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步步后退,身子因那银针而不住颤动,明显感觉到意识和力气都在一点一滴地消失,只是那把银白匕首还是紧紧握住,另一手已经摸到了腰后的那把短枪上。
玄铁盒就藏在她的背包中,包括那张月国地图。
这两样东西是她的命,又或许比她的命还要重要,是她所有的依靠。
玄北月在她眼中,依旧是好人,只是,不再是依靠了。
“乖乖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更干脆一点。”北泽止步,唇畔泛起一抹冷笑,明明就是比她还大点的孩子,是个小哥哥,怎么会有如此的笑容呢?
北泽从未想过,多年后,高傲如他会心甘情愿为这个丫头的仆奴,为她卖命,为她向敌手下跪,为她抛弃了整个枯诺北亚家族。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杀她,带走玄铁盒,完成这笔额外的买卖,暴露玄北月的行踪!
“你父亲没教过你吗?不是自己的东西,抢来的终究都不知道自己的!”蝶儿质问道。
北泽冷哼,道:“在我的词典里,从来没有‘父亲’这两个字,也从来没有‘抢’这个字!”
声落,骤然凌空,机警地躲过了蝶儿瞬间开的一枪。
子弹就打在机舱上,弹落在地,落在玄北月脚边。
玄北月依旧专注在那杂志封面的女子身上,指腹轻轻地抚过她娇媚的鹅蛋脸。
蝶儿并没有给北泽喘息的机会,在自己丧失所有力气之前,接连开了好几枪,一枪枪皆追着北泽。
北泽躲得有些费尽,完全没有想到这丫头的枪法会如此准确,似乎经过专门的训练!
蝶儿变退为进,接连开枪,紧追北泽而来,已经不在意他的银针了。
这,或许比的不是本领,而是谁比谁狠!
北泽没有退,亦是近,银针不断,终于是几枚银针齐齐朝蝶儿那双水洼洼的大眼睛而来。
蝶儿持匕首挥扫,终于是开始后退了。
疲乏感很浓很浓,强逼着自己清醒。
丢了这铁盒便是丢了命!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北泽冷冷开了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她喘息的机会,似乎从那双清楚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倔强。
“他就是我的退路!”蝶儿骤然厉声,用尽藏着的所有力气,跃到玄北月身后!
这把他送的短枪,最后一颗子弹,竟会是留给他的!
“解药!”冷声,只两个字,干干脆脆,没有多余的废话,苍白的小脸满满的是狠绝。
狠绝,她只逊色于她爹爹!
这两人,她都不喜欢!
【撕破脸】
短枪就抵着玄北月的后脑勺,玄北月却仍旧不动,专注在杂志封面上,而北泽却是止步了。
他很清楚,玄北月并不是可以拿着枪指着脑袋威胁的。
“我最后再说一次,给我解药!”蝶儿冷声。
“解药再他身上,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投机取巧的呢?”玄北月淡淡开了口,似乎笃定蝶儿不会开枪。
“你还没有资格教我什么!”蝶儿冷哼,竟就这么扣下了枪把。
只听得身旁一阵风过,玄北月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音和冒烟的枪头都证明真真实实地证明了蝶儿真的开了枪。
北泽有些发愣,并不是不敢想象蝶儿会开枪,而是不敢想象玄北月也有失算的这么一日!
若是再慢那么一点点,他必死无疑!
突然警觉!
正转身,脖颈已经把玄北月那强有力的手臂圈住了,清冷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器在他耳畔忽远忽近,“你输了,解药。”
“我和她的事,你插手算什么?”北泽冷哼反问,看着恶狠狠盯着他们俩的蝶儿,竟突然给笑了。
或许,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小丫头可以一直跟在玄北月身边了。
“因为东西已经再我身上了。”玄北月说着,另一手缓缓伸出,手中正拖着个玄铁盒,也不等北泽看得清楚便狠狠朝蝶儿掷了过去。
蝶儿下意识借住,根本不知道东西什么时候被他拿走了。
“你赢了!”北泽负气一般的语气,送上解药,脸别向另一边。
“北泽,我还是你这年纪到时候,还在山里训练呢,是不是该回去了?”玄北月说着松开了口,他永远不能同这孩子真正动手,一旦没理由的动手,便会逼自己往家主位置去!
“不回,反正买卖做不成回去肯定要被罚,我不回去了!”北泽说着,懒懒在座椅上瘫坐了下去,这才径自动手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你以为钰姬会放过你吗?”玄北月问道。
“所以我跟着你最保险!”北泽脱口而出,一边狠狠撤下袖子,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立马露了出来。
蝶儿看着,没有多少表情。
玄北月亲手将解药喂到了她嘴巴,只是她还是紧闭着嘴,一动不动。
这叔侄二人方才才你死我活,现在却可以完全没事了一样。
她,如何做得到?
“不吃?”玄北月挑眉问道。
蝶儿别过头,往一旁的躺椅上蜷缩着,累得只剩下一点点力气了,固执地将腿部和手臂上银针,一根根拔起来,一声疼都不喊,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依旧是满满的固执。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拿她当什么了?
无聊消遣好玩吗?
玄北月随手将那解药往桌上一扔,又继续翻看杂志去。
北泽倒是有了兴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跃而起,坐在桌上,支起一退,手随意搭着,着实流氓痞样,看着蝶儿。
真正没入她体内的银针不多,只是,再蝶儿失去力气之前,根本没有把玩,此时的她只剩下抱着那玄铁盒的力气了。
北泽那蓝琥珀般漂亮的眼睛里玩味之意愈浓,挨了过去,道:“丫头,这么倔?你还有五分钟。”
蝶儿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朝玄北月吼道:“把月国的地图还给我!”
“啧啧,跟头小野兽似得,本少爷喜欢!把药吃了,我替你拿!”北泽笑着说道,将桌上解药扔了过去。
只是,蝶儿还是不看他,更别说是接那解药了,任由这药散落在地上,还是死死地盯着玄北月看。
那漂亮的杂志封面正好遮住了他那俊美的冷脸。
北泽沉默了,分明看出了蝶儿眸中的恨意。
偌大的机舱里,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时间是动的,从他们之间无声地流过。
终于,剩下最后一分钟,北泽妥协了。
低头拾起解药来,递到蝶儿面前,淡淡道:“你第二次赢了。”
蝶儿还是不看他,只盯着玄北月看,还是那句话,“把月国的地图还给我。”
玄北月终于是放下了杂志,亲自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狠狠地撅起了蝶儿的下颔,逼着她把药吃下去。
一阵重咳呛声,而后是他认真的质问,“拿性命发什么脾气呢?”
“你有什么资格拿我的性命同他做交易呢?你们俩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我!这铁盒是我的,里面的秘密是我爹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拿它做买卖,若有心帮我,日后我涌泉相报,若是无心,到南非后,各走各路,想要这东西,尽管我来夺!”蝶儿字字铿锵,声声质问,药效再快都没那么快恢复,语罢气喘吁吁,站都站不稳,又重重跌坐回去。
北泽突然笑了,大笑不已,不知道这丫头同玄北月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很明显,她在争夺主导权,再同玄北月争夺主导权!
玄北月逼近,双手就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字一句道:“再你教会我轻功的时候,你这条命还是我的,懂吗?”
北泽听得有些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飞机后,马上教你!”蝶儿脱口而出。
“什么时候学,看心情。”玄北月说话,缓缓起身,将一旁杂志狠狠朝北泽扫去,厉声:“你故意把这东西放这的?”
“早晚都要见到这个女人,不如早点见一见,她刚好也在南非。”北泽又恢复了原本的邪恶的笑。
玄北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往头等舱走去。
北泽唇畔勾起一抹笑,往蝶儿旁边坐去,道:“同我说说,你跟他究竟什么关系?”
“交易关系。”蝶儿淡淡说道,筋疲力尽地躺着,不经意间又瞥了那杂志封面一眼。
“喂,你真发脾气了?闹着玩的,又不是当真的,你就这么小心眼?”北泽又问道。
“闹着玩的?你打不过他,斗不过他,最后只能拿玩笑来掩饰你的尴尬。”蝶儿一语中的。
北泽那玩味的双眸瞬间阴沉,一把撅起了蝶儿的下颌。
而蝶儿随即一手从下覆上,手中银针就这么狠狠地刺入了北泽的手背。
“我已经不喜欢你们了,滚开!”冷声,认认真真。
北泽竟没有生气,也没有退,放到逼得更近,笑着道:“小丫头,我更喜欢你了,我告诉你我同他的关系,你也告诉我你同他的关系,如何?”
“你同他什么关系,与我何干?”蝶儿冷笑,反问。
“你真的不是他的私生女?”北泽继续问道。
“他不配!”蝶儿怒声。
“那就好办了!”北泽唇畔扬笑,起身,亦是往头等舱而去。
蝶儿一身的戒备这才终于完全放松了下去,好累好累。
给读者的话:
还有两更……玄铁盒能打开吗?
【何事相瞒】
飞机平稳地降落,北泽和玄北月都准备下机了,蝶儿却还在睡觉。
昨夜她就蜷缩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怎么着就给睡着了。
北泽止步在她身旁,看了玄北月一眼,明显她身上的毯子是玄北月半夜来披上的。
见玄北月不动,笑了笑,还是双手插着口袋,吹着口哨,径自先下机。
玄北月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将蝶儿裹着毯子抱了起来。
蝶儿一下子便抓紧了那玄铁盒,见是玄北月,惺忪的双眸这才又安心地闭上,习惯地埋头在他怀里,似乎没有完全清醒,又似乎放心下来了。
北泽的VIP区等着,玄北月却似乎没有打算带着他,抱着蝶儿不紧不慢往另一条路走。
北泽很快就跟过来了,也不作声,没有机票,他是出不去的,除非大闹机场,这是国家机场,可不是他这么毫无准备说闹就可以闹的。
很快,迎面走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工作人员。
玄北月往一旁路标看了一眼,俊朗的眉头微蹙,似乎这才发现这是工作人员的专属通道。
正合他的意!
北泽止步,似乎打算看戏了,因为不远处亦是来了不少工作人员。
玄北月却是没有止步,仿佛没有看见那些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已经迎上面了,甚至错身而过了。
那些工作人员竟然没有阻挡!
玄北月几乎是一路绿灯!
北泽顿时大惊,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显然是都被玄北月收买好了!
他的动作怎么可以这么快!
玄北月已经到了通道尽头,仍旧没有回头看北泽一眼,而北泽却是被迎面而来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并没有多刁难,只让他按照正常程序,走旅客通道。
“他究竟怎么办到的!”北泽冷声,他知道,怎么追都追不上的。
身后空姐一一走过,只留了一人,笑了笑,道:“北泽少爷,北月少主是我们的常客了。”
“他去哪里?”北泽骤然转身,仰头看那高挑的空姐,清澈的双眸里一丝阴鸷掠过,依旧双手插在口袋里。
“这个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呢?”空姐已经是把标准的微笑,拉着行李箱同北泽错身而过。
北泽没有多问,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在玄北月的控制中,他根本就是故意引他来南非的!
把他引来了,却在机场甩了他,那家伙心里打什么算盘呢?
而此时,玄北月正在高速路上疾驰,蝶儿已经清醒了,就坐在副驾低着头,满腹狐疑,又不想多问。
顶级的跑车,速度是唯一,几百公里的路,两个小时就跑完了。
在山顶停了下来,蝶儿还有些缓不过来,不太适应这速度。
“下车,到了。”玄北月淡淡说罢,打开车马,一退跨了下来。
蝶儿不动,只静静地看着他。
“下车!”玄北月蹙眉,又重复了一次。
“这是哪里?”蝶儿这才开了口。
“不下来今夜你就在车上过夜。”玄北月说着,狠狠甩了车马,径自离去。
蝶儿撅起嘴,沉了小脸,小大人模样双臂环胸,低头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玄北月去哪里了。
蝶儿只觉得脖子酸楚地受不住,缓缓抬起头来。
借着车灯,看得见前面还是山林,更远处便是漆黑一片了。
蝶儿摁下车窗,这才听到了海浪拍岸的声音,什么都顾不上急急下了车,往左侧望去,只见一片昏暗的大海,不远处有两处明亮的灯塔。
蝶儿有些迷茫,急急四下观望,便见身后是一座美轮美奂的琉璃房。
同孤岛密林里那座琉璃房不一样,这座琉璃房并不是透明的,而是单面玻璃,从外头看出,只见一片片巨大的茶色玻璃透出了白光,精致而漂亮。
蝶儿完全被吸引了,不觉得往前走,到了门边,这才清醒,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山风海风一并吹来,凉飕飕的,吹得她缩起了脖子。
还是不让步,不上前敲门。
吸了吸鼻子,又看了那两跑车一眼,很想直接开走。
只是……
低头、转身,小手也都缩到衣袖里去,学着北泽的样子,插入在裤兜里,竟然就这么往山下而去,不见身后琉璃房骤然大量,所有的单面玻璃瞬间变成透明的,炽白的灯火映着整座琉璃房美轮美奂。
玄北月那颀长的身躯就站在一闪巨大的落地窗前,手臂抱胸,冷冷地看着蝶儿渐渐远去的背影。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转身,将手中玄色铁盒随意往沙发上丢去。
很快,透明的落地玻璃又开始渐渐变成深颜色的了,直至将屋内的一切都掩去。
蝶儿走着走着,此时已经是蹦蹦跳跳的,虽然是夏天,这么三更半夜的,天却是凉如冰。
骤然,止步!
随即开始浑身上下摸索,玄铁盒呢!
车上?
什么都不顾上,就这么转身,小小的身影一掠,须臾而已就落在车旁。
只是,怎么都没寻到!
终于是抬头朝琉璃房看去了。
清秀的小眉头蹙得不能再紧,就这么拾起地上一块大石头,走到了门前,狠狠地砸下去!
“铿……”
尾音拉的老长,声落,玻璃还是没碎!
“开门!”蝶儿随即重重敲门,大喊。
一声而已,门就开了,玄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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