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地方调整状态,恢复自己的能力再说,于是闷闷地和梁若行架起依旧昏迷不醒的王斌,蹒跚地想梁若行的寝室走回去。
才一进入寝室楼,舒磊就忍不住咦了一声,梁若行报以一丝无奈的苦笑,“你也感觉到了?”
“我就是觉得奇怪,这是谁这么无聊,在这布什么结界?又没有什么可镇压的。”舒磊不经意的一句话在梁若行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lang,差点把肩上的王斌扔在地上,他低吼到;“你说什么?空的?”
“对啊,你不知道么?”
梁若行心道,我要是知道还这么惊讶干什么?但眼前的这个事实却让他惊惧无比,急忙探出灵识仔细搜索着结界,空的,确实是空的,梁若行的心彻底地凉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入校的那天自己那阵奇怪的眩晕,和之后那更加强大的封印,不禁喃喃道“我上当了!我这个白痴!”
舒磊也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忍不住问梁若行,“怎么回事?”梁若行摇了摇头,“算了,先进屋再说吧。”
进到寝室,赵子雄已经睡了,梁若行悄无声息地撤掉结界,安排王斌在一张空床上躺下,这才和舒磊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尤其强调了他进入寝室楼后的那一阵奇怪的眩晕和之后那种霸道的封印,但当天夜里就出了事。
舒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所研习的法术史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先例。二人在思考的迷宫中绕了不知多少圈之后,终于也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梁若行醒来的时候,赵子雄已经被闻讯赶来的父母接走了,他们并没有吵醒梁若行,这让梁若行多少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感,不过很快他便释然,自己没有被当成元凶就很不错了,每天有多少见义勇为的司机被反诬成肇事者呢,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乎已经成了一条为人处事的准则。
王斌和舒磊的铺位上也是空的,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舒磊解了王斌身上的咒术,舒磊最恨的便是将法术用在人的身上,被梁若行偷袭的那一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抹不掉的伤痕。梁若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发现头痛得厉害,知道是舒磊小小地报复了自己一下,不禁莞尔,这个舒磊,枉他修佛十几载,却还是个小孩子脾气,七情六欲他一样也没有斩断。
然而当他看到舒磊和王斌留下的纸条时,不禁大惊失色,王斌说他代表学校送赵子雄一行人去火车站,但舒磊却决定去医院看看安娜,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情况,梁若行再清楚不过了,以舒磊的性子,一旦发现是自己做的手脚,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随便洗了把脸就冲了出去。
在医院门口,他却意外地遇到了冷若冰霜的李茜,这些天来,梁若行在学校里疲于奔命的时候,李茜则衣不解带地守在安娜的身边,然而就在刚才,来了一个陌生人,他只看了安娜一眼,便破口大骂梁若行是个十足的混蛋,那一瞬间,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安娜的这种状况,根本就是梁若行一手造成的。
李茜看到梁若行,本想要厌恶地走开,她心中那个原本纯洁又高深的梁若行此刻看来却是那么卑鄙、小人,她忍不住对梁若行冷冷地吼到:“梁若行,你是个混蛋!”
梁若行看到憔悴不堪的李茜,心中本是一痛,勉强拉起嘴角的微笑,待要和李茜打个招呼,李茜却兜头扔了个大冰坨子,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知道,他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梁若行,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知不知道你没有任何权力对谁做出那种事情!”李茜的语调出奇地平静,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却有一种明显压抑的感觉在里边,梁若行深知,这是一个人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他的做法已经深深地刺伤了李茜,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梁若行心底深处的某个声音响起,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无法保护自己深爱的人,那你何必要把她留在身边遭受痛苦呢?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头刀割般的疼痛,刚要张口,李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要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要跟我唱那种为天下苍生的高调,我告诉你梁若行,你不配,你还没高尚到那个层次,你给我实话实说,你究竟为了什么!”
梁若行的嘴角慢慢地浮现出一丝讥诮,“李小姐,我梁若行做什么还没到必须要向你汇报的地步吧,我对我妹妹做了什么,那也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情,与你,李茜,没有任何关系!”梁若行的语气冰冷至极。
李茜怔怔地愣住了,是啊,自己算什么?是自己太高估了自己了,在他梁若行的心中,李茜,只是个与他打过交道的人而已,自己有什么资格与他对话呢?想到这里,她不禁冷哼一声,“好,梁若行,这话是你说的,你别后悔,是我贱!是我太抬举我自己了,我滚!”李茜说完,强忍着要留下的泪水,转过身,尽量平静地向远处停着的警车走去,原本扎起的马尾此刻在晨风中被吹散,那几缕咖啡色的头发调皮地飞了起来,深深地刺痛了梁若行的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医院的,巨大的失落感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失去的痛苦,他知道,从此之后,李茜不会再属于他,他们只是两条普通的直线,在有限的生命中作了一次短暂的相交,他机械地移动脚步,完全是本能地躲避着来往的行人,来到了妹妹的病房前,房间里传来的对话声让他蓦然清醒,才发现,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收拾了心神,擦掉眼角的泪,梁若行刚要抬手推门,却又停住了,里面的对话刚刚好谈到他,“我不管他是谁,我不管他是你哥还是谁,对你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我就不会放过他!”
“他毕竟是我哥,这样也好,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让着我,这样一来,我终于不再欠他的了,他曾经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对我用法术,那个一直把我当成宝贝一样护着的哥哥,他撒谎了。”安娜尽量让语气放轻松一点,却发现每说一句话,都仿佛在泣血一般,而门外的梁若行,此刻却在此泪流满面,背靠在墙上缓缓地滑落,他终于将自己搞得众叛亲离了,从此以后的路上,他终于只要一个人走,他不需要再牵挂谁,不需要再照顾谁,自己只是孤家寡人,没有爱人,也没有妹妹。
“吱呀”一声,梁若行下滑的身体不小心碰开了妹妹的房门,屋里屋外的人都是一惊,梁若行尴尬地站起身,“对,对不起,我只是来看看!”
安娜强忍着苦笑,脸上未干的泪很犹自闪着莹光,原本苍白的脸庞此时稍显红润,不知是哭的,还是这几天确实休息的不错。看到自己曾经最亲爱的哥哥,她只是平静地说到,“哥,这几天还好吗?”
一句话,已经让梁若行脆弱的防线出现了丝丝裂痕,他艰难地点点头,“好!”
“哥。”
“嗯?”
“我不怪你!”安娜突然长出了一口气,眼神痴痴地望着远方,紧紧咬着下唇,“哥,我知道我的身体早晚会拖垮了我,我也知道我早晚会成为你的累赘,我曾经让你发誓要你永远不会对我使用任何法术,你知道为什么吗?”
“哥——知道!”
“不,哥,你不知道!”安娜突然梨花带雨般地一笑,“我是害怕,害怕某一刻我睁开眼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留下我一个人!”
梁若行终于嚎啕大哭,“别说了,安安,哥知道错了,哥对不起你!”
“不,哥,你没错,我想过了,你有你的道理,我也可以有我的选择,请你们出去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梁若行和舒磊都是一愣,这是安娜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在梁若行的心中尤为刺骨,他一直以为安安还是那个喜欢躲在他背上撒娇的小女孩,然而自己一步步走错,却将她永远地推离了自己。
说完那句话,安娜就将头转向了窗外,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发呆,梁若行和舒磊呆呆地在床前站了几分钟,确信安娜不想再理会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后,终于悄悄地退出了安娜的病房。
第五章 风吼阵 第四节 突变
离开安娜的病房,梁若行和舒磊并排站在医院的门口,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心中俱是感慨万千。
“你什么时候走?”梁若行侧头问到。
舒磊先是一愣,继而冷哼道:“梁若行,你太小瞧我了,你伤害安安是一回事,处理学校里的事情是另一回事,我还没糊涂到把公事私事混为一谈,我会和你一起把学校里的事情都处理完,然后再处理我们之间的恩怨。”
梁若行心中一丝酸楚涌了上来,自己照顾了安安二十几年,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相处只有几天的舒磊,只是,不在其中,怎解其味?如若辩解,反倒像是在承认自己是故意伤害了妹妹吧,只好勉强一笑,“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一来是因为你毕竟是安安的哥哥,二来,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佛门中事,但是,这些天你就不要来看安安了,我想她暂时不会想见你。”舒磊冷冰冰地说完,转身走回了医院,留下梁若行独自一个人面对升起的朝阳。预示着生机勃勃的一天开始的朝阳,在他看来,却犹如一片殷红的血渍,刺在他的视网膜上,久久不肯散去。
不知在太阳下站了多久,梁若行一直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可究竟想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与妹妹自小二来的点点滴滴,看到李茜与周光在一起时的心酸与心痛,初入学时那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遭遇……直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刺痛他的耳膜,他才从游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风驰电掣般向他冲过来,在他面前戛然停住,在他犹自疑惑的时候,车门砰地打开,红肿着双眼的李茜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抓起梁若行的手就往车里拖,“快!别傻站着了,又出事了!”熟悉的话语让梁若行的嘴角忍不住跳了跳,一丝笑意浮上了脸庞。
李茜本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只是激愤之下,没去想太多,才引起了自己与他的那番争吵,加上梁若行那副永远无所谓的态度,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离开了梁若行,没有了那张让她情绪激动的脸,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头脑一番思考之后,立时也就把梁若行那样做的原因猜了个不离十,不禁叹气,梁若行,这回你可是弄巧成拙了!
想起梁若行要她调查陈龙和那个面馆老板的事,自己这几天一直守在安娜身边,根本没抽出时间做这件事,随即转身向警察局走去,处理这种事情,当然是老爹比较在行,借用技术手段调阅以下内部资料就全出来了。陈龙作为高官子弟,资料非常容易查到,但在警局联网的系统里,却只有一页,最后一项纪录是他丧生于一场空难,李茜马上回忆起两年前发生在渤海湾上空的那场灾难,全机150余人无一生还,说起己还借着老爸的便利参与了一些外层的调查,当时的死者名单中,依稀就有陈龙这个名字,只是当时对他的处理相当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李茜也就未曾关注。
那个面馆老板的资料就复杂了许多,系统查到他叫许洪军,但其他资料却相当模糊,他不是本地人,登记的身份证上显示他辽宁西部的一座小县城,曾在北京求学,档案很纯洁,但她一深入调查就发现了问题,首先他提供的学历就有问题,档案中提到的那个学校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与其他院校合并,档案上却显示三年前他毕业于那所学校,与校方沟通后,在消防的档案中有许洪军这个人,但并不是辽宁西部,而是上海,两个人显然不是同一个人,面馆老板为什么要伪造一个身份呢?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面馆的老板肯定有问题。
收拾好打印出的材料,李茜刚要走,局里却突然一阵骚乱,局长急匆匆地叫住她,“你们学校里出事了,我们现在要马上赶过去,把你那个小男朋友也带上。”李茜俏脸一红,嗔道“爸!”随即转身上了一辆车向医院驶去,连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老爸彻底放弃不进学校的戒律都忘了问。
当他们赶到学校的时候才知晓事态的严重,长长的警戒线将校园周围团团围住,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肃穆地守卫在校园周围,校园的保安们已经被清出了校园,与普通群众没什么区别地翘首凝望着校园里。梁若行乘坐的警车一路鸣着警笛闯进校园,在二教前戛然停住,梁若行走下车,立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原本气势恢宏的第二教学楼已被夷为平地,爆炸后的硝烟还没有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气息,难怪这些警察没有受到丝毫阻拦就进入了学校,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般的治安事件了,恐怕要被列为恐怖事件了吧。
不等局长发话,梁若行就已经开了天眼,仔细搜寻起废墟来,然而让他奇怪的是,此时二教的气场异常的平和,那天晚上的不安荡然无存,那些怨灵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那个让他熟悉的结界此刻也不存在了,难道强烈的爆炸也可以破坏以法术布下的结界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旁边的人看他的神态,再看他到来时局长对他的重视,也都一言不发地耐心等待着。片刻后,梁若行收回了灵识,他可以断定,这栋废墟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是他知道的那一个了,是什么样的爆炸能够让这栋价值百万的教学楼瞬间倒塌?梁若行疑惑地看了看局长,局长尴尬地一笑,“你别看我,报告出来之前,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天早上接到群众报案,说你们学校发生了爆炸,第二教学楼垮塌,怀疑可能是恐怖事件,我们才不顾忌讳闯进来的。”
“校长呢?没有出来阻拦吗?”
“那老家伙,我也正奇怪呢,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看到他,据你们这里的保安讲,他们也有一阵子没见过校长了。”
这个时候,一个警员步履匆匆地走到局长身边,悄悄地耳语了一番,局长的眉头紧皱,旋又放开,点点头,“梁同学,你跟我过来!”并一个劲地向梁若行使眼色,梁若行了然,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而这些东西是他梁若行才可以解释的,于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局长走进了保安室,里面的几位警员正紧张地调阅这录像资料,有几盘带子被捡了出来,用红笔很醒目地标示着,显然那带子里有什么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