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恭沉默，只是看着众人。百里屠苏也是沉默不语。
“混账！不许你这么讲！我们……我们一定会救少恭和渺渺的……”方兰生一脸气愤。
“救？凭那可笑的微末之力？为了两个人，葬送所有人性命，成全尔等所谓仁义，当真毫无悔憾？”雷严冷笑质问。
欧阳少恭仍然沉默，云星渺听到这，担忧地看着众人，大家都这么……她转头看向欧阳少恭，少恭，是怎么想的。
“屠苏，小兰，莫要轻言放弃！”欧阳少恭看着众人坚定地说，似乎对他们很有信心。
“少恭……”方兰生既疑惑又惊讶地看着欧阳少恭。
“果然……少恭，你便是如此对待所谓朋友？不错、不错！为了脱身竟做到这一步！丹芷长老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丹芷长老！”雷严大笑道。
“少爷……这又是何苦？”寂桐纠结又不忍地说。
“少恭……”云星渺也是不解地看着他，少恭当真对大家如此有信心么。
“少恭！我就让你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流尽最后一滴血！！”雷严恶意地说。
……等等！为何大家都这样了，少恭还是这么坚持，少恭应该会让大家快点离开啊。难道……云星渺转头看向雷严，是药的问题么。
听到欧阳少恭的话，百里屠苏只说他相信少恭，陵越也支持再战。于是他们又和雷严战斗了一番，这次，雷严败了，他们胜了。
寂桐在一旁见到雷严败了，面露震惊之色，随即又低头不语。
方兰生一脸不敢置信加欣喜，“赢了！我们居然赢了！不是做梦吧——”
太好了！云星渺也是带着高兴的神情，忽而便感到一阵无力，就要摔倒在地，幸好欧阳少恭及时扶住她。
“渺渺！”方兰生见云星渺如此，马上慌张地叫她。
“芙云怎么了？”百里屠苏关心地问道。
“大家不必担忧，渺渺之前消耗过多灵力，方才又被雷严施了禁锢之法，现在雷严伤重，不能维持法术，法术消失，渺渺只是一时无力而已。”欧阳少恭扶着云星渺，对大家解释道。
风晴雪过来一起扶着云星渺，开心地说：“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不可能……这不可能！”雷严在一旁大吼，他不相信他就这样败了！
“掌……掌门……毒……”
“掌门……这……”
见几个青玉坛弟子纷纷气绝身亡，雷严愤怒地看向欧阳少恭，“那药……那药有毒……少恭你竟敢骗我！”
“毒？什么毒？”方兰生一脸不解。
毒？少恭在那药里下了毒？所以刚刚才不担心大家会被雷严打败。云星渺皱紧眉头，思索着。
红玉一脸沉思，陵越蹙眉看着雷严，百里屠苏和风晴雪皆是不解地看着欧阳少恭，尹千觞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眼神却有些复杂。
而寂桐神色纠结，默默地看着欧阳少恭。
☆、他的反常
一阵沉默过后，众人只听得欧阳少恭缓缓开口，他似乎并不在意雷严的控诉，“为炫耀所谓‘力量’，心甘情愿服下洗髓之药……有何来欺骗之说？”
“如何做到……你究竟如何做到？！药方我仔细查过……金丹出炉，便有人反复试药，连你自己也必须服下！”雷严怎么想都不明白，他怎么会有机会下毒！“有一些……甚至是我按你药方亲手所炼……”
欧阳少恭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众人也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也不明白。
“回答我！！”雷严激动地说。
“掌门定要问个明白？”欧阳少恭问。
“你说……说！”雷严大声道，他今天死也要死得明白。
欧阳少恭沉吟片刻，便缓缓开口，道：“数年以前，自我继任丹芷长老之位，青玉坛各处便开始每日燃有熏香——”
“熏香……门派内提神醒脑之物？”不清楚欧阳少恭为何突然讲到这个，雷严不解地问。
“那熏香本是我为了炼丹便利而制，除去提神，尚可调理气息，令药性与体内脏器如阴阳相合，使人吞服烈药而不伤。”欧阳少恭平静地说。
“你是说……”雷严震惊地看着他。
“洗髓丹恰是一味性烈之药，你亦明医理，当知药毒本不分家。青玉坛内试药，熏香在旁，自然无恙，但在此处……”欧阳少恭淡淡地说道，“肉身力量的强大仅为昙花一现，服药之人将迅速衰竭，五脏六腑遭毒性侵蚀，最终……难逃一死。”
方兰生有些惊愕，“少恭……”
云星渺在一旁听得欧阳少恭对雷严所说，面上只是假装淡定，内心却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少恭他……竟有如此心计。就这样，让大家知道了，也没关系么。
欧阳少恭停顿片刻，又说：“不过，便如掌门这般体魄强健，或可多撑得一时半刻。”
“诶，没病好好的吃什么药？这药可真不能乱吃~”尹千觞在一边开玩笑似地说道。
不过，云星渺知道他实际是在为欧阳少恭说话。她已经好多了，便示意风晴雪不用扶住她，风晴雪呆呆地松开她，继续听着欧阳少恭和雷严说话。
“少恭！！你——我敬你才华！只望二人共振青玉坛，你若不愿——”
“掌门不也一样使得雷霆手段？”
“但却从未想过取你性命！不比你心机深沉、下此毒手！！”
“我又何尝愿意？你吞服丹药只为杀戮，实是咎由自取！”欧阳少恭义正言辞道：“打碎玉横，四处散播，引人贪念与纷争，吸纳魂魄后再集齐合而为一，此阴损之举于青玉坛外又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怕是我们也未能尽知。”
欧阳少恭质问他，“一味追求强大力量，早已失去自我，雷严，你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说得真是冠冕堂皇！！”雷严激动后反而平静下来，“……罢了！我心思才智样样皆不如你！借你所言……成王败寇，古来同理，合该落得如此下场！”
然后他笑了，“不过……少恭机关算尽，可知天底下总有你不明之事！”他要让他永远被蒙在鼓里，永远痛苦。
云星渺一听雷严这么说，马上紧张地看着他，他是在说寂桐的事么。见欧阳少恭想走近，云星渺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少恭……”
方兰生也是紧张地唤了他一声。寂桐则是看了雷严一眼，又闷不做声地低下了头。
“无妨，他现在也伤不了我。”欧阳少恭摇头，微笑道。
云星渺放开他，看他走近到雷严旁边，雷严似乎低声对他说了什么，却听不真切，“少恭，你可知……”
“你说……什么……？”欧阳少恭看起来很震惊的样子。
云星渺紧张地看着他，双手紧握成拳，雷严告诉他了么？
“除我以外……天底下再也没有人知道……下落……少恭……后悔吗？”雷严仰天大笑，“你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雷严，你说清楚！”欧阳少恭有些激动又愤怒地说。
看到欧阳少恭这个样子，云星渺不知为何有些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内心矛盾，她转头看向寂桐，少恭最爱的人就在他眼前，他却一直寻找起死回生之法。寂桐原是默默地听着，见云星渺看向她，便对她摇头。
百里屠苏听到雷严的笑声，有些愕然，“这个笑声……”他低头苦思，“笑声……我、我听过！”
“苏苏？”风晴雪不明所以，看着百里屠苏。
欧阳少恭定定地看着雷严，“你以为我会相信？！”
“哈哈哈……少恭，你可以不信……但我所说，绝非虚言！雷严诅咒你！永远找不到……”雷严大笑，然后又看向云星渺，“还有她，你以为你们能在一起么！不可能的！你将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永远孤独痛苦！”
云星渺本来是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的，听到雷严的话，一头雾水，她怎么了？她怎么就不能和少恭在一起了！
百里屠苏突然上前剑指雷严，问他是否到过乌蒙灵谷，雷严震惊，只道不可能，随后便看着欧阳少恭，气绝身亡。百里屠苏已经知道，雷严便是当年屠杀乌蒙灵谷的鬼面人，见他气绝，只是站着不动，风晴雪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他说的那些……”欧阳少恭面色苍白，转而看向寂桐。
“少爷以为，雷严会透露与我？”寂桐反问，她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呢。
欧阳少恭沉默，随后说道：“我始终不明，你为何助他。”
“……我只是不想看着少爷继续——”
“不用说了。”欧阳少恭打断她的话，转身，背对她，“寂桐若是愿意，仍可留下，我既往不咎，若是不愿，便走吧。”
寂桐听后凝视着他，最后还是说：“少爷保重，寂桐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
说完便抬脚朝出口走去，走了几步后，停在云星渺面前，带着请求，“星渺，少恭就拜托你了……”
云星渺看着寂桐，又看看欧阳少恭，他仍是背对着，这样，他都已经不好受了，倘若知道寂桐便是巽芳，是否会更难受。云星渺带着微笑，郑重地对寂桐说道：“桐姨放心，我会的。”
然后，寂桐回头看了欧阳少恭一眼，便转身离去。
“桐姨！你……”方兰生见寂桐就要离开，马上对欧阳少恭说，“少恭，就这么让桐姨走了？！”
“……她心有所决，强留何用？”欧阳少恭面色并不好看。
“少恭你……脸色好苍白……雷严那混蛋说的那些……”方兰生担心地说，不知道雷严究竟说了些什么，让少恭变成这样。
欧阳少恭并未说话，只是面色还是那样不好看。云星渺走到他身旁，伸出手握住了他，他的手，很凉。欧阳少恭忽然感觉到手心的温暖，便看向旁边，是她。她的眼睛中带着忧虑，脸上却仍扬着安抚的笑容。
“渺渺不必担心。”欧阳少恭对她温和一笑，没有松开她的手。
而红玉则看着百里屠苏问道：“屠苏，你适才所言……莫非雷严与你故乡之事有所关联？”
“我只是隐约有些印象，雷严应该就是当年杀我族人的鬼面人！”百里屠苏皱眉，今日雷严死去也算为族人报了仇。
“苏苏……”风晴雪关怀地看着他，百里屠苏对她浅笑，示意他没事。
“想不到还有这些往事牵扯……”欧阳少恭似乎有所感，“青玉坛平日对弟子管束不甚严格，尽可自由来去，若说雷严数年间离开门派另有行事，亦是极为可能。”
云星渺恍然大悟，随即微笑着说：“原来雷严还是屠苏师兄的仇人，今日这样，也算是为屠苏师兄的族人报仇了……”
百里屠苏微微颔首，希望如此。
“诶……玉横……”云星渺看见玉横散发着光芒，开口说道。
只见青玉坛弟子的魂魄被玉横尽数吸入，幻化五彩流光。
“以玉横害人，最终连自己的魂魄都归于玉横，这算不算天理循环、报应自在？”红玉面色凝重地说。
“对了！自闲山庄那位姑娘！！……怎么办？魂魄被吸进去了。还能出来吗？”方兰生走近玉横所在地，“姑娘……”
红玉见有不对，马上提醒他，“猴儿小心！”
众人看着叶沉香从玉横中挣脱出来，面目狰狞地挥着爪，却无法靠近方兰生。
“姑娘你……你的魂魄被玉横束缚住，不能去投胎了……”虽然他害怕，但是对这位叶姑娘还是心生不忍。
“哼哼……投胎算得了什么……我只要取你的命……只要你的命！”叶沉香并不在意能否投胎，只要能杀了他。
“可是……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方兰生挠头，他真的好忧伤啊QAQ。
叶沉香激动道：“一句‘不记得’……就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吗？！”
“……也许，那真是前世的我……害死了你，还有其他许多人……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叶沉香沉默地看着他。
“但这一世，我是方兰生，不是晋磊，我有家人、有朋友，还不想死……”方兰生看着大家，“姑娘，就让我试着超渡你，突破玉横之力，送你前去轮回往生……”
叶沉香挥爪，“……给我滚开！不用你多管闲事！”
方兰生并不理会她的拒绝，只是坐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他在念往生咒。
叶沉香痛苦地挣扎着，还一直大吼着，方兰生却一心念着咒语。红玉见此，笑道：“猴儿这回倒是认真。”
“小兰是要送叶沉香去轮回么？”云星渺不解地看着方兰生。
“被玉横邪力束缚的魂魄恐怕无□□回，小兰想以往生之咒超渡那位姑娘，令她得以投胎转世，若是做成，实为功德一件。”欧阳少恭开口说道，是在对云星渺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小兰好像第一次这么认真……云星渺明白似地点点头。
随后，叶沉香从青面獠牙的厉鬼回复往昔灵秀娇美的少妇。
云星渺惊讶地看着，没想到小兰还有这本事……
“这是……”叶沉香不解地低头看着自己。
“可以了。”方兰生停下念咒，急切地对叶沉香说，“姑娘，快走吧，你暂时不会被玉横力量所缚。”
“晋磊……哼哼……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叶沉香似乎有些嘲讽，又有些不相信，“一个上辈子满手血腥之人，这辈子居然……居然修佛法……”
方兰生有些吃力地说：“你……你赶快走，玉横的力量很大，我的往生咒撑不了多久……”
叶沉香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姑娘！无论我前生是不是晋磊……这一刻我真的不是……”方兰生一脸着急，他快撑不住了，“你为了他，永远不得轮回，值得吗？！”
“……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许骗我！”叶沉香恶狠狠地看着他。
“呃，姑娘请讲……”方兰生有些被吓到了，他小心翼翼地说。
叶沉香眼中带着期待，“晋磊……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们当年的过往……”
“我……那个……我不是……”方兰生不知所措，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叶沉香忽然喝止他，“别说了！”
“我明白了……你只是一个陌生人……”叶沉香转身黯然地说：“晋磊……让我深深眷恋、爱逾性命的晋磊……令我痛苦发狂、恨之入骨的晋磊……你都不是、你都不是……”
方兰生纠结地看着她，众人也不出声，就静静地看着，听着。
“爱是什么……恨又是什么……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啊，在时光之间……凡人……什么都不是……”叶沉香忽而又看向方兰生，质问他，“可你……你为什么偏偏要来自闲山庄呢……还戴着晋磊的青玉司南佩……”
“这个玉佩……是他的？”方兰生惊讶，“二姐说，我小时候在店铺里看到，又吵又闹，再也不肯走了，娘只好买下来给我……”
叶沉香露出一个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