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找了这么个奇葩回来给自己当护卫?真是糟心!”坐在车厢里头,随着马车颠簸的璃姬气哼哼地思忖着。
……
回了至宝院,兰草与兰云两个丫头伺候着璃姬将身上的素白长袍换了下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她再从净室出来之时,已经换了一套衣裙。
因是仲夏五月,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刘子宸不经意地抬头,正好见到足下生莲、衣裙蹁跹的璃姬,从房里款款走出来,一时间,他那点漆似的黑眸便深邃了起来:只见眼前的人儿下身着一袭轻飘飘的素白色拽地烟笼寒水月长裙,上身内衬樱粉色丝绸裹胸,腰上系了两掌宽的梅红色腰带,显得那柳条儿一般的腰肢,盈盈不可一握,外罩与裙子同色的丝绸长袖薄衫。一支雕工精巧的蝴蝶戏花金丝流苏簪将乌黑秀发半绾着,露出一截如白玉般光滑细腻的脖颈。
刘子宸见到这样的璃姬,蓦地想起昨日夜里她蜷缩坐在床上的细白直长腿……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目光深沉了起来。
镜朝毕竟不比现代,姑娘家再热也不能露胳膊露大腿地四处晃荡,璃姬苦夏,为了贪图凉快,这个时节她在穿着上花了许多心思,衣裳也大多以质地轻、薄为主。
约莫未时将尽的时候,覃乐欣与覃舟兄妹俩来到璃府做客,璃姬亲自去门口迎了,她见到覃舟,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恢复了神色,她拉过覃乐欣的手热络地道:“欣姐儿怎么和覃大哥一同来了?”
“呀,他就是我哥哥,一直在外漂泊、四处行医,我跟阿璃提过的。”覃乐欣回握住璃姬的手,十分高兴地道。
“说来可巧,我和覃大哥有数面之缘,却是不知,他竟然是阿欣的哥哥,覃大哥前两日才来府上帮家母看诊呢。”璃姬不得不感叹,这世界也太小了。
覃舟冲着璃姬温和一笑:“倒是在下冒失了,也不知璃夫人近来可好?”
说罢,覃舟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璃姬身后的刘子宸,那俊朗、温和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刘子宸见不得覃舟那“小人得志”的样儿,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托了覃大哥的福,家母如今神智清楚些了,情况好的时候,竟能认出我来,只是……母亲用了汤药之后十分嗜睡。”璃姬引领着兄妹两个往里头走,正偏头看着覃舟,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是了,璃夫人先前思虑太过,损了心神,让她注意补充休息,慢慢地就好了。”覃舟沉吟了半响,开口胡诌道。
三人走在前面,刘子宸与刘瑞英两个跟在后面,几人行至池边的小亭子坐了下来,璃姬回头高声唤瑞英去寻兰草、兰云两个备些茶点过来。
刘子宸站在不远处,望着有说有笑的三人,目光在璃姬露出的雪白脖颈与精致的锁骨上反复流连,深邃的黑眸眯了眯,心中思忖着:壹哥跑来凑什么热闹?……这唐儿的领口是不是开的太低了?她穿的这样薄做什么?
刘子宸心中没由来地生起了一簇邪火来,正是没处发泄之时,却又听到亭子里头传来一道调侃之声:“唐儿妹妹,你今儿个穿的……倒是十分凉爽悦目啊。”
……刘子宸与坐在亭子里头的男子做了近二十年的兄弟,此时此刻却特别想掐死他,再沉到这池塘里头喂锦鲤。
'古镜歌盛世篇 第92章 兄弟打架'
不多时,瑞英领着兰草、兰云两个丫头,三人端了一应茶具、糕点、瓜果,一样一样地依次摆在了六角亭里头的石桌上。
刘子宸铁青着一张脸,趁着几个丫头帮忙摆盘的空档里,抬手朝着璃姬的背脊拂了一下,于是乎,一丝真气不着痕迹地进入了她的体内。
“……兰草,我有些冷,你去房里取件半袖来给我,要那件浅水蓝的。”璃姬双手互交搭在自个儿的上臂,怎么突然这样冷?
“这样的天气,阿璃的穿着正是十分合适,怎地又要加衣裳呢?”虽然临近水边,又有遮阴的大树,覃乐欣坐在亭子里头,却依旧觉得有些热。她实在不明白,这样炎热的夏日,璃姬竟然还要加件衣裳裹在身上,也不怕悟出痱子来!
然而洞悉一切的覃舟却凑了过来,翘起唇角笑道:“唐儿妹妹,这样的天气你还会觉得冷,想必是有什么邪气入侵,在下替你把把脉吧。”
“如此,便劳烦覃大哥了。”璃姬抬起头来,冲覃舟笑了一下,随即毫不怀疑地伸出手腕来。那轻盈、薄透的丝质阔袖,因着璃姬抬手的动作而向后滑去,弯肘伸臂间,露出一截莹润白皙的粉臂来,覃舟看的双眼发直,正要将大手搭上去,突然一阵大风卷了过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覃舟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覃乐欣与璃姬正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之时,却从风中传来了一道清朗之声,只是那声音之中,略微带了点狼狈与强作镇定:“唐儿妹妹、阿欣,大哥有点子事儿,晚些时候得空了再来找你们。”
二人才飞掠出璃府,覃舟即刻从怀中掏出数把银刀,夹在指缝间,在空中以一个奇异的姿态扭转了上半身,使了一招游龙回首,那银刀直接往刘子宸身上招呼而去。
刘子宸见那银刀即将打到自个儿的脸面上,却也不刻意闪避,嘴角泛着冷笑,快速抬手翻起数个残影,只一眨眼的功夫,数把银质小刀便弹开飞散到各处去了。这时也不知路上哪个倒霉行人正好走过,却见银光一闪,抬眸望去,天上突然降下一柄小刀,还来不及躲避,便被银刀插在了肩膀上,倒霉路人中了招,哼都没哼一下便栽倒在地。
二人在街道的房顶、墙头上行走如飞,你来我往的过招,时不时飞出的银刀与药粉殃及到周围,不多时,路上倒了一片倒霉行人。
二人不知缠斗了多久,覃舟身上的银刀已然用完,可他倒也不慌,嘴角翘起一丝从容的诡笑,蓦地从袖中掏出一包褐色粉末,直接往空中一撒,而后倒提起不知哪户倒霉人家院子里头的花盆,便往屏住呼吸的刘子宸身上砸,刘子宸对覃舟这种暗搓搓的小把戏十分嫌弃,抬手往外一推,身形一晃便揪住了覃舟的衣领。
覃舟哑然了片刻,赶紧挥起手刀打开了刘子宸的手,整个人顺势向后仰倒,在即将摔下墙头之时,却用手在墙面上撑了一下,借力又是退开数丈远,稳稳地落在了一户人家的房顶上。
覃舟蹙着眉头,暗啐了一口:数年没有跟这厮认真过招了,怎地他的动作又比从前快了许多?
此刻手无寸铁,却有一身药粉的覃舟,在脑海里想了无数的脱身之法,打也打不过,逃又逃不掉,看来只有用三寸不烂之舌来解围了。
平日不察,这总是摆出一副笑脸的老狐狸覃舟也是个奇葩,只见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开口道:“医者父母心,唐儿妹妹夏日里畏寒,定然是得了什么奇病,刘护卫,你如何不让在下把脉?”
刘子宸:“……你是不是想死?”
刘子宸此刻有点想活剐了覃舟:我就灌了一丝真气给她,让她多穿件衣裳,省的被你这个登徒子看了去,谁知道你竟然想借着号脉对她动手动脚?谁能忍得了?
那覃舟也是个心大的,只没脸没皮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将自个儿的衣袖撕了一小块下来,一抓一捏,从这布上抽出两根绣线,出手往刘子宸的手腕上缠去,刘子宸拿手指一弹,那丝线遽然绷断,覃舟收回绷断的丝线,再次扬起笑来:
“正所谓盛夏之日,阴霾四布则龙雷奔腾。这心火旺一分,则龙雷火高一分,在下观之刘护卫的脉象,龙雷火已经十分满溢,看来……是亟需阴阳调和啊……”
“真是越来越无聊了,……等阮氏的病除了,非得想个法子把阿偲和壹哥赶回镜北去。”刘子宸忍住掐死覃舟的冲动,这般思忖着。
“废话少说,还剩几个?”刘子宸蹙着眉头以密室传音的技法对覃舟说道。
“先头六个人,已经放倒了五个,还有一个应该在我的左侧。”二人一边打斗,一边往左侧移动着,眼看着越来越接近目标,覃舟毫不迟疑地翻转手腕,朝着暗处角落撒了一把不知名的药粉。
“……?”片刻过去,覃舟见那角落里头毫无动静,这才脸色一变,回身对刘子宸使了个眼色,后者也不废话,冷着一张脸,冰冷的黑色眸子里头满是寒气,足下一点,就往璃府的方向飞掠而去。
二人回到池塘边,却发现池畔的六角亭已然倒塌,先前坐在里头的人儿已经不知所踪,刘子宸摸了摸残立的亭柱,是整齐的切口。
覃舟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以及夹在残垣缝隙里头的一小块素白的裙边布料,他慢慢地抿直了双唇。
看来那消失的第六个人,果然回了璃府——
二人在残破的亭子处,只待了片刻,便抬脚往璃姬所住的至宝院走去,才刚刚跨入院子,覃乐欣便淌着眼泪冲了出来:“大哥……刚刚你上哪儿去了?”
“先前有点事儿,大哥处理完了赶忙回头来找你们,亭子怎么毁了?地上还有一滩血……”覃舟拉过妹妹,从头到脚细细查看,见身上除了一点子擦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嗯,我没事儿的,就是……突然有个蒙住头脸的高手从天而降,他,他想要袭击我们,瑞英为了保护阿璃受了重伤……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幸亏偲哥哥和子修殿下来的及时,不然现在你就见不着你妹妹了……”覃乐欣哆嗦着嘴唇,将事情经过说了个七七八八,看来受到了十分大的惊吓。
覃舟略弓着身子,拍了拍妹妹的背以示安慰,又过了一会儿,覃舟见她冷静了许多,这才蹙着眉头与刘子宸互相对视了一眼。
先前他们俩兄妹在来璃府的路上,覃舟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不动声色地任他们跟着,于是乎,这些人自然跟着马车潜入了璃府。
到了璃府之后,这几个人马上收敛了气息躲进暗处,他们藏的十分隐蔽。虽然覃舟与刘氏兄妹两个都会功夫,可刀剑无眼,总也有顾不上璃姬和覃乐欣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儿的时候。因此才演了先前那一出,二人好一番缠斗,却只是想在外边儿将这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解决掉罢了,哪知百密一疏,让其中一个人回了璃府作怪。
刘子宸冷着一张脸,粗粝的大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对璃姬动了手!他看也不看这对兄妹,抬脚便往厢房走去。
刘子宸掀开帘子跨了进来,却见刘瑞英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肩膀上的刀伤已经被覃乐欣处理过了,只是那换下来的纱布上,染了许多许多泛着黑的血,想来那刺客的刀上应是淬了毒的。
刘子宸打量着屋子里的几个人,璃姬强撑着坐在床边的秀墩子上,面色惨白地握着身边兰草的手,好似要靠着兰草的手,带给自己一丝力气。桌前旈海与刘偲两个正低着头颅,面色凝重地商量着什么,一众人见刘子宸进了房间,这才抬起头来。
旈海在见到刘子宸踏入房间的那一刹那,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一副好似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的模样,而刘子宸只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旈海心跳的飞快,赶忙将头别了开去,不敢再看。
那刘偲则是翘起一丝玩味儿的笑容来,他在刘子宸的脸上来来回回地巡视了几遍,又偏头去看苍白羸弱的璃姬,不仅暗暗思忖着:今儿个可真真是热闹,敢情所有人都到齐了啊。
这时,覃乐欣拉着覃舟来到屋里,先前刘瑞英在六角亭里头拼死护着她与阿璃两个,打斗之中肩上捱了一刀。覃乐欣十分敬佩这样衷心护主的女子,自然竭力救治,可不凑巧的是,她虽然精通医理,但对于解毒这一方面却并不擅长。
却说这覃乐欣也是正儿八经的神医覃家后人,可毕竟也只是个在深闺里头养大的正经小姐,疑难杂症她也许见过不知凡几,可这样要人命的毒,她却是从来没有碰上过。
如今这毒一时半会儿并不能要了瑞英的命,可拖的时间越长,她就越痛苦,若是不能尽快解毒,只怕撑不过今日晚上,便要撒手人寰。覃乐欣正是愁的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覃舟这“及时雨”便赶来了。
'古镜歌盛世篇 第93章 故人相见'
话说覃舟、刘子宸二人为了引开潜入璃府的不明刺客而大打出手,却有一名刺客悄悄地潜回璃府将刘瑞英打成重伤——
此时厢房里头已经人满为患,覃舟掀起帘子甫一踏入门槛,果然见到了刘偲那张看厌了的老脸,已经熟悉到烂透的覃舟十分不欲与他废话,只径直走到床边,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瑞英,那发青的面色中隐隐约约透着黑气。
覃舟蹙起剑眉,平日里总是上翘的薄唇如今只是紧紧地抿着,他先是探了探瑞英的脉搏,又掀了她的左右眼睑查看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覃舟从自个儿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白色棉布包,打开来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摆列着大大小小数百枚银针,他从中取了一排六枚约莫两寸余长的银针,捏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抬起鹰眸打量了瑞英一番,随即从容不迫地将指间的银针扎进了瑞英身上的几处大穴上。
做完这许多后,覃舟又从腰侧随身携带的小囊袋里头取出一个白瓷小药瓶来,打开药瓶,从中倒了一颗墨绿色的小药丸在手心里,他伸出右手捏住刘瑞英的两颊,迫使她微微张开嘴唇,这才将药丸扔了进去。那药丸遇水即化,纵使刘瑞英没有力气吞咽,也能很好地吸收。
“找两个丫头轮流为她值夜,今天夜里头她应该会发许多汗,若是见到汗水污黑,也不必惊慌,却是药效发作了在排出体内的黑毒,等那汗水不再发黑了,这毒才算是祛干净。”覃舟偏头对璃姬嘱咐道。
后者闻言点了点头,转头对兰草道:“今夜让兰华和兰燕两姐妹来照顾瑞英,她二个为人机灵,手脚利索不说,做事也稳妥。你且告诉她们,这厢房里头若是还缺些什么物件儿,只管去我耳房里头拿,不必客气。”
兰草知道小姐素来是个大方的,如今瑞英为救小姐而受了重伤,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将小姐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唐儿妹妹不必担忧,先前那刺客虽然逃走了,却也被在下打成了重伤,如今虽不知他躲在何处,但这一时三刻内,也绝不可能再出来害人了。”刘偲凑到璃姬跟前来说道。
哪知刘偲话音还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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