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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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天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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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璘放下手中的书卷,坐起身:“怎么?皇后是在质疑么?这可不是朕说的,是祖宗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也就是说,皇后是要质疑历代先帝的权威么?”
多大的一顶帽子。影舞还能说什么?
“尚未举行封后大典,我不是什么皇后。”顿了顿,影舞又开口真心相劝:“皇上,我只是个卑贱的婢女,对你的江山,不会有任何的帮助。我也没那么高的志向,做不来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后,会有更好的人选。”
宣璘却对影舞的好意视而不见,反而鼓励影舞道:“皇后不用这么谦虚。以皇后的聪明才智,朕相信,定能做得很好。还有,皇后也不用太心急,朕已经吩咐下去了,封后大典,就定在半月之后。”
接下来的半月,影舞是在忙碌中度过。
每日会有教习嬷嬷过来,教导宫中的礼仪。该如何说话,如何走路,如何吃饭,生活琐事儿一件不落。弄得影舞都开始怀疑,自己这十八年来是不是没说过话,走过路,吃过饭。
那些教习嬷嬷碍于影舞的皇后身份,表面上虽对影舞恭恭敬敬,可私底下却看不起影舞婢女出身。借着教导的名头,给了影舞很多苦头吃。影舞虽明白,却不想和她们较真。影舞觉得,若换了自己怕也和她们一样,会看不起婢女出身的皇后!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影舞回想自己每日所做的一切,往往会觉得格外的不真实。而何为真,何为假,影舞也已迷糊不分。
大典当日,寅时刚到,影舞就被从床上拉起来,梳妆打扮。
头发被全部梳起盘在头顶,扯得影舞发根生疼,然后戴上了那顶传说是开国皇后亲手制成的凤冠。凤冠由纯金打造,凤凰展翅欲飞的造型,嘴里还含着颗拇指般大小的夜明珠。
很美,也很重!
盘好发后,开始上妆。敷白的颜色颜料,抹脂粉,画黛眉,染额黄,点面靥,描斜红,涂唇脂。一步步下来,竟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影舞看着镜中那浓妆艳抹的女子,一阵恍惚!
再接着,宫女捧来了华丽的凤服。艳丽的紫色,让影舞皱起了柳眉。影舞一向讨厌这样亮丽的颜色,现在却只得让宫女服侍着穿上。
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影舞突然很想笑,苦笑。徒有华丽的外表,却没有能与之相配的气质,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这样的自己,能做什么?
卯时,太阳初升,皇后的驾撵就到了栖凤宫大殿外。影舞在万众簇拥下上了驾撵,一路去了承天台,祭拜天地。
承天台上早已备好了祭拜天地所需的神位、供器、祭品。一身明黄的宣璘也早已候在台上。影舞下了驾撵,一步步庄重的踏上承天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皇后的威仪。
行到宣璘跟前,影舞照例先给宣璘跪下磕了头,才起身站到宣璘的身边,与他比肩而立。
最开始就已注定:在成为他的妻前,她先得是他的臣。
祭拜天地,内殿受封,随后,帝后同登摘星楼,接受亿万百姓的朝拜,祝福!最后,新后独去涅槃殿参拜历代皇后神位。从殿外行三跪九叩之礼行到内殿,由当朝太后亲授历代皇后的教诲。尔后,新后登涅槃台,受三宫六嫔跪拜。由此,大典结束。
再次回到栖凤宫,影舞只觉得疲惫不堪,脖子疼,腿疼,全身都似快要散架。不待侍女进来服侍,自己动手取了凤冠,脱了凤服,随手扔在地上。
影舞把自己扔到床上。望着床顶,思绪漂移。回想这一日,庄重,繁琐,真真是自己度过的人生中最最荒唐无聊的一日。
许是太累,不过半晌,影舞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做了个梦。梦里,影舞把白日里做过的事儿又重做了一遍,只是,梦里的自己表现极为不好。惹得龙颜大怒,要砍了她的脑袋。明晃晃的大刀眼看就要落到自己头上,影舞一惊,醒了过来。
一身冷汗,湿透衣襟。看着栖凤宫里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影舞既庆幸那只是一个梦,又遗憾那仅仅是黄粱一梦。
看着窗外高悬的月,影舞思绪翻飞。从今往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归宿。高墙大院,锦衣玉食,站在权利的顶峰,受万人的膜拜,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影舞知道,这个地方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这后宫中,处处都是钩心斗角,时时都得小心谨慎,谨言慎行,容不得自己犯一点错。纵使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不得随心所欲。
重重的枷锁,让影舞透不过气。被梦惊醒,影舞一时毫无睡意,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到窗前。一坐就是整晚!
将来的命名会如何,影舞不得而知。而现在影舞要做的,就是等着三日后的嫁娶之礼!

嫁娶之礼
 相传,厉国的开国皇后乃平民女子。先祖皇帝极爱这位皇后,便在封后后,又以民间的嫁娶之礼迎娶了皇后。并规定,此后历代帝后的结婚大典都得按民间的习俗来举行,以图,帝后能像平常夫妻一般,恩爱到老!
按规定,婚前三日,男女双方不得见面。是以,大典第二日,影舞搬回了叶府。
叶府,前宰相——叶天邢的府邸。叶相乃两朝元老,德高望重。育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如今都在朝廷身居要职,宣帝即位第二年更是封了其女儿叶悦雅为皇妃。一时风光无限,无出其右。就在所有人认为叶相会更上一步的时候,叶相却提出了告老还乡。这让世人唏嘘不已!
影舞八岁随母亲进得叶府,此后便一直以叶府小姐的贴身丫头身份生活。世人都知叶府有两位少爷一位小姐,却不知,叶府其实还有位小姐。而另一位小姐,就是叶大小姐身边那毫不起眼的丫头。
影舞的母亲——凤娘,原本是厉都有名的舞姬,受众多公子哥儿的追捧。而当年的叶相也是其中之一。可这些公子哥儿们又怎会真的看上一个地位低下的舞姬,他们不过把此当做显示自己的资本,标榜自己的风流罢了。
叶相的一夜风流,让影舞来到了这个世上。八岁前,影舞都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间破旧不堪的废屋之中。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苦日子。还要时时受别人的藐视、欺压、**。八岁后,母亲终究熬不过这样的日子,带着影舞找到了叶府。
在叶府的日子,衣食住行上虽比以前好了很多,可依旧会有闲言碎语。“一个下贱舞姬生的孩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种”“贱人的孩子还是贱人”这些话影舞早已耳熟能详,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影舞从小便练就了漠视一切的才能,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性子。
再次回到叶府,以前的一切都彻底颠覆。自己不再是叶府小姐的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叶府的大小姐,当今的国母。从不愿承认自己的父亲在行完君臣大礼后亲切的拉住了自己的手,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一直讨厌自己的大夫人,也换上了亲切和蔼可亲的笑容,拉着自己的手嘘寒问暖。而自己那备受苦难折磨的母亲,倒被挡在了一边。
回到房中,凤娘拉过多时未见的女儿,细细打量一番,眼里竟含了泪,对影舞说道:“绝儿,没想到,如今你竟真的贵为一国之母,好啊!好啊!”
凤绝,影舞八岁前的名字,唯有自己的母亲会如此称呼。母亲的一声“绝儿”让影舞一直犹豫彷徨的心变得坚定。就算是为了母亲,这个皇后自己也得好好的当下去。不管以后会有多困难,为了母亲不再遭受往日的苦难,自己也会坚持走下去。
按习俗,从议婚至完婚共有六种礼节,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影舞回到叶府的当日,宫里就派来了媒妁往叶府提亲,得到应允后,接着便行了“采择之礼”,问得了影舞的生辰八字。取回影舞的庚贴后,媒妁便返回宫中,卜吉合八字。不多时,又将卜婚的吉兆传回了叶府,并行了奠雁礼。
仅一日,就行了纳采、问名、纳吉三礼。影舞觉得这就像是舞台子上的一出戏,明明自己就是那唱戏的人,却没能入戏半分。真真是个失败的戏子!
第二日一早,宫里就送来了聘礼,告知了早已决定好的婚期。看着那堆满整间屋子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以及阖府上下的笑逐颜开,大婚该有的高兴影舞一点没有,反倒皱起了眉头。影舞觉得自己只是件将被出售的物品。这世上又有哪个买家、卖家会去在乎一件商品的感受呢?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听着这带着美好祝愿的话语,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影舞一阵恍惚。同偕白首?那注定是一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大婚当日,一顶大红花轿,影舞又回到了宫中。
行至宫门,有人献上三道茶,影舞一一浅尝。此时礼生高呼:“行亲迎礼!奏乐!”
乐起,宣璘亲迎影舞下轿。宣璘牵过影舞的手握在手中,不似平常女孩子那样的柔若无骨,影舞的手心里因长年的做粗活起了老茧。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让宣璘有了很久以前自己就牵过这样的一双手,且再不想放开的感觉。
宣璘牵着影舞小心翼翼的过了火盆,进了内堂。此时礼生高呼:“吉时到,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请新贵人、新玉人喜绾同心、鸣锣升炮送入洞房。”
顿时鼓乐声、鞭炮声大作。内堂至新房途中,一路都铺放米袋、酒盅。宣璘、影舞行过其上,宫人便将米袋、酒盅拿起越过二人头顶,又铺放于前面地上让二人走道,如此重复,直至洞房。此举名曰:传宗(盅)接代(袋)!
新房内,影舞独坐婚床。隔着红红的盖头,影舞只能模糊的看到屋内的摆设。喜字红烛;凤冠霞帔,这一刻影舞才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这是自己的婚礼,而接下来,便是——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
 人生四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四喜之首便是这洞房花烛。影舞不知这到底是喜还是悲。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影舞大概都是知道了。昨夜母亲专门来到自己房中细细交代了一切,甚至还拿了那羞人的书给自己观看。如今想来,影舞觉得紧张异常。
不多久,宣璘就来了新房,后面随了一大帮的宫女、嬷嬷。听着宣璘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影舞觉着自个儿的心都快跳出胸膛。紧张,害羞,其间还夹杂着些影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的期待。
当宣璘用贴着喜字的秤杆挑开影舞头上的盖头时,影舞紧张得不敢抬头,只能傻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感受自己如雷般的心跳。
挑开盖头,宣璘所见的是影舞头上顶着的凤冠,以及影舞低垂着的脸上的一抹嫣红。见到影舞如此娇羞的模样,宣璘的心情竟出奇的好。
待一切程序行完后,宫女、嬷嬷纷纷退下,新房内只余下新娘、新郎。本就觉得紧张的影舞此刻更是心跳如雷。原本并不觉有什么的宣璘,此刻二人独处竟也有了些许紧张。这样的感觉他从未有过。影舞并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也不是第一次与女人独处,偏偏此时竟有了从未有过的紧张。
两人静坐良久,宣璘起身坐到桌边,清清喉咙,缓解了下紧张的情绪才开口问道:“你不饿么?你该是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吧?”
因着紧张,影舞本不觉着怎么饿,现在被宣璘这么一问还真觉得饿了。可两人独处,影舞总觉得别扭,不自在,也不想就食。而就在此时,影舞的肚子很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宣璘刚问完话,就听到影舞肚子的咕咕叫着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时没忍住,嗤笑出声。
宣璘这一笑,影舞就更觉丢人,害羞了。紧拽着双手,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心里同时也埋怨着宣璘:作为堂堂一国之君,竟如此嘲笑于人,真是太没教养了。
“别拽了。”宣璘见影舞紧拽着双手,起身上前,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往桌边走,“饿了一天神仙也撑不住,饿了就来吃东西,没什么好羞人的。”
宣璘突如其来的温柔、亲密,让影舞一阵恍惚。看着紧握的两只手,那熟悉的温度,让影舞觉得,似乎一直都有这么一双手,牵着自己,替自己挡风遮雨。看着宣璘高大的背影,影舞脑中闪过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与眼前人重合。
宣璘让影舞在桌边坐下,又亲自动筷往影舞碗里夹了些菜。影舞却久久不动筷子,只定定的看着宣璘,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中。
宣璘见影舞只看着自己也不动筷,便开口问到:“怎么了?不合口味?”
影舞这才回过神来。回过神见宣璘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顿觉尴尬,抓起筷子,一顿猛吃,结果可想而知。
看着影舞冒失的举动,一点没有一国之母的威仪,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宣璘不自觉勾起了嘴角。一边用手帮影舞顺着气,一边笑着开口道:“你就算再饿,也不用这样狼吞虎咽吧。放心,朕不跟你抢!”
“对。。。。。。对不起!”影舞放下筷子,弱弱的道歉,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下。甜甜的,影舞觉得这水味道不错,就又倒了一杯,然后又是一杯。几杯下肚,影舞觉得不对劲了:头晕,难受!影舞皱起眉头,指着杯子里的“水”问自己对面的人:“这是酒?”
宣璘好笑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这人怎么这样?”影舞醉了,也不管对方是谁,只知道对方没提醒自己就是他的不对,自己就该责备他。
宣璘不想影舞醉后,竟如此大胆的责备自己,觉得很是新奇,也不去计较她的大不敬之罪,只翘首以盼,期待着她还会有怎样的惊世之举。而影舞接下来的行为也真的让宣璘大开了眼界。
只见影舞气鼓鼓的丢下杯子,遥遥晃晃的走回床边,想要躺下睡觉。刚躺下又爬起来脱衣服,取凤冠。笨拙的弄了半天也没弄好。脾气来了,就使劲拽,结果扯得自己龇牙咧嘴。又摇摇晃晃的起来要找剪子,把屋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床上坐好。这时候,才终于发现屋里还有个人存在。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人,扯了扯自己头上的凤冠。
宣璘看着影舞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善心大发,上前为她取下缠在发上的凤冠。乌黑柔顺的发丝,让宣璘不由得放轻了力度,手上温柔,生怕弄疼了她。宣璘想,这时候要是弄疼了她,她指不定会像个小孩子样哭着耍赖皮。这样想着,宣璘就更加的温柔了起来。
见恼人的凤冠被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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