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放在喧嚣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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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放在喧嚣深处-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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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领头的那只全身黑色、眼睛是绿色。”、“此起彼伏的叫声在夜色里格外显得刺耳”。
浅井从西垣泽轻嘲的表情里看过去,她仿佛能够看见幼年的西垣泽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小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眼里张皇又恐惧。窗口呼啦啦灌进来的夜风,领头的黑猫发号施令般的拖长尖利的嘶鸣……肉腥味从墙根开始蔓延,像蓄意侵蚀掉一切的毒液,汩汩汇聚成流,一寸一寸地蜿蜒攀爬,逐渐靠向男孩幼小的身躯……
该是怎样不堪回首的记忆,终于将他包裹成为了闭塞又冷漠的少年。
想要安慰几句,浅井努力地张了张嘴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火辣辣的东西堵截住了。
剩下向自己挥挥手示意没所谓的男生,像是要把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孤零零的落寞和阴霾通通驱散。
无助还是绝望,她都触碰不及。
这样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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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垣泽看着一直沉默着的女生忽然蹲在地上,把书包扯到面前。原本舒服窝在怀里的灰猫受惊似地跳到地面上,像是对女生忽然变化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浅井几乎是动作仓皇地扯开书包搭扣,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铅笔盒被震开,文具散了一地。灰猫跳远几步,终于忍无可忍蹿进了灌木丛。厚厚薄薄的书本被女生包上了彩色的纸封面,认不出到底哪一本归属哪一门课程。
这些的主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紧紧抿咬住嘴唇,苍白着脸色翻翻找找。
“浅井……”
西垣泽显然对毫无预兆的一切没有准备,他犹豫着弯下身,帮着女生拾起滚落到脚边的一支藏蓝色签字笔。
笔盖找不着,西垣泽皱眉又巡视了一圈,忽然听到下巴方向传过来女生断断续续的哽咽。
“找不到……”
“……明明在的……怎么会……”
“……到底去了哪里……”
无处发泄的迫切终于变成了没有任何目的的翻找。
沿街走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来惊疑地望着半跪在地面上的女生指指点点。课本被风卷起,刷拉拉带着翻过几页。
忽然想起什么的女生眼神空洞地怔措着望了一眼自己,随即腾地站起来。
“是小百合……”
浅井才想起来,最后替自己整理书包的是小百合。
要怪就怪自己!一定是自己下意识里不想把它放进书包吧,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懦弱又没用,滑稽又可笑。
想要说的话,统统变成咸涩的感觉压在胸口上。喘不过来。
“西垣君要加油啊”、“西垣君也要做勇敢的人”、“西垣君希望你可以收下它”。
我本来可以站在你的面前,用最温和的力量告诉你“没关系”。
没机会了。都来不及。
“……想给你的……早上在书包里……后来……小百合不知道……她没放进来……”
沉不住气的女生最后仓皇蹲下身,捂住了嘴巴。
与此同时,街灯一排排亮起。女生指缝间流出的晶莹液体,男生转瞬即逝的错愕后是温柔的容颜。
“没关系。”
呈放着的柔和的光,夜色被掀起一角微茫。
光线下的西垣泽的动作蛮横得温存。浅井踮起脚,鼻尖真正够着男生的肩膀。后脑勺上是男生温暖又有力的手掌心。声音就浮在耳际,气息尚余,云雾般绕在脸颊边,缱绻又舒朗。浅井睁大眼睛,来不及滚落的泪水挂在眼眶,风一吹就微微发凉。男生身上干净的气味,和街边传过来的淡淡的花香,一起包裹着这个拥抱。
西垣泽合上眼。
绕在身旁的所有的嘈杂,像潮水一般渐次退远,空出大量的白。没有任何令人厌倦的字符,没有堆砌着的苍白无力的辩解,没有长着触角的情绪杂蔓丛生……世界里的一切都干净明晰。
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的讯息,清脆得像春芽破壳而出,净澈得像温泉脉脉流淌。赋予了生命的乐符,捧出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是这样呵。
“找不到没关系……”
昏黄灯光下是不可察觉的笑容。
“……奈月,你要说的,我都听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正文部分就此结束了。番外什么的会有的……另外已经写好一个阿泽父母的番外,晚些贴上来作为福利诶嘿嘿(我果然骨子里还是充满皆大欢喜的基因啊啊
还有就是特别谢谢大家对这篇小短篇的支持啦 说实话一开始都没想到在没榜的情况下还能有人戳进的说 所以每次看到文下有撒花都异常兴奋【捂脸
最开心是认识了个又萌又热情的好妹纸。【没脸红就没脸红。。
额……以上。
、番外君  西垣淳一郎&酒井美树  篇
毕业典礼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礼堂前面的红布横幅拉得又直又平整。
很早就抵达会场的西垣淳一郎,最后一次向要在隔壁座位落座的人解释完“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坐”之后,索性将自己的公文包稳稳放在了左边的空位上。
从西垣泽小学毕业以后,这样的场合就很少出现在他的日程里。西垣父亲低头望了眼腕表,无法自动忽略掉周围琐碎的交谈。
好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适时震动,西垣淳一郎粗粗瞥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立即站起来。
西垣淳一郎目光在门堂口的一撂人那里略微点了点,很快落定在穿着黑白格职业裙装的女人身上。对方显然刚刚到达会场,站在门口正有些无所适从。西垣淳一郎向她喊了句,扬手挥了挥。
“美树!”
酒井美树挎着拎包小跑过来,大概动作太匆忙,夹在脑后的长头发掉出来一小绺,软软搭在耳边。
“实在抱歉……等很久吧?”
“没事……也还好。”西垣父亲盯着那绺头发望了一阵,才转过头,在旁边的塑料袋里找出两瓶水,取了一瓶递给对方,“来的时候还早,顺便买了水。”
她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来,“……谢谢。”
……
“最近几年……还好?”旧式的开场白,却要比寒暄更认真。
“恩……差不多就是那样。”
“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人?”
“呵呵。”美树看起来仍旧年轻,不得不说教人抱怨岁月的厚此薄彼。
“你也知道我啊……”她脸上展开适宜的微笑,“习惯了就难改变。”
……
手上稍加施力,旋开了瓶盖,又漫不经心再拧起来。
“对了……上次我母亲手术住院的事,还没来得及要谢谢你……”
西垣淳一郎反应了一会,“噢……只是正好有朋友在一家医院……”又想着提醒对方似地,提高一点音量上去,“就是田中啊……从前常到家里喝酒那个……”
美树笑了笑,不着痕迹将目光移向手里捏着的塑料瓶。
曾经度过的相似的时光,因为命运的变道,断在回忆里,一不小心就成为了不相干的空白。
无意提及往事的西垣淳一郎心里也有些懊恼,好在美树没让这尴尬停留得太久,主动开起玩笑来:“你呢,现在还爱喝酒?”
西垣父亲从前是半个酒鬼。两人为此也没少闹过矛盾。
“哦……没、已经不喝了。”
显然没料到似的,眼睛瞪大些。
“……诶?”
“一个人住回来以后,就不太喝了。”
“……”
淳一郎喝了两口水,又把断了的话题拾起来。
“阿泽有向你提起过吧……我和玲子,分居的事……”
“……恩。”
等时间磨平了一切伤疤后,剩下的是最初始的云淡风轻。那么,又是什么事,能曾经让两个人深恶痛绝,以至于狠心割裂了所有的“相关”,放弃了原本可以齐头携手的决心?
“是因为……阿泽?”
西垣父亲沉默了几秒,没有直接回答,“……阿泽这孩子,这些年变化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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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母亲聚在一起,通常比几个父亲要热闹许多。酒井周围也有三五个年轻妈妈坐在同一排,彼此点头泛泛交谈过后总能够最快地找到相互吸引的切入点。
“人真多啊……你们孩子等会上场要表演什么?”
“好像是班级合唱吧。”
“诶?”凑近另一个,“我们孩子也是合唱啊……不会是一个班的吧?”
“三班?三班是大成的班级啊……果然是一个班的,真巧啊。”
“哈,真巧。你们家孩子回来练习没有?”
“怎么没练,关着房门吊嗓子,吵得他父亲几晚上睡不好。”
……
“刚才在校门口看见大郎,好像又长胖一点?”这次是相熟的两家人,对话就显得随意许多。
“哎?可不是。每天回来都抱怨伙食不行……臭小子还常在外面自己加餐来着。”
“哈,我们家的也是,一早到晚地疯在外面,刚进家门就嚷嚷开饭……”
“不过说回来,男孩子嘛,吃得下饭总不是坏事。”
……
西垣淳一郎听酒井一直不出声,看过去刚巧见她怔怔出神想着什么,塑料水瓶斜着握在手里,瓶口没安盖子,差一点要倒出来水。
“美树?”试探性地提醒对方。
酒井美树回过神,果然吓一跳。水洒在裙子上一些,很快渗进布料里,颜色深一块下去。
前排一个鬈头发的中年女人好心递过包纸巾,随口问:“你们孩子是哪一个班?”
酒井低头擦到一半,听到对方的提问手里动作停了下来。
“一班。一班的西垣泽。”淳一郎已经代替着回答。
而对方迅速反应过来的“原来是西垣泽的父母啊”,以及伴随着的夸张的表情变化,就连西垣淳一郎也难免有些意料之外。
前排聊到一半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纷纷转头看向这里。
“早就听大奎回来说啦,您儿子在班上十分出色啊。”
“听说这次升学联考又是年级第一?”
“啧啧,孩子太优秀啦。”
……
相对一边谦虚摆手,一边含笑回应着“哪里哪里”的西垣父亲,一旁身为母亲的酒井美树明显有一些心神不宁。
挂在礼堂上方的顶灯依着顺序一盏盏暗下去。
“西垣妈妈一定很欣慰吧?”幕布放下来的时候,不知是谁家的家长,以几分羡慕的语气,结束了最后的褒扬。
来不及回答对方的酒井迅速淹没在了黑暗中,先前动作似乎太过大力,使得她深黑色的的裙面上,掉满了零零碎碎的白色纸屑,看起来有些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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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讲台而立的男生声音和样貌一般清朗,目光镇定从容地穿巡一整个会场,几乎用不着看稿子。
内容条理明晰,含着情感也是阶梯式地递进着。
起先还是认真听着的家长们,越到后面鼓掌次数越发频繁起来。台上少年似乎连此也是一早划在预想之中,停顿间歇自己也跟着适时顺一口气,等着掌声渐弱又再朗朗出声。
从容不迫的黑发男生,是仪式最后,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的西垣泽。
开场前有过短暂交谈的几个学生家长无不回头向他们点头微笑,而其他大多数在座着不知情的人则是纷纷以交头的议论表现了对台上少年浓厚的兴趣和赞赏。有几个年轻的母亲甚至从皮包里重新拿出了相机。
“阿泽他……还不错吧?”
欣慰的西垣父亲凝视着台上的西垣泽一眨不眨,脸上自始至终都洋溢着浓浓的笑意,以至于演讲快结束时他转脸向酒井的那一刻,迅速滞在嘴角的自豪与喜悦尚来不及收拢干净。
“美……树?”
低声的啜泣代替了回答,从右侧肩膀的方向断断续续传过来。
舞台上的少年刚刚结束了最后一句演讲辞,无出意外着响起来的雷鸣般的掌声迅速盖过了女人的哽咽。
出门前细心准备过的淡妆,耳朵背后残留着香水的印痕,统统在一刻,消失了所有的意义。努力甚至是刻意地想要宣告,身为女人的自己,即便是没有了强而有力的支撑,一样可以安心享受着幸福的眷顾。可是连酒井自己也忘记了,无论是自主强势的女性或是温和贤惠的妻子,她首先依附着“母亲”的角色而存在过。
而这个特殊的角色赋予她的情感,几乎偏近了依赖。
“找不到停车位、路上堵车……”
犹豫着伸出手的西垣淳一郎,还未完成的动作,停在离颤抖着的肩膀一指之距的位置。
“……都是借口啊……”
“……很糟糕不是……连阿泽的学校也不认识……结果转错了道……”
“美树……”无论如何,想要先劝住对方的眼泪,却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着手。
“……明明是被称作‘妈妈’的人吧……没有准备过一餐饭……替阿泽……长高了不知道……哪个班不知道……”
断断续续的哭诉,像是从喉咙里用尽力气释放出来。
“……相机……相机应该带着啊……阿泽毕业……上台了……阿泽他……在我缺席了这么久的……时间里……成长为这么……这么出色的……”
“……才知道……班主任……是叫夏子……”
“……‘抱歉……西垣君给您……添麻烦了’……”
“……应该要这样说的啊……”
颤抖不止的肩膀,再没犹豫地,被宽厚而温暖的力量,一起伸手揽了过去。
“美……西垣妈妈。”
不过是年轻气盛时候做出的荒唐的决定。
“……恩……”
没有道理说再不能回头。
“对不起。”
你看。原来一点也不难。
“对不起啊”或者是“谢谢你”,从前就算闹到支离破碎也不肯说的话,其实说出来一点也不困难啊。
放在肩上的手掌稍施了些力气,跟着语气也坚定起来。
“那么结束以后……就回家来吧。恩?”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番外它来了!!
哎哎关于西垣童鞋和小月月的番外我写得心力交瘁……写了删删了写的十几遍了还是不满意 难道是上天暗示我结局注定就停在Chapter 7那里比较好咩……所以所以 大家觉得我是不是可以偷个小懒呐【戳手指……其实留点想象空间也不错嘛 尊的啦! o(* ̄▽ ̄*)ゞ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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