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到10平米的小屋里,把费蒙和张晓倩从上衣口袋里拎出来放到书桌上一摞书的上面:
“二位,我们该怎么办?你们的家人都快急死了,我只能说和你们走散了,可没敢说这种情况,他们要是知道了,那还不疯了,养你们这么大容易吗,谁能接受你们俩抽抽成这样”。
费蒙也把眉头锁了起来,原本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就这样告诉他们吧,我们不能就消失了呀,我妈会哭死的!”晓倩已经哽咽了,抽搐着肩膀。
“别急,让我再想想。”费蒙似乎有啥想法。
“我太累了,你们先想着吧,好在才两天,你们父母说了,过来第三天还没见到你们,就要报警了,还剩一天了,我要先睡会儿”,古国强说罢已经倒在了自己的单人床上,打开电风扇的睡眠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天闷热得让人难受,古国强边擦汗边爬了起来,把窗户开得更大些,他的母亲已经叫他吃饭很多遍了,抬头看看那堆书上面,没人,他开始四下里寻找,终于在他打开的眼镜盒里找到了他俩,正依偎在一起睡着了,两块眼镜布俨然成了最好的床垫和被子。古国强慢慢的走过去,轻轻的拿起眼镜盒,轻轻的扣上了盖子。费蒙和晓倩猛的惊醒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漆黑一团的眼镜盒犹如他们的棺材,
“古国强,是你吗,是你干的吗?你丫太缺德了吧…”古国强也怕时间长了有个好歹,打开眼镜盒向他们微笑了一下:
“别慌,亲爱的小人儿们,我只是做个封闭实验,根据市场营销的心理学原理,人只有在心理上变得强大时,才能真正强大,看来你们从里到外都很弱小”。
“放屁,你那是推销员理论,把你关进来试试”费蒙已经很不耐烦了。
古国强好像已经适应了对他俩的居高临下,点起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向他俩的方向吹下去,又突然一拍脑门说道:“对了,我晚上做梦,给你俩作了一段‘韵文’,说给你俩儿听听啊。”说完也不等费蒙两个人的回答,就开始摇头晃脑地吟道:
“新对旧,大对小,夏昼对春宵。雨滴对甘露,麦穗对禾苗。羞攘臂,懒伸腰,原为不到一寸高。呜呼掌中观日月,哀哉不觉黯然消。”
古国强念完,得意地问道:“怎么样,觉得适合你俩现在的状况不?兄弟也是着急呀,你们看,连晚上做梦我都为你们着急哪!”
费蒙听完已经举起了眼镜盒边上的一截铅笔头,准备向古国强投掷过去。古国强赶紧连连摆着手嚷道:“住手,住手,行了,我怕你了。好吧,别总是起急冒火的,快说你俩打算怎么办吧”。
费蒙扔下铅笔说:“沉默,先让失踪变为事实,你去和别人解释吧,就是想好了细节别有漏洞,我觉得我能还原我俩,到那时就好办了。”
“什么?”古国强忙捡起失手掉在地上的半只香烟,这是他万没想到的回答,“疯啦,你们家里怎么办,那么多人找你们怎么办,刨除公安局先不说,费蒙你的导师谷梁教授也会把我问个底儿掉呀,爱徒不知去向,你们的科研项目正在关键时期,你不是总美兹兹的和我说,你们会取得举世震惊的突破吗;还有晓倩怎么办,她在北大医院的实习都快要结束了,快是正式医生了,你们这些都不考虑了嘛”。
“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我们可是想了一个晚上,对了晓倩让你以后你尽量侧着睡啊,那呼噜声也太大了,没见过这么能打呼噜的。我们已经想好了,我们要用自己的智慧还原自己,回去也是受歧视…”
没等费蒙说完,古国强已经急了:“我们都不是小孩了,行吗兄弟,你们要是十年,二十年都做不到怎么办,这样做太不负责任了吧”
“国强,你只是个学市场营销的,整天就是想着怎么把‘柴米油盐酱醋茶’卖给谁、怎么卖那点事,最多弄个电脑公司啥的做你的客户,广告行业说白了也是第三产业,做服务的;而我是搞物理的,你最多也就是占领一块市场,而我能改变世界,你说我们的出发点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你劝我有用嘛,这事儿我已经和晓倩商量好了,我们恋爱八年了,不可能分开,我也不会同意她另走歧途”。
见古国强沉默不语,费蒙继续说道:
“咱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希望你能支持我们,也必须支持我们,我们很需要你,从那天醒来时起我就一直在仔细考虑这次突变的原因,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时间、地点、磁场、雷电应该是这次意外突变的主要原因,咱们去的那个地方很可能有个地下军事基地,也没准是个军事研究基地,不知道你注意到那些似有似无的天线没有,那里的磁场、高压电塔和闪电很可能是造成突变的主要原因,我准备仔细研究,而且我们也感觉到身上有些变化,这事你必须保密,就像你签的那份协议一样;再过两年咱们都30岁的人了,劝你和芳雨早点结婚吧,也好那么多年了,多好的姑娘,等她这次从桂林回来,我看就今年十一吧,你们的新房不是也装修得差不多了嘛,我和晓倩也一起办了”。
古国强这次没有马上说什么,他知道费蒙是认真的,也知道费蒙的执拗,虽然年纪差不多,可费蒙总处在他的领导地位,从小时候玩骑马打仗时就这样,即便是自己妈妈买的武器比他的好,也总会落在费蒙的手里,从来都是费蒙拿着先进武器对着自己突突一阵,撂倒为止,玩抓特务,自己也是特务,费蒙是好人。结婚费蒙肯定是想有个单独的环境,大家也确实都不小了。
“好吧,既然如此也只好如此了,我来收拾这烂摊子吧”,古国强说完穿好衣服,找吃的去了。
第三章 新婚之夜
中式的红色旗袍把陈芳雨衬托得如同鲜花一般,高高盘起的秀发更显得妩媚动人。古国强和陈芳雨的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至亲好友几十个人在饭店吃了顿饭。
婚礼结束后,夫妻二人回到自己的爱巢,推开房门刚刚走进卧室,古国强就把陈芳雨扑倒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体压了上去,手已经探进了陈芳雨的旗袍下摆,陈芳雨推了推他的肩头,向客厅里的桌子方向努了努小嘴说:“那边还有俩个人哪!”
古国强挂着满脸的不情愿走了出去,来到客厅的饭桌旁,他打开了留有缝隙的一只结婚戒指的盒子,把费蒙和张晓倩从里面端了出来。
“你们的新婚礼服很新潮吗!很像古罗马时期的托加长袍,还是紫色丝绸的,以为自己是贵族呀,晓倩的手艺真不错,对了,记得赔我眼镜布啊!”
古国强故意拉长着尾音说着,然后叫陈芳雨,“出来吧,宝贝儿,咱们开个家庭会议。”
十月的北京天气已经凉爽了很多,秋风开始吹打着居民楼的墙壁,在拐角处时时发出呼呼的声音。
“枝云间石峰,脉水浸山岸。池清戏鸯鸳,树秋飞叶散。”古国强对着窗户还要继续拽文,费蒙已经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别拽了,过来开会了”。
“你知道个啥呀,这个是简文帝的回文诗,倒过来念才有意思:散叶飞秋树,鸳鸯戏清池。岸山浸水脉,峰石间云枝。”
“行,行,打住吧,大哥服你了行不!别乱改人家的诗了,行不”,费蒙有些无可奈何了。
看到陈芳雨换了衣服已经坐到了桌子旁边,古国强也挨着她坐下说道:“今天的会议就由本巨人主持了,请大家坐好,哎、哎、哎那个叫费蒙的,你坐到那个筷子枕头上去行嘛,趴着算是怎么回事,写啥那,把那个铅笔芯放下,开会了。”
费蒙放下了手里拿着的那半只零点五毫米直径的铅笔芯,把身上的袍子整了整,坐了下来。
古国强继续说:“今天的会议,就一个问题要讨论——今后怎么办,大家有啥计划?”
张晓倩第一个把小手举了举说:“我看我俩首先是需要一个裁缝,我俩不能总是没有衣服穿呀。”
古国强先愣了一下:“啊 啊 这个嘛,小问题,等我有空了去百货商店,买套芭比套装什么的,不就行了吗,咱们说点大事情,今后有计划吗,还是就这么一起混了?”
“这样不是挺好嘛,新婚的四口之家,多热闹,多温馨呀,她俩也没啥大花费,一片面包一根黄瓜就够他俩人吃好几天的,这样挺好。”陈芳雨一边说一边推开古国强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咱们这是两居室,那间小的就归你俩了,跟住在歌剧院似的,多好呀!”
“也是呀,这么看也还不错,给你们买一个鸡腿,你俩能吃两个星期,天天过年,多美呀”,古国强肯定了一下陈芳雨的表态。
费蒙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他没有搭理古国强的调侃,郑重其事地说:
“我已经有了些初步计划,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短期内是不可能还原了,但不能不努力尝试,我准备建造一间我俩的居室和一间实验室,刚才我写的这个是需要的材料和设备清单,另外这套房间的电路需要改造,电线需要换成粗一些的电缆,做实验需要比较大的电量。因为那时你家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所以现在改一样,还有就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俩不需要你俩养着,可能先期是需要些投入,但日后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
“别装客气了,芳雨刚才不是已经表态了吗”古国强小声嘀咕着。
费蒙继续说:“还有,我们的父母都已经报警了,都很着急,我希望你们能去安慰一下,谷梁教授那里你也要去,他老人家已经都询问了很多次了,顺便拿一些我需要的研究资料回来,这张是资料的名单”,说着费蒙递给古国强一张小纸片。
古国强放在手心里看着纸片说:“您能把字写大一点吗,我这本来就戴着眼镜,老婆去帮我把放大镜找来”。
看着陈芳雨起身离去,古国强放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够狠的啊,顺便拿资料!怎么顺便,研究所我进不去吧,谷梁教授的家我倒是跟你去过几次,哪像有资料的地方吗?就算有,我怎么顺便拿呀?”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山人自有妙计,这清单上的几本书你必须自己向教授去要,电脑资料就要靠我的法宝了,但你要先去趟我家,在我家的时候,顺便到我房间里去拿点东西”。
“啊,啊,又顺便,不过这难度倒是不大。”
“好了,新婚之夜,大家都早点洗洗睡吧”古国强坏坏地看了看他俩,“今天你们就先在小屋找个地方睡吧,一会儿我叫芳雨给你们拿些……拿些什么好呢,什么又软乎又小呢?就拿几个口罩吧,全新的,你们就先将就将就吧,等你们自己盖完别墅,就舒服了,您还可以弄个游泳池,咱家饭盒好几个那”,古国强说完自己先跑卧室换衣服去了。
第四章 谷梁教授
谷梁教授的家就在学院路航空学院的边上,三层的红色楼房看着比四层楼还要高些,整栋楼四个门洞,就住四户人家,一门洞一户。古国强摸了摸西服上装的口袋,从费蒙家顺便拿来的软盘静静地倒在内侧的口袋里,他拉了拉陈芳雨的手,手心的汗水让陈芳雨的手往回不自主地缩了一下。
“你干嘛这么紧张?”芳雨挽住他的手臂说道。
“能不紧张吗,往大了说这叫盗窃国家机密,往小了说这叫侵吞公有财产,你说我能不紧张吗”,古国强小声叨咕着,夹紧了陈芳雨的手,对了“你没来过,一会儿见了面一定要叫谷梁教授,别叫谷教授,谷梁是复姓,教授全名叫谷梁峰,第一次我就弄错了,费蒙那小子故意不告诉我,害我好没面子”。
开门的是谷梁教授家的李阿姨,据说是教授夫人的远房亲戚,李阿姨已经快六十的人了,满头居然没有一丝白发,这始终让古国强很是羡慕,因为他老爹岁数差不多,可头发都花白了。
刚坐到一楼的会客厅里,古国强就开始坐卧不宁,“李阿姨,师娘在家吗?”
“不在家”。
“李阿姨,我能用一下二楼的洗手间吗,芳雨要用一层这个,二楼的有人用吗?”
“能用,现在没人用”李阿姨的话从隔壁的厨房隐隐传来。
古国强快步上楼梯到了二楼,这里是教授家的娱乐休息场所,吧台,桌球,健身器、家庭影院应有尽有,三楼的卧室和工作间是谁都不许上去的,估计教授正在三楼,快下来了。古国强轻手轻脚直奔吧台旁的一只小桌,竖着耳朵听着三楼楼梯有无动静,快速地找到了费蒙说的那个小木门,打开木门,从里面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开机后古国强迅速从口袋里拿出软盘,并把软盘插进了电脑侧面的软盘曹座里,然后他把电脑藏在了旁边的吧台后面,迅速下楼去了。
在那个时候,笔记本电脑根本就是稀罕物,而且还都是黑白液晶屏的,古国强也只是在他们广告公司的台湾人那里见过,虽然这玩意在那会儿还并不太轻巧,可还是让他着实羡慕了好一阵子。
古国强回到了会客厅,谷梁教授不一会就从三楼下来了。
要说古国强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可每次见到谷梁教授都很拘谨,教授其实人很随和,就是那气质让古国强总像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的小孩子,除了对太阳的敬畏,就是冬日里对阳光的渴望之感。旁边的陈芳雨也是木木地站在那里,她没见过这么精神矍铄的老头,两眼炯炯放光,一身家居便装整洁中带着优雅,一股不凡的韵味。
古国强赶紧向陈芳雨介绍说:“这是费蒙的导师,谷梁教授”。
“这是我爱人,陈芳雨”。
几句寒暄过后,谷梁教授又问起了费蒙的情况:“费蒙还是没有消息吗,公安局那边有线索了吗?”。
古国强一边回答着教授的问话脑子里一边考虑怎么开口要那几本书,其实他来之前费蒙已经教过他该怎么说,可他不知道教授会不会相信,而且他也在担心那张磁盘有没有在工作。
“教授,是这样,您知道,费蒙的人缘不错,他也很乐于交朋友,同学那就更亲近了,前两天我去了他家,看望他的父母,他母亲说费蒙有个叫沈庆华的同学在美国很着急找他,现在国内网络、电子邮件还不发达,写信也没见回音,就打了电话来,说是着急找一些资料、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