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都烧到眉毛了,怎么忍?都懒得数落她煞风景了。师庭逸不理她,伸手掰开她的手,又随手将她的绣鞋脱下扔到一旁,末了把她抱到床上。
炤宁却笑起来,往床里侧挪去,语气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是生气了,还是着急了?”她这会儿也想开了,反正他是指望不上她的,他亲力亲为的话……她怎么都是一个累散架的后果,横竖都是同个结果,何必先气短心虚?
里间只燃着一盏烛光,光线朦胧,更显得她唇红齿白,眸子熠熠生辉。
师庭逸不自觉地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角上扬,利落的宽衣,三下两下,便脱得只余宽松的中裤。
炤宁瞧着他一览无余的好身形,“穿着衣服要显得瘦一些,脱掉之后就……”她一时间找不到妥帖的言辞。
“就怎么样?”他到了她近前,对上她小se猫一样的眼神、依然微微泛红宛若桃花一般的面颊,笑意更浓。
灼热的气息到了近前,使得炤宁呼吸微微一滞,“……就更好看了。”
“怎么不闹了?”师庭逸抬手拨了拨她领口,“嫌我心急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好说,慢点儿来。”
炤宁听了,预感不大好。
他的吻落到她的眉心、面颊,煞是轻柔,如微风拂过春柳,“江宝儿,你脸红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看?”好看得一颦一笑都有着动人心魂的风情,好看得让他怎么也克制不住地想抱她、吻她……
“……是真的好看么?”她不由抬手摸了摸脸颊,心无城府地道,“我脸红好像是起码一两个月一遇的事儿,那可真是……对不住你了。”
“我是怎么也拦不住吉祥败家,更拦不住江宝儿煞风景。”师庭逸笑开来。
炤宁亦随之笑了起来。
他低头,亲吻再度落下去。
**
这晚,景林收到了炤宁写给他的那张字条,看了一遍,挑了挑眉,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都能知道?”当然不是燕王或韩越霖告诉她的,是她自己的门路查到的。景林扯了扯嘴角,“这是要成精不成?”
他敛目斟酌了片刻,这才提笔给她回了张字条,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称自己一切都好,末了再思忖片刻,加了一句:既然你已知情,我便将此事告知太子妃。
说起来,太子妃的位置是意味着来日母仪天下,但是,她自己的身子骨已经垮了,太子又被人动了手脚,不大可能绵延子嗣,最重要的是,如今引起了皇帝的忌惮——女人如太子妃,处境也实在是可怜、不易。
让太子妃早一些知道,她便能早做打算,不论是何心迹,总比往后方寸大乱要好。
对别人,他不会设身处地的着想,也没闲心同情,可是太子妃不同,那是炤宁很在意安危的朋友。
景林命人把字条从速送到燕王府,又交待道:“等会儿我要见一见太子妃,有要事跟她说,看她是否得空,去通禀一声。”
太子妃这会儿自然是比较难熬的,伤口的疼痛无法忽略。好在秦太医说了,伤口只是比较长,但不深,好生将养些时日就行,来日若是不喜留下的疤痕,他手里也有祛除伤疤的药膏。
太子妃当时听了就笑,心说谁还会在意皮相上的瑕疵?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她想到了炤宁,想到了炤宁左手上的疤痕。
过了那么久了,那道疤还是那么深,那么狰狞,可见当时伤势的严重。
她之前总是为美人身上的这点儿瑕疵可惜,问炤宁有没有试过找方子去掉疤痕。
炤宁当时笑说去不掉了,但是留着也没什么不好,能时时提醒着自己,惜命一些。
是啊,留下点儿印迹没什么不好,不管是心头、发肤留下的,都能时刻提醒自己不可重蹈覆辙,不再犯错。
一转念,太子妃又开始琢磨今日之事的始末,对自己的情绪淡了,倒是为景林、江予莫的大胆、冒险后怕起来。
万一江予莫此举败露,事态可就无法收拾了。
艺高人胆大,以前她只听说过,今日才亲眼目睹。
一分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的事儿,那少年很明显是做到了,并且是算得轻松地做到了。
他们让她用最真实的情绪,在皇帝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往后她只要出一点儿差池,皇帝就会迁怒到太子头上。
真的是一劳永逸——太子被废掉之前,还有能力伤害她的期间,她都是相对来讲最安全的。换句话来说,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能把太子拉下水,值了。
听得双玉进门来通禀,说景林等会儿要来,有要事相告,她便知道因何而起,连忙起身略作收拾,转到外面等待。
过了一阵子,景林来了,将太子一事言简意赅地告诉她。
太子妃听了,起先只有惊讶。她睁大眼睛,静静地看了景林好一会儿,随后唇角缓缓上扬,笑了,“原来如此,好事啊。”
她这反应,实在是叫人心安,景林不由微微一笑。
沉了片刻,太子妃道:“怪不得他那么不对劲,全明白了。”转而问道,“你们应该反过头来利用此事,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知会一声就好。”
“是。多谢殿下。”景林起身道辞。
太子妃独自坐了片刻,举步走到门外。行宫的夜风,温柔地回旋在天地间,带来丝丝凉爽,营造出很是惬意的氛围。
她抬头望着星空。到这会儿,才想到了佟念柔。
原来,所谓的惊喜是这件事。
也算得上是个惊喜吧。她之前都不能真正为两个胎儿报仇,荣国公还在没皮没脸地苟延残喘,佟三夫人、佟念柔都是自尽而亡,太子没真正在乎过她曾经受到的打击有多重,直到此刻,事态才算是给了她一个说法。
以眼前的处境,是否能够有喜已成为她最不需在意的事情,但就是这样,于她而言,不去生与不能生是两回事。
炤宁很诚实地告诉过她,并不能真正地理解她的痛苦。
是的,真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
两个不能出世的孩子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生命里,不知带给她多少喜悦、憧憬。后来,又相继离开了她。
她部分生命也随之消亡。
她为此偷偷哭过多少次,没有人知道。
那些在悲伤悔恨中入眠的夜,她有时候会梦到孩子,看到他们孤孤单单地停留在黑暗中,有时甚至会梦到他们委屈的无助的哭泣着。
即便是到了现在,看到新出生的小孩子,她都会不自主地想到自己本该拥有的两个小生命,会想若是他们还在,会是如何可爱的样子。之后,心头便会被黑沉沉的寂寞、孤独吞噬。
真切的来过,又真切地离开了,她只能孤孤单单地活下去。
她因为不能成为母亲,是那样的痛苦,可是太子呢?
他没因为这个真正的伤心过,他在乎的总是不关乎人情。
她是他的发妻,一年年一日日的在他面前枯萎,他又转头去染指别的女子,甚至亲自吩咐人给林千惠服用不能有喜的汤药。
他对孩子没有祈盼,只在乎有了孩子便意味着他的地位更稳固。他之前的打算,是想寻找一个有资格为他开枝散叶的女子吧?
这下好了,大家都省心了,这件事再不需挂怀。
他终究是为那份叫人心寒的凉薄、冷血付出了代价,通过佟念柔之手。
有些恩怨,是不需经历轮回便可看到结果的。是非纠葛之中便是一个因果循环,人终究会为往日的错遭到报应,并且不见得就需要亏欠之人出手惩戒。
佟念柔……
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去念及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人已不在了,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多思无益。
佟念柔要永久的安宁,便给她一份安宁。
**
行宫的东宫正殿。
太子神色阴郁地坐在灯光影里,手里握着金樽,青白的面色看起来有些可怖。
一名死士跪在他面前——他是冯长青为太子培养的死士之一。这几日,他与几名同伴不着痕迹地到了东宫,替下了几名侍卫。
“景林那边的事,失手也算了,可是太子妃那边是怎么回事?”太子沉声询问。他原本准备今夜命人前去动手的,谁承想,黄昏时出了这样大的岔子。
死士恭声道:“太子妃那边,并非属下自作主张,委实不知原委。”
太子喝了一杯酒,笑容透着阴寒、讽刺,“苦肉计。”
死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呈上,“适才收到的,请殿下过目。”
太子取出信纸,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将信纸用烛火点燃,笑容里有了一点儿真实的愉悦。他摆了摆手,命死士退下。
皇帝还没命人叫他过去说话,是还没想好如何处置他吧?
是啊,连他都为皇帝犯愁:要怎么处置一个派人意图杀害自己亲信的太子呢?
废了?不行,这是在行宫。
软|禁?太小家子气。
回京让小儿子护驾?那未免太丢人。
皇帝很多时候与他一样,要等至亲把事情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能说服自己下狠手。
所以,太子明知皇帝正在震怒中,也不担心自己会出闪失。
现在,皇帝一定在想,早早立下储君做什么呢?等于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这个人存在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身份。
太子可以确定,今夜皇帝早晚都要见见他,不然难以入眠。
睡不着觉的滋味,不好受。他比谁都清楚,他希望有人陪着自己尝一尝几个日夜不能合眼的感受。
他转去洗漱一番,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的,换了一袭簇新的锦袍。随后静静等待。
戌时,侍卫簇拥着崔鑫前来传旨:皇帝召见太子。
“稍等。”太子转身去了里间,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瓶,收入袖中。随后,大步流星出门,去往皇帝的书房。
第108章 99·099·0099·%
第108章
皇帝这时候的心情很不错,并不是特别烦躁不安。
他听小儿子说起过梁居士及其所著见闻录,对这般人物起了兴致。只是,小儿子说起的时候,梁居士已离开燕王府,不能当即召见,便命专人试着去寻找。
到了今日,梁居士才到了他面前。
做帝王年月已多,任何事不过是事到临头的一个抉择,不需看得太重。事事愁苦伤心的话,他活不到现在。为此,闻讯之后,当即命崔鑫将梁居士请到正殿,边饮酒边闲谈。
文武有相通之处,行家里手一出手便知功夫深浅,学识、见闻亦是。
皇帝是兴致很广泛的人,年少时所学涉猎甚广,并且特别欣赏满腹文韬武略、有才情的人。而在梁居士这般以才华名动天下却不慕虚名多年游历的人物面前,他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的。
从名利方面来讲,梁居士算得方外之人,所以天子、百姓在他眼中的分量差不多,只是缘分有深浅罢了。但对皇帝,梁居士是打心底的尊敬、欣赏,由此,两人相谈甚欢。
说着说着,皇帝把话题引到了太子身上:“离庙堂越远,反倒越是看得清楚。依先生之见,朕是否该改立太子?”他需要跟人说说这件事,而除了梁居士这种人,跟谁都不能直言。
梁居士闻言一笑,“草民怎敢妄言这等大事。”
其实,这便是委婉地认同废掉太子了。若是不认同,少不得婉言规劝——如何都要保住太子地位的理由,不会比皇帝想废掉他的理由少。
皇帝笑着喝尽一杯酒,又道:“其实,有很多次,朕都在想,太子是否陷入了别人为他布下的局。有那么一次两次,朕甚至是认定这一点的。到底,他这些年从不曾有过近期这样的情形,以往甚至很少有过错。近期,实在是反常。”
梁居士淡淡一笑,“敢问皇上,既是如此,因何不曾亲自出手帮助太子?”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何尝没想过帮一帮太子,可是,太子根本不给他下这种决心的理由,一件事连着一件事,都是上不得台面,叫他想来便膈应。帮什么呢?他又不是只有太子这一个嫡子,小儿子比太子更出色。这一点,是他的退路,或者,偶尔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盼着太子走至只能让贤的地步,那样的话,似乎并非坏事。
“燕王只有一点让朕不放心,”皇帝说起了另一件事,“他年少时飞扬跋扈,征战时不乏冷酷之举,这般的人坐拥天下,或是万民的福,或是万民的劫。”那样的性情,政务上惯于施行铁腕手段,内忧外患时绝不肯退让半步。能让燕王低头迁就的,唯有皇权、情义。
那么多年,皇帝一直都觉得,太子与燕王这对同胞兄弟是最有福气的,能够相辅相成,同心协力之下,必能开创一个空前的盛世。
可是,谁承想,太子种种行径表明,他忌惮燕王,他不想要这样一个左膀右臂。
要是那样的话……兄弟两个迟早反目,结果都不需想。燕王在军中的地位,不输当年的江式序,想造太子的反,必是一呼百应。
“征战杀伐之人,其实最是爱民。”梁居士忽然将话题转回到皇帝先前的疑问,“即便如今太子的处境,是别人手里一局棋,他因何始终不能绝地反击?”
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就算太子种种过错是遭了别人的算计,可他为何不能避免?就算太子是冤枉的,他为何没能力为自己洗清那些可大可小的过错?到底还是技不如人,到底还是心术不正所致。
这种话,也只有梁居士这样的人敢明说。
也只有一个真正的局外人的话,皇帝才能静心聆听,并且认可。
这时候,太子过来了。
梁居士起身告退。
皇帝笑着颔首,“明日再叙。此间景致不乏绝佳之处,先生不妨逗留几日。”
梁居士称是退下。
皇帝目光温和地看着门口,看着太子步履从容地走进门来。他指一指一旁的座椅,“坐下吧。”
太子称是,躬身行礼之后落座,问道:“父皇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皇帝发现自己在这时候无话可说了,“没什么事,只是要你过来,陪陪朕。”
“是。”太子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不免意外。黄昏时候的事情,皇帝提都不提,这并非好事,完全是已经完全认定,都不需要他的说辞。
皇帝又道:“今夜起,你便留在朕身边,不需回东宫了。”
“……是。”
皇帝亲自把太子软禁起来了,放在自己跟前看着。太子想到这一点,莫名觉得荒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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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四更天,师庭逸拥着炤宁回到正屋。
自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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