼，皆在心中发出叹息。与此同时，两人的手也紧握在一起，感到无限温暖……
139。最终回 情义两心知
纪南枫踏着一地清冷的月色，走到慕容府门前。在这孤寂的夜里，这座昔日繁华的府邸，竟透出几分萧条的感觉。两盏悬挂在门边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摆着。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摇摆的灯笼，只觉自己的心神也被摇乱了。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首一望，原来是慕容玉树。
纪南枫哑声道：“你爹呢？”
慕容玉树面色凝重地道：“他已被押回东厂……等候皇上发落……”说到这里，语声亦渐渐低沉下去。
纪南枫牵了牵嘴角，想发出一声冷笑，却发觉自己的脸似乎已麻木，而心中却蔓延出无尽的痛楚。他缓缓地道：“那你大哥呢？”
慕容玉树道：“他不见了……”
“不见了？”纪南枫剑眉一轩，带着探询的目光看向慕容玉树。
慕容玉树涩声道：“皇上已下旨，将慕容家子弟贬为庶民，财产悉数充公。大哥定是受不住打击，所以……”
纪南枫冷笑道：“你大哥一生追名逐利，更不惜利用羡瑶去博得皇上欢心，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的确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慕容玉树心头一哽，不再言语。他默默地看着这个一直以来与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却悲哀地发现两人之间已出现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在纪南枫身上感受到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与化不开的戾气。他知道，纵然彼此之间有着再深厚的手足情谊，他们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他叹了口气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纪南枫刚想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遽的马蹄声，一个娇弱的女声夹杂在马蹄声里，急切地叫唤着。
等那马蹄声近了，那马上的人影也依稀可见。马上的女子唤着：“哥哥……哥哥……”
纪南枫喜道：“羡瑶，是你！”他快步奔上前去，洛朝颜亦勒住缰绳，马儿低嘶一声，停在原地。纪南枫这才发现，马上还载着一个人，赫然是司马逍遥。只是他面色苍白，似乎受了伤。
“羡瑶，你又能开口说话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女人为何要带你走？他……”他把目光转到司马逍遥身上，迟疑道，“为什么会受伤了？”
司马逍遥睁开眼睛，苦笑道：“那个女人，……与我师父是仇敌……上一代的恩怨，总得要由我们这一代来解决……”
纪南枫听罢不由心中一窒。仇恨，是多么让人纠结而痛苦的力量……
洛朝颜焦虑地道：“哥哥，司马逍遥如今是朝廷钦犯，再呆在这里，只会多一分危险。照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呢？”
纪南枫叹声道：“羡瑶，你与他……”
洛朝颜面上一红，却仍是坚定地道：“我已许下诺言，与他生死相随……如今他虽是朝廷钦犯，我仍要随他亡命天涯。哥哥，你随我们一起走吧！”
慕容玉树便是在此时步上前来，木然道：“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罢口一呼，一匹马踏着细碎的步子奔了过来。慕容玉树伸手抚了抚那匹马项上的鬃毛，对纪南枫道：“你骑我的马走吧！”
纪南枫一愣，随后便翻身上马，沉声道：“谢谢。”但他没有再看慕容玉树一眼，只是骑了马上前，目光掠过洛朝颜与司马逍遥，道：“走吧。”
司马逍遥迟疑地看着慕容玉树，道：“慕容兄，你今后有何打算？”
慕容玉树道：“天下之大，总会有容得下我的地方。若是有缘的话，我们总会再见的。你……”他在心中暗叹一声，“好好照顾洛姑娘……”
洛朝颜闻言转过头来。对慕容玉树，她心中怀着说不出的感激。但一想到他是杀父仇人之后，那份感激便转化成难以言喻的酸楚。此时此刻，她只能轻轻颔首道：“慕容公子保重。”
司马逍遥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慕容玉树已扬手在马股上重重一击。载着两人的快马长嘶一声，拔蹄奔去。
“珍重……”慕容玉树眼见着两匹马溶入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才低声地、喃喃地说出了这句离别的话。
夜风吹动他的衣袂，他孑然独立的身影，宛如屹立不倒的铁塔。
他回头望了慕容大宅一眼，眼眶渐渐泛红。
但这铁打的男儿终究是忍住了自己的满腔热泪。他紧咬牙关，抚着腰间的饮雪剑，迈着坚定的步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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