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瞒不过你？”纪浅摇摇头，眼前似乎浮现当日花朝节上与乔傲杰相见的场景。她很想找一个人分享，只是她也明白纪涵并不是一个好听众，她也不想听。
临近太阳升起的时候御花园越发阴冷了，纪涵受不得这种寒，“这件事你自己看的很明白，好好想想吧！想通了，我们……再谈谈……”
清风吹淡了，一句不知道如何表达的话，满园寂静徒留下点点馨香。
133。壹叁叁
月光清冷如水，宫灯高挂，漆黑的夜笼罩着华丽的皇宫。白昼衬托光明正如黑夜掩盖罪恶。无尽的夜色藏进了无数的阴谋。
“这是最后一点了吧？”昭仪夫人双眼无神地看着沁雪手中端着的燕窝粥，有了种解脱。一个月，毒药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喝下去就真的解脱，什么都不用想。她伸手接过燕窝粥，沁雪眼中含着泪水，不肯放开手，“娘娘……”昭仪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我已经和六皇子妃说好了，以后你就到她那儿去吧！她不会亏待你的？”沁雪摇摇头，“沁雪哪儿都不去，沁雪只想陪着夫人。”
昭仪夫人不说话了，她摇摇头，接过燕窝粥，一勺一勺灌进自己嘴里。一碗燕窝粥见底，昭仪夫人躺在床上，看着帐上的流苏，“你走吧！明天早上不要过来，知道了吗？”
“夫人……”沁雪的眼里满是泪光，她点点头，端走了空碗。蜡烛熄灭，徒留下一室寂静。
黑夜已过，白昼重现。各宫娘娘梳妆打扮，如平常一般，谁都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昭仪夫人有病在身，一向很迟才起来，眼瞅着快到中午了，负责替昭仪夫人更衣的宫女再也不能等了。“夫人，打扰了！”她带着一群伺候更衣的宫女鱼跃而入。“夫人！夫人？夫人……”交换了好几声，不见夫人答应，她大着胆子，掀开幔帐“啊！”惨叫声刺破人耳。
凝碧宫中，皇贵妃和纪夫人在花园中下棋，皇贵妃棋差一招，最后还是败给了纪夫人。“十多年了，我还是比不过你啊！”皇贵妃不由得发出感慨。“姐姐的棋艺又进步了。”
“下棋最重要的是‘静’，你的心还不够静。”纪夫人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这是她的习惯，棋子就好比人生，自己的人生应该由自己来负责。皇贵妃笑笑，她的心还是不够静吗？也许吧！
侍女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跪在地上，“发生什么事了？”看样子就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
“母后！”不等宫女出声，就听见纪涵的声音。九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身子越发不便，纪涵走得很急，额上渗出了不少汗珠。皇贵妃和纪夫人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上去，一左一右扶住她！“有什么事不能让下人们通传，你有跑来这里干什么？”皇贵妃责备道。
纪涵没时间解释这么多，“母后，您先听我说完，昭仪夫人……她……薨了。”
恍若天空中一道惊雷劈在她身上，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皇贵妃止不住的颤抖。“快，来人，备轿……”皇贵妃慌乱极了，哪怕只是最后一面，她都想见见她。
纪夫人走到女儿身边，握住她的手，果不其然，纪涵在发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不必太过自责。”纪涵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的想法，害人终会害己，她十分不好受，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很开了，到头来，受折磨的还是自己。
人的一生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昨日还在的人今日已成为过去。昭仪夫人死的样子很惨，七窍流血。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留下黑黑的印记，纪涵看了，未免胃里又不舒服了。
皇贵妃比纪涵和纪夫人来得要早些，她早已禁不住失声痛哭。门外一阵喧闹，纪涵心里烦躁着，“何人在外面喧哗？”她的声音不大，但在悲戚的房中，又显得十分清晰。守在门外的太监愣了愣，沁雪就趁着这个空子跑了进来，她跪在皇贵妃面前，“奴婢叩见皇贵妃娘娘，奴婢恳请娘娘为我们夫人主持公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皇贵妃措手不及，她让程公公扶起这个已经哭得虚脱的宫女，“本宫一定会给你们夫人主持公道的，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名叫沁雪，昨晚是奴婢最后伺候昭仪夫人的，没想到……呜……”沁雪不可抑制地哭出来。
这时，太医一已经验尸完毕了。“微臣已经查出昭仪夫人所中的是何种毒了！”
“快讲。”
“回……回皇贵妃娘娘……昭仪夫人所中的毒是……”太医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了！皇贵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还不快说！”太医被吓得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回皇贵妃娘娘，昭仪夫人中的毒是断魂散！”
皇贵妃猛地站起来，看向纪涵，纪涵同样看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原来……“你确定？”皇贵妃盯着太医。
“臣敢拿脑袋担保！”太医十分肯定。断魂散是宫中赐死犯错的人所用的毒，这些太医就算不识得别的毒药，也认得这个。而保管这种的毒药的，宫中只有……
“小程子！”
“奴才在！”
“你马上去德统殿候着！皇上一下早朝，就请他到清华宫走一趟！”
“奴才领命！”
“摆架清华宫！”
断魂散无药可解，毒发时又极其痛苦，好一个皇后，好一个皇后。
皇后当然也知道昭仪夫人中毒而死的消息，终于去掉了柳絮蓝的一条“胳膊”，她清闲的喝着西域上贡的葡萄美酒，心情不错。
“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太监公鸭般得嗓子不合时宜的打扰了她的雅兴。皇上和那个贱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皇后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迎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盈盈福身，静态极妍。景明帝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带着皇贵妃登上主位！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皇后紧紧握住拳头，怨恨地瞪了皇贵妃一眼，皇贵妃，不屑地将脸撇向一边。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景明帝威严的声音传遍宫中的每一处。皇后本来就有些做贼心虚，被吓得跪在了地上。“臣妾不知犯了什么错误，皇上竟来兴师问罪！”昭仪夫人的事不可能这么早就被发现，如果先承认，那……
“你不知道？”景明帝越发气氛，“你不知道，朕来告诉你！来人，宣太医！”
宣传的号令一声接着一声传下去，皇后心中顿时泛起莫名的恐惧。她怔怔地看着皇上，眼中出现绝望。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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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壹叁肆
太医蹒跚地走上大殿，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眼睛时不时地瞄瞄皇后，就怕皇后突然间扑过来咬自己一口。
“太医，你告诉皇后，昭仪夫人中的是什么毒？”景明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皇后怔怔地看着皇上，自古帝王一般都不插手后宫的事，正如后宫不得干政一样，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想让谁死，那还不简单吗？太医说与不说又能改变什么呢？
皇后娘家的势力不好惹，皇上就越发不能欺骗了，太医哆哆哆嗦嗦了半天，终于将一句话说了出了来：“回皇上、皇后娘娘，昭仪夫人……昭仪夫人……中的毒……毒……是……断……断魂……散。”
断魂散？皇后简直不敢相信，皇宫中有谁有断魂散？除了她还有谁有断魂散？没错是她给昭仪夫人下的药，但是，有谁会这么傻，用这种马上就知道自己是凶手的药呢？“皇上，皇上，我是冤枉的。”她不能替别人担这罪名，“皇上，我是冤枉的。”
“大胆皇后，罪证确凿还敢狡辩！”景明帝愤恨地看着她，“来人，罪妃乔氏，心狠手辣，剥夺皇后头衔，受压律政院，永不释放！”旁边的侍卫架起乔皇后往外拖。偌大的宫殿中一直回荡她的叫声，“皇上，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事情有些出乎皇贵妃的预想，却又在意料之中。刚刚她就在想，如果自己仅仅只是皇上的一个宠妃，如果后位上的人不是乔嫣儿而是别人，皇上是否查也不查就将她收监。世界上的事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是非黑白对错，又有谁会去计较呢？
清华宫还是那般富丽堂皇，只是纵是繁华失去了主人也只会是苍凉。景明帝搂着皇贵妃，“蓝儿，这才是你应有的，”柳絮蓝点点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开心？不见得。惋惜，大概吧！
皇宫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皇后被收监律政院的消息不出半个时辰便已经是世人皆知。
也许是天气热的原因，纪涵的心情闷闷的，漫步在御花园中，希望这里的花香能让自己清醒一些。这件事她有很多地方都想不通，比如昭仪夫人中的毒；比如皇上为什么都不过问就直接定皇后的罪？虽然皇上一直想找机会除去皇后，但他不畏惧乔家的势力吗？如今朝中尚未有人可以真正可以接任御史大夫这个职位。
暖风出不去心中郁结，更添加了愁思。“六皇子妃！”几不可听闻的声音传入，纪涵站住漫不经心的脚步，抬起头，敲好看见站在自己面前十步远的何旭远。“你？”眼前闪过一道灵光，纪涵突然想通了什么。“这件事是你做的？”
什么事？何旭远愣了愣神，马上又想到，“彤儿什么都跟你说了？”彤儿？纪涵皱了皱眉，“把话说清楚。昭仪夫人服用的毒药是不是你换的？和彤儿又有什么关系？”纪涵的猜测是对的，何旭远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了才说漏了嘴，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想瞒也瞒不住了。
那天夜晚，彤儿悄悄潜入清华宫，恰好那日皇后为了拉拢何旭远在清华宫设宴招待，酒足饭饱之后何旭远告辞，却在出门时碰到了潜入的彤儿。他与彤儿发生了打斗，彤儿技不如人，败下阵来，
“所以你就把毒药换了，真是想不到，堂堂世袭将军的儿子也会如此心狠手辣。”纪涵对他所谓的帮忙嗤之以鼻。
何旭远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你要的结局也是想让皇后从后座上下来，我这样做岂不是更直接？难道六皇子妃做事还在乎过程？”
“在不在乎似乎和何太医无关，本皇子妃的事不劳何太医帮助。”纪涵瞅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算了，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何必要在意呢？
正值夏季，何旭远看到的御花园却是带着几分悲戚。
135。壹叁伍
辰央王朝建国以来，乔皇后是第一位被收监律政院的皇后，此事一出，立即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以御史大夫为首的朝中大臣，当天赶进宫中跪在御书房前请求皇上收回成命。景明帝不为所动，甚至还发了一顿火。
次日，早朝时，纪丞相与御史大夫等人争锋相对，肃穆的朝堂变成了吵架的菜市口。“够了！”景明帝听够他们在这里闹腾了。
“皇上！”御史大夫上前一步，“臣以为，皇后定是让人冤枉的，太医有说过，昭仪夫人中的毒乃是宫中一向由皇后保管的断魂散，世间有千万种毒药，皇后有何必用这种将自己推向死亡的毒药呢？”
纪丞相也上前一步，“御史大夫所言差矣，断魂散由皇后保管，而后宫私藏毒药者同样会被施以极刑，在这样的宫规下，皇后也只能用断魂散。而且就算皇后没有下毒，皇后没有保管好断魂散同样是重罪。”
“皇上，废皇后有伤国体，辰央王朝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废后的前例。请皇上以国体为重收回成命。”说话的是礼部尚书，是御史大夫阵营的人。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是皇后。断魂散是宫中赐死罪大恶极之人所用之毒，乔皇后滥用毒药，导致昭仪夫人惨死，实在不是一个国母所应该做的事。臣以为皇上应将皇后交由宗正寺查办。”天子族事本就不应该由礼部的人插手，宗正寺卿咽不下这口恶气，近几年来礼部几乎已经把宗正寺的权利架空了，不乘机夺回面子，叫宗正寺的人如何甘心。
“皇后凤体高贵岂能与庶民相比。昭仪夫人出身贫贱，就算是死也是死不足惜！”
“御史大夫这话未免太对不起死去的昭仪夫人？”是个人都能听出御史大夫话中的鄙夷，纪丞相走到他面前，“昭仪夫人虽然出身低微，但既然已被封为昭仪，其爵位又是尔等可以忽略的？御史大夫不要忘了，昭仪夫人位比诸侯王，岂是你区区御史大夫可以妄加谈论的？”丞相说完，转身面向皇上，深深鞠躬，“皇上圣明，请皇上做出裁定，还昭仪夫人一个公道！”
大殿中陷入一片安静，每个人都看着景明帝，他们的圣上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良久，景明帝才缓缓出声，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尤为浑厚，“乔皇后心狠手辣，滥用断魂散毒害后宫嫔妃，致使昭仪夫人惨死，其行可恶，其罪可诛。念乔家对我朝有功，免除乔家株连之罪，剥取乔嫣儿皇后爵位，终身监禁律政院，任何人不得再议！”
“皇上！”以御史大夫为首的群臣还要在议，景明帝怒视他们，“朕已经乏了，退朝！”
“恭送皇上！”御史大夫等人心中憋了一口气。
走出德统殿，不意外，御史大夫叫住了纪丞相。“纪丞相，请稍等！”同朝为官，虽然大家意见不和，但始终是为了国家，纪丞相不是肚量小的人，尽管他厌恶御史大夫厌恶到骨子里了。
“不知御史大夫有什么事要请教。”
“你我同是朝臣，皇后一事关乎国体，皇上一向信任丞相您，这个嘛……呵呵……”于是大夫笑得十分假，“能不能请丞相像皇上美言几句？”
有些话是不好说绝的，纪丞相看了他好久，应付地答道：“我尽量吧！”
御史大夫一肚子气，可又无处宣泄，真有点气到内伤。
136。壹叁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贵妃柳氏攸德，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特，颁旨布告天下，咸使宇内闻之，钦此！”
皇贵妃身着百鸟朝凰大礼衣，头戴九龙凤冠，接过金册凤印，大袖一拂，在百雀台上接受百官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震耳，皇贵妃，不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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