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姜宇涵很快就把对象和养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只是偶尔到安小阳和赵长虹家里看看鹏飞。小家伙在安小阳的照顾下,气色好得不行,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安小阳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每次姜宇涵用长有粗粗胡茬的下巴蹭鹏飞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提醒姜宇涵别弄疼了孩子。
如果洪儒能活着见到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姜宇涵经常这样想。
又是一个星期日,队员们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了。姜宇涵没和弟兄们出去疯闹,他已经是个有责任在身的男人了。他草草地往田思玉的邮箱里发了个邮件,就跑去看鹏飞了。
赵长虹也要回家,两个人在训练场上撞见了,赵长虹看到行色匆匆的姜宇涵,便笑呵呵地对他说:“小子,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儿子会叫‘爸爸’了!我闺女也是。两个小家伙现在感情很深,没事的时候就互相打招呼,可惜了,他们的话咱们听不懂!”
姜宇涵笑了笑,说:“我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当爸爸。”
两个军人快步走进部队的家属区。
赵长虹和安小阳的家虽然不大,只有两室一厅,但不失温馨。姜宇涵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氛,毫不介意地先于赵长虹脱下又臭又脏的野战皮靴,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安小阳刚给孩子们喂完奶,正在哄两个孩子。
“鹏飞,爸爸来啦,叫爸爸。”安小阳看到姜宇涵和赵长虹,便轻轻把鹏飞抱了起来。
“爸爸。”鹏飞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着实可爱。
只可惜,他面对的男人不是姜宇涵,而是赵长虹。
姜宇涵的笑容立刻凝固了。
“老赵!你丫什么时候把我的宝贝儿子收买啦?”
只要不是在训练场上,姜宇涵和赵长虹之间还是很随便的,要不然姜宇涵少尉也不能掐住一个中校的脖子可劲儿地摇。
“这怎么能怪我呢?你小子多少天也不露一回面,每天晚上你那个宝贝儿子还有尿炕的习惯,哪次不是我深更半夜的爬起来给他洗尿布?这小子时不时的还颠倒黑白非要吃宵夜,我们两口子容易吗?你这个当爹的不好好谢谢我们两口子也就算了,咋还狗咬吕洞宾呢?”赵长虹佯装生气,甩开了姜宇涵的手臂。
“好啦好啦,都当爹了怎么在孩子面前闹?过来看看孩子们!”安小阳提醒道。
姜宇涵一把抱起鹏飞,鹏飞被他的黑脸吓得大声哭起来,姜宇涵不顾安小阳的劝阻,严肃地对鹏飞说:“记住了,你个臭小子,我才是你爸爸!这个原则性的问题你可不能含糊!”
“好了,把孩子给我!”安小阳从姜宇涵手里夺过哭声都变调的鹏飞,“你们男人,怎么逗孩子的时候也这么粗鲁呢?”
姜宇涵准备留下来吃晚饭,安小阳负责哄孩子,赵长虹只得亲自下厨房烧菜。这家伙烧菜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不过姜宇涵好歹能吃得下,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姐,赵哥,谢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帮我照顾鹏飞,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这杯酒我敬给你们,姐你就别喝酒了,以茶带酒吧。来,我先干为敬!”
姜宇涵一口把白酒灌进了肚子。
边防武警部队狙击手姜皓严已经在潮湿闷热的丛林里整整潜伏了一上午。没有人喜欢在星期日早早地起床,更没有人会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假日抵达阴森恐怖的战区执行危险任务。然而,对于姜皓严和他的战友们来说,这些他们所不喜欢的事情随时都会发生。
早些时候,这些年轻的武警官兵被运兵车载到了这片神秘的山谷里。开赴指定地点的途中,他们被告知,有战斗任务。
姜皓严跳下军车时发现,不少兄弟部队的战士已经提前赶到,正在军官的指挥下列队集合。如此大规模的集结,姜皓严还是第一次看到。从士兵们的脸上,可以读出大战在即的严峻和冷酷。事情绝对小不了,姜皓严在心里默默念道。
武警部队分兵数路,开赴不同的战位。姜皓严所在的中队秘密运动到山谷内部,也不知走了多久,中队长终于下达命令:全体人员停止前进,就地隐蔽。
此时中队处于一片茂密的丛林里,这里杂草丛生,大树的枝叶遮天蔽日。即使晴空万里,这里也是阴暗无比见不到一丝阳光。
官兵们被告知,这是一场伏击战。伏击目标,一群装备精良的贩毒武装。
从部队的集结规模来看,这是一场高烈度作战。好在,边防部队的战士们已经习惯在血与火中生存了。
这里的地形很险要,遮天蔽日的树林和半人多高的杂草,为伏击者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很快,官兵们便各就各位,八一杠、班用机枪、八五狙击步枪的弹匣里装满了子弹,随时可以射击。没有人说话,所有战斗员都保持着沉默,战地上的气氛很压抑。
姜皓严所在的武警中队隶属缉毒部队,常年执行禁毒战斗,是和平年代距离死神最近的部队。该中队是十年前由正规野战部队转型为武警部队的,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大部分士兵配备有八一式突击步枪,每个战斗班配有两挺班用机枪,另外,中队还编有三个狙击小组。该中队的大部分士兵都是入伍两三年的老兵,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过硬的军事技能和适应能力,十分成熟。
潜伏持续了整整一上午,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闷热的空气和纷飞的热带虫类使潜伏的官兵们吃尽苦头。
一只漂亮的大蝴蝶,落在姜皓严的狙击镜上,伸展自己美丽的翅膀。姜皓严丝毫不为所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敌人即将到来的方向。他的头盔上缠满了草圈,身上披挂着很多树叶,脸上的油彩早就被汗水冲花了,这使得他的面孔更加骇人。
仅仅三年前,他还是个只会拖全连后腿的孬兵,可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了身经百战的老兵,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软弱。他现在是一级士官,担任一个战斗班的副班长,同时是一个狙击小组的组长。作为士兵,他显然达到了目标。他曾经发誓,要成为最王牌的士兵,现在,王牌士兵的称号,他当之无愧。
作为累计成功射杀14名敌人的优秀狙击手,他被战友们称为“枪王”,司令部也给过他嘉奖,并要调他去射击队。但是,他拒绝了司令部的好意,一心一意留在缉毒部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放弃机会继续当缉毒警,包括最了解他的中队长。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他要继续留在缉毒部队。
姜皓严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情景。当时他还不是狙击手,只是个挂列兵军衔的新兵蛋子。那是一次追击作战,贩毒分子如惊枪的兔子一样满山乱窜。姜皓严端着八一杠,跟在班长身后。这里对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是来自平原的青年,还没有见过如此高的山和如此茂密的丛林。
虽然他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千万别走丢,可是,他还是在丛林里掉队了。战友们的步伐太快,他无法跟上队伍。四周的景物看起来都一样,没有任何参照物。这个新兵蛋子慌神了,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凶神恶煞般的贩毒分子出现在他面前。
贩毒分子已经对武警部队恨之入骨,看到落单的战士,自然变得骁勇异常。姜皓严在慌乱中,发现自己的第一个敌人,居然是女人!
是的,这个毒贩是个拥有蛇蝎心肠的越南女人,虽然很年轻,但涉嫌贩毒已经有五年光景,无数次在中国军警的追杀下保住性命。她是真正的行家,行家对新手,这场决斗的胜负看来已经很明显。
毒贩手里有一副改锥,并且毒贩没有忘记手里还有改锥作为武器,更没忘记她的目标是宰了面前的中国士兵。
然而,姜皓严在敌人面前,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一杆子弹上膛的自动步枪,如果他立刻射击,八一杠暴风骤雨般的扫射会在瞬间把毒贩的身体撕成碎片。
可是,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平时教官教给他的作战技巧,被忘得一干二净。他眼看着毒贩狂叫着扑向自己,那把改锥距离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近,恐惧袭遍他全身。他本能地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亲吻降临。
然而,死去的不是他,而是毒贩。
姜皓严的中队长及时赶到,在危机时刻救了姜皓严一命。
五四手枪的抵近射击,把毒贩的脑袋轰成碎片,碎肉和脑浆蘸了姜皓严一脸。没有头颅的尸体,软塌塌地倒在姜皓严怀里。
姜皓严平生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掉。血淋淋的、还保留一丝余热的无头尸体倒在自己怀里,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的早餐,一点儿没有保留,全部吐了出来。
那次死里逃生后,他三个月没吃肉,看到肉就恶心。一连三天晚上,他都要做恶梦,在惨叫和哭喊中醒来。
直到后来,他和战友们参观了一家戒毒所。
从那以后,姜皓严再也没有恐惧过,他不再做恶梦,不再心慈手软,面对贩毒分子的时候,他是全中队冲在最前面的士兵!
害人不浅的毒品,拆散了多少幸福的家庭?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使多少人失去了至亲?
姜皓严学会了杀人,忘记了慈悲和怜悯。姜皓严,这个曾经随和的、十分富有爱心的小伙子,学会杀人了。但是,他没有负罪感,他知道,自己今后还会杀人,但他更知道,自己之所以杀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丢掉性命。
人民战士神圣的职责,逐步把姜皓严变成了最优秀的军人。
整整一上午的潜伏,姜皓严一动不动,作为老兵,他习惯了潜伏,习惯了沉默。蝴蝶已经飞走,山中渐渐凉爽起来,微风的到来,使潜伏的军人们感到一丝凉爽。天空飘来一片云,将毒辣的太阳遮住。凉爽到来的同时,战场的能见度又降低了一层。
姜皓严小心翼翼地晃动一下脑袋,让僵硬的脖子好受一些。打完这场仗,也许就该回家了。支队刚刚推荐自己去军校深造,武警学院的录取通知昨天已经发到手,多年的目标即将实现,真的很有成就感。两年的战斗生活下来,精彩的故事多得是,这次回家,该到母校看看同学们,看看自己的心上人。他要好好给大家讲讲自己在云南的战斗故事。
远处传来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姜皓严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凭借军人的直觉,他知道,敌情出现了。
各个潜伏点都传来拉动枪栓的声音,整个中队全部进入临战状态。
贩毒分子的队伍出现在战士们的视野里。他们排成一路纵队,手持各种自动武器,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背包里肯定不是好东西,不是武器弹药,就是毒品。姜皓严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如果毒贩们的背包里是毒品,如此数量的毒品,会坑害数以万计的百姓。看来,这次难免又要大开杀戒。姜皓严的眼里突然充满杀机,他的每一个细胞都进入了亢奋状态,他开始渴望战斗,渴望看到毒贩的鲜血。只要一看到那混浊的血液,他便异常兴奋。
贩毒分子的人数不多,但行军队列很专业,前面是三名斥候,斥候后面约二十米,是凡毒贩子的主力。斥候所组成的队形简直无懈可击,看来是专门防御伏击的。后面的毒贩也都异常警惕。看他们鬼头鬼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所携带的东西肯定不是有益于社会良性发展的宝贝。
中队长的步枪首先将丛林的宁静打破。随后,武警部队的各种武器几乎同时发出怒吼。
姜皓严通过瞄准镜,看到贩毒分子的头盖被利落地掀了下来,脑浆和鲜血从毒贩的头颅里狂飙而出。姜皓严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骇人的冷笑。
贩毒分子在武警部队的打击下,伤亡很大。他们一边还击,一边向来路撤退。武警官兵从潜伏点同时跃出,呐喊着扑向敌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身穿绿色迷彩服的武警官兵,这场战斗的进展十分顺利。
山谷内枪声大作,各个部队都与敌人发生交火,惊天动地的枪声惊动了山谷里的飞禽走兽,无数飞鸟逃离自己的巢穴,飞向天空。
这处山谷,自古匪患严重。历代政府的官军都对这里进行过反复的清剿,但是,匪徒(也可能是反抗封建剥削的起义军)凭借优势地形,一次次粉碎了政府军的围剿。当然,也有盗匪首领被官军俘获,凌迟处死,其余匪众皆作鸟兽散。翻开当地的地方志,里面几乎全是描写官军和盗匪作战的文章,字里行间无不透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今天,山谷又一次变成了杀戮战场,武警部队和贩毒分子之间的战斗,于中午时分全面打响。
姜皓严将另一个敌人送入地狱。他利用手中的狙击步枪,在战斗中已整整射杀五名贩毒分子。他的手里,又多出五条人命。
一阵凄厉的怪叫由远及近,姜皓严凭直觉判断,那是一发六零炮炮弹。他来不及多想,抱紧狙击步枪,同时将身体缩成一团,以最快的速度滚出狙击点。
他感到背后吹来一阵劲风,震耳欲聋的爆炸几乎使他丧失听力。
武警部队没有出动炮兵,己方的迫击炮更不可能朝自己人开火。姜皓严马上意识到,今天自己和兄弟们真碰上硬茬了。贩毒分子既然装备有迫击炮,那绝对不好对付。他想大声提醒兄弟们注意,可是还不等开口,突然从他的背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在此之前,姜皓严所在的武警中队一路高歌猛进,对那伙儿逃窜的贩毒分子穷追不舍。渐渐地,两面的山峰越来越高,道路越来越狭窄。中队长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命令部队立刻停止追击。然而,已经晚了。从中队的两翼,突然冒出很多武装分子。他们嚎叫着,迅猛地扑向拥挤在道路上的武警官兵。
敌人的手榴弹雨点般砸向武警部队。武警部队猝不及防,伤亡十几人。贩毒武装居然还装备有迫击炮,甫一交手,就把武警部队炸得一塌糊涂。
姜皓严迅速找到一处合适的狙击点,架起八五狙接连来了四五个点射。可因为慌乱,他竟然一个敌人都没打中,反倒暴露了自己。贩毒分子的子弹雨点般朝他飞来。狙击手姜皓严的样子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躲避夺命子弹的袭击。
整个中队陷入包围,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贩毒武装,人数很多,数都数不过来。官兵们的退路被彻底堵死。
“贩毒武装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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