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说话可信吗?
“我解开你穴道,别大声说话,懂?”凌云天问,见小豆子又是拼命眨眼睛,这模样倒跟赵丫头有点像,想到赵扶摇,又是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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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解了穴,长出一口气,小豆子想,不管了,看扶摇姐姐刚才那凶多吉少的模样,不管怎么样都落不到更坏的境地,相信一下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说不定有奇迹。
他一把拽住凌云天的手,不敢高声,语无伦次地说:“大、大侠!快去救扶摇姐姐!她快死了!”
凌云天闻言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知道她在何处?”
“关在隐牢里!就在那边,过去左拐左拐再右拐,走到底后厨模样的地方,其实是牢房。”
他倒是口齿清楚,路径也记得牢,凌云天也分明记得那边是一片给下等弟子做饭的厨房,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牢房倒是大隐隐于市,小豆子不说,他一时半会儿都不去那边看。
“你先回去,不要声张收拾了东西,到山脚赵丫头那茅屋里等着去。”凌云天吩咐了一声,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唰地一下没了踪影。
小豆子张了张嘴,心想,妈呀,好厉害,扶摇姐姐有救了!
“季掌门这是何意?”秦思远把手中茶盏重重往手边茶几上一放,脸色微有些阴沉。
季成峰向站在一边的赵天赐使了个眼色,赵天赐会意,退下的同时把门带上,转身欲走时眼中却带出了不忿的神色。
听到赵天赐确实已经走远了,季成峰才慢条斯理地看向秦思远,“这次围剿魔教妖孽,秦楼主自然也是有功的。只是秦楼主当时说愿助季某调虎离山,最终却不过调走一个随从,秦楼主虽然出了力,效果却不大啊。”
季成峰并不知道那个“随从”的真实身份,在他看来,就算多一个随从在赵扶摇身侧,该败的还是要败,该抓的还是能抓,因而并不以为意。
功劳当然是要独揽来得好,琴剑楼日益壮大,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紫焰门。他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承认秦思远在这件事中的助益,免得无意中抬高秦思远和琴剑楼在江湖中的地位。
秦思远冷笑一声,季成峰打什么主意她猜到一二,不过凌云天的身份,她并不打算说,她的目标虽然是毁了紫焰门,这点毋庸置疑,但凌云天却并非非死不可。
况且紫焰门的实力她清楚,光凭
和承天派联手,还不能倾覆这个门派,她需要更多的助力,未必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个老狐狸身上。
她侧首,凝视着季成峰,“江湖中人最忌轻敌大意,季掌门难道是安逸久了,浑忘了不成。”
“季掌门何出此言?”
“虽然他只是区区一个随从,武功造诣却不在一流高手之下,他,才是紫焰门埋在赵扶摇身边的杀手锏。否则,您觉得堂堂圣女出巡,何至于只带几个婢女?”
“这……”
季成峰眉头一皱,秦思远说得有理,自己竟未考虑周全,但若要把承天派和琴剑楼的联手放到明面上,实在——
秦思远何等人物,自然见好就收。
她不需要别的江湖人知道什么功劳不功劳,之所以旁敲侧击,只需要季成峰自己心里明白,要对付紫焰门,抛开她琴剑楼是不行的。
因而一脸恳切请求道:“掌门放心,在下无意将自己和琴剑楼对紫焰门的敌意放于人前,故而对外,还望季掌门隐瞒琴剑楼参与此事的真相。”
季成峰看她一眼,见神色并无不满或是不甘,心下大喜,越发觉得秦思远识时务,难怪短短这么些时间里一个只有女人的门派也能声名鹊起。
“秦楼主放心,季某心里有数。”
几枚石子无声无息地飞出,悄无声息地打在守卫身上,谁都没能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这已经是第三批守卫,也是最后一批了,一路行来,凌云天根本没有露面,仅凭几枚石子和无声无息的手法,让他们统统倒地,躺了一路。
这也不免让他怀疑,抓到了这么重要的人,竟然守卫也没有多少,承天派未免也太托大。
实际上一度山庄的血案让江湖上下都对魔教恨之入骨,抓了赵扶摇只能让人拍手称快,没谁会来救人,季成峰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多加防范。
——毕竟就算紫焰门的人得到了消息要来救自家圣女,山高路远的,这么点的时间根本到不了。
而赵扶摇自己服了消元寒露,一身功力半点不剩,完全不是威胁。
况且他不会
留赵扶摇很久,对温临的信任让他相信很快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至于这妖女,明天就直接推到武林人士面前让她血债血偿去。
届时必定全江湖豪侠云集,紫焰门的人来了又能怎样?
因而凌云天潜入隐牢的时候,他正与秦思远你来我往打机锋,完全没料到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废了的圣女也能消失了。
“丫头?!”
凌云天一闻到牢房里的味道,已经知道不好,原本还以为小豆子说赵扶摇快死了是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如今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人心惊。
温临走时完全没有心思帮赵扶摇把衣服拉上,她的大半个肩头依然□在外面,凌乱的头发遮掩下灼烧的伤痕触目惊心。
凌云天脸色一沉,“该死!”赶紧抢上前去,伸手去探赵扶摇的鼻息。
虚弱而细微的气流拂过指尖,还好,至少目前还活着,看上去却是昏迷了,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唇上血迹干涸了,必定是被拷问的时候咬出来的。
火花四溅,凌云天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上手一抖灌注了内力,干脆利落地把束缚着赵扶摇四肢的铁锁链砍断。
没有知觉的赵扶摇失了支撑,身子一软就要倒地,瞬间被凌云天揽进怀中,一把脉,却发现她被点了穴,而丹田内的气息似乎凌乱无比。
那点穴之人不知是谁,手法奇诡无比,跟寻常江湖人士大相径庭,似乎是封住了赵扶摇气海与各大经络的联系。
凌云天一时不敢乱解,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丸乌黑的丹药,捏着赵扶摇的下颔给她塞进嘴里。
那是紫焰门的续命还心丹,保命用的良药,十分珍贵,很少有人有这个资格用。
凌云天面不改色地给赵扶摇塞了整整两颗,半刻不敢耽搁,抱着人无声无息地离开。
尽管明明很顺利,凌云天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么一会儿折腾下来,天色竟然暗了,等他抱着依旧没有醒来过的赵扶摇到达那个久违的小破茅屋的时候,小豆子已经利落地收拾了干净。
“扶摇姐姐?!”他惊喜地要跑过来。
凌云天忽然觉得怀中一动,低头去看时,却见赵扶摇不知何时忽然睁开了眼睛,迷惘地看着他。
“小……凌子?”
》“丫头!你醒了?”
凌云天大喜,想抱着人放到床上去,没发现赵扶摇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古怪,眼中似乎有黑雾弥漫,猝不及防间忽然一伸手,扼住了凌云天的咽喉!
作者有话要说:赵扶摇:(碎碎念)小凌子去死……小凌子去死……小凌子去死……
温临:没错!就是这样~
凌云天:喂……你们……狼狈为奸!
38、吻
她漠然看着凌云天脸上喜色尚未完全褪去已转为惊愕之色,却无动于是地加重了手上的劲道,听到自己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现在她看着凌云天,与看着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区别,更不在乎蝼蚁的生死,眼中只有陌生的神色。
小豆子被吓傻了,不明白刚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难道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坏人,所以扶摇姐姐要杀了他?
等等等等,扶摇姐姐会武功?
凌云天一时大意,被赵扶摇扼住了咽喉,垂下眼就能看到怀中赵扶摇瞳仁泛起诡异的黑色,如云罩雾遮,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湖,平静的水面之下却又有寂静的波浪翻涌,却像是魔怔了。
她这会儿,是真真切切想杀他,而不是别的。
他眉头深锁,若有所思,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立刻伸手覆上咽喉之上赵扶摇的五指,想把它拽开,却发现对方一股大力涌来,几乎让凌云天扯不动。
他的脸色由惊愕变为凝重,赵扶摇只会点粗浅的招式,内力从来都没有,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变成这样?这个样子,倒像是内力到达一定境界却没能正确疏导,因而走火入魔。
承天派的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他若在此殒命,别说紫焰门和整个江湖会成什么格局,单单失了理智的赵扶摇只怕也没有好下场。
神色一肃,凌云天伸掌一个手刀敲在赵扶摇后颈,试图让她暂时昏迷,却见五分力使下去,怀抱中的身体蓦地一震,赵扶摇瞪大眼睛,掐着凌云天的手倒是松开了,神色却变得愈加狂乱。
诡异的潮红色泽迅速布满她的全身,一路至颈蔓延满脸,全身都火烧火燎起来,凌云天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怀中少女忽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一般。
赵扶摇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痛苦,张大了嘴像是想要发出不堪忍受的叫喊,却只发出破风箱一般嘶哑无声的气流。
看着她痛苦地挣扎,凌云天眼中满是不忍和自责,一片混乱中脑海有灵光一现,分明记得之前给赵扶摇把脉的时候,她明明是被点了穴的,那种诡异的点穴手法就连他都不能贸然去解,而现在她却行动自如。
她自己冲开了穴道?
凌云天伸手捉起赵扶摇的手腕,一边安抚一边把脉,这一下竟然发现赵扶摇原
本最寻常不过的体内,有一股浩瀚无比的内力在左冲右突,盲目地从丹田气海与经络之间流窜。
赵扶摇肉体凡胎,从未修习过内功,更不用谈一层层修炼打稳基础,再加上女子的经脉本就细弱,若是放任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大内力继续下去,不消一刻,她就会自爆经脉而亡!
小豆子早就看得呆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扶摇姐姐和那个男人变戏法一样在那边扭来扭去,想帮忙都不知道该从何帮起。
然后接下来,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男人按着赵扶摇的后脑勺,竟然莫名其妙地把脸凑了上去!这这这……他们嘴对嘴了!嘴对嘴了!那个男人还伸了舌头!一脸陶醉!
天呐他果然是个坏人,是个大淫贼大色魔!
凌云天如果知道小豆子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万分无语,他哪里有万分陶醉!他那种表情,分明叫做万分凝重好不好!
不过好在他几乎忘记了小豆子的存在,能在这种情况下轻薄赵扶摇的都是高人,他凌云天自问做不到,迫不得已如此做,完全是被迫——他得确定赵扶摇被喂过什么。
……唔,好热……赵扶摇现在浑身红彤彤的像只煮熟了的虾子,嘴里的温度自然只有高没有低的,触感柔软、反应生涩,竟然还……很可爱。
凌云天莫名其妙地,竟然心猿意马了一下……不是吧,他真的不是想要轻薄赵扶摇啊……
一点心思很快一闪而过,他明白赵扶摇为什么喊不出声音了,血腥味相当浓郁,他几乎可以想象赵扶摇被折磨到喊哑了嗓子的画面。
滔天怒火难以抑制地升上心头,承天派!季成峰!他本无意江湖风波,奈何他们偏要欺上门来,就不要怪他下手太狠。
舌尖在赵扶摇齿列间扫过,凌云天一手捏着她的下颔,防止她骤然合拢了嘴,另一只手还忙着阻止赵扶摇的挣扎反抗,提防随时被杀掉,大概没谁接个吻像他这么辛苦了。
唔,不是接吻,是救人。
有淡淡的……某种药物的味道……已经几乎尝不到了……是什么?
凌云天骤然放开赵扶摇,简直难以置信,消元寒露?!
消元寒露这种阴冷霸道的药物,向来用来对付功力高深的武林中人,内力越高药效越好,能让人几十年功力化为乌有,从不失
效。
可赵扶摇她根本没有内力,不懂武功的人服了消元寒露会如何,从前从没有人问过,这么珍贵的药物,谁都不会拿来做这种事。
但现在,凌云天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物极必反。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赵天赐误打误撞让赵扶摇服药,却不知道她气海未开经脉羸弱,药物无内力可消,终成反作用。
但仅仅有消元寒露是不够的,赵扶摇先服寒露后遇火灼,药效郁结于内而不发,偏偏又被温临拿粗盐一激,内外交困之下,这才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温临当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只是这男人的思维与一般人都不一样,既不想助她一臂之力,又懒得杀了她。
他大概觉得放这么一枚充满变数的棋子入局非常有意思,竟用诡异的截脉手法将赵扶摇体内乱窜的内力封在气海,阻绝经脉通路,让她一时没有发作。
凌云天知道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赵扶摇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数,回头对小豆子说道:“出去!守门!”
谁知小豆子瞪他一眼,用力抄起墙角赵扶摇心爱的小铁锹,蒙着头啊啊啊喊着冲上去照着凌云就是一拍,“大色魔!放开扶摇姐姐!”
看着对方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凌云天淡淡地看着他:“想她活就出去,想她死就继续。”
小豆子一激灵,觉得凌云天现在的模样老霸道了,真能唬人,看上去跟个绝世高手似的。
他想说你骗人你不是好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而双腿则早背叛了他的理智,小步颠儿着就出去了。
此时赵扶摇眼中黑雾已褪,却反而结上了一层冰霜,全身上下的灼热消失,从内而外透出的寒气让她瑟瑟发抖,原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魔怔是没了,却用手指勾着凌云天的衣领,生怕他走了似的。
凌云天叹了一口气,知道赵扶摇现在全无意识,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下意识地行为罢了。
寒露和火毒在她体内交替,那种滋味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
也许对于醉心武学境界又或者名利权势的江湖人来说,这种危险的痛苦能换来平白的功力,他们一点都不觉得亏。
可
赵扶摇不是他们。
凌云天了解她,对她来说,也许更重要的是包子。
他把赵扶摇放到床上背对着自己,赵扶摇冷得狠了,一个劲儿地哆嗦,凌云天扯了衣衫披在她身上,低声安慰:“忍一忍丫头,别动。”
然后双手为掌,缓缓抵在赵扶摇背上,用自己的内力引导赵扶摇体内不得其门而入的狂乱内息归位。
他之前为解秦思远下的两倍软骨散药效,不惜自损,这么做其实相当勉强,一不留神有可能死的就是他和赵扶摇两个。
此刻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