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若只是敛着眉,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不经意想到过去。
夹刑?以前轩辕锦泽没少对她用过,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夹刑的痛苦,只是用多了,她也便无惧了,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刑法可以撼动她的心。
贤妃见她还是没有反应,随手将夹刑扔了,取过一把尖刀,在杨楚若面前晃了晃,笑意盈盈道,“听过弹琵琶吗?这种刑法可是会让人痛苦万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的,你知道是怎么使用的吗?”
贤妃紧紧盯着杨楚若脸上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围着她婀娜的身材,上下转悠几分,阴声邪气的道,“弹琵琶就是将人犯按倒在地上,控制住其手脚,掀去其上衣,露出肋骨,用尖刀用力在人的肋骨上来回“弹拨,啧啧啧,每弹拨一次,百骨尽脱,汗如雨下,血肉溃烂,求生不得,惨毒难言,可是酷刑中的姣姣者啊,怎么样,你想试一下吗?”
许文听得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的竖起。她以为贤妃娘娘对她动用针刑,已然是极为残酷的酷刑了,想不到,娘娘还有这么阴毒的酷刑,这种刑法她也想得出来,苏沁会招吗?
杨楚若淡然一笑,坦然道,“娘娘若是想用刑,动手便是,苏沁一条贱命,无需娘娘提醒。”
咝……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她是聋子吗?没听到娘娘刚刚说的话吗?还是她以为娘娘不会对她用刑?
贤妃脸上灿烂的笑容微微一僵,微微侧头,疑惑的看向同样不解的青儿,似乎没有想到,苏沁竟然软硬不吃。其她女人听到这一番话,哪个不是求爷爷告奶奶的?
看着杨楚若坦然无畏的眼神,贤妃忽然有些敬佩她,如果她不是秀女,如果她长得没这么倾国倾城,如果她不跟她抢男人,也许,她会跟她成为朋友,可惜了。
“很好,你很有骨气,那本宫便要看看,你的骨气可以撑多久。来人,用夹刑。”贤妃一挥衣袖,端坐上位,优雅的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余光看到吓得心魂皆颤,瑟瑟发抖的许文,不禁不屑的鄙夷冷笑。
“嗯……”杨楚若冷不防被人按了下去,烫得红肿的手,被人粗鲁的套在夹刑里,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冷冷看着两个粗壮的侍卫各执半边刑具,她毫不犹豫的相信,只要她们这么一拉下去,她这双手,定然是要废掉了。
“苏沁,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不招的话,这双手,可就废了。”贤妃娘娘再一次提醒道。
杨楚若嘴角上扬,只是吐出一句,“苏沁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娘娘想杀便杀吧,只是娘娘杀了奴婢后,最好能够清楚得解释,为何滥杀秀女。”
贤妃起初确实想置她于死地,可后来看到她一脸无畏的样子,忽然改变心意,只是想恐吓恐吓她,如今……她却是非处死这个女人不可了,留着总会留有后患的。
至于皇上追究起来……呵,她怕什么,难道皇上还会为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秀女贸然开罪于她们周家吗?
“动手。”贤妃冷冷道。
杨楚若心中惆怅一叹,难道今天她当真要在这里失去一双手吗?用这个手段博得皇上的注意,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闭上眼睛,杨楚若等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的到来,直以为她今天必定要毁去十指,却没想到,外面传来一声略微熟悉的声音,“住手。”
杨楚若猛然张开眼睛,看到屋子里的下人们,脸色纷纷一变,贤妃也是错愕几秒,这才扬起妩媚的笑容,“唷,这不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水凌总统领吗?怎么什么风,把你吹到本宫儿了?”莫不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皇上政务繁忙,怎么会去注意这些小事?
“属下见过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有命,让苏小主再下三子。”水凌铿锵有声,直接说明来意。看到一边的刑具时,忍不住蹙眉,心里闪过一丝厌恶。
杨楚若侧头看去,却是那天来宣旨的统领。
是他,他来了,那么楚皇一定知道她在这里的一切了,所以才会让水统领来救她的。是书棋设法通知楚皇的吗?
贤妃脸色微微一变。
皇上找她下棋?凭什么?她只是一个县令之女,而且……她如今的身份还是秀女,就找她下棋?皇上不是素来不近女色的吗?怎么会让水统领接她回去下棋?还是皇上看中她了?
“皇上既然有命,本宫又怎敢不从,只是苏沁涉嫌杀人,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由本宫去跟皇上详细禀告吧。”
“皇上说了,两名秀女失踪一案,自有大理寺调查,娘娘无需记挂此事。”
“本宫乃是二品贤妃,后宫大小事宜,都由本宫管理,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怎能不管。”贤妃面色不善,却有意不肯放人。
杨楚若一直静静听着她们说话。早前便听到贤妃娘娘恃宠而娇,嚣张跋扈,与素来温和善良的容妃形成强烈对比,想不到,如今她居然敢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
“即然娘娘执意抗命,那么属下便据实以待,属下告辞。”水凌一抱拳,冷冷道,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偏院。
青儿赶紧凑到贤妃耳边道,“娘娘,为了一个苏沁,惹得皇上厌恶,着实不值,她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秀女,咱们想对付她,难道还怕没有机会吗?皇上若是对您厌烦了,只怕杀一千个一万个苏沁,也无济于事啊。”
贤妃手心紧攥,狠狠瞪了一眼杨楚若,状似警告,这才朗声道,“水统领请慢,既然她是皇上要的人,那你便带走吧,秀女一事,本宫看还缺少线索,待查清再说。”
“如此,那便多谢贤妃娘娘了,苏小主,请吧。”水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直接无视贤妃。
杨楚若对贤妃福了一礼,随着水凌离开偏院。
贤妃却是追了上去,有些讨好的笑着问道,“不知水统领可知皇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为何多日来都未曾召寝?”
“属下的职责是保护皇上,属下不知,告辞。”
贤妃脸上的笑容顿时拉了下来,狠厉的瞪着离去的水凌。
“狗仗人势的奴才,一点眼色都没有,早晚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青儿不知何时,已然站到贤妃后面,冷冷瞪着水凌的背影。
贤妃冷哼一声,转身却撞到身后一个宫女,忍不住心头火起,怒声道,“没长眼吗?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毙。”
079:书棋贵人
“苏沁多谢水领统救命之恩。”离开贤良宫后,苏沁福了一礼,面带笑容。
水凌瞬间尴尬起来,不敢直视杨楚若,脸上有些腼腆,不似刚刚在贤良宫的冷傲与无礼,而是讪讪的笑道,“苏小主客气了,末将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您这么说,会折煞末将的。”水凌如今的官品杨楚若高,若是自称属下,怕是不合理,若是居高,更不合理,无奈之下,只能用末将。
“无论如何,都要多谢水领统及时赶到,不然苏沁这双手定是要废了。”
水凌心里不禁嘀咕一声。
有皇上价值连城的神药,又有皇上暗中关心相护,她又怎么可能有事。这次的事情,皇上本不应该插手,毕竟皇上是一国之君,以前也从未插手过后宫的事,都是任由她们你害我,我害你,这次皇上出手救了她,怕是后宫里要乱成一团了,她也会成为后宫女人的针对的对像了吧。
真搞不懂皇上,如果真的喜欢她,干嘛不直接纳她为妃。就算不纳她为妃,也不必以自己的身份救她啊。
“苏小主客气了,末将送您回宫吧。”水凌作了一个请的姿势,面露笑意,神色恭敬。
“有劳水领统了。”杨楚若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苏沁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苏小主但说无妨。”
“皇上不是说,要与苏沁下棋吗?不知……”
“是啊,皇上有幸看到您曾经下的一盘棋,心生敬佩,也想摆弄一盘与您对弈,但是现在棋局还未下达,苏小主耐心静候便可。”
“哦……”杨楚若拖长声音,从他的话语中,大概听得出来,楚皇只怕是还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的吧,却不知,今日领琴的人是谁?又是否有人被封为贵人?
“苏小主,储秀宫就在前面,末将就送到这里了,您请。”水凌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抱拳作揖,恭敬的告退。
杨楚若望着水凌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就算再怎么得皇上宠爱,也只是一个禁军统领,为何敢在贤妃娘娘面前如此放肆?他的主子是楚皇,身为臣子,没有理由对皇上宠爱的女人这种态度。
怕是贤娘冠宠六宫,只是传言罢了吧。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有什么冠宠六宫,就算有,也不会是贤妃……
收回心思,杨楚若一步跨进储秀宫,刚一进储秀宫,便觉得有一阵阵的不对劲。
除了偶尔路过的秀女们紧绷着一张苦瓜脸外,储秀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几乎个个面露笑容,到处张灯结彩,喜气连连,甚至还有一顶奢华大气,外镶宝石,内披上等狐裘,以珠珍为帘的八人辇轿候在储秀宫的院子里。
辇轿旁边更有十数人陌生的太监宫女们纷侍两立,似在恭敬的等着某个人物的降临。
杨楚若心里咯噔一下。
这辇轿不是后宫妃子,前往侍寝所乘坐的辇轿吗?怎么会停在这儿?难道皇上召了储秀宫里的谁侍寝了?又或者,贵人的人选已经出来了?
杨楚若三步并作两步,想上前打听情况,前方却众星捧月似的迎来一个让杨楚若瞳孔蓦然睁大的绝色美人。
那是怎样一个美人,出尘脱俗,文静优雅,白皙细腻的肌肤散发着一层柔柔的潋滟光泽,身穿一袭淡却不失华贵的上等软烟罗,将她姣好的身段完美的展现出来,纤腰款款,婀娜多姿,裙上绣着数朵栩栩如生的雏菊,黄色的蕊芯搭白色的花瓣,衬得她本就空灵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朦胧的高雅。
她如水温柔,风姿绰约,只是那双如黑曜石般清澈剔透的眸子,却透着死一般的绝望,眼神空洞无神,她不点而红的樱唇上,紧紧抿着,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的神色。
倒是在她后面的人,或一脸欣喜,或一脸嫉妒,或一脸羡慕,各种各样的神色都有。
然而,杨楚若的视线紧紧盯在为首的那个如仙般空灵出尘的绝色女子身上,心里跳动得厉害,伤伤的十指紧紧攥着,也未能感觉到疼痛。
只是心中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被人投下一块巨大的石子,激起千层浪花,波涛汹涌,尤其是听到候立在轿子边上的宫女太监们,乃至储秀宫里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高呼,“奴婢(奴才)参见乔贵人,乔贵人千岁千岁千千岁。”时,杨楚若依旧震撼着。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次得选贵人的,竟然是最不想进宫的乔书棋。
080:侍寝
“大胆苏沁,见到乔贵人还不赶紧下跪。”朱尚仪忽然冷喝一声。
杨楚若收回震撼的心,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跪了下去,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乔贵人,您请。”太监巴结讨好的掀开辇轿的珍珠流苏帘,笑得一脸谄媚。
乔书棋眼神空洞一片,麻木无神,只是由着两个宫女扶着,坐在辇轿之上,思绪飘到九宵云外,完全无视于跪在她脚下的一众秀女,太监以及宫女们都用羡慕或嫉妒的眼光看着她。
“起轿……”太监扯着尖利的嗓子长长的喊道,八个太监立即抬起御用的奢华辇轿,在众人的羡慕下,浩浩荡荡地离开储秀宫。
“乔姐姐,乔姐姐你不要走,放开乔姐姐……”宫玉秀忽然冲了出来,拦在辇轿前面,眼里挂着一串泪珠。
于姑姑脸色当即一变,想上前替宫玉秀解围的时候,领头的太监已经拉下了脸,训斥道,“大胆,你是何人,乔贵人乃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对乔贵人如此无礼,还敢拦轿。”
宫玉秀冷冷看了一眼领头太监,直接将他的话无视,而是直视辇轿内的乔书棋,虽然外面有颗颗色泽饱满的上等珍珠一串串的挡住视线,可宫玉秀断定乔书棋就在里面,且能清楚地听得到她说的话。
“乔姐姐,你忘记咱们的约定了吗?我们还要一起出宫,还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你先下来好吗?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宫玉秀哽咽的道,当初刚进宫时乔书棋割腕自杀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万一皇上真要乔姐姐侍寝,以乔姐姐的性格,还不撞墙自尽?
“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话吗?进了宫,便是皇上的女人,你身为秀女,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来人,把她拿下,杂家要禀告皇上处理,真是反了天了。”领事的总管容太监脸色难看,拂尘一扬,立即有几个侍卫就欲上前拿下宫玉秀。
于姑姑赶紧上前几步,缓缓道,“公公息怒,宫小主乃是宫王爷唯一的亲生女儿,与乔贵人感情深厚,此时乔贵人蒙得圣宠,一时感慨不舍,才会口误说错了话。”于姑姑一边替宫玉秀解释,一边对宫玉秀眨了眨眼。同时将宫玉秀的身份背景搬出来。
在宫里,除非权倾天下的周太后等几个人,没有人能够轻易奈何宫玉秀,容公公虽然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总管太监的红人,可他得罪不起宫秀的母亲长公主,以及父亲战神宫王爷。
宫玉秀哪会去在意于姑姑对她眨眼,她只知道,乔书棋此去,凶多吉少,乔姐姐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又怎么会看上皇帝。情急之下,宫玉秀无视于姑姑的话,突然拉着杨楚若的胳膊,急声道,“苏姐姐,你最会说话了,你快劝劝乔姐姐,让她不要进后宫去。”
杨楚若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敛下眉,沉声不语。
劝?怎么劝?那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放眼整个楚国,有谁敢去抗旨?抗旨可是要抄九族的。就算玉秀的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手握重兵的战神宫王爷,同样不能违抗圣旨,何况是她,若是再纠缠下去,只怕玉秀自己都自身难保。
容公公听到于姑姑的指点,脸色本能的一变。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竟然有这么高的身份?
容公公本想就此罢手,可再听到宫玉秀的那句话,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冷声道,“就算是宫王爷的千金,大庭广众之下,私拦娘娘辇轿,已是犯了死罪,还敢口出妄言,带下去,交给皇上查办。”
“是。”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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