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白重要是上表传位给李蒙也就罢了,要是说传给刘成,这表书能不能传出后院都是一回事。
此事,刘家也是磨刀霍霍。刘家人进不了白重的府邸,白钱却是能进去的,因此也在白家收买了一批人,所以白家要是有什么异动,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不过也只是知道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家是落后了。可刘成掌握着军权,郑州府内,以刘成下辖的兵士最多,离的最近。所以只要知道不利于刘成的消息出来了,刘家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出动机动力量。
不过这毕竟是一招险棋,弄不好就犯了忌讳。
其实管城发展到今天,地理位置上的劣势已经突显出来了。若不是赵方毅打点妥当,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往这里伸手了,从这个角度来说,郑州节度使这个位置也不是多么理想。可这个位置却是刘家必须争取的——为了将来的调离。
赵方毅曾为刘成出的上中下三策,发展到今天已经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但走,也要走的妥当,走的更好。
“指使现在,一要成为郑州节度使,只有成为了郑州节度使,将来才方便的成为其他地方的节度使;二,则是就要好好的打上一仗,指使若能打出声望,那局面就是彻底打开了!”
刘成最缺的是什么?一是名声,二是功绩。他虽然算是有从龙之功,到底免不了“投机钻营”、“背叛旧主”这样的嫌疑,虽然在这个时代这么做的很多,可他到底没有堂堂正正的胜利,刘家要想有更大的发展,这一仗刘成就必须要打,否则哪怕没有其他方面的辖制,他把地方发展的再好,在军事上也没有进展。
刘成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一直磨刀霍霍的等着,刘灿虽有些担心,也知道在这个乱世若打不出名望,发展的越好越被人窥觑。她这一次来荥阳,一是为那个管城的商人报仇;二是练兵;三来也是考察地形。万一出现变故,刘家总要有个退路,当然,邙山并不是十分理想的场所,可这是离管城最近的山区,从这里他们可以到其他地方。
不过现在既然让她看到了这个请愿书……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又抿了下:“还要麻烦程叔叔同我们走一趟了。”
程政一愣。
刘灿道:“这个东西那曹明既然拿出来了,就是一定要把程叔叔拉上船的。若是程叔叔不上,他又怎么会允许这消息泄露出去?”
这话一出,刘士则就急了起来:“东翁,刘小郎君说的是!那曹明心狠手辣,必是要这么做的,那早先放东翁离开,不过是被郎君震慑住了,现在恐怕已经回过神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仆役急匆匆的跑过来:“县令!县令!曹都头带人围了衙门,说有林家寨的强人入了这里,要来搜查呢!”
程政的脸一白,随即就涨的通红:“曹明竖子,竟敢如此!衙役何在?”
随着他的呼喊,就有十多个衙役奔了出来,程政咬牙道:“尔等随我一起去看个究竟!”
他虽然懦弱,却是最讲究礼法的。曹明逼他签字让他觉得侮辱,可这攻击县衙却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气恼之下就要出来同曹明说个究竟,可还没等他走出,一支弩箭就从外面射了进来,那弩箭带着哨音,正正的扎到梁柱上。
“曹都头捉拿山贼,闲杂人等不得上前!”
外面传来呼和,刘灿一把将程政拉下,大叫一声:“关门!”
第68章安排(下)
刘家,刘成一口口的喝着茶。现在,他已经非常习惯这种发甜的带着奶味的茶了,甚至他也学会了怎么打泡沫,怎么弄出图案,掌握了技巧这些真不难。不过这一刻他也没有心思弄这些,只是不断的往嘴中灌着。
“明日,指使就去郑州吧。”赵方毅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茶,同刘成一样,他喝的也是加了奶的刘家茶。本来他对于这种奶茶并不是太感冒,总觉得有些偏离正道,他是从南边过来了,早就接受了那边的茶道。可阿苏喜欢,而且在喝了一段日子后,不仅脸色好了,往日不时会犯的抽筋之类的毛病也好了。对于这个茶阿苏是大加赞赏,也与他多做,他喝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其实管城上下,现在也就是刘灿自己不怎么喝这种茶吧。想到这里,赵方毅不仅莞尔:“时间差不多了,指使不能再拖了。万一有个什么变故,指使来不及赶到,就悔之莫及了。”
刘成点了点头,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也不知道灿儿现在那里如何了。”
“指使放心吧,大郎君就算拿不下那些山贼,也足以保全自身的。赵都头不是说了,大郎君的箭术已远超他了。何况大郎君这也不是第一次与山贼作战,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话虽这么说,这一次她却是深入到山中了,何况,这一次地方上恐难有什么支持。”
“指使是担心曹明?”
“那曹明对我虽然恭敬,却是李蒙的人,灿儿此去……”
赵方毅笑了:“大指使真是关心则乱。曹明此人,阴险有狡诈有毒辣也有,却绝没有大胆。大郎君此去,他最多也就是给林家寨通风报信,要说正面以军队与大郎君冲突,那是绝对不敢的。而林家寨那百十号山贼,又怎么会是大郎君的对手?”
刘成吐了一口气出来:“你说的是,但不知为什么我这心中总有些不安。”
“指使的不安也许来自其他地方。”
刘成咬了下牙:“郑州节度使的位置我是一定要拿到的,宫里这一次的东西可送进去了?”
“指使放心吧,宫中已经送到,朝中各处也已经打点妥当,杨公那里甚至给了承诺。”
听到杨光远,刘成的脸色有了点变化,但还是缓缓的点了下头。现在,他还离不了杨光远,但早晚有一日他会让人知道他刘成并不是只会钻营投机!
此时他们都没有想到曹明真的动手了,而且,失败了。
是的,曹明失败了。此时他正被捆着缩在角落里,颤抖着害怕着然后隐隐还有些痛恨着的看着刘灿——本来他就要成功了!他调齐了军队,里外三层围住了县衙,前面有弓弩手开路,后面有盾牌手压阵,刘灿的箭术再高明又怎么样?她一个人还能射死一百个人?当然,她手下的那帮小孩可能也很厉害,否则也不会杀的了林强,可是他不会给他机会的。真不行,他还可以放火!当然,能不放还是不放的好,以捉拿山贼的名义攻打县衙已经很难调解了,若再放上一把火,更难分说,但他绝不能让那个请愿书流传出去!
早先,李刺史的人就已经对他说了,这请愿书是作为后手准备的,万一李刺史没能拿下节度使的位置,这八方云集的请愿书就是翻牌的筹码。但这是在以后了,若是一早流传出来,不说别人,就是白重那里也不好交代,不管在什么地方这种挟众要挟的事都是忌讳。所以虽早就看程政不顺眼,想把他拿下,曹明也是在有十足把握的时候才亮出这个请愿书,不想到最后一刻功亏于溃!
没能拉上程政也就罢了,让他知道请愿书虽然不太美,总还可以圆说过去,但他怎么也不能让请愿书走出荥阳!所以在回过神后他就咬牙点上了自己的队伍,他知道此事做了后就与刘家结了死仇,以后恐怕是得不了好的,可早就上了李蒙船的他如果不能紧紧的贴在船上,只会死的更快。
他全副武装的站在县衙外,看着自己的手下压过去,想象着刘灿等人此时的害怕颤抖,心中有一种疯狂的快意,那个一个黄口小儿竟敢威胁他!他会让他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误。然后一个冰冷的剑就贴在了他的颈处——阿草!
然后,所有的进攻都成了笑谈,曹明被压着走进了县衙。而当程政举着林强的头站在县衙外的时候,本来叫嚣着要捉拿山贼的官兵也不敢再有什么异动了。哪怕再愚钝,也觉得攻击县衙不太妥当,但一来有曹明在上面顶着,二来官兵又向来骄横大胆,所以哪怕明知这是犯忌讳的,在曹明的带领下他们还是做了。
可是当程政,本县正儿八经的县令举着林强的人头走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胆怯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了,曹都头都被人家压了进去,他们还能如何?
而再之后,程政把几个队长点了进去,下面的人就让他们回家了,还宣称每人补贴二百文大钱,不过这钱要到明日才能发给他们。本来这些官兵还有些惴惴,有几个凶狠的还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程政救出曹明,之后再让曹都头拿主意,兄弟们总不会坐着等死啊。但是当程政让大多数人回家时,他们就狠不起来了,当程政说还有钱发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放了心——都说给他们钱了,这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当然,不安还是有的,怀疑还是有的,可闹事的,却没有了。只是有的人回去后免不了打包了东西偷偷的出逃,一直在外面张望了几天才又回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而此时荥阳县虽然经历了一场动乱,大体却是稳定的县衙内,刘灿托着下颌看着曹明。曹明本来也在偷偷打量她,但当发现她不停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就不敢再看了,他低着头看着下面的地砖,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了勇气:“郎君,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望郎君给我个机会,小的必定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刘灿噗的一声笑了:“这话,昨日林强才对我说过。”
曹明的脸刷的一下白了,牙齿都不由得打起了颤,他暗暗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克制着恐惧:“郎君,小的绝对比林强有用,李刺史……不,李蒙的很多事我都知道!”
“是吗?”
曹明拼命的点头:“小的是有用的,郎君、郎君一定能用得到小的。明台兄、明台兄,你帮我说句话啊。过去我不识好歹,有眼无珠,骄纵跋扈,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帮我这一次,帮我这一次啊!”
说到最后,他已经泪水横流,若不是被捆绑着,头已经不知道要在地上磕多少下了。程政看了,又是鄙视又是有些可怜,他张张嘴,不过到底只是叹了口气。
“程叔叔,这下面,你可有什么想法?”
“一切但凭郎君做主!”这一次的郎君叫的就更多了几分恭敬尊崇的意味。在弓弩从外面如雨似的射进来的时候,他本想着这次一定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曹明会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袭击县衙。但他既然这么做了,就是一定不会留活口的了。刘小郎君再箭术高明,也难有作为了。
谁知,不过转瞬间曹明就被人压着走了进来,而压着他的人,竟是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孩子!那孩子还不到曹明的肩膀处,人更是瘦的不足曹明的三分之一,但他的剑稳稳的贴在曹明脖子上,没有丝毫晃动。而他的脸上,始终只有平静,绝对的平静。程政相信,他之所以能压着曹明一路走过来,和他的这种平静有很大的关系——不说别人,就连他也有一种这孩子什么都能干出来的感觉。
这孩子随便才能多大,顶天了说也就是十二三,可就是能给人这样的感觉,而这也是最可怕的。
但这么可怕的孩子,在面对刘灿的时候却异常的恭敬,在刘灿夸奖他的时候,程政发现他虽然一脸平静,但眼中却充满了欢喜和荣耀。
程政作为县令,知道要做事最难的就是用人,而要让人真心的服帖自己更是千难万难。可刘灿做到了,哪怕对象只是一个孩子,可这样的孩子又怎么会是普通的孩子?更何况,刘灿还料敌于先的安排了这么一个人在外面。
他不知道其实刘灿心中是充满了懊恼,阿草根本就不是她安排的,阿草学的东西就是隐藏于暗处,然后一击制敌。所以只要不是必要的时候,阿草都不同他们在一起。
而今天要不是阿草的这个习惯,他们就被人包了饺子。
“大意了,以后再不能这么做了。”她在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哪怕对方再懦弱胆小,自己再有优势,若不能一杆子打死,就一定要防着对方的后手。”
“郎君?”见她久久不语,程政有些疑惑。
刘灿回过神,一笑:“不过是有个想法,还不知道成不成,不过我觉得应该可以一试。不知道程叔叔这里可有完全封闭的房间,不要有任何光亮,最好也不要有任何气温,若是能隔绝声音就更好了。”
第69章前奏(上)
早先荥阳县也没什么人研究过心理学,所以刘灿要的那种房间还真找不出来——这三者分开来都有,可三者合在一起就比较困难了。但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补救的办法。
找一间没有什么气味的房间,远离池塘花园,关紧门窗,然后把曹明提过来,眼一蒙,耳朵一塞,再在屋中挂上帘子,然后就把他丢在了那儿。曹明一开始战战兢兢的,以为自己是要遭受酷刑,也就做好了准备。他是审过人的,知道一开始说出来的不会被轻信,当然不说也不行。所以要一开始说出来点,后面再说个重要的,最后再留下点问题,这样他的命就能暂时保住了。
至于说以后,那只能说以后了。
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怎么了?这是要干什么?
他张口问了问,隐隐的,他能听到一丝自己的声音,但却听不到回答。
已经没人了?带他来的人已经走了?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了?曹明心中一喜,随即又垮下了肩膀。就算只有他一个又有什么用?他手脚都被绑着,眼睛被蒙着,连观察地形都做不到,更何况逃跑了。而只要逃不了,不过还是别人的砧上肉。
“不过他们没有马上杀我,就说明我还是有用,暂时不会死了。”曹明安慰着自己,并暗暗的庆幸着没有受皮肉之苦。他刚才还有些担心自己撑不下来,他是知道刑罚的厉害的,就是最简单的鞭刑,几鞭下去都能打的人去了半条命。至于那些看起来没太大伤害,却能疼的人宁肯死去的刑罚更不是能轻易熬过去的。
“不过那刘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躺在地上,曹明思忖着,不过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而慢慢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弥了上来,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不舒服。
对于荥阳县的人民来说,这一天是非常具有议论性的一天。
先是有人说林家寨的林强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