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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去哪了？”纪希茗刚一坐下，纪夫人的问话就来了，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应付不及，纪希茗抬头，想纪涵求助。
“昨天晚上麻烦哥哥了。”
此话一出，殿里的人如坠迷雾中。纪涵勾勾嘴角，“昨天我见御花园中的花开得正艳，就任性的央求哥哥留在宫里给我画，所以昨晚哥哥不是去玩，而是在御画坊，哥哥是吧！”
绝，绝妙的借口。纪希茗连连点头，“是这样的。”
相信才怪！纪夫人在心里嘀咕，看他们兄妹两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在说真话。“王妃娘娘见笑了。”
王妃娘娘？纪希茗和纪涵的眼底都闪过惊讶的光芒，仅一瞬间又被敛起。纪涵算是知道其中的一二真相，想了一下也就不再去纠结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纪夫人进宫期间就住在凝碧宫，房间已经让人收拾好了，缺了什么只管和我说。”
“是！”纪夫人没有半点忸怩。
“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见过了，不如今天的午膳在我这儿用。小程子，去打听一下皇上中午能无能赏脸来我宫中用膳，如果可以，请他也把纪丞相和六皇子带过来。”
“喳！”程公公退出去。
三人闲聊一会儿，在殿中坐不住，索性移步到花园中散步。
127。壹贰柒
自古帝王皆是人中之龙。夕有唐太宗虚心纳谏，今有景明帝广听贤言。自景明帝登基以来，仁政爱民，其性情温和，极少和臣子发生争执，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丞相啊！丞相！难道你就不明白朕的一片苦心吗？”景明帝气愤地在御书房中踱步，陈朔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尽管他表面还是一派平静的批改奏折。
纪丞相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凝视景明帝，“也请皇上体谅微臣做为父母的苦心。”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但是纪丞相好像从不怕得罪皇上。
“体谅？纪丞相说得好生委屈，朕何时不体谅丞相了？”景明帝冷笑，仿佛纪丞相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体谅丞相，朕又如何会把丞相的两个女儿配给我的两个皇儿？不体谅丞相，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顺就将丞相的长子封为宫廷画师？”
“既然是‘名不正，言不顺’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臣定当为我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景明帝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气话竟让丞相抓到了话柄，气得自己直发抖。“玄儿，你先出去，朕有事要单独和丞相谈谈。”
“是！”陈朔玄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临出门前朝顺公公使了个颜色，要是等一下父皇龙颜大怒，还指望顺公公提醒，好及时冲进去。可惜陈朔玄的如意算盘不算响，没过一会儿，包括顺公公，御书房里伺候的人都被赶了出来。
房门被轻轻掩上，纪丞相跪在地上，景明帝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气氛紧张地对峙着。“丞相有什么想法，直说吧！”景明帝放弃了一味的坚持，他的这个丞相，执拗起来莫说是他这个皇帝，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他也是不会改变的。
纪丞相定定望着景明帝，许久许久，缓缓出声，“皇上是不相信微臣吗？”声音中带着很浓很浓的无奈，精明地愣住了。“微臣的心和皇上是一样的，微臣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朕怎么可能不明白丞相呢？”景明帝将纪丞相扶起来，“只是还不够的，不够……”他似在喃喃自语。
“皇上需要微臣怎么做？”说到这里，纪丞相要是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他就不是纪丞相了，“臣尽力而为。”
“乔家的罪证你掌握了多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皇上是准备为柳家翻案了吗？
景明帝看向窗外，幽幽地说：“太子的位置空置得太久了，是该有人坐上去了。”
“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丞相想必是猜到了，剩下的可是要靠丞相了。”景明帝拍拍纪丞相的肩膀。纪丞相不由得苦笑，皇上真是太看得起他了，他只觉得现在肩上就像扛了座大山，而且皇上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才是储君真正棘手的敌人。“啊，朕突然想起来，希茗何时参加科举？”
“犬子年纪尚幼，臣想让他行冠礼之后再做打算。”这话确实不假。
“不如让他明年参加科举吧！”景明帝回到高坐上，“朕觉得他会成为我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最年轻的状元郎？皇上真的是要把我纪家推向风口浪尖啊！但是为何是明年，纪丞相打量着皇帝，皇上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
御书房外面的陈朔玄一个头两个大，里面一个是他的父皇，一个是他的岳丈，无论是父皇被岳丈气到，还是岳丈被父皇赶出来他心里都不好受。他走来走去，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哎呦喂”一个苍老地声音在巨大的冲撞力之后从地上传来。“六皇子没伤着吧！”撞人的是陈朔玄，摔倒的是程公公，反倒是摔倒的问站着的有没有受伤。
“程公公！”陈朔玄看见跌倒的人吃了一惊，一用力，便把程公公从地上提了起来，“程公公怎么会过来？”程公公一向是伺候在母后身边的，鲜少见他离开母后身旁半步，对于陈朔玄来说，程公公和顺公公是长辈，是值得尊重。
“娘娘在凝碧宫设宴，特让奴才来请皇上和六皇子过去，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丞相也来。六皇子不再里面改奏折，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好不容易分散的注意力，被程公公一句话又扯了回来。陈朔玄捂着额头，一脸头疼。顺公公听到声音走过来，“呀，这不是程公公嘛？怎么，偷懒偷到御书房来了。”陈朔玄觉得头更疼了，两位公公可是一见面就会吵架的。
“小顺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懒了。”
“你不偷懒，你来御书房干什么？”
“咱家为什么要告诉你？”
“哟还会摆架子啦”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亦乐乎，陈朔玄真想把他俩踹得远远的。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陈朔玄下意识地看过去，悬着的心总算是沉了下来。父皇和岳父之间总算是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了，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气氛友好得有些诡异。
一出门就听到吵架声，景明帝有些不悦，“这是干什么呢？”威严的声音传来，顺公公和程公公很有默契的停止争吵，“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就知道是这两人，“一把年纪了，还是见面就吵。”
“奴才该死，皇上赎罪。”在某些时候，顺公公和程公公还是出奇的有默契，话音落下，两人互相瞪了一眼。
“小程子怎么不在娘娘身边伺候？”
“回皇上，娘娘让奴才来请皇上、六皇子到凝碧宫用午膳，如果可以请纪丞相也一同去。”
“丞相意下如何？”景明帝看向纪丞相。纪丞相耸耸肩，他无所谓，反正已经惹一身骚了，再多点麻烦也是一样。“小程子回去告诉你们娘娘朕和六皇子还有丞相一定到她那里用膳。”
“是！奴才告退！”程公公答应得欢天喜地的，他心里真的是为主子高兴。
一瞬间，皇宫中像是充满了温暖，但是，暴风雨前的天空总是很平静。
给读者的话：
泠昕的读者群81132868
128。壹贰捌
后宫之中，不受宠则会被欺凌；风头过甚，也会招人非议。皇贵妃在这深宫之中活了半辈子，早已将人间冷暖看淡，她虽受皇恩，掌管凤印，却也因为一向深居简出，也不大有人在背后议论她。
近几个月来，皇上夜夜留宿凝碧宫、六皇子妃怀孕、大皇子被赶出御书房、六皇子屡受夸奖、纪公子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封为宫廷画师……一切的一切就算皇贵妃想避开也是避不开了。纪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成大事者，不能顾虑太多。纪涵在这场纷乱中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她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她并不在乎，但是有一条流言让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六皇子妃，太医院的何太医前来请脉。”菡萏福身向六皇子妃传话。纪涵皱了皱眉，怎么又来了？问诊的次数实在是太过频繁了。“让他回去吧，本皇子妃并未感到不适。”菡萏退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回六皇子妃，何太医说，今天一定要给您看诊。他说，您还有一个多月就临盆了，他担心六皇子妃您的身体受不住。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算了，把他当做普通的太医就好，避而不见定会给那些嘴碎的人留下话柄。“你让他在偏殿等着。”
“是。”菡萏又退了出去。
“晴月，你去请大公子过来；彤儿，帮我更衣，陪我过去。”
“奴婢遵命！”
每天都来给六皇子妃诊脉次数算多吗？大概算吧，不然她怎么会避而不见呢？可是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啊，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靓丽的身影。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这样吧！何旭远闭上眼睛，很疲惫的样子。
淡淡的兰香传来，何旭远知道，是她来了，他蓦地睁开眼睛，站起身，看着她逆光而来，华丽的宫装刺痛了何旭远的眼。
“臣何旭远叩见六皇子妃。”以何旭远的爵位是不用向纪涵行跪拜之礼的，但是他直挺挺的跪下了，也许是给自己提个醒吧。
“起来吧！”纪涵倚在主座上，没有看他，“何太医又来了，本皇子妃最近挺好的，不知道还需不需要何太医诊脉？”何旭远低着头，扯出一丝苦笑，这就是纪涵，辰央王朝的六皇子妃。“既然不用诊脉，本皇子妃有一件事想要摆脱何太医，不知……”
“六皇子妃有事尽管吩咐！”进宫为的就是守护在她身边，她想要做的事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帮她。
“本皇子妃听说昭仪夫人是母后从前的贴身婢女，亲如姐妹，现在昭仪夫人病重，所以我想请何太医去为她诊病，可行？”不知道为什么，纪涵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旭远脑中想到了另一个人玉贝。何旭远拱了拱手，“一切全听六皇子妃吩咐。”
“六皇子妃，纪公子来了。”晴月带着纪希茗走进来。
“麻烦哥哥还有和何太医陪本皇子妃走一趟了。”纪涵缓缓起身，在彤儿和菡萏的搀扶下，走出偏殿。纪希茗无所谓的耸耸肩，何旭远却有些想不通，明明只是去给昭仪夫人看病，为什么还要叫上纪希茗？她太防着我了。
未进到屋子就有一股浓浓的药味传了出来。莫不是昭仪夫人是个病秧子？纪涵、何旭远、纪希茗都不禁皱眉。
“这位姐姐麻烦你去通报一下，说是六皇子妃来探望昭仪夫人了。”彤儿抓住一个往外走的五品女官，请她待为传话。
五品女官看向六皇子妃，一时之间竟挪不开目光，纪涵冲她点点头，她回过神，低着头，慌乱地跪下，“奴婢参见六皇子妃。”
“起来吧！”
“谢六皇子妃！”
“你们昭仪夫人在吗？”据纪涵所知，昭仪夫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过门了。
五品女官突然露出悲戚的表情，“回六皇子妃，我们夫人就在房里休息，夫人身体欠安，恐不能见六皇子妃。”
“这位姐姐，还是请先去通报吧！”菡萏站到她面前，睥睨地看着她，论论品阶她还大她一级。
“菡萏不可无礼！”纪涵小声呵斥。
“奴婢这就去通报。”五品女官像是受到了惊吓，福了福身，转身钻进屋里，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六皇子妃，我们夫人请你进去。”
纪涵点点头，从发髻间取下一朵珠花，“赏你的。”五品女官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嘴角止不住的咧开，“谢六皇子妃。”纪涵看着她，眼眸深沉。
进到里屋，那股药味更浓了，就连何旭远这种在药房里待惯的人都有些不适应。听到人进来的脚步声，昭仪夫人艰难的坐起来，不过一位太虚弱了，险些跌下床。
“小心！”纪涵惊呼，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欲跌下床的昭仪夫人。惊魂未定，昭仪夫人一脸惨白。“我这身子不管用了，有劳六皇子妃费心了。”纪涵看着一脸慈祥的昭仪夫人，心中泛起不忍，“这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应该做的，母后很担心夫人，但是一直抽不出时间，还请夫人见谅。”
“小姐费心了。”水汽附在昭仪夫人浑浊的眼睛上，“烦请六皇子妃转告小姐，让她勿挂念我。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这句话让纪涵微微有些走神，她眼前仿佛出现了十多年后她和玉贝在一起的场景。“六皇子妃！六皇子妃？”昭仪夫人连叫了她好几声，“是不是累了？怀孕的人确实很容易累，六皇子妃真累了不如回去休息……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昭仪夫人很不安，唯唯诺诺，真让人感觉不出她是个高高在上的人。
纪涵握紧她的手，让她稍稍安心，“昭仪夫人放心，我没有误会。这是何太医，让他给您看看吧！”
“我在这里谢过六皇子妃了。”
纪涵敷衍的笑笑，不发一言，让开位置给何旭远。“哥哥跟我来！”经过纪希茗的身边时她轻声说道。纪希茗点点头，跟着出去了。
129。壹贰玖
走出门，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纪涵才刚走几步就不可遏制的干呕起来。菡萏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彤儿在旁边轻轻闪着清凉膏。这又是何必呢？纪希茗看她难受的样子止不住地摇头。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纪涵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娘娘没事吧？”彤儿握起纪涵的手，把过脉才放下心来。菡萏缠着她坐到石凳上，“哥哥可以画一幅昭仪夫人的画像吗？”纪希茗点点头，只是一幅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嫂，六皇嫂！”稚嫩欢快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打断了纪涵和纪希茗的谈话。“皇嫂！”一团柔软的东西钻到了纪涵的怀里。“小公主今天不用做功课吗？”纪涵把诺舞小公主抱到膝上，很温柔的抚弄她头上的有些微凌乱的发丝。
“我已经做完功课了，师傅夸我很聪明呢！”稚嫩的声音带着骄傲，“我已经很久没有有见过母妃了，我来看她！”
“小公主很孝顺哦！不过现在不可以？太医正在给你的母妃诊脉，你不可以进去打扰。”
“那我陪皇嫂在外面等可以吗？”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