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中医的方式来解释,是龟息,御气于内,藏精于腑,内观于心。这完全是符合道理的。”
罗汉“嗤”了一声:“老易,你又来了。一见面就讲这些。”
易振国笑道:“这套理论比较深,还是按照大家熟悉的西医方式来解释。受法者心跳其实不会真正意义上消失,维持在三分钟一到两次,呼吸则会在最初的一个小时停滞下来,以后逐渐增加,最后因为药效过去而恢复正常,人就醒了过来。大脑不会因为缺氧而停滞,而是先停滞下来,再减少其供氧水平。事实上通过药酒,先降低整个人的所有生理活动水平,再降低供氧水平。通过针灸刺激神经节,刺激腹膜痉挛上升,抵住心肺使其活动下降,降低血液含氧量。血液里氧少了,但同时人的整个生理活动也降低到不能再低的程度,所以并无大碍。当然,大脑不能完全缺氧,脑死亡六秒钟就无法逆转,这个基础原理中医摆脱不了。如果不是测脑电波,或者尸体解剖,轻易根本就看不出这个人是真死还是假死。”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良久,罗汉才道:“我明白了,为什么你说因为有我在会给你的脱逃计划加一个保险。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脱逃的我身上,自然没人有功夫仔细研究已经死硬了的你们,先扔冻库里再说。”
“不错,”易振国道,“这套手法本来是易家先人为了自保而用的。我们易家是世代御医。给皇帝皇后看病对杏林中人来说是件麻烦事,进退维谷。虽然好的时候很风光,全国知名,但一旦圣天子驾崩了,又难免会成为发泄对象。因为把皇上医死而遭罪的医生,每朝每代都数不胜数。可如果你看病看得好,名气大了,皇上听说了要你进宫,你敢抗旨不去吗?于是我祖上一个先人殚精竭虑地整出这么一套方法。一旦发觉皇帝有不行的兆头了,就回家先自行了断。人家一看皇上还没发病你自己就先死了,自然最后有什么也无法怪罪到你身上来,多半还好言好语送些钱财慰问什么的。回头出了事,自然是对剩下还活着的御医出气,还往往出气之余哀叹可惜易家那位走得比皇上早什么的。”
罗汉道:“所以,你们其实是自杀的,至少是假装自杀的。墙壁上的字也是你自己留下的。”
易振国点头:“对,都是我自己留下的。事实上虽然受法是一样,但由于体质不同,苏醒过来有先有后。人越年轻,新陈代谢就越剧烈,就越容易苏醒过来。所以易惕是最先醒的,郑翼是第二个。尹鹏飞你们见到所谓郑翼的尸体,还是他未曾醒来的时候。如果多待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看见尸变了。然后是我,最后是雷徒。说实话老雷已经近七十岁,干这个有点风险,很可能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警察带走。好在最后没事。我正跟他身上搓酒精掐穴位,恢复知觉,你们就来了。”
罗汉转头对易惕道:“小鬼头!你可把我吓坏了!那间房子里的鬼画,都是你画上去的吧?你之后还在墙上留下什么你们四人续此仇怨的字又是做什么?”
易惕嘻嘻一笑:“我本来是想找被警察搜走的银针又没着落,只好等着他们醒,等了半天等得忒无聊,忽然觉得这样好玩。后来我又进来看见你们都气忿忿地留字,就干脆偷空进来把所有人名字都记下。”
罗汉点头:“原来你进门说头一句‘惨了’是发觉东西都被搜了一空抱怨,我还以为是冤魂厉鬼在叫。”
易惕大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当时房间里没人。”
罗汉怒冲冲道:“不错,的确没人。要不是你冲进门来,我他妈这晚上还不会淋那么久的雨水。不过淋场雨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看向张抒,张抒一笑,牵着他的手。尹鹏飞和郑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回头对视一眼,同时露出释然的微笑。
罗汉掏出手机:“那么,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也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他拨通了李子平的电话。
男人只恨自己没多长两只脚,一路跑得飞快。他曾经作为步尧的保镖,假扮过看守步尧的法警,接着又假扮护工,更早也做过步尧的打手,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现在他只希望自己是只兔子,以便跑得更快些。
这晚上的事情简直就是一锅烂粥,又糊又涂,稀里糊涂。本来说好只是一出戏,谁知道居然真的爆炸了!杨金这伙人越玩越大,竟然绑架警察!而自己居然招惹上了江湖上声名赫赫的神偷侠盗罗汉!他觉得自己还是马上开溜的好,毕竟命还是自己最要紧的东西,尽管他手里有枪而看起来神偷侠盗罗汉暂时还没找他晦气的,但基于江湖上的传闻以及自己从事高危行业的一贯经验,他认为自己底气并不大足,还是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至于杨金是不是撞了邪,或者步尧接下来该怎么办,那跟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一边飞奔,一边暗自得意自己醒悟得及时,这时候开溜,警察多半还——
“噗!”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男人一头栽下去跌了个狗啃屎。
魏其辉收了脚,从树背后现出身来,扰着头看着地上跌得眼冒金星的家伙发呆。李子平怒道:“发什么鸟呆!快把这家伙铐起来!”
卓立及时出现在李子平背后:“老大,我们偷偷跑出来的么。哪里来的手铐?”
李子平怒道:“那不会找个东西捆起来么?”
“树倒猢狲散啊,又是个打算脚底抹油自己开溜的,步尧是走不好了,” 卓立计算道,“嗯,我们偷偷进来的时候,已经绑了一个了,十五楼被老大你放翻一个,现在这里又是一个。算起来,步尧身边四个保镖已经去了三个,只剩最后一个了。形势大好,不是小好啊。不对,不对,莉莉姐还在他们手上,形势不大好,不大好……”
李子平正待开口,忽然天上一声炸雷闪过。雨又大了起来。三人不得不狼狈地拖着地上穿着护工衣服的假法警躲到一处走廊上。
李子平怒道:“这老天爷抽疯么?刚下过一场,又来这么大的雨,我们怎么出去啊?”
卓立道:“得想办法找把伞……喂!你看,那是谁?”
李子平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看见一个白衣的女孩正冒着雨从远处医院正门的边上一晃而过。卓立迟疑道:“好像是……好像是……”
李子平沉声道:“像吧?”
卓立点头:“像,真像。我记得那女孩,印象特别深刻。她死了的脸上居然挂着微笑,像睡着了一样……”
“什么睡着了,”李子平道,“我看像是狞笑。易惕,我想起来了,名字叫易惕。”
“对!”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甚至连衣服都是这身衣服。”
卓立哆嗦道:“别……别……”
李子平摇头:“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没有,绝对不会。我得去看看。”
卓立道:“去哪里看?”
“嘀……”卓立的手机在李子平怀里响起,李子平拿起手机:“喂?贼骨头,又是你!又偷了谁的电话?”
“不就是那个躺地上的打工小妹妹的么?你有没有送人家回去?”
“啊啊……”李子平尴尬地打着哈哈。罗汉义正辞严道:“拜托,你可是警察好不好。要为人民服务,你怎么能扔下人家不管呢?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警察的样子?”
李子平怒道:“少放屁!”
“打个谜语,李队,”罗汉在电话那头无不得意,“三十六计,是啥计?”
李子平一愣,正待说话,罗汉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卓立和魏其辉一起看向李子平,只见李子平铁青着脸,腮帮子咬得一鼓一鼓的。卓立忍不住道:“他说啥?”
“三十六计走为上。”
卓立奇道:“他要走?他不是还要查傅大年的人吗?”
李子平阴沉着声音道:“不错,他查到了。我早该想到的。”
“谁?雷徒?”
“不是。”
“尹鹏飞?”
“不是。”
“那是谁,快说啊。”
“没人,”李子平道,“没人是傅大年派来的人。这个人不存在。”
卓立和魏其辉两人呆若木鸡,张口结舌,只顾瞪大眼睛却半天挤不出个字来。李子平掏出枪道:“卓立,你捡起地上这个家伙的枪。现在步尧和剩下的最后一个保镖手里共有两把枪,我们这里有两把缴来的,外加一把麻醉注射枪。我们多一个魏其辉,他们手里有周莉莉做人质,大家旗鼓相当。”
卓立困惑道:“去哪儿啊?你知道步尧他们在哪儿?傅大年派来的人不存在是什么意思?啥叫三十六计走为上?”
李子平正色道:“来不及解释了,时间不等人,做好准备吧。”
三人刚待动身,忽然又顿住脚步,不由往后退去。
一排荷枪实弹的特警出现在三人的周围,将三人围得严严实实。
卓立惨叫一声道:“老大,完了。”
市刑警大队长张卫疆从特警人群中走了出来。他铁青着脸,瞪着李子平:“干什么?你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李子平正色沉声道:“十分钟,还打算闹十分钟。”
张卫疆一噎,继而怒道:“你!你说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这一切都是在干什么?擅自离队行动,纵容手下劫警车,私自放跑重要嫌犯,转移警方追捕罗汉的视线,消耗警方资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你最好马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张卫疆看到李子平手里的枪,不由惊道:“你们又从哪儿搞来的枪?你一定要整得我开除你你才高兴不是?”
李子平道:“解释当然有,不过,我要求全权指挥现场。时间不等人,我们有一个警察失陷在犯罪分子手里,你得快点做决定,张队。这是一起后果非常严重的‘谋杀’案。”
“谋杀案?受害人是谁?是谋杀步尧的?步尧死了么?”
“不是,”李子平道,“这起谋杀案已经发生了几个星期了。尽管受害人已经死了很久了,但这起谋杀案却没有一直没有结束,一直持续到现在。命案的第一受害人,是已经死了几个星期的蒋小雪。”
“步老板,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步尧身边最后的保镖正是杨金,本来是个虬髯大汉的他,这时候平日威风凛凛的胡子却杂乱不堪的和雨水汗水纠结在一起,成一缕一缕的。
“快到了!快到了!”步尧拿着枪,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和雨水。杨金一只手拿着枪,一只手夹着周莉莉。周莉莉在那大汗怀里挣扎一下,嘴里一声不啃。
此处正是途经住院大楼到殓房的花园中心。树林中央的小亭子,正是唯一能够避雨的地方。周围大树遮挡住了亭子,也遮挡住了亭子里三人的身形。在这黑暗的夜里,三人的身影也模糊起来。雨势越发的大了,三人头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淋湿。
杨金又道:“我们拿这小妞儿怎么办?”
步尧道:“别慌,让我再想想,再仔细想想……”
杨金怒道:“想想想,这他妈要想到什么时候?他们都不接电话,没有一个人还有下落!他们都一走了之了你知不知道?就我他妈还这么傻,留在这里陪你这个老家伙。老子恨不得一枪崩了你个狗娘养的老东西!”
步尧眼睛一翻:“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他们走了,那正好。你一个人拿四份钱,何乐而不为?一人五十万,四人就是两百万,两百万哪!开枪杀人,那倒是痛快,不过钱就拿不到手了,岂不可惜?”
杨金激动道:“再可惜,也没有老子的命可惜。有命挣钱没命花,拿这钱来干什么?”
步尧道:“不要慌!不要慌!按计划来!”
杨金怒道:“还有个球的计划!当炸弹爆炸的时候,计划就已经彻底破产了,剩下的就是等着警察来收拾你,迟早的事情罢了!你左想右想,想到现在,想出个所以然来没有?你没有!根本无路可走了!”
“腾!腾!腾!”几根探照灯柱应声而起,灯柱从四面打来,集中在了这个小小的亭子,顿时将亭子照得亮如白昼,亭子中的三人不得不用手挡住光线,以免刺激得眼睛都睁不开。
“步尧,放下你手中的武器,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李子平的声音在电子扩音器中响起,他拿着扩音器,慢慢朝亭子逼上前去。周围全副武装的特警也慢慢地跟随着他的步伐朝前逼近。
步尧全身颤抖,双脚发软,需要用双手扶着柱子才能站住,嘴巴不住蠕动,却说不出话来。那大汉一跳,架住周莉莉躲在柱子后面,大声道:“不!不准过来!我们有人质!”
李子平压根儿就不打算理他,径自对步尧道:“步院长,很奇怪吧,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里?”
“……”步尧看着李子平,无言以对。
李子平道:“步尧,你被那个傅大年拖得走不了人,2。14假药案件一开始,你就已经你已经完了。傅大年咬一个是一个,迟早会咬到你头上。你得想办法跑路。不是吗?你想得很深,想得很绝。这个复杂的圈套,全是你自己布的局,布给自己的局。”
步尧知道大势已去,喃喃地蠕动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李子平摆手道:“行了,我来帮你说吧。步尧,你想逃走,于是自己给自己设了个局。你是重大案件的涉嫌人,已经被国家监控起来了,不能离境。你不能出国就意味着你迟早会栽进去。于是你散播出假消息,说你要去北京出庭作证,让所有相关的人都来杀你。为了让场面逼真,你还找了四个保镖来冒充法警。你一边把消息散播给易振国这边,让这些本来就有足够动机的人来杀你,另一边你的情妇蒋小雪正好被一直和你不对付的高明炬逼死。你将计就计,故意装作自己很有嫌疑而不去澄清的样子,并故意在舆论上把自己搞得很不堪,刺激蒋小雪的老公,让他来做一个凶器,行刺于你。最后你在扮演死亡之后,假死跑路,我说得没错吧?一旦你已经死亡,什么假药案之类的事情就再也跟你无缘,你甚至可以轻松的买一个假证件跑到国外去。”
步尧释然一笑道:“我正是这样打算的。”
小房间里,罗汉又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易振国这个我认识多年的人,会恰好在这个时候卷进去呢?”
雷徒道:“因为我。”
“你?”
“不错!你曾经推断说,有个傅大年派来的杀手。杀手是有,不是傅大年派来的,却是步尧自己派来的,这个人,就是我自己。我的生死以及利益也与步尧攸关。他只是想到刺激郑翼来杀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找易振国。虽然易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